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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角古城历险记

作者:魁俊梅      进入个人主页      阅读:6614      更新:2014-12-31
文/魁俊梅

1

十二月二十日,周六早晨7点半,我再次跟着在路上徒步群出发。此行目的地是平川区东北部的北嶂山。据说北嶂山和黄家洼之间的丘陵地带,有一个神秘的三角古城,区志记载曾是明代的一处屯兵遗址。
从红会四矿下车,太阳已愣愣怔怔爬上了山坡,好像还未睡醒的懒汉,苍白着脸蓬头垢面。东边一望无际的西格拉滩以及北面巍峨的黄家洼笼罩在一片惨白的曦光之中。三十四人沿着一条小路向北前行,黄土高原巨大的茆塬沟壑间,人如蚂蚁,渺小而卑微。自以为是,骄横跋扈,不可一世,以为定能胜天的气势随着在荒原的深入,渐渐被冷风吹散。惯于思考者,在这时往往沉默静然,思绪连篇,喧闹浮躁者嘻嘻哈哈,见块石头也要摆个泡死照相留念。
已是海拔两千多米的地势,尽管有阳光照顾,依然寒风塑身,但大家热情不减。前行大约两个小时,下到一个地势相对较低的沟洼里,硬冷的路面有了松软的痕迹,风也渐渐变得温和起来,大家几乎冻僵的血液和被风吹走的笑容回到了脸上。就地坐下来稍事休息,补充水分和食物后继续前行。
“现在我们经过的这个地方叫磨子沟,从前是一座人火两旺的村落……”群主江亭映月照例兼任着导游。“是一个被城市文明遗弃的村子吧……”我心想。抬头四望,到处是断壁残垣,残砖烂瓦,没有鸡鸣犬吠,没有炊烟缭绕,没有一丝人气儿,只有几棵挂着几片枯叶的老榆树孤独的站在路旁,似乎在述说着曾经的岁月。
穿过小村向左拐再走半个多小时,便是我们的目的地——北嶂山三角古城。
“唉~~,别进去——”远远的山坡上,一位双手缩在袖筒里,怀抱羊鞭,蹲在背风处的放羊老汉似乎在向我们喊着什么。见我们没有听清,他赶着羊走过来,像黄土高原般沟壑纵横的脸上,一双深陷的眼睛充满诡异:“你们是不是要去那个古城?”他指了指前面目之所及处的高高土墙。
“是啊。”群主迎上前去。
“千万别去。那里面闹鬼呢。”他左右两边看看,悄声说。说完赶着羊匆匆离去。
“切!吓唬人呢吧?哪儿有鬼?你见过吗?”大多数人根本不信那个邪。少数人听后脸上露出一丝担忧和恐惧。
群主江亭映月有些犯难。迷信迷信,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领着这么一帮人,虽说都是自愿跟着出来徒步的,也签了免责合同的,但是万一有个闪失,他怎脱得了干系?
“要不这样,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个究竟,如果没事儿,大家再进去。”江亭想了想说。
“那怎么行?”群管火神着了急,“我陪你去!”他斩钉截铁的说。我是出了名的大胆,至于妖魔鬼怪,嘿嘿,谁怕谁还不一定呢!飞雪,一个漂亮又泼辣的川妹子,经常一个人徒步,当然是天不怕地不怕。最后,我们决定:江亭,火神,飞雪和我,我们四个人先去探个究竟。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江亭映月突然吟起这首诗。身后响起乱七八糟的笑语欢言。而我们,假装悲壮又怀着有些可疑可笑的心思,昂首阔步走向了前面的那座早已败落又装满故事的古堡。
来之前,百度了一下北嶂山三角古城。“传说这个古城曾经是一个兵营,正中是巨大的金殿,南北各有一个城门……”我和飞雪落在后面说着话。“哎,你俩跟紧点,别被鬼抓去了啊!”火神停下来看着我俩笑着说。“嘿嘿,小心鬼把你抓去。”开着玩笑,已到了古城跟前。沿着山包边缘的土径向上攀缘,从一道山梁中间的一个豁口迂回进入古城。曾经军旗猎猎,战马奔腾,喊声震天的古城内早已是阡陌纵横,枯草连天。唯一能够证明这里曾是古城的是中间是一块长约200米,宽约60米的巨大的梯形高地。估计是以前大殿的台基吧。
