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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我大屋外左边住着一户干部家庭,也就是万姨夫妇,她有二个孩子,一男一女,大的羁仔比我大一岁,小的二妹小我一岁,很奇怪二妹长相和我很相似,如果不是走在一起,几乎认不出谁是谁,像双胞胎一样,那天,我和二妹在家门前玩,刚好万姨买菜回来。万姨是个长得高高的身形,个性粗鲁、脾气很大的女人,她有一股女人小有的力气,对丈夫总是呼呼叫,夫妻常常大吵大闹,说来很有情趣。
此时,她看见坐在门前玩的我就问:“丹丹,妈妈在家吗?”我说:“妈妈在家,下午才上班。”我走上前去拉着万姨的手,抬起我那小脑袋问:“万姨,工厂的阿姨说我妈妈是个贱人,什么叫贱人呀?他们对我指指点点的,又好像是在骂我,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呢?”“哦,那些人是乱讲的,你不要理他们,我要找你妈妈去,”说完急脚脚走开了。
我奇怪地望着万姨的背影:怎么回事呢?今天这样冲冲忙忙的?我又回过头来和羁仔二妹玩起过家家的游戏,学着大人做爸爸妈妈,还有用泥沙煮的饭,好开心地玩着两小无猜,天真无邪。羁仔的爸爸在赤岗镇一间工厂当领导, 一星期才回来一次,他爸爸对我们这一家很好,有什么事总是一起商量。
突然,羁仔问:“今天怎么了?我妈妈这样急着找你妈妈?慌慌张张的。”“我也不知道呀,是什么嘛?”“不如我们跑到你楼上去偷偷听听吧,看他们到底做什么呢。”“也好,去吧。”于是我和羁仔跑到楼上贴着家门偷听,一会,羁仔推开一旁的我:“哗,好像是发生什么大事了”“是吗?我也听听”“听听有什么好听,你这个大东瓜,走开走开。”“你就是这么大脾气”我被气走了。羁仔就是这样,骂我的时候,就叫我做大东瓜,这个绰号是他起的,我讨厌死了。
好一会,羁仔回来对着我说:“我妈妈建筑公司那边有好多人在打群架呢,他们身上流了好多血呀,我妈妈问你妈妈工厂里有没有人打架?就是这些事嘛。”我们下楼坐着大门前等万姨回家做饭。万姨出来了,羁仔站了起来:“妈妈回来了。”只见万姨说:“你们这几天不要出大街上玩,外面发生很多事,大人们都拿着木棍互相殴打,要是伤着你们就不得了,记住要听话懂吗?”我马上跑回家看母亲,刚好母亲在楼下准备做饭,我急着说:“妈妈:万姨说外边好多人打架,你上班要小心呀,我好害怕,平时工厂里的人又经常欺负我们”“没事的,你只要听话在家和羁仔、良哥他们一起,不要外出就行了,明白吗?”“好的,我会听话。”
父亲不常来探望我,保护我的只有母亲,看到母亲被人欺负,对我这个小孩子来说是多么惨痛的事。母亲在做饭,我跑到对面房子瑞姨那儿,瑞姨有二个儿子,大的叫小明,小的叫呀国,我看见他们在玩斗鸡,将一只腿提曲起,放到另一大腿上两手抱紧,单脚跳着攻击对方,他们的样子实在太狼狈了,我不甘哈哈大笑起来。“又是你这个家伙,来这做什么,关你什么事,出去,大东瓜,不让你看。”他们大声对我呼喊,怒气冲冲的。“我要看嘛,又没想过要破坏你们战斗气氛。”说着,我又拿来了小明床上的被子舞起来参与了,给他们助兴。
累了停下来,我问:“羁仔妈妈说,外边好多人打群架,我和羁仔商量好,下午偷偷地溜出去看看,你们去吗?我来就是问你们去不去的?”“去呀肯定去啦,不过,你不要去,女的不准去,讨厌鬼”“这是我说的,还不让我去,你是大坏蛋。”小明个性内向温和,可是呀国就不是了,很大的脾气。总是欺负哥哥小明。对我也是凶巴巴的,我不喜欢他。于是气愤地说:“原本告诉你是想你们和羁仔等多人去多个同伴,想不到还不想我去。”“女的不要去,毛手毛脚的,走得不快,去有用吗。”我觉得委屈,眼泪都落下了,跑回家中,好气呀。“丹丹吃饭了。”母亲在楼下叫我,我飞的跑下楼。
第二天,我随母亲去上班,到了工厂,发现工厂停工了,好多人在这里开大会,我紧随母亲身边,看见了大公、泉叔、爱姨他们,他们分别坐在一旁,大会很多人在这里纷纷争辩,都说什么那个帮派和别的这个帮派等等纠缠不清,那些拿着红纠棍的恶狠狠打起来,还用剪刀强迫剪了光头和十字头,会场混乱不堪,看到这情景,我在母亲身边浑身发抖。
突然有好几个人指着母亲冲着闹:“就是这个淫妇,这个破鞋,败坏我们女人的声誉。”于是,我看见迎面扔来一只烂布鞋落到母亲的头上,那几个人又走过来,指着母亲破口大骂:“你这个破鞋,坏女人,败坏家风的贱人。”我看到一副恶相的女人,对着我母亲泼来一盆水,母亲由头湿到身子上,另一个用手揸着母亲的头发,用力一撒,当头几个耳光刮来,母亲冷不防被按到在地上,大公刚想上前劝告不要再打了,然而,那几个人怒吼大公不要多管事,泉叔目睹一切,却无能为力,因为他同样也被那些人在指控。
我看到母亲惨遭侮辱,哗地痛哭跑过去:“妈妈,那些坏人为什么对你这样?她们为什么打你?”我拉着母亲的手,摸着她湿了的衣服哭喊着,谁不知,那几个臭女人,竟连同我一起骂:“好一个野种,将来也是一个难破鞋。”母亲赶紧双手搂抱着担心伤到我,她咬紧牙关久久不出声,面部表情充满极度的仇恨。我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呀,怎么连同我一起骂。看到这一幕,深深刻在我的脑海,内在的刺激使其感受痛苦不堪,这种悲痛源于那种灾难发生带来的,最后导致一个令我惊讶的结果,痛苦的感情伴随与刺激增加有关,这恐怖的一幕幕我记住了,仇恨在我脑海中,双眼发光在黑暗恐惧中….
