——赏读长篇小说《遥远的湄公河》
云南财经大学教授 刘永松 /撰稿
读晓荔的文字,就像看她本人一样,美丽、典雅。第一次捧读她的长篇小说《这座城市没有冬天》,刚好是春节,我几乎忘记了过节,把这部书一口气读完,有种酣畅淋漓,意犹未尽的感觉,忍不住写了长长的读后感发给她。这部作品是由她记者生涯中的真实故事锤炼、升华而成,同样有过记者、编辑经历的我,读这部小说时产生了无数的共鸣,引发无数的感慨,自不必说。这部小说产生的广泛影响和得到极高的赞誉,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她有丰富的记者经历。但读她的长篇小说《遥远的湄公河》时,我的心里有点小小的担忧,知青时代和她是两代人,她完全不熟悉的题材,写出来会不会失真?当我怀着各种猜测心理翻看书本之后,奇迹出现了,我完全被她饱蘸的激情带入故事,带入一代人的命运纠葛,仿佛在听一支知青命运交响曲。
据了解,《遥远的湄公河》于2014年7月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2015年入选参评第九届茅盾文学奖。2023年5月,被云南省委宣传部列入重点电视剧项目。省委宣传部的评语是:这是一部以知青题材为故事源头,熔铸着多元文化、贴近母土的并见证着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时代史诗,是一部气势恢宏的年代大剧;也是一部反映滇沪合作暨中国与南亚东南亚国家经济文化交流合作的电视剧。
从以上元素看来,《遥远的湄公河》是一部成功的长篇小说,具备鲜明的特征。
人物形象鲜活
小说创作的中心是人物,晓荔笔下的人物就像神笔马良的大笔一挥,一个个鲜活的人就站在了我们面前,我们看得到他们在笑、在哭,在忧伤,在恋爱,并且跟着他们一起哭、一起笑。
上海知青柏天澄,是户长,长得高大、帅气,有文化,有责任心,深受姑娘们的喜爱,傣族姑娘刀依兰深深地爱着她。但他却对爱情执著、专一,用身心呵护着那个青梅竹马会跳美丽天鹅舞的上海姑娘廖彩霞。每当廖彩霞生病、出现危难时,他总是第一时间挺身而出,用他的行动演绎了一段纯洁、真挚的爱情故事。当廖彩霞因病早逝后,他的世界崩溃了,沉浸在痛苦中无法自拔。这时,一直热烈爱着他的刀依兰走进了他的生活,给了他爱和温暖,在共同经历艰难之后他们结为夫妻,他在妻子扶持下成为了云南商业界的精英人物。最令人敬佩的是,他成为有钱有权有魅力的中年男人之后,他并没落入“男人有钱就变坏”的俗套,他依然深受他的妻子、他的女儿,成为名副其实的好丈夫、好父亲。特别是在面对长得酷似他的初恋情人廖彩霞的侄女舒碧云时,他也会产生幻觉、错觉,但最终面对舒碧云的关爱和示爱,他能冷静、理智地处理,既不伤害舒碧云,又给她类似于父亲、叔叔等长辈的帮助和温暖,让舒碧云最终走出对他的畸形爱恋,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柏天澄这个人物,彰显了人性的美好,在现代社会一些糜烂的社会风气里,他无疑成了一个标杆似的人物。
刀依兰、刀依萍这对傣族姑娘,能跳出和“天鹅舞”相媲美的“孔雀舞”,她们不但有着美丽的面庞,苗条的身材,还有着少数民族的淳朴、善良和独特的韵味。致使她们很快受到了知青们的追捧。同时,因为爱情拉开了她们坎坷、波折而最终幸福的人生故事。令人唏嘘的同时,也会感慨人生如戏。
除此之外,书里出现的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人物,比如支书、村民、会做贝叶文的老汉等,虽然出场不多,但作家晓荔用简单的几笔就令他们鲜活、难忘。足以见晓荔刻画人物的功底非常深厚。
故事情节曲折生动