站在台基举目四望,古城呈等腰三角,三个角各留存着一座小小的石墙房屋。没有窗,只有一扇低矮的门,上面挂着把黄铜大锁。房屋周围蒿草茂盛,一条小径在蒿草中若隐若现通向那房屋。江亭向那房屋走去。我被台基周围一个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的物件吸引。俯身拾起,仔细查看,浑身汗毛陡然竖起,我倒吸口冷气,几乎是惨叫着将那玩意儿扔出去。“怎么了?”火哥连忙跑过来问我。“那……上面……有一双眼睛……”我指着扔出去老远的一块瓷器碎片。火哥跑过去拾起来,仔细看了看嘿嘿笑着:“啥都没有啊。你出现幻觉了吧?”我从他手里接过来再看,真的什么都没有。难道刚才真是幻觉?我摇摇头。“哎,你们快来看,这是什么脚印?”在古城墙根底下寻宝的飞雪好像发现了新大陆,大声叫着。我们急忙跑过去,墙根背阴面的积雪上有几行歪歪扭扭的脚印。小小的,那么完整可爱,好像是……“是婴儿的脚印啊!”我们异口同声。 “奇怪,这么荒凉的地方竟然会有婴儿的脚印。而且,没有穿鞋……”飞雪嘀咕着,抬头向那脚印走去的方向看去。江亭已经打开那座房屋的门低头走了进去。“啊——”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自那房屋传来。听到叫声,我们三个吓得瞪大眼睛,面面相觑。“不好,江亭出事了!”火神先冲了过去,我和飞雪紧跟其后。一把推开那屋门,蹑手蹑脚走进去,屋内漆黑如洞。忽然,江亭从暗处闪了出来,吐着舌头吓我们。“去你的,吓死我们了。”火神一拳擂在江亭的胸上。正在笑闹着,原本敞开的门,嘭一声关上了,然后是咔哒落锁的声音。
“谁?”我们大吃一惊,不约而同冲到门跟前,门已经锁死,如何拉也拉不开。“谁在外面?快开门,别开玩笑了!”火神用脚使劲揣着门,大声喊着。但是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外面什么动静也没有。四个人挤作一团,紧紧靠在门上,不知所措。“听!什么声音?”没错,那是一个婴孩的笑声。这笑声若是出现在幼儿园,街道上,其他任何有人出现的地方,我都不觉得多么可怕。可是,可是,在这荒山野岭古城堡寂静的黑屋子里听到婴孩的笑声,真是令人毛骨悚然。飞雪的身子像筛糠般颤抖着,江亭和火神到底是男人,还算比较镇定。 “怎么办啊?”飞雪几乎是带着哭腔。“别害怕,打电话。”江亭说着,从背包里拿出手电和手机。
手电打开的瞬间,我们几乎又被吓晕过去。原来手电无意照到的墙角竟然堆着一堆白森森的人头骨。那人头骨看上去只比一个男人的拳头大一点。黑洞洞的眼眶里竟然还流着血!再看墙上,是密密麻麻小孩的血手印!屋顶悬挂的一个诡异的红眼睛布娃娃在悠悠的晃着,那声音好像来自那布娃娃,又像来自墙缝里的某处,好像很远,又像很近。我和飞雪捂住眼睛,不敢再看,只听江亭惊呼一声:“啊!手机没信号!”这个消息,无疑更加恐怖。我们三个纷纷掏出自己手机,果真没有一点信号。“天!这究竟怎么回事啊?”“我们是不是……真的被鬼盯上了?”我和飞雪顿时双腿发软,几乎瘫坐在地上。“还有对讲机呀!”火神说着立即拿出对讲机。“喂喂!喂喂!水云涧,能听到吗?”如此呼叫两遍,毫无音讯。
沉寂像海水涨潮一般淹过来。小屋子里阴气森森,那堆白骨睁着眼睛定定瞅着我们,有那么一刻,我甚至看到那个布娃娃的眼睛眨了眨。“好了,大家镇静一下,咱们赶紧自己想办法从这里出去。”最后,还是群主江亭首先离开了紧靠的门,他踱步到屋子中央,深吸一口气,终于能够像个群主一样正常说话了。“不就是一个小门吗?咱们一起用力踹开它。”
“好!我们怎么没想到?”我们四个一起站在门跟前喊:“一,二!”一起用脚踹过去,就在这时,更加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我们用力踹向门的一刻,整个屋子都摇晃起来,屋顶的瓦片土屑稀里哗啦坠落下来,角落里的那堆头骨咕噜噜滚动起来,地面开始倾斜坍塌,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我们齐齐跌倒一起滚向刚才还堆着头骨的那个角落,角落里已然裂开一个大坑,来不及抓住任何东西,我们就掉进了那个坑。“啊!这下完蛋了!”