晚上,母亲劝说:“丹丹,不要为今天所发生的事害怕,妈妈都不怕丹丹更不要怕,那些人都是疯子,都是有毛病的人,不要理会他们,很快无事的,知道吗?”我疑惑地望着母亲,不明白大人们是怎样的?这时,泉叔来到了我的家,还有大公都来了,安慰母亲不要害怕,要忍耐,目前不要乱动,乱说话,免得带来不堪后果。我虽年小,但我看到母亲很坚强并不害怕,她拉着我的手说:“阿丹:你去叫羁仔的妈妈过来,聊聊今天发生的事。”母亲摸着我的脸,我看着母亲关切的表情说:“好的,我这就去。”
我跑到羁仔的家,刚好羁仔的爸爸林叔回来了,母亲和大公、泉叔干脆到羁仔的家,把今天的事情商讨起来。只见羁仔爸爸也满面伤痕,原来林叔也被单位的工人打了,说什么是领导的当权派,林叔说:“现在正是文化大革命,这场运动很动荡,大家都要小心行事,不要乱说话,万一说错一个字,都会受到批判的。”我望着他们,特别是今天看到母亲被打,更是一颗忿恨深深扎根的心。母亲在我心里永远是美好的,是我的一切,又怎能亲眼目睹她受到冲击,我憎恨他们,恨不得他们都死掉。是什么缘由造成我幼小心灵这潜意识的激动?
接下来,母亲没有带我到工厂,只好呆在家中,小巷尾里头有一棵百年的老榕树,小朋友们都聚在这里玩耍,住在巷尾的小惠和我一样大,羁仔和良哥小明等男孩都到了榕树下,我走到小惠那儿,打算和她一起玩集糖纸,而小惠喜欢玩手拍老鼠游戏,那年头糖果的包装纸是稀有罕物,我将吃了的糖果将纸集起来,晚上高兴得睡不着觉呢。
小惠是个迟钝傻呼呼的女孩,挺可爱的,这时我对小惠说:“羁仔、良哥、呀国等都去了榕树下,我们也去看看吧。你可以用你的手拍老鼠吓唬他们呀。”“好的,现在就去吧,不过我们用老鼠吓唬他们,会怎样呢?”“谁知道?羁仔他不会怎样,只怕是呀国就不知道了,他的脾气可大了,动不动就面目可憎。”
远处,听到了他们的声音,我和小惠快步走了过去,嗯?怎么小默也在这,还有建仔等都在,原来小巷里全部的小朋友都在榕树下好热闹,他们伏在泥沙地上玩弹珠。我兴奋地说:“小惠,你看五光十色的玻璃珠好漂亮呀,你说那个能羸回来?”“是呀,白的,红的,绿的光溜完滑什么颜色都有,里面的芯形还是彩色的,漂亮得像天上的星星。”我们看着看着却什么都忘记了。儿时的我们就这样在纯洁和天真中学着善良的同时快活地度过每一天。可是我并没有完全快乐,他们有些父母劝告不要和我一起玩,只有羁仔和小惠、两家与他们不同,他们看不起我的家人,心里又一层阴影,很不舒服…
那天,母亲下班回来,吃过晚饭后,父亲来看我,母亲说起了工厂里的事,只见父亲说:“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要乱说话,别招惹麻烦,小心看好丹丹吧。”我睡在被窝里偷听他们的讲话,父亲抚摸我面部,我立即睁开了眼睛偷笑,父亲面容很慈爱,痛着抱起了我,我就问:“叔叔:为什么那些人总说妈妈坏话,什么破鞋、什么荡妇、还说将来我和妈妈一样是个坏女人,现在是个坏孩子,总是欺负我们,说我是野种,什么叫野种?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住?像他们一家人一样,这样我和妈妈就不会被人欺负了。”我又是这句子哭泣着,父亲很无奈地说“你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将来你长大了,就自然会明白的。”“可我就是怕,怕他们欺负我和妈妈,怕那些人说我是野种,那些人实在是太可恶了,如果我是大人我一定同他们斗过。”后来我慢慢累了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