晓荔的《遥远的湄公河》这部小说除了成功地塑造了一批知青的生动形象之外,还有着波澜起伏、扑朔迷离的故事情节。曲折生动的故事,不但给小说增加了可读性,更重要的是这些一波三折的故事,对于塑造人物形象来说具有不可或缺的作用。
如温卫东,一个不爱说话、长相普通,却多才多艺的上海知青,疯狂地迷恋上了美丽,会跳孔雀舞的傣族姑娘刀依兰,虽然他知道刀依兰爱的人是柏天澄,但他还是每天晚上用他的爱,他的小提琴、口琴为深受的姑娘深情地演绎美妙的乐曲,用他的绘画不停地画着心爱的姑娘,给她写了一首又一首情诗。终于,刀依兰在被柏天澄又一次拒绝之后同意嫁给他。新婚的温卫东获得了暂时的幸福和快乐,很快,他们就有了可爱的孩子。温卫东以为他的人生已经拉开幸福的序幕。不曾想,他的妻子打着提升自己的旗号考上了大学,丢下年幼的孩子去上大学,是为了追逐一直深受的柏天澄。在家教书、照顾儿女、侍奉老人的温卫东,一直没有妻子的消息,预感不妙。当他长途跋涉去到昆明找妻子时,得知的消息却是“她和男同学出去游玩了!”心如死灰的温卫东连夜赶回版纳,一路悲痛无比,结果在漆黑的深山里摔下悬崖。但却死里逃生,被一个会写贝叶文和老人和他的女儿玉红救下,并让他重燃生命的希望。温卫东返回家里,抱走孩子,从此杳无音讯。
直到刀依兰和柏天澄的女儿和一个叫岩林的优秀小伙子相恋,准备结婚之时,才揭晓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原来岩林竟然是失踪了20多年的温卫东的儿子,也就是刀依兰的儿子,他和相恋的女友柏翎竟然是同母异父的兄妹,因而也揭开了温卫东悲怆、曲折的隐居人生故事。令人唏嘘的同时,也发现了他们身上人性的美好,他们面对伤害,他们没有选择报复、怨恨,而是选择了宽容。
这些生动的故事不但把一个个知青的人物形象塑造得无比鲜活,而且还彰显了人性的美好。同时,也正是这些生动的故事,把知青在云南这片红土地上奋斗的历史载入了史册。把他们在云南经济、文化建设中的足迹和贡献展现出来,让云南人民永远记住这群可亲可爱的知青们。
特殊环境是人物命运的基础
环境是小说的三大要素之一,人物所有的活动和故事情节的发展都必须在特定的时空和环境里进行,离开了特定的环境,人物的命运和情节发展就不成立。这一点,作家晓荔把握得非常好。知青下乡是我国历史中一段特殊的历史,他们对社会的经济发展起着不可磨灭的作用,他们的青春、奋斗、热血曾经在中国大地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关注他们的命运,抒写他们的奋斗史,是非常有意义的一件事。作家抓住了这个题材,在一定程度上来说是成功的一半。但反映知青题材的文章却也不少,要想视角新颖,写出独特性却很难。所以作家巧妙地抓住了环境这一重要因素,让她的知青小说从众多的知青题材中脱颖而出。
上海,是我国面积最大、经济最发达的城市之一,而云南则是以少数民族为主的相对比较落后的边境地区,云南的西双版纳,又是云南最偏远最落后的地区之一。作家巧妙地设置了下乡的知青来自上海,去到的是他们做梦都想象不到的云南西双版纳。距离遥远,发达和落后对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为主人公之后的命运埋下了伏笔。就像来自上海的姑娘廖彩霞,美丽、纤弱,跳着醉人的“天鹅舞”,就像一位高贵的公主。却落到了那贫瘠落后的山区,每天吃着难以下咽的食物,干着繁重的又脏又累的活计,最后病倒,由于医疗条件落后,致使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姑娘香消玉损,令人扼腕痛惜。
另外,通过特殊环境的选择,作家巧妙地把大都市的上海、边远地区西双版纳的文化进行了碰撞,故事中刀依兰的“孔雀舞”和廖彩霞的“芭蕾舞”之斗舞情节,既生动传神,又是两种文化的精彩碰撞。作者并把神奇的云南少数民族傣文化完美地展现给人们,令人耳目一新。同时,又让傣味文化和海派文化完美结合和统一,让人们看到文化背景虽然不一样,但我们都是中国这个大家庭的一员,文化既有差异,但也相互包容,可以完美融合。