2

醒过来时不知身在何处。眼前是黏稠沉重的黑,不见五指的黑,销声匿迹的黑。难不成是我眼瞎了? “江亭——飞雪——火哥——”我大声叫着,“江亭——飞雪——火哥——”只有空荡荡的回声回答我。他们不会都死了吧?所有的恐惧都变成了悲哀,眼泪不知不觉挂满脸颊,“你们为什么要剩下我一个人……”。浑身酸痛,动动胳膊腿倒还正常,试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摸索着前行又被一堆软绵绵的东西绊倒。“飞雪,飞雪,你醒醒!”摸上去好像是飞雪,我使劲摇了摇飞雪。“啊,我还活着吗?”飞雪一醒过来便一把抓住我胳膊,力道真是惊人。“嗯嗯,你还活着,我们都活着。”我高兴的说。“江亭和火哥呢?”“不知道啊,我……”
“嘘!你听!”忽然飞雪打断我。好像又是婴孩的哭泣声,呼喊妈妈的声音,那声音听上去凄厉哀伤,令人心碎,却又让人毛发直竖。接着黑暗中出现了几双眨动的红眼睛。他们由远及近慢慢围拢过来。 “滚!你们这些可恶的东西!快滚远,不然我发火了!”突然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我大声叫着站起来想要冲上去。那些眼睛忽地消失了。飞雪几乎又吓晕过去。我扶住她坐下来。“我们肯定是被鬼盯上了……火哥和江亭不知还活着没……”飞雪说着便哭起来。“我想,咱俩都活着,他们一定还活着。”这话刚说完,哗一下在我们身后亮起一团光。又是什么啊?我们俩定定坐着不敢转身看。“安蓝……”是江亭的声音。“你在喊什么啊?我睡的正香呢。”真是莫大的惊喜!我俩连忙奔过去,他坐在地上好像睡意朦胧的样子,手里举着一个打火机正在四处照着,“这是哪儿?”谁知道是哪儿?我们谁也没有吭声。通过微弱的火光,看到地面上堆满白骨。一些不知名的甲虫被火光照到急匆匆四处逃窜。。我们所处的地方好像是一个岩洞,又像一个密室。因为头顶是参差突兀的岩石,墙壁上有陈旧的血痕,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符号。而脚下却是比较平整,好像人工修整过的。“江亭——”突然不远的低洼处传来火哥的声音。我们一起奔向那里,看到火神躺在一处凹槽里,不得动弹。江亭将打火机交给我,他慢慢将火神拉出来,火神摇摇晃晃站起来回头看刚才躺着的地方,啊!大叫一声一蹦子跳起来,原来他刚躺着的地方是一个墓坑,坑里还躺着一副完整的人形骨架。
“还好,我们都活着。”我们互相紧紧拥抱了一下。一种死而复生的欣慰在每个人脸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出去不是吗?但看看所处的地境儿,一种不祥的预感又涌上心头。
“打火机快没气了,得赶紧找个东西做个火把。”江亭说。
“哦!我包里有准备做饭用的清油。”飞雪将背包打开,拿出一罐清油。并把围巾从脖子上取下来,“用这个吧!”
“没有长棍啊!”我说。
“给,用这个。”火神将一根长长的人腿骨伸过来,吓得我一个趔趄。
江亭举着火把走在最前面,火神在最后。我和飞雪在中间稍微安心多了。直到此时我们这些平日里凶神恶煞般的女人才感觉到男人的强大。顺着墙壁往前走。尽管小心翼翼,但还是发出通通的回声。总觉得暗处有好多双眼睛在盯着我们,这种感觉令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墙壁上留有前人做的记号,顺着血色箭头,我们来到坑洞的尽头。尽头是一扇巨大的石门。石门上刻着一副图案,将火把拿近细看。只见门上那“怪物”面目狰狞,金身青面,赤发环眼,头上还有两只角,活脱脱一副鬼模样。这鬼右手握一管大毛笔,左手持一只墨斗,右脚金鸡独立,脚下踩着海中的一条大鳌鱼的头部,左脚摆出扬起后踢的样子。“哦!这是魁星啊!”我惊呼。“你怎么知道?”江亭狐疑的看着我。“我们家就供奉着这么一尊佛像啊。回去再给你细说。快看怎么打开这门。”江亭将火把举高细细察看是否有按钮之类的地方。但是除了门楣上“魁星高照”四个大字外并无可疑之处。火神个子高,伸长胳膊去摸那门框,但也够不着。江亭使劲推搡那门,沉重的石门纹丝不动。“我们再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可以打开这门的地方。既然是门,一定可以打开”我说。我们拿火把照地面,看到门的左侧两个骨架子靠着墙壁倒在地上。地上还散乱着一些砖石,箭簇,瓷片之类的玩意儿,但是就是没有什么可开门的工具。
