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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恋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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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 泪花

作者:张霞      进入个人主页      阅读:4260      更新:2015-10-27
文/泉霞

伴随着大雪纷纷一女婴降生在这银白色的世界,她生得如雪花般洁白美丽,母亲为她取名--雪花。雪花的降临一半给母亲带来幸福快乐,一半令母亲流尽泪花……
文溪不仅美丽单纯,且善良、真诚、柔情似水。生了孩子在婆家做月子已住了一周。夜晚,房间里冷冷的,窗外那棵石榴树抖动着瘦弱的枝条,月光悄无声息地从玻璃窗外流泄进来。再抬头时,一弯银钩便挂了北墙跟那棵石榴树的枝杈上,无数碳黑的枝条好像撒上了一层薄薄的银粉,整个世界都被月色浸成了梦幻般的白灰色。她和刚出生的孩子睡在一张单人床上,俞舟在家睡的那几天,只能头和身子搁在床的另一端,腿却担在床棱上。这几天,丈夫一直没有回来睡,大概嫌挤回他们自己家住去了。文溪平躺在床上,身旁的婴儿正在熟睡,望着映在墙上那碎了的月影,不免生出许多悲凉。瘦瘦的月牙从树杈游到树梢,寒冬的月经寒风撕裂得更显惨淡。她拉开灯侧身望着被中的婴儿,望着望着心情开亮了些,尽管婆婆嫌生了个女孩,她却庆幸上帝圆了自己一个女儿梦。看看小脸圆圆的粉粉的,这双未张开的 眼睛虽然还只是一条细缝,但她能想像出女儿那双聪慧天真的大眼睛如碧湖清波。忽然,婴儿的嘴角动了动,她瞪大了眼睛全神贯注地等待着那一刻,女儿真的笑 了,她的心猛地跳了出来,跃到石榴树稍的月亮上,“啊……一对小酒窝!真像我期盼的那样!”一对美丽的小酒窝在那张可爱的小脸上跳跃了两下,便消失在梦中。
“啊……我的宝宝!”她高兴地捧着手跪在床上,用双手支撑着脸颊热切地等待着女儿的第二个笑,那婴儿似乎懂得妈妈的心声,忽然两个小的酒窝又跳回了原处。 啊!这是真的,我没有看错,真的有一对小酒窝!这时,门哗啦一声推开了,俞舟醉醺醺地闯进了门,一股寒气袭来文溪急忙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女儿。。
“我刚才看到我们的女儿笑了,脸上一边一个小酒窝,真美啊!”
他一语不发,闷闷地一腚坐在藤椅上。
“快给女儿起个名吧,女儿生在雪天里,就叫雪花你说好不好?”
“雪花,什么雪花,还不知是谁的种呢!”他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哼!你告诉我,她是你和谁的孩子?”
她怔住了:“你,你说什么?她是我们的女儿,你在胡说些什么?”
“哼!还不知道是谁的呢?我倒想知道她的爸爸是谁?”
“她爸爸是谁?你……你怎么这样?你怎么去怀疑你的骨肉?你还算人吗?”
他鼻子又钻出了一排哼、哼、哼……我看你和那个男医生有问题,为什么偏偏你提前6天生产,又为什么偏偏他接生,我看你们有预谋!
“真是天大的笑话,”她苦笑了一下,“你怎么这样想?那个男医生我根本不认识,而且我怎么知道自己会提前6天生孩子?”
“说穿了吧,你和那个男医生约定好了的,让他给你接生,是不是?”
