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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自给自足

  次日炊烟升起的时侯,盘静兰才慢慢爬起床。因晚上睡眠不足,她的眼圈明显见黑,走几步路就连打几个哈欠。洗完脸,吃过饭,她来到草坪上帮冲花晾晒衣服。抬头之际,看见赵山宝往这边走来,她又想起那个身手不凡的蒙面人。
  赵山宝来到盘静兰跟前,见盘静兰眼圈发黑,脸色暗淡,憔悴异常,便说,静兰,是不是太累了?盘静兰答非所问,说山宝,你见过一个蒙面人吗?使弓弩的蒙面人。赵山宝愣了一下,说:什么蒙面人,没见过。顿了顿,又说,三公今天要召集各分寨主、副寨主开会,他叫我来通知你,另外,把天威叔和大虎也叫上。冲花听说要去开会,就对赵山宝说,表姐他们都去,那我呢?赵山宝说,你是静兰的管家婆,你说该不该去呀?一席话让冲花不知所措。盘静兰说,管家婆,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要让三公等到太阳落山才去啊。冲花回过神来,傍着盘静兰的臂往寨中心走去。
   
  盘静兰等人走进议事厅时,厅里已坐了两排人,他们都是各分寨主、副寨主及骨干成员。盘静兰向众人一一道好后,找个空位坐下来。盘天威、大虎和冲花也依次而坐。冲花刚好与黄克相邻,黄克笑了笑,算是与冲花打招呼。冲花看见黄克雪白的牙,她有些惊讶,在她印象中,似乎没有人的牙比得上黄克的白,特别是男人。她不由得又多看几眼黄克。
  一会儿,赵三公夫妇从楼上走下来。
  赵三公在首位坐下来,朝盘静兰招了招手说,静兰,你坐到我身边来。盘静兰颇感意外,按寨中规矩,离总寨主坐得越近的人,越显出其身份、地位的不同。正迟疑时,三婆含笑说,静兰,三公叫你过来,自有他的道理,你就过来呗。盘静兰不再推辞。
  赵三公端起用老竹根特制的茶壶,呷了一口茶,缓缓地说,今天召集各位开会,主要是商议两件事。又呷了一口茶,说,第一件事,骑峰镇土垌寨与盖云寨相距不过百里路,数十年来,两寨之间都有密切交往,如今,土垌寨人来投靠盖云寨,天下瑶胞是一家,所以,我们盖云寨每一个人都应该接纳他们。同时,我建议,新设盖云寨第五分寨,原土垌寨所有人辖属于五分寨,并由盘静兰任寨主,盘天威和大虎任副寨主,你们以为如何?
  大虎挪了挪身子,将目光移至赵三公身上,最后看着盘静兰微笑。这一切被黄天霸看在眼里,心想,大虎这小子,给他当个副寨主,他就好像吃了蜜糖一样。不过,他这个副寨主确守与众不同,因为在盖云寨,所有分寨都只设一个副寨主,只有五分寨两个副寨主。赵三公这样安排,的确让大虎惊喜。
  赵三公又自顾喝茶。
  坐在赵山宝身边的三分寨寨主赵伍见没人说话,便自告奋勇说,我本人非常欢迎盘静兰等人落户盖云寨,也赞同盘静兰担任五分寨寨主,可是,三公,你想过没有,盖云寨本来就耕地不足,若一下子接纳上百人,耕地如何解决?山场如何划分?
  我觉得,这个问题不难解决,我愿动员二分寨每户人家让出一些耕地,并建议靠南的四分寨也让出部分耕地,这样的话,虽然二分寨和四分寨减少了耕地,但,却能让五分寨人过上正常生活。赵山宝未等赵三公发话,便接上赵伍的话茬。
  四分寨寨主是赵山宝的亲堂哥,他当即表示同意赵山宝的想法。
  赵三公赞许地看看赵山宝,说,山宝说的有道理,另外,南边有一处背阴的山 ,因离寨子较远,多年来也没有人去开荒,改天,静兰可以带人去转一圈,看看可否种些竹子、药材什么的,只要有用的地方,不管地面大小,我们都要利用上。
  盘静兰朝赵三公点点头。
  第二件事,也许大家都听说了,昨天环珠和冲花去寨北松林采摘松菇,笔架山的恶贼蜈蚣竟敢带人窜到盖云山将冲花抓走,虽然,往年这些山匪也时不时到盖云山闹事,但也只是偷砍树木、偷挖竹笋而已,现在,他们是越来越放肆了,如果不采取一些办法去制止他们,说不定,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赵三公又呷了一口茶,转对黄天霸说,天霸,谈谈你的想法。
  这个问题,我和总寨主已合议过多次,总寨主的意思是,在寨北石壁小道前设一个哨卡,哨卡由三分寨赵伍寨主派人轮流把守,以防山匪通过石壁小道进入盖云寨为非作乱。黄天霸话决刚落,各分寨负责人都点头同意。
  见状,盘静兰站起来说,总寨主,副总寨主,各位寨主,既然大家认可我盘静兰是盖云寨的一分子,我总不能不劳而获,如果各位信得过我,我愿带人搬石挑木建哨卡,以后守卡的事也由五分寨负责。
  赵三公和三婆对视一笑。
  三婆说,静兰不愧是盘福添老寨主的后人,有思想,知恩图报,这样也好,让你的人为盖云寨做点事,不过,守哨卡的事就不需五分寨插手了,你们只需建好哨卡就行了。她转对赵三公说,老头子,你说呢?赵三公说,行,守哨卡的事就交给赵伍办吧。
  一一安排妥当,各分寨寨主、副寨主相继离开议事厅。盘静兰正想向赵三公夫妇告辞,却见一个在寨门站哨的寨民疾步进来,向赵三公报告说,总寨主,一个自称许耀宗的官兵带了一支人马上了盖云山,现在已到寨门前,口口声声让总寨主交出盘静兰寨主。
  又是许耀宗!盘静兰刚想对赵三公解释什么,赵三公摆摆手说,静兰,你不用紧张,我认识许耀宗这个,他从骑峰镇追到盖云山,未免太不把我们盖云寨放在眼里了,你在这里侯着,由我出去应对这帮“吸血虫”。
  盘静兰说,三公,许耀宗是冲我而来,我不想连累您,您让我出去吧。
  赵三公却不容盘静兰说什么,叫上黄天霸、赵山宝和黄克大踏步走出去。
  目送赵三公等人走出议事厅,大虎说,静兰,为何不趁这次机会除掉许耀宗?盘静兰说,其实,我并不想杀人,但我也不会放过许耀宗。盘天威说,对,决不能手软,还有那个东方行,是他放暗箭伤了鹰哥,到时,连他一快收拾!
                