“哎呀,不对呀!”当我再次察看那石门,发现那魁星与别的魁星稍有不同,他的腰带上有几粒如拳头一般大小的凹坑。想必原来是镶嵌着宝石一类的东西,不知是后来人挖去了还是……仔细看,那凹坑一共有七个,形状呈一把勺子。“好像是北斗七星啊。”飞雪突然小声说,好像怕被谁听到似的,“不知这门里会是什么?不会是万人坑之类的吧……”看她圆圆好看的脸变得毫无血色,惊恐的皱着眉。我安慰她:“万人坑倒是没啥可怕的,只要不是……”“不是什么?”江亭听到了我们的谈话,看着我问。“不是金银财宝啊。”我也小声说。“啊,金银财宝,那我们可就发了!”火神忽然兴奋起来,好像那金银财宝就堆在面前似的。“当务之急是怎么打开这门啊,火哥。”我内心的隐忧溢于言表。
“火哥,你个子高,试着去按按那几个小窝窝,看有没有反应。”我对火神说。
“按那个干什么啊?”火神一脸狐疑,但还是照着我说的去按。当他刚把手按进第一个小洞,嗖的一声,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一支箭,直接射向他。辛亏他是消防员,平时训练有素,一个转身躲了过去。“吓死我了,这还有机关啊!”火神捂着胸脯说。“这就对了,那几个小坑肯定就是开门的按钮。”我喜忧参半的说。“你怎么知道那是开门的按钮?”江亭不解的问我。“咱们还是赶紧打开门想办法逃出去吧,回去慢慢再说。”我心急如焚。看看火把也快燃尽了,我们又拿我的围巾做了一个火把。那些眼睛一直躲在暗处,瞅着我们。它们似乎在等着我们落入陷阱。

3

“江亭你和火哥两个去按按钮,我和飞雪挡那飞箭。”我很有把握的说“只要按住前面四个就行了。”我们先搬来一些砖石码在门前,我和飞雪取下背包,我们俩并肩站在江亭和火哥身后,举着背包做屏障保护他们。“好了,一,二,按!”我发令。江亭和火哥同时使劲按下去,但是事实出乎意料,只有飞箭从对面飞过来,门却依然纹丝不动。我和飞雪轮圆了胳膊使劲甩着背包,抵挡飞箭的射击,“不要管我们,使劲按!”我吼道。江亭和火哥使出浑身的劲儿继续按下去。石门终于徐徐打开,一股阴风扑面而来,那风中含有浓重刺鼻的血腥味,腐尸味,恶臭味,直呛的人将要晕过去,更加可怖的是火把被风吹灭。我们好像一下跨入了万丈深渊。门内似有千军万马杀将过来,十几个形态各异面目狰狞的婴孩从门内飞出来与门外的那些闪烁的眼睛一起包围了我们。他们尖牙利齿,面孔僵硬,眼睛有红有绿。均浮在半空一起凄厉哭喊,喊声刺骨冰冷直冲心肺令人肝肠寸断恶心不已。也有的张牙舞爪向我们冲过来,但每每冲到我跟前便像撞到一堵无形的墙,跌落在地。看到此情景,我胆量大壮,“快堵住耳朵蹲下来!”我大叫,同时抽出包里一把桃木短剑一顿疯狂挥舞,口中默念:我是天目,与天相逐。 睛如雷电 ,光耀八极。彻见表里,无物不伏。急急如律令……如此念叨一会儿,那哭声渐去,婴孩纷纷消失不见。
火把已经在慌乱中丢弃,从背包里摸索出做饭用的小小丁烷炉子点着,我们继续前进。都吓得不轻。江亭一直偷偷看着我,似有很多话要问,又像不知从何说起。说实话,我自己都不清楚刚才从哪儿来的那一股勇气和胆量,桃木剑是儿子小时候的玩具,一直在书柜上放着,临出门时想到此行去的是古城,或许有用,所以随手就装到了包里。那一串驱鬼的把式包括前面呼喝吓跑鬼的举动都是小时候经常看到爷爷操作,早都烂熟于心。但此时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前途吉凶未卜,不知还会遇到怎样的陷阱和妖魔鬼怪。
从那道石门进去又是一条黑暗幽深的巷道,巷道里不时会踩到枯骨和滚动的骷髅。经过了前面那些惊吓,此时的我们都显得镇定了不少。即便是撞到人头也不会大惊小怪了。而我,心有突然有种直觉,这发生的一切似乎冥冥中早已注定,而且大概或许跟我有点关系。因为我无意中看到那巷道的岩石上竟然用古体书写着很多“魁”字。这种字体也只有我们本姓人能够看懂。
巷道弯弯曲曲不知通向哪里,而每一个转弯都会掀起内心波澜,会不会再次遇到那些可怕的婴孩?会不会有洪流扑面而来?会不会是断崖或者陷阱?