“你小人,真卑鄙!”文溪气愤地喘息着。
“谁卑鄙?你说谁?”说着他一步窜到床前。被子里的婴儿哇地哭起来。
“怎么回事?小两口大月子里吵架,不怕叫人家笑话,再吵回你们自己家吵去!”婆婆、小姑子都跑过来。
“你给我出去!”婆婆把俞舟推出门拽到客厅。
文溪含泪抱起哭个不停的婴儿,孩子哭她也哭,她不知道为什么发生这种事?为什么丈夫会无中生有,原想生了孩子一家人会欢天喜地,谁料到……随着雪花的飞舞,女儿的诞生,她的灾难却悄悄降临。文溪抱着孩子整整哭了大半宿。
“小雪花呀……小雪花……” 文溪每日每夜这样呼唤着,她盼着小雪花快快长大,给她的爸爸抹去心灵上的阴影,给妈妈一个清白。望着小雪花那可爱的模样,无论是笑还是哭,那嘴角永远镶嵌的小酒窝,她得到了些许的安慰。“小雪花,你一定替妈妈争口气,一定要证明给爸爸看!啊!”她将头深深地埋在孩子的小身体上,泪花滴印在孩子的脸蛋上。她 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男人是个小心眼,那个非常非常帅,从头帅到脚后跟,人人都说他是个花花公子,那个令她始终认为对自己最专情的男人,一夜之间却变成了陌生人。
雪花满月了,俞舟骑着摩托车,文溪抱着孩子回他们自己的家,正路过医院大门口。
“你先下来”他突然停住。
“怎么了“
“我看花坛边上坐的那几个人中有医院里给你接生的那个大流氓,我非揍他不可!”俞舟插上车就要冲过去。
“俞舟,你干什么?别胡来!俞舟……你别干傻事……”文溪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拽住他的衣服。
“松开,你他妈的!再不松手连你也揍了!”
俞舟甩开她冲了过去,花坛边有三个穿白大褂的正在说话,见他冲过去都莫名其妙地看他,他讨了个没趣挨个瞅了瞅又折回来。
“哼!不是那小子,等哪天叫我撞上非揍扁他!”
“俞舟,你何苦呢!你这不自寻烦恼吗?现在许多医院的妇产科都是男医生接生,照你这么说,人家都成了流氓了?”
“闭上嘴,他是个大流氓,你还为他争辩,哼!这孩子绝对不是我的!”
“俞舟啊,你这不在侮辱你自己的妻子吗?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乱怀疑,不管怎样你不该怀疑自己的孩子,她是你的亲骨肉啊!算了,今天在大街上,不和你吵架,咱就等着孩子长大,看她象谁!要不就去做亲子鉴定!”说完抱着孩子扭头走了。
转眼雪花一周岁了。晚上12点多,俞舟还没有回家,小雪花早已入睡,文溪心中忐忑不安,每隔十几分钟就跑到街口看看,俞舟能到哪里去呢?这么晚了酒店早该 关门了,他是不是在别人家喝醉了?怕孩子醒来她又跑回家,看到孩子那安然熟睡的样子,将枕头挡在床边,走到门口还是不放心,又去将被子摞在枕头上,轻轻的 锁了门骑上自行车沿着大街寻找着,他经常光顾的那些酒店都找遍了,大多数酒店早已下班,只见影剧院对过的馨馨酒店门口围着一伙人,文溪奔过去,吵闹中清楚 的听到俞舟的漫骂:“我揍死你这个大流氓!”
“我不认识你!你是个神经病,该到神经病医院看看!”
文溪冲进去:“俞舟,你别在这里丢人显眼,走,回家!有什么事情回家解决!”她硬把俞舟拽出人群。
“这个人真是神经病!无缘无故打人!”旁边的人都在议论。
俞舟已喝的走不成遛,“他妈的!你这个骚货,你拉我干什么?我揍他你疼得慌?”
文溪强忍怒火,叫了一辆出租把俞舟塞进车里说:“师傅,他喝多了,麻烦你将他送到文昌路六号。”车走了,自己骑上车往家里飞奔而去。
这天下午,文溪下了班到托儿所接了孩子,打开房门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客厅里,俞舟正一人坐在桌前,一盘油炸花生米,一盘辣炒土豆丝,盛水的杯子一杯 酒已下去了三分之二,他连头也没抬,文溪把孩子放在小车里,进了厨房往碗里打了两只鸡蛋,用筷子打碎,又将锅里加了水将碗放入锅内,蒸上鸡蛋又抱起孩子坐在椅子上解开胸前的扣子,正要给孩子喂奶,俞舟一仰头把杯里的酒喝光。
“文溪,你告诉我!今天下午谁到咱家来过?”