云南民族特色显著
一提起“孔雀舞”,人们就想到了云南,想到了杨丽萍,想到了云南是一个美丽神奇的地方。作家笔下的“孔雀舞”,把西双版纳这个神奇地方的民族特色完美展示出来,还没有杨丽萍之前,“孔雀舞”就早已存在,傣族姑娘个个能歌善舞,且个个都能跳美丽的“孔雀舞”。那里的姑娘淳朴、美丽、善良、大方,敢爱敢恨。
傣族,除了“孔雀舞”之外,他们的婚恋也是非常有特色。傣族的婚礼,和传统的汉族穿婚纱、燃礼炮、婚车接送不一样。也和西式婚礼,在教堂里庄严、神圣不一样。傣族婚礼是简捷的,同时也温馨而神秘。其中有一个重要的仪式就是拴白线。拴线,傣语称为“树欢”,意为拴魂,意为祝福新人百年好合,白头偕老。而且关于拴线,还有一个美丽的爱情传说。因而,傣族的婚礼,让人在体验婚礼的神奇、温馨之外,还可以品味美丽的传说,给婚礼增添了一抹神奇和独特。婚礼上,美丽的新娘为大家献上“孔雀舞”,新郎会用葫芦丝吹奏美妙乐曲,让婚礼在荡气回肠的旋律和优美的舞蹈中沉醉,那样美丽的时光,温馨的场面,怎能不令读者身临其境,如痴如醉。
另外,傣族也是一个茶香氤氲的好地方,云南的茶,蜚声国内外,尤其是西双版纳的茶,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和适应的气候、温度,成了茶叶的故乡。作家通过小说把傣族的茶文化展现得淋漓尽致。让读者感觉到那是一个茶香四溢、“孔雀”翩跹、月光下回荡着优美旋律的神奇、美丽地方,令人向往。
深厚的文化底蕴让小说具有历史厚重感
晓荔的《遥远的湄公河》这部小说,读起来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诗词歌赋、历史典故,作家信手拈来,而且运用得恰到好处,不但符合故事中的人物,背景或者是故事,而且能起到一个渲染、烘托或者是暗示的作用。
此外,还有很多地理常识、文化知识,作家都把它巧妙地运用进书中,让人在曲折的故事情节、鲜活的人物形象中酣畅淋漓的同时,还可以增加知识面,体味历史、地理的情趣美。领略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欣赏诗词歌赋的神韵。
从中不难看出作家具备深厚的文学、文化底蕴,也就是这些文化底蕴给这部小说增加了历史厚重感,让人不得不感叹这是一部难得的知青题材小说。作家用她饱蘸的热情谱写了一曲关于知青的命运交响曲。
在感叹的同时,也忍不住要用挑剔的眼光来指出小说出的一点点小瑕疵,就是开篇的时候,铺陈过大,节奏过于缓慢,导致读者要经历一段时间才能进入阅读状态。
当然,瑕不掩瑜,这肯定是一部难得的好小说。之所以挑剔,就是因为爱的执著,希望作家的下一部作品能以更完美的姿态呈现出来,那是千万读者之幸!
作者简介:刘永松,女,笔名寒冰,白族,云南财经大学教授,硕士生导师,曾当过记者、编辑。主持过国家社科基金。中国作协会员,中国评协会员,鲁迅文学院学员,云南省写作学会常务理事。已出版长篇小说《人生坐标》《牧鹤的女人》,小说集《大学·拾梦》,专著《晓雪评传》《中国少数民族文学纵览丛书・傈僳族文学》,长篇小说《出城》发表于《民族文学》,在《文艺报》《民族文学》《山东文学》等发表过小说、诗歌、文学评论若干,有小说入选《新时期中国少数民族文学作品选集﹒白族卷》,小说被《百家》等选刊选载。曾获云南公安文学一等奖、中国・文狐网文学大奖赛短篇小说三等奖、“全球华人女性反家暴”征文大赛三等奖、《中华文学》2015年年度小说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