4

时间不知过去了几个小时,我们早已饥肠辘辘,一边继续前行,一边掏出自带的食物补充体能。巷道里除了脚步声便是咀嚼食物的声音,除此而外是可怕的寂静。这寂静意味着什么呢?可能是一次更加艰难的战斗?
用完了近两瓶丁烷时,巷道终于走到了尽头。一扇大门洞开着。像一张巨大的虎口,等待着我们主动去投入。
“咱们先扔进去一个气罐试试再进吧?”,火神建议。面对这洞开的大门,我们反而不敢跨入一步。“气罐没了。扔一团火进去,看看情况。”江亭沉着的说。我们把手套脖套等东西扎成一大团,浇了点清油点燃,由江亭使劲扔向洞内。我们躲在门边瞅着那团火,胆战心惊,希望不要有什么妖魔鬼怪冲出来。明亮的火光照亮洞内的构造。好像是一个巨大的石厅。三根粗壮的石柱支撑着洞庭。中间有一高高的梯形台子,正如地面上三角城内那个。梯形高台上放置着一个很大的长方形箱子。有隐隐的光芒从箱子里透出来。
直到那团火快燃尽了,也没有任何异常动静。我们这才大着胆子蹑手蹑脚走进去。
出乎意料,跟电影镜头中并不太一样,在我们走进黑暗石厅的一瞬,身后的大门并没有合上,这使我们长出一口气,但现实依然不容乐观。我们所处的世界并非自己所熟知和经历过的。这黑暗冰冷中的寂静强烈考验着每一个人强大的心智。
4石厅呈三角形,穹庐高深。三根石柱分别支撑着一边,上面刻有龙凤图案。三面平整的石墙上是复杂凌乱的浮图,好像是一些打打杀杀的场面。三角大厅的三个角里各站立着一尊巨大石像怒目圆睁,威风凛凛。看那装束似是清朝时期的武官大将,手持三尖两刃大刀,镇守着自己的一角宝地。厅内除了那梯形高台并无一物,也再无出路。我们将目光一起转向那梯形高台,希望那上面有个暗道,让我们走出这牢狱一般的地下世界。
梯形高台有一人多高,但周边并无石阶梯子之类的东西能够踩踏攀附。火哥身手比较敏捷,踩着江亭的肩膀爬上高台去看个究竟。“天哪!真的有金银珠宝啊!这么多!”高台上火哥惊呼。我们在底下心情颇为复杂。 “快拉我们上去!”
爬上高台,但见只有那大大的长方形箱子严丝合缝放在那里,并未任何金银珠宝。“哪有金银珠宝啊?”江亭瞪火哥一眼。火哥正嘻嘻笑着。好像我们是在一个博物馆参观似的。“天!这都啥时候了,火哥还有心思开玩笑!”我哭笑不得。“这箱子里装的肯定是金银珠宝!”火哥斩钉截铁的说,“你仔细看,这箱子里面隐隐约约透出来一股光芒呢!说不定是夜明珠之类的东西呢”我们一起趴在箱子上仔细看,正如火哥所说,那箱子里果真透出来一丝光芒。“不管有没有财宝,咱们都得打开,要是通向地面的暗道呢!”八零后的辣妹子飞雪到底是看多了肥皂剧,想象力巨富。
“安蓝,你和飞雪从这面撬,我和火神抬,咱们试着打开这个箱子。”江亭将两把匕首塞给我和飞雪。这个巨大的箱子是用石头打造的。单是这箱盖估计得五六个人才能抬起。 “一、二、三!”江亭喊着口号,我们一起使劲。突然!就在我们使出浑身力气抬起箱盖的一瞬,整个石厅剧烈摇晃起来,紧接着梯形台子下面地基突然下沉,地下涌出滚滚黄水,水里面窜出无数条细蛇向台子爬来。而更加可怕的是箱子如打开的魔盒,顷刻间,有几十个呲牙咧嘴,面目萎缩,眼珠暴突血红的婴孩从箱子里冒出来。他们都伸长着尖利的爪子,呼啸着向我们扑过来,身上带着一股阴冷刺骨的寒风。一切发生的太突然,甚至连害怕都来不及,我和飞雪挥舞起手中的匕首,江亭使劲甩着手中的火,火神大吼着胡乱扑腾着双臂,结果肩膀还是被抓了一把,冲锋衣被撕破,鲜血直流。闻到血腥味,更多的婴孩扑向火神,火神惨叫一声,跌倒在地,差点滚下台子。这时飞雪也被抓伤,靠在石箱子上呻吟着,一条细白的蛇吐着信子蜿蜒游向飞雪,飞雪无力的挥着匕首。江亭护住飞雪大喊 “安蓝,桃木剑!”哦!桃木剑,桃木剑,我怎么忘了?我一边挥着匕首,一边伸手从包的侧袋里一把拽出桃木剑。“我是天目,与天相逐。 睛如雷电 ,光耀八极。彻见表里,无物不伏。急急如律令……”那些可怕的婴孩忽地消失,飞蛇遁入深水中。
正欲查看一下火神和飞雪的伤势,突然从石厅的某处传来一串尖利刺耳的笑声:“嘿嘿嘿!哈哈哈!吼吼吼!……”整个石厅里回荡着魔鬼般恐怖的笑声。这笑声振得屋顶簌簌落土石屑乱飞,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这笑声足可以杀人!