“我上班,没有人来呀。”
“别装蒜了!我中午睡完觉,将床单铺得平平的,床上坐的印是哪里来的?”文溪抱起孩子来到卧室,看到床边果然有坐得痕迹,“哦,我以为什么呢,三点多我接孩子回来一趟,坐在这儿给孩子换了尿湿的裤子,又给孩子喂了奶,怎么啦?”
“哼!你以为我会相信吗?鬼才相信你的话!”
“你……你是不是闲的没事干瞎猜疑,你真有意思,你让我怎么说好呢?你除了疑神疑鬼还会什么?”
“哼!”他满嘴喷着酒气,身子摇摇晃晃“哼!你以为你做得很巧妙,我就看不出破绽吗?你把我当傻子了?告诉你,我不傻!”
“你简直是无理取闹,这是个家,我就不能随便坐坐,我动动哪里就是有人来过吗?我看你简直得了疑心病了!”
“哼!我没抓住你,等有一天我抓奸在床时看你有什么话说。”
“身正不怕影子歪,那就等着你抓住了再说吧!”
“你他妈的,还强词夺理,我看你是欠揍!”说着上去推了文溪一把,吓得孩子哇哇哭起来。
“你想耍酒风等我抱孩子出去了你再耍,别吓着我女儿。”
“我×你妈妈,你敢走?你走!我劈了你们,反正这孩子不是我的。”
“是不是你的时间会证明一切!如果你不去做亲子鉴定,就等着孩子长大了吧!”她说完抱着哭闹的孩子下楼去了。
文溪走后,俞舟越是气急败坏,他见什么摔什么,嘴里还骂着:你妈拉个×,我摔死你娘俩!摔死你们!他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来怀疑文溪,但他又无法消除心中的疑虑。大表哥说的话无时不在耳边,“新婚之夜如果不见红,就说明新娘子与别人早就有了性行为。”他努力地去想,第一次傍晚与她在山坡的草地里那一次,他那么冲动地激情勃发地占有了她,当时,她哭了,黑暗中连她的脸都看不清楚,怎么能看清草地上衣服上是不是有血迹?尽管第二天她告诉他裤头上有鲜血,不知他给她弄破了哪里,但毕竟他没有亲眼看见。可就这么巧,生孩子时偏偏是个男大夫接生,那个该死的男医生,或许趁着接生看我老婆那个地方,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这下,我男人的脸算是丢 尽了!我……我……下次叫我见到他,我非劈了他!他发着狠把饭桌一掀,酒瓶酒杯盛菜的盘子全砸在地上,他发疯地叫着,一时间像头怒吼的狮子。
文溪无论如何无法理解丈夫,孩子已经一天天长大,女儿的厚嘴唇已清楚地看出是她爸爸的轮廓,难道他内心能不明白孩子是他自己的血肉吗?从爱他那一天起,她从来没正眼看过别的男人,她对他百般地疼爱细心地关照,他应该明白,可为什么他会疑心忡忡呢?她以为结了婚,这个家会像一棵大树一样枝繁叶茂,谁知丈夫却染上了酒瘾,一日两餐离不了酒,和他一起进单位的同学,大半都提了起来,可他不求上进不说,更气人的是他喝酗酒成性,在家喝、出门喝,一喝就醉,劝也劝了,吵也吵了,还是没有悔改之意,她悲哀地抱着孩子依在梧桐树上,望着那暗淡无光的天边,听着女儿那脆弱的哭声,她的心碎了……从小就没有父爱的她,曾多少次发誓自己有了孩子,一定要给孩子一个完整的爱,可现实却是这般残酷,女儿的亲生父亲却硬说不是自己的骨肉,她紧紧地抱着女儿那哭得发抖的小身体,泪流成了河……
他们就在打打闹闹中度过了两年。这天,文溪从托儿所把孩子接回家,抬头望望自己家的凉台,忧心忡忡,每天回来都会这样站在楼下胆战心惊地想,是不是他又在家喝醉了?他再耍酒风怎么办?回去还是不回去?她抱着孩子皱着眉头拖着沉重的脚步提心吊胆地上楼去。打开房门,俞舟正和一个朋友在喝酒,他的眼睛呆滞说起 话来舌头伸不开,文溪放下孩子,与客人打过招呼,对俞舟关心地说:
“喝了不少了吧,少喝点酒,多吃点菜啊。”
俞舟瞪了她一眼:“少管闲事。”
文溪喂饱了孩子,就带女儿下楼玩去,晚上孩子趴在她怀里早已睡了,等到九点多她才敢抱孩子回家。这时,他们已经喝得烂醉。
“文溪,文溪,再拿瓶酒来。”他喊。
文溪将孩子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走进客厅,满屋子的酒气扑面而来,桌上地上到处是空酒瓶子,那位客人醉倒在桌上。
“拿酒来!快点!”
