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雅灵

我住的那栋楼房，有几十户人家，这栋房子是由二个楼梯口出入的，我是第二个楼梯上的住户，清明时节雨纷纷，地下潮湿，显得昏暗。
一个星期前，突然来了一位住客，奇怪的是，那位住客却住在第一个楼梯出入口，楼下第一间房子的门外，这是每位住户的必经之路。
那位住客简单的行李，一件木的床板，一张草席，一个大的纤维袋装着绵被和衣服，还有一些电饭煲和碗筷用具等等…..看上去像个流浪汉。
一日，我外出回来，经过第一个楼梯时，怀着好奇心仔细打量这位住客，才看清楚是一位老人，男的，约莫六十多岁，只见他脸上腊黄，双脚浮肿，坐在那件木板床上，呼吸道传出痛苦的呻吟。
此刻，我在想，这么潮湿的走廊，怎可能睡在这？这位老人到底怎么了？他的家人呢？由于我是晚上回来，整天坐车精神有点疲劳，所以没有理会这位老人。
第二天早上起来，忽听到楼下一阵阵的吵吵闹闹，而且声音越来越大，我在阳台竖起耳朵，静静听着…..只听到嘈杂声却听不出什么来。
不一会，楼下的嘈杂声，让我感觉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忍不住了，跑下楼一看，原来是昨晚我见到的那位老人，他被居住在第一个楼梯上的住户唾骂。
其中一位妇人说：“你赖在这里，睡在地上也解决不了问题，你应该去找你的儿子和女儿，他们有责任养育你，你深夜一人在此会吓倒住在这里的人们，你看我的孙女都不敢回家了。”
接着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各种理由，希望老人家离开此地，我看着老人家那无助的神情，欲哭无泪呆呆地望着众人，又低下头来，我静静问旁边的几位邻居：“他是谁呀？”“他就是雪姐十几年前离婚的前夫，现在他有病失去了生活能力，来找他的儿子帮忙。”
这时，好几个住户都要求报警和请居委会来帮忙处理这件事，其中有一个人说：“还报什么警，都来过几次了，赶走了又回来，居委会还说，他自己的子女都不理他，我们还理得着吗？”
“那雪姐知道他的前夫来吗？”我不禁问，“是雪姐报警赶走他的，他睡在走廊，随地吐痰，一身臭味，在这里影响民愤，没有安全感。”
雪姐；她曾经请我到过她的房子坐，就是第一个楼梯第一间房子，她曾和我说起她是拜佛的，并且入了佛门，每逢初一、十五都打坐念经、吃斋，她开观音菩萨佛歌我听，并向我介绍佛的宽容、觉醒和谦卑，还送我清朝康熙年间秀才李毓秀所作《弟子规》。
这刻我在想，雪姐既然向佛信佛的人，心应是善良的，为何前夫伦落到此等地步都不管？他今天和一个乞丐有什么分别？按理说应该叫子女好好安置他才是呀，相反还报警赶走他，她所向的佛性那里去了？
我默默转身走回家中，一小时后，人们离去了，走廊安静下来，于是，我便到街市买菜，经过那个房子门口，发现老人不见了，只留下他杂乱不堪的东西。
我走出街口，看到了老人坐在地上的一张席子上，我起了同情心，走上前问：“你的儿子和女儿呢？他们为何不来看你？”岂知我这一问却激起了他的愤怒：“这个臭婆娘、淫妇，是怎样离婚，我都不说了，她还教唆子女不认我这个父亲，我不服这口气，她做的事会受到报应的。”
说完他长长一声咳嗽，腊黄的脸，双眼喷发出杀气，一种死也不放过的仇恨，我一声叹息，人呀，都是亲情，为何会弄成这样？
晚上，我从外面回来，看到睡在走廊的老人，于是我又问：“你为何不去找你的子女？你呆在这里真的没有用的，吃的用的你都没有，呆不久的。”
这时，他抬起悲观失望的眼神望着我说：“你以为我想这样的吗？谁愿意睡在街头？我根本不知道他们住在那？那个臭婆娘换了电话，失去联系了，她想我死在街上。”他极力支撑着，好久，又忍不住说：“请给我一碗饭。”“好，我给你。”我快步走回家。
当我回家拿着热着的饭菜走下楼时，遇到住我楼下的一位妇人，她疑惑地看着我，我只好说：“这个给老人家吃的。”谁知她却说：“你千万别给他吃，有吃的，他更不愿意走了，弄得这里又臭又脏，烦死人了。”
我没有说话，一直走到老人家面前：“你吃吧，趁热。”老人家双手接过，瞬间，我看到一双暗淡无光的眼神，流露出无言感激的热泪：“谢谢！谢谢！”我似乎看到一个求助的灵魂向我发出声音：帮帮这位老人家吧。
自那日后，我不知不觉做饭的时候多放了点米，一天，我又遇到了住我楼下的那位妇人，她又眼盯盯地看着我：“你又给他吃的？”我没有理会她，“神经病，我做事需要和你解释吗？”我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
在我眼里，他不是什么满身臭气的老头子，而是一个生命，他是人，他也是万不得已才向你求助，我们是不是应该为他做那么点点的事儿，而且乐于助人是一件快乐的事，会令你心情舒畅。
社会是文明的，人的思想意识不断进步，希望老人家的子女们去掉不必要的成见，化嗔怒为宽容，把老人家接回去吧，他毕竟是你们的父亲，你的身上流有他的血液。
父母照顾你们成长，如今他老了，动不得了，你回过来照顾他，也就是回过来还报的爱，这就是“孝”，假如做子女连这点感情都没有，试问这样行吗？想想；你们也会有老的一天。
再说做子女的，不要认为父母对自己好才孝，如果说父母对自己不算好的，还能用心尽孝，这才是难能可贵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