随着笑声落下,一具僵尸浮现在头顶,没错儿就是僵尸,看过鬼片的人都知道那僵尸的模样。不过穿戴打扮不是电视中常演的那种清。他只露出上半身,面无表情,目露凶光,手里握着一柄闪着寒光的长剑,身后跟着更多的形态各异的丑陋婴孩呲牙咧嘴嘻嘻哈哈叫笑着。我说形态各异,是因为那些婴孩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缺眉少目,有的两个连体,有的口斜眼歪……人世间断然没见过那么可怕的婴孩。
我正欲举起桃木剑再次念驱鬼魔咒,只见他长剑指向我们,声色凌厉的说:“你们这些贪心不足贪财好色贪赃枉法贪淫无度的人,不好好在该呆的地方呆着,跑这里来掘坟挖墓盗宝劫财打扰先人的阴魂,真是罪该万死!”

5

“前辈息怒!我们并非来掘坟挖墓盗宝劫财,而是游玩时不慎落入陷阱,正在寻找出去的通道……”听他这样说,我放下举起的桃木剑,双手作揖,深深拜了一拜缓缓说。眼见的打肯定是打不过了,这么多恶鬼一起围拢过来,我们断然死无葬身之地了。只能试试看能否说服,说不定只是一位善鬼呢!
“哼!信口雌黄,胡编乱造,若不是挖坟盗墓,你们掀开那石棺做什么?”
“我们……以为那里有出口。前辈一定放过我们……”我急忙申辩。
“你以什么证明自己没有说谎?”他如严厉法官,步步紧逼声声追问。
“我以生命证明,前辈只要放过他们三个,我即便献出自己生命也死而无憾”我觉得自己像站在断头台的战士,正面对着敌人的审讯。为了革命胜利,我无所畏惧。
“不!安蓝,我们虽然只是一个徒步群的网友,但只要一起出来的就要一起回去!就是死,也应该在一起!”江亭突然挺身而起,他正气凛然的说。“对啊!安蓝江亭……咱们要在一起……”火神和飞雪的伤口似乎正在恶化。他们捂住伤口,皱着眉头,痛苦不堪的模样。
“好!那就让我的剑来验证!”那僵尸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持剑俯冲过来。江亭大叫一声:“安蓝……”这一声呼喊令我心痛欲裂。我闭上眼睛等待死神的到来。可是,就在那剑即将刺入我心时,却像撞在了一块坚硬的石头上,嘭的一声折断在地,而那僵尸也被巨大的反弹之力冲向了半空。
“你!你!你!你究竟是什么人?”那僵尸吃惊不小,僵白面孔扭曲着。他瞪大了眼睛盯着我。“我就是我。”看到连僵尸也奈何不得我,我的胆子一下壮起来。“你莫非……姓魁?”僵尸原先僵硬冰冷的面孔突然变得柔和起来。“正是。又如何?”我厉声回答。“你身上可是有一块金牌?”“你怎么知道?”我也纳闷起来,莫非这僵尸还跟我有什么渊源?“能否取出我看一眼?”“看吧!”我从内衣口袋里摸出那块时刻随身带着的“金牌”,这金牌是父亲临终前留给我的,他在弥留之际再三嘱咐,一定要随身携带,说是能够驱邪避灾逢凶化吉,原来刚才就是它保我大难不死啊!我亲了亲那块金牌,举过头顶。“啊!王子,我等得您好苦!”那僵尸飞下来跪倒在我面前,老泪纵横!而那些面目狰狞可怕的婴孩好像也在一瞬间变得乖巧安静,并齐刷刷跪在我面前。
高台下洪水退去,地基恢复,火神和飞雪的伤口也不知啥时候完全消失。这个变故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啊!在场所有人惊诧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王子?”我有些糊涂。