“都喝醉了,别喝了。”
“少罗嗦,快拿酒来!”
文溪走进厨房找了半天,找到了一瓶白酒,想了想就将酒瓶揣在怀里,悄悄跑进卧室掖进被子里,想了想不放心又拿出来打开大衣橱塞进衣服的深层。
“我找了半天,家里没酒了。”她说。
“你妈拉个×,谁说没酒了,快拿出来!”
“真的没酒了,要不你自己找。”
“妈拉个巴子的,酒还不让喝足吗?滚开!”他踉踉跄跄闯进厨房,碗厨、柜厨翻得丁当响也没找到酒,于是张口就骂:“你他妈的,把酒藏哪里去了,我明明记得还有一瓶,你他妈的,不拿出来,我揍你!”
“真得没了,再说你们喝得不少了,别喝了。”
“你他妈的给我拿出来,听见了吗?你到底拿不拿?” 俞舟上去扭住文溪的胳膊。
“你干什么”她挣脱了他,“你不信自己找就是了。”他闯进卧室打开衣厨,把厨子里的衣服扬了出来。
“你他妈的,我说是你藏得吧,你妈拉个×,我又没喝你的,凭什么不让喝,你要再给我藏酒,等着瞧!”
“我求你俞舟,不要再喝了!不为别人你还不为这个家吗?”文溪上去握住酒瓶与他争夺。
“你妈拉个×,放手,滚开!”他上去就是一脚,正踹到文溪的肚子上,只听哎哟一声,文溪捂着肚子疼得蹲在地上。
“来!又来酒了,咱们接着喝!那人扒在桌上一动不动,嘴里咬着舌头嘟囔着:哎,……我不……不行了……不行了……”
“喝……再喝一杯!”俞舟自个儿倒上一杯喝了个底朝天。
客人站起来东倒西歪地走了。俞舟钻进了洗手间半天没有出来,等文溪打开洗手间的门一看,他倒在便池旁吐得满地都是菜碴酒水,文溪用尽全身的气力将他从洗手间里拖了出来,他早已醉如泥。文溪急得边哭边叫:
“俞舟啊,你说你这是何苦呢?为什么偏偏喝成这个样才罢休……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他吐得满身都粘粘糊糊,文溪将外套给他脱了又将他抱到床上脱了鞋。。
“你妈拉个×!”他大吼一声,吓了她一跳。
“你干什么,吓着孩子。”
“你妈拉个×!我日你奶奶!你凭什么不让喝,你……你抱着你的孩子给我滚!滚蛋!”
“我告诉你,你别借酒耍风,你要再这样待我们娘俩,我们就离婚!”
“离婚,你不就盼着离婚吗?你去啊,去啊!抱着你的私生子,找那个医生去!滚啊!滚蛋!”他爬起来,顺手抓起床头橱上的花瓶,朝文溪砸去,文溪没有防备当地一声,正砸在文溪的左额头,顿时鲜血直流,文溪捂着头喊:
“你这个混蛋!畜生!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离婚!”两行硕大的泪珠滚落下来,她抱起熟睡的雪花,飞快地朝楼下冲去,她痛哭着:“我真的必须走这一步吗?真的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吗?”
