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物质匮乏年代,城市里的人很少养宠物。在我的记忆中,有养猫的却没有养狗的。闲情逸致的家庭喜欢养乌龟,鸽子,鸟,还有我舅舅那样的千年顽童爱养蟋蟀的。但在农村地区,无论如何都需要动物,让它们耕地,产奶,下蛋,卖了换钱,宰了吃。因为它们是有功能的,农民或牧民很少会与它们产生情感交流,否则就不会有余华笔下的庆生的故事了。
作家们在作品中也常常使用人和动物的题材。当今两位优秀女作家,新疆题材的李娟和黑龙江题材的迟子健,都深入当地少数民族部落,甚至寄宿部落家庭共同生活,观察那些功能性动物与人的相处方式,作家们笔下的情景又展现了功能性中的感情世界。余华的《活着》中,庆生与小羊的感情看了令人情不自禁地流泪。每天下课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小羊,集体所有制后每天期盼自己的羊不要轮到被宰;家里必须要卖羊的时候,他站在集市外面不愿意看到小羊被领走的场面,并让父亲承诺绝对不卖给屠夫,多么坚强而有感情的庆生啊。
在这些作品中,我们发现这些动物都没有名字,在现实中也没有名字。因为它们是牲口,没有必要起名字。有了名字就有了感情。想到这一点,我从旅游地与小羊主人的对话中得以证实。和小羊合影只要付费即可,我观察到他比其他羊主人善良,因为当游客对着小羊拍照时,有的主人拉一下绳子,把小羊面部转换方向,不想在未收到钱时让游客拍照。而这位看似和我同龄的主人面对小孩甚至小孩再拉来的大人与羊玩耍时,他都耐心回答问题,任由他们玩耍,并不强迫索要费用。于是我选了这只小羊,虽然它的个头稍大,不一定好抱。我问了羊主人,它多大?答一个多月。只见它不断地往主人怀里钻,隐藏面孔和身体,腿有点软,不敢见世界。我问,它叫什么名字?答没有名字,你给起一个吧!我当场给小羊起了一个和我类似的名字。了解了一下身世,没有母亲,主人花了600多元买来的,因此在景点做租羊拍照生意时,随身带着奶要喂食的。我问,它一出生就被卖了,不想去找妈妈吗?答,一开始会想,过了两天就忘记了。听了挺难过的。我又问,它妈妈被抢去孩子时会发疯吗?答,如果母羊没有母乳,它会弃小羊而去的,有母乳的话会找小羊。残酷或是自然界的合理。
当地人解释地非常合理,太小没有肉不好吃,大了就不是烤全羊了,要比拍照挣钱用的一个月的小羊再大一点时用来烤最好吃。公羊在完成生产后就要处理了,母羊还要留着。
人和动物的关系除了生存,应该也和宗教信仰有关。伊斯兰教的人强调,除了猪肉,我们什么都吃,杀猪对他们就是一个禁忌。而佛教是不能杀生的,到什么程度,看各人的信仰程度了。我的外婆笃信佛教,一辈子不吃牛肉,不吃黄鳝。有次知道不知情吃下去了牛肉,当场流泪了!外婆默默无闻,在家从不宣传自己是佛教徒,但内心如此虔诚,这是真正的信仰者。我们在多年前陪着母亲去过外婆的家乡,也是母亲生活过十几年的家乡--黄岩宁溪镇。那是个安静的有着无数条清澈小溪的镇子,不大的镇子上有个王氏寺庙,这里很多人家姓王,同宗同族,很有实力。我在居住期间每天早上都去庙了。庙的大门不锁,门虚掩着,随时可以进入,里面有香火常点着,宗教信仰根植于家家户户心中。外婆10几岁就离开家乡了,可见小时候的宗教教养可以成为她一生的自律。
自从经济高度发展后,城市里的人流行养宠物。现在很多退休老人,空巢老人都养狗,一来可以有个伴,二来可以与狗友交朋友,延年益寿。一位大学老师朋友说,大学生流行养一只猫加一只狗,疫情期间也抚慰了学生们的孤独。
但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很多人就会走极端,人类的心理问题出现了,最近几年的虐待野猫等报道不忍直视,为何变态到如此地步?欧美等发达国家都有先例。
仅仅罚款坐牢根本上解决不了问题,让他们去牧区体验生活,为动物服务,不知能否换一下心?我的日本朋友高桥先生夫妇,在我认识他们家30多年期间,长期将家门口的野猫捡回家,花大价钱带它们去宠物医院治疗,我每次去他们家,都会看到不同的野猫,最多有三个同时养着,有瞎眼的,有心力衰竭的,有正在吸氧的,只有残疾的他才捡回家。夫人是虔诚的基督教徒,丈夫是典型的讲人情的江户人后代(今东京都),高桥先生罹患白血病已经10年有余了,至今仍然健在且健康,我认为是他的善良带给他的福报。
人和动物都是自然界之子,每当看到兔圈中的一大群兔子放弃进食中的菜皮而全体飞奔到饲养员身后,跟在脚后,一步不离地跟着前行,我觉得我们真的应该多观察动物,多接触动物,一定有有心灵上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