“是啊,你难道不知你是金朝皇族后裔?”“啊?这个我真不知道。”我更加糊涂了,我一直以为自己是爸妈捡来的,从小到大好像猪嫌狗不爱的。“那么我告诉你,你原本不姓魁,姓完颜。完颜部阿骨打建金国於北宋时期,并据有中国北部地方。虽然历史变迁朝代更替,但完颜氏族一直在北方占据着一席之地,也一代代延续着古老的统治。到了元朝初期,蒙古军大举入侵,完颜皇室内部又发生政变,完颜魁,就是您先祖,本是一个仁厚和善的王爷,他目睹兄弟间的无情摧残寒心不已,为了躲避皇室内兄弟的追杀迫害,他放弃自己的荣华富贵,携全家老幼,率自己的一干兵马来到此地改姓为魁,安居乐业。亲王的唯一贝子完颜雄烈,也叫魁苍烈长大后,为了彻底摆脱皇室宗族的牵扯,被父祖分支到现在的甘肃永靖山沟里,过着与世无争的游牧生活。后来此地发生一场残酷战事,为了保护老百姓不受屠戮,您先祖誓死保卫以致全军覆没。本人便是他的随身侍卫,因感动于亲王仁厚博爱,立下誓言用性命来为他守灵生生世世,直至他的直系后裔出现,接走他的骨殖……”
“那么您何以知道我便是那个直系后裔?”
“因为我手中的这把剑可以血刃万物,唯独对一样东西碰触不得,那便是您先祖祖祖辈辈遗传下来的一面金牌‘灵符’,就是您身上佩戴的那块金牌。他们是被施了魔法的,拥有这面‘灵符’者,妖魔鬼怪一概无法侵犯,以指认亲王的后裔……”
“那么,为何您身后跟着那么一帮可怖的小子?”我指了指那些缺胳膊少腿乖巧下来的婴孩,此时的他们看上去那么悲惨可怜。
“他们是几百年来生下来就被遗弃在这荒城古堡里面的婴儿的灵魂。要么是因为残疾,要么是因为贫穷养不起,要么是因为不该来而来……每个人既然生下来就该得到活下去的权利,但是他们被无情丢弃,那些丢弃婴儿的人上天自会惩罚他们来世不得生育。这些婴孩的灵魂若无依附便不能投胎转世,终日流浪哭泣于荒野孤坟,后来,我将他们召唤在一起,组成魁婴护陵军,帮我一起保护亲王陵墓……”
“魁婴!”这个称呼真够诡异!“可是,为什么他们有的看起来很凶残,那将我们陷落于此的又是谁?”

6

“古人云,人性本善,然而,有些人生来就是邪恶残忍的,若后天不教育或者教育不当,便成为杀人越货的狂暴之徒。这些婴孩,即便只是婴孩,他们也有善恶之分。那些红着眼睛的便是邪恶的化身。他们生来嗜血,以陷害残杀别人为乐。为了找到附身早日投胎,他们溜出阴间去寻找软弱的肉身。但,任何邪魔戾气都镇压不了充沛的铿锵正气。只要有足够强壮的正能量,邪魔根本无法近身。如今世人变得越来越软弱荒淫,心中既无鬼神也无纲常,眼中只有金钱权力,灵魂早已游离于肉体,那些终日寻欢作乐的不过一具空壳而已,相比我们那个时期真是…”
那僵尸捋了捋胸前飘逸的胡须,似沉入深思……
江亭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在我身后,轻轻碰了碰我胳膊,我立即明白他的用意,急忙再问:“那么前辈,既然我已来到此地,那么就请将我先祖的骨殖交付于我,晚生也该告辞了……”
“且莫着急,这金牌相认只是第一环节,等老夫再问你几个问题。”这僵尸还真是较真,他详细核对我的出生年月,成长经历,所受苦难以及种种幸与不幸。十八个问题全部对应,我惊出一身冷汗。原来我们生命所经历的上天早已安排好!有些事,有些人迟一步早一步都将错过发生和相遇。那么我们又何必苦苦挣扎和追问?