正在这时,一个黑影扑了上来,从她怀里夺过雪花,孩子吓得哭叫起来。
“你干什么,还我孩子!还我孩子!”
俞舟把孩子挟在腋下跑回家扔在了床上。文溪扑过来:
“雪花……我的雪花……”雪花吓得哭叫着藏在妈妈怀里。
邻居们都跑了过来:“半夜三更的你们闹什么?看把孩子吓成这样!”
“俞舟,你太不像话了,喝醉了就耍酒风,这也就是文溪,要叫我三天就和你离婚!”隔壁的刘英指点着他说。
“俞舟,你要再这样对待文溪娘俩,我们可对你不客气,赶快睡觉,不准再闹了!”刘英的丈夫将俞舟推进了客厅。
邻居们走了,俞舟已在沙发上呼呼睡去,客厅里弥漫着浓浓的酒气。孩子又静静地在母亲的怀抱里睡熟,而文溪无声的泪水还在流着,所有的一切还在她纷乱的脑海里反复呈现,她想起了他对她的污辱,那些无理的言行对她的伤害,在这漫漫的黑夜里她痛哭着……
第二天,文溪把孩子送到了母亲家,回到自己家看到俞舟还没回来,就坐到写字台前发楞,她想离婚,今晚就和俞舟摊牌。她拿了纸和笔写了离婚协议书。
写完了申请,她感到自己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这不是开玩笑的,这是决定自己和孩子人生命运的一件大事,她等着他回来。晚上九点多俞舟开门进来,带着满身的酒味。
“你又喝酒了?”她问
“我喝不喝酒与你有什么关系?”他喘着满嘴的酒气轮疯说。
“是与我没关系,我看这日子也过到头了,咱们离婚吧。”她沉静地说出了离婚两个字,感到心里轻松了许多。
“离婚?好啊?”他摇晃了一下身子,重重地倒在了沙发上。
“你如果同意,就签个字吧”她将协议书递过去,拿过协议书他看了一眼便扔在茶几上。
“看来,我怀疑你有外遇是有根据的,要不你怎么提离婚呢?”他冷笑着说。
“你愿怎么怀疑就怎么怀疑,我为什么要离婚难道你不知道吗?好!让我告诉你,就是因为你处处疑神疑鬼污辱我的人格。当初你追我时,说得那些甜言蜜语,那些 忠诚的诺言,那些动人的诗篇,现在看来是多么可笑,你既然不信任我,为什么要和我结婚?爱情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的,没有信任就没有一切,我们离婚吧。”
“我怀疑你,那是我在乎你,我爱你!我和你结了婚,你就是我的,我一个人的,我不允许别人对你好!”
“别人?是谁?谁对我好了?你把自己凭空想像的东西加在我身上,简直是无中生有,如果这是爱的话,我受不了,我不要,不要!我以为你会真心实意地爱我,百般地疼爱我一辈子,我没得到过一天。我错了,错了!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然我会疯的,会疯的!”
“看来你是铁心了?”
“是,我考虑好了,与其在一起过的不痛快,不如早一点分手。”
她环顾了一下整个客厅,窗前垂着淡蓝色的窗帘,那淡蓝的底色镶着水蓝和白色组成的花鸟图,那是他和她精心挑选的,白玉兰象征着他们纯洁的感情,那在枝头上 展翅欲飞成对的鸟儿,正如他们比翼双飞的爱情。这个家刚建立起来只有两年,可我就要离开了,竟然会有一丝高兴、一种释然……我……我真的爱过他吗?她将目光转向他,今天再看他时,他却是个卑鄙的小人!完全没有了过去他在她心目中的英俊、潇洒、热情。是啊,他所需要的儿子我给他生不出来,离开了我,他能找到更适合他的女人,将来会为他生儿子,他再也不用像今天这样在整天的颓废中度日了,我不能给予他的别的女人会给他。也许,他正是采用这种办法来刁难我,逼迫我 提出离婚,也许……正想着,他嘲笑着站了起来:
“哈、哈、哈……明天全城的人都会知道你和我离婚的消息了,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再找一个老公,我可以再找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当老婆,哈哈哈太妙了,这其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哈、哈……”
“我找不找那是我自个儿的事,与你无关,我们还是谈谈财产和孩子吧。这房间里,除了书厨和那张单人床以外,其它的我都不要。”
俞舟恶狠狠地:“哼!你想要也不给!”