  寨门前。
  许耀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安地走动,他看看紧闭的寨门,又看看门墙上的寨民,说,怎么,盖云寨的人都死光了,赵三公是不老子在这里站了大半天。喂,快叫赵三公出来!
  姓许的,你心急什么呀。话到人到,赵三公稳步登上墙头,居高临下对许耀宗说,你带一帮羔子气势汹汹上盖云山,为何事而来?
  许耀宗抬头仰望,见赵三公如巨人般威风凌凌,不免有些动容。但他到底是官府总管,有势有权,见识多广,非普通官兵所比。他挺了挺胸,说赵寨主,我无意冒犯盖云寨,只因刁民盘静兰等人进驻盖云寨,今天 许某奉命前来捉拿她,你若不想与官府为敌,就把盘静兰、盘天威等人交出来,不然的话,你是知道后果的。
  岂料,赵三公早有思想准备,他哈哈大笑,说姓许的,你听着,我劝你还是回到骑峰镇好好做你的官,别不知深浅来盖云寨闹事,要不然,在盖云山随便找个地角挖个坑就把你这副臭骨头给埋了。
  赵三公在方圆百里素来驰名,不少官府中人提到他也都避让三分。许耀宗也知赵三公的厉害,他回头看看自己的20多名部属,又望望神秘莫测的盖云山,自知不是赵三公的对手。便说,姓赵的,这么说你是不愿交出盘静兰了?好,你等着,我会让你交人的。说完,狠狠地望了一眼赵三公,转身往山下走。
  在许耀宗身后,响起一片嘲笑声。
  下到盖云山脚,许耀宗骑上马,却不知是打道回府还是再上盖云山,若回到骑峰镇,定会遭到上司数落责罚,若再上盖云山,抓不抓到盘静兰不说,弄不好把命丢在盖云山顶就更不值了。
  正在进退两难之际,突见一个人策马飞奔而来。马背上的人用棕皮蒙住脸,他来到许耀宗面前,二话不说,从怀中取出一块铜牌,在许耀宗眼前亮了亮。许耀宗看得真真切切,来者手中的铜牌竟是“伏虎牌”,他心一动,他知道,特此牌者通常是朝廷特派到地方的督官或政要人物。许耀宗不敢怠慢,急忙下马,单足下跪,说,下官许耀宗奉命捉拿刁民盘静兰等人,请大人明示。来者并不言语,而是递给许耀宗一张字条,待许耀宗接过字条后即掉转马头挥鞭而去。许耀宗打开字条,只见上面写着:联合铁岭镇袁飞,务必尽快捉拿盘静兰,必要时可踏平盖云寨!在字条右下方,一个大大的虎形红印赫然入目。
  许耀宗手捧字条凝视良久。
  许耀宗的副手东方行见主帅犹豫不决,心里已猜到七八分。他侧过脸,看了一眼字条,说,袁飞家大业大,独霸一方,在铁岭镇堪称与官府大人平起平坐,就连县里、州里的一号人物来到铁岭镇也要先拜访他,以他的身份,会不会接见我们?
  屁话,净灭自己的威风,他袁飞再强大,也只是豪强一个,没官没职,说到底,他也要看官差眼色行事。许耀宗不满地剐了一眼东方行。话虽这么说,但许耀宗还是有些捏拿不准。心里又想,管他呢,有虎形红印握在手,凉袁飞也不敢拒我于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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