“那么王子,请您参拜先祖。”僵尸与那些婴儿纷纷降落于我身后跪下来,我也双膝跪地,深深拜了三拜。然后与那僵尸一起走到石棺跟前。只见石棺内半边堆满金银珠宝,一颗珠子硕大圆润发出柔和光芒。而另半边则覆盖着一匹绸缎,僵尸命我揭开那绸缎。我怀着十二分忐忑缓缓揭开那绸缎,绸缎瞬间化作粉尘漂散于虚空。我以为会看到一具丑陋而硕大的人体骨架,却没想到是一册厚厚的依然完好的古籍。我惊诧的看着僵尸,缓缓拿起那本厚书,翻看起来,是修身齐家治国之道。
“现在,您要在这万贯家财和这册书之间选择一样,王子!”他凝重而期盼的看着我。
“为什么?必须选吗?这不都是先祖留给我的吗?”我更加惊异。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是您先祖的安排。”
我再次看了看那颗圆润而美丽的夜明珠,我确信它就是夜明珠。然后毅然决然将书揣进怀里。“那我还是选这册书吧。”我淡淡的说。
“啊!王子!”僵尸貌似很激动的样子,只见他向前跨进一步,再次跪地三叩首,“您先祖自由酷爱读书,嗜书如命,生前藏有万千典籍,但都毁于战祸。他在生前曾说过遗万贯家财于后代不如留一部经典。他也在临终前嘱托我,若不幸战死沙场,一定火炼,用自己骨殖造一册经典传世于后代,让后人世世代代沾染墨香,氤氲书魂,热爱读书,以诗书道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他说将来在财宝与书籍之间选书的那一位一定就是纯正完颜血统无疑了……”
“这么说来,这便是最后一道关了?”
“正是。”只见那僵尸如释重负,“这财宝您打算如何带走?”他问我。
“江亭,火哥,飞雪,你们每人选几样吧!”我大方的说。
“我们不能要。这是你的遗产。”他们三个此时已经心平气和,淡定了很多。
“那么就让它们永远沉埋于地下吧”我暗自长叹一声,心想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谁又能真的带走?
“那好吧!”听我这样一说,那僵尸大袖一挥,只见那些金银财宝,包括那颗美丽的珠子全部瞬间消失了,就像它们根本就没存在过一样。难道这又是一个考验,我暗自思忖。
“哈哈哈!这不是考验,那些诱惑,不过是用来迷惑凡人的幻景而已。”他似看透了我的心思,僵硬面孔上头一次露出笑容。
“那么前辈,我们如何才能走出这里?”只要不离开这里,我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你看!”我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立于三个角的巨大武士,其中一个身上突然裂开一个门。我们都吃惊不小,原来暗道在那里啊!
“这里直通地面。你们……走吧!”我们来到那武士跟前,他双手作揖,深鞠一躬,幽幽的说。
“那前辈您……”我忧心忡忡的问。
“现在,老夫尘缘已尽,心愿已了,该是投胎转世去做人的时候了……王子,您走好!”他双手一拱,然后双袖一挥,我们便连滚带爬的冲进了武士身上那道小门。好像是掉进了时空隧道,又仿佛跌进了一个莫名的黑洞,我们身不由己的旋转起来,若是看过5D电影,你就知道那种感觉,既恐怖又刺激。“坏了,坏了,上当了……”心里这么想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7

“江亭,飞雪,火神……”朦朦胧胧中听到有人在大叫。猛然睁开眼睛,四周一片黑暗。江亭,火神,飞雪都倒在我身边,好像睡着了。侧耳再听,真的有人在喊我们的名字。我使劲推推江亭:“江亭,快醒醒,他们找咱们来了!”江亭忽的一骨碌翻起来,睁着惊愕的眼睛,“我们在哪儿?为什么睡在这儿?”“我也不知道啊!”飞雪和火神也相继醒过来,都感到很莫名其妙。
“嘘!你们听,有人在叫咱们!”我们一起扑到那小屋的门口,使劲一拉那门,竟然轻而易举就开了,由于用力过猛,我们几个人差点扑倒在地。
外面,天色已然全黑,古堡里回荡着我们的名字。到处是明晃晃的光团和乱糟糟的人影。水云涧和静夜听雨拿着手电带人分头找我们。见我们忽地从那屋里出来,都大吃一惊:“那门不是锁着吗?你们钻那里干嘛去了?害得我们找一下午……”
“我们……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火神摸摸脑袋看看江亭,江亭看了看飞雪摇摇头,突然他一指我,吓我一跳:“哎!安蓝,你怀里揣着什么啊?鼓鼓囊囊的……”
“什么啊?”我将手伸进怀里,是一册厚厚的书——《魁氏家训》瞬间,一个很长很长又很清晰的梦,慢慢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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