“房子是单位分给我的,当然归我,至于雪花你看呢?”
“我可把话说前头,这婚是你要离的,我不要孩子,带着孩子不好找对象,再说了,这孩子还不知道是谁的种呢,是你提出离婚的,你要。”
文溪苦笑了一声:“我本来想提出孩子的问题试一试你,如果你非要雪花,我宁可受一辈的气也不离婚,这,我到看出来了,提离婚提到你心眼里去了,这婚我非离不可了。”
“哼!你以为我会死缠烂缠着你吗?你就不拿镜了照照你是谁?你是天仙吗?比你漂亮的有的是!”
“孩子我要,好了,我不和你吵,一个连自己的亲骨肉都怀疑的人,我没有必要和他生活在一起,在这件事上,我是不会原谅你的,永远都不原谅!我也不去做什么亲子鉴定,等孩子长大了看看她象谁!我会让你得到应有的惩罚!你,签字吧。”
“哼!你以为我没有胆量和你离是吧?哼!我奉陪到底!”俞舟拿起笔在空格上刷刷几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愤愤地将笔摔在地上,嘴里骂道:“你妈拉个×,我就和你离到底!”
第二天,文溪和俞舟一起到了民政局,接待他们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女同志,她看了看协议书,又抬头从眼镜上边瞅了瞅他们俩:“你们俩很般配的,怎闹离婚呢?”
“你问她吧。”俞舟说
“我们结婚两年了,一直感情不和。”
“这离婚可是个大事,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给你们一段时间,先回去好好再考虑考虑,我们还要做调解工作,如果调解无效,再说。”
那位女同志说完看他们还不走就催:“好了,你们回去吧啊!”
从民政局出来,俞舟骑上摩托车一踩油门呜地一声将文溪抛在身后。文溪推着自行车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泪水遮住了双眼……
文溪跑回家趴在床上失声痛哭,她哭着想着,为什么我的婚姻会是这样?刚结婚时双双发誓:要相亲相爱一生一世,那些誓言,那些承诺难道都是虚假的吗?早知道 婚姻毁了爱情,我原本就不该结婚!她哭了想,想了哭,怎么办?我再也承受不了这种侮辱!离婚吗?离开他?不……不……我不能……我不愿走这条路……如果是 这样,我还有什么脸面见人……不离,与他继续生活在一起,又是何等的艰难痛苦!我……我该怎么办?爸……妈……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夜已深。俞舟早已倒在沙发上酣声如雷,文溪做到写字台前,想给母亲写封信,展开信纸,泪水点点滴滴打湿了纸张……
亲爱的妈妈:
女儿再也没有勇气活下去,再也承受不了这一切了!如今,我像一叶孤舟在汹涌的大海里飘泊,时时都会被暗礁撞得粉身碎骨。我原以为我的真诚能换来生活的回 报,女儿的诞生会给这个家带来幸福和欢乐,谁知事与愿违,妈……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如今,留给我的只有悔恨,我恨,恨他欺骗我的感情,恨他是 个酒鬼,恨他侮辱我!他连自己的亲骨肉都怀疑不是他的,他还有人性吗?我要离开他,他不值得我爱!可是,我又怕离婚,一个离婚的女人怎样面对世俗的偏见? 怎样面对自己的孩子?怎样面对将来啊?
妈:女儿不孝,你恨女儿吧,你白养了女儿一场,女儿没有力量面对这一切……妈……
文溪写到这儿伏在桌上痛哭着……那泣声如幽怨的秋风抽打着翠柳,如飞雁断肢凄苍而悲凉,泪水如雨注泉涌丝丝不断,她的心被泪濡湿着浸泡着隐隐作痛。这时,传来雪花的哭声,她匆忙擦了把泪,将未写完的信装入上衣口袋,她扑过去抱着孩子,脸贴在女儿的脸蛋上,泪水粘湿女儿的脸。女儿在她的怀里睡着了。
她轻轻穿了鞋下了楼,沿着那条通往大山的路飞奔而去。那条路黑黑的,两旁的白杨缓缓的铺出两道缥缈的暗影,昏昏暗暗诱她向深处扑去……不知何时天空飘起了雨,雨丝在她头上抽打,仿佛抽着她的心脏,风在她耳边呼啸,好像在说:去死吧!去死吧!死了就能解脱一切。山上的树枝划破了她的脸,她撕破嗓子地哭……她撞在树上,树叶沙沙作响,尤如在召唤着她,她哭喊着:“大山啊,你若可怜我,就容下我吧……让我依着你的臂膀,在你的怀抱里死去,那样我不会害怕……大山啊……求你帮助我,让我死了吧……大山……”她跪在山石上哭啊,想啊,身旁就是悬崖,只要纵身一跳,就再也没有了痛苦和悲哀……她哭喊着,一下子失去了知觉……不知昏睡了多久,她从黎明中醒来,眼缝间有一道微弱的灰白,她自语:我死了吗?这是在地狱,还是在天堂?天边的灰渐渐地变白,有一丝丝云在游荡,天堂也有云彩也有雨吗?也有痛苦吗?她的身体内仿佛有人在说。她动了动胳膊,身上暖暖的,又嗅到一股带着汗臭霉酸烟熏的气味,她张大了肿胀的双眼,在晨光熹微下,她发现身上盖着一件龇牙咧嘴露着旧棉絮的破棉袄,她惊跳起来吓得一把抓下它。一阵冷风袭来,她颤抖着裹了裹单薄的衣裳。这不是天堂?这是哪儿?我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这是我的灵魂在游动吗?正在这时,一位白发白胡子老人穿过树丛攀援而来,惶恐中的她,后退了一步,身子碰在一棵树上,她叫了一声:“啊!我真的没有死,没有死?”
那老人上去扶了她一把:“别怕,俺是看山的。妮子啊,是不是遇到不痛快的事啦?不管咋样咱也不能干傻事啊!”听老大爷这么一说,文溪像见了自己的亲人,她紧紧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里流出,那一刻,她才相信自己还活着,她没有死,那号啕声像是从远处传来,越来越响。
“妮子啊,哭吧……哭吧……有啥不痛快的就朝着这大山喊一喊,对着这枫树林叫一叫……”
文溪透过泪水抬头望去,天边燃烧着彩云,映入眼帘的是被雨露洗浴过的艳如朝霞的满山红叶,她忽然感到一种震撼心灵的力量,血液在周身涌动起来。
“唉!人活着不易啊!望见这枫树林了吗?风吹日晒,雨淋霜打,它反而更红了。”老人伸手掐了一枚红叶递给她。
“妮子啊!你年轻轻的,有的是好光景,好好活着,活得要像这片枫叶一样啊!”文溪深情地望着这位可亲可敬的老人,她那布满血丝深邃的眼里分别渴望企盼着什么。她流着泪点了点头,那泪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流下来,滴进了她的衣领。
此时,枫树林映着朝阳酡红如醉,晨风带着清彻的凉意,在霞光里飘荡,这是一种多么艳丽而凄楚之美!她把流在腮边的最后一滴泪擦干,回头再望那位看山老人,那位老人的胡须被风吹向一边,胳膊上搭着那件破袄,那黑黢黢的身影,在朝霞映红的枫林中宛如一幅霜染枫林的图画。此时,她感到万分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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