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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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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有多少漂泊有岸
寂寞是好的
让寂寞去朗读
一个人的海
漂泊是好的
漂泊也成了地久天长
成就了沧桑的爱
有多少漂泊有岸
晚饭后,莺儿打开电视,却意外地看到了余页。
前几天听说杨秋伊去西藏游玩和余页一起回来了。
看到杨秋伊回来那副得意的神情,莺儿就明白自己有多傻,竟然相信他们两人说没有关系的鬼话。也许恋爱的人就是傻子、瞎子,让爱搞昏了大脑、蒙蔽了双眼。
余页在电视上开怀地笑着,气度不凡地侃侃而谈,好像在谈什么生命的美感。
莺儿再看这张熟悉不过的脸,仍有心跳的感觉。
她想在余页那张脸上找出点变化,她却没有看出余页那张脸与往日有什么不一样,神采奕奕,轻松快乐依旧。
这神情让莺儿感觉受伤害,让她感觉自己的失败,难道说余页一点也不难过吗?
他失去了爱过的女人,失去了那么一段美丽的情感,他应该痛苦啊,至少他的眼神应该有点怅然,忧郁点啊,可是莺儿在他的脸上真的看不出,看不出与她分手的余页与以前与她相好时的余页有什么不一样的变化。
余页毫无一点儿失落感。
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莺儿心里在喊。
这些天来她整个人都变了,憔悴、忧伤而没有了自信,但她没有后悔,她知道这就是真爱的代价,她得到过那么美好的爱,就要为之付出一些东西。有多少快乐就有多少痛苦,得到一些就应该失去一些这才公平,可是看到余页这般得意,莺儿就不舒服,他难道就没有失去什么吗?他这表情分明不是在宣布他不曾真心给予,他不曾真实地付出吗?难道他仅仅需要的就只是性吗?

深夜,莺儿在QQ上看到了余页。
她不想主动和他打招呼,看到那条游来游去的小黄鱼在她眼前晃动,莺儿心里好痛。
  他对她说话了。
海:我不会那么认真的,我只是认为你太认真了,你平时对我那么好,我放在心底,我更加倾向与好朋友的关系。我们之间在我的心灵深处,我把你当作我的妹妹。  
海:说话呀,我伤你了?
鱼儿:你没有伤我,亲爱的。你告诉我,我们的关系以后就是兄妹不是吗?我明白了呀,在你没有和我说前我已决定这么做了。
  海:如果说这是伤害,那我可以和你明确,我做不到那种寻死觅活的爱情。
  鱼儿:没有人强迫你做什么,亲爱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是尊重自己,也是尊重他人哦。
海:所以说我和你,在你我的关系上有根本的分歧。我也就不会因为什么感情问题而得意或苦恼。
鱼儿:我知道你不会那么认真的,不是那种死去活来的爱情,但我不会后悔我的太认真,真的。爱一个人没有什么谁付出多与少的,我只要在我的生命中体验了那种让我死去活来的感觉已很满足了,那是我自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
海:我知道你不希望我对这个问题是这样的态度,但到了这种时段,应该向你表达。
  鱼儿:不用多说了,我不笨哦。你不说我前些时已明白了,真的。我现在活得也很好。你忙你的,不用担心我,我会做你的妹妹,永远。
  海:说担心应该说多少有一些,因为我知道在这个事情上你偏认真了,所以往往不敢大意,怕你不高兴。还是做朋友好。
  鱼儿:认识你时我就开始和离离做朋友,我们现在不是也很好地做朋友吗?不用担心我。
 海:是的,我也是希望你用这样的心情对我。这样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会感到自己是什么可怜的小女人了。
  鱼儿:你我的结尾我已写好了,想看吗?我的小说已全部写好,我重写了结尾。
海:不说了,我心情不好,我觉得,你的一切都很做作。
  鱼儿:那你要我怎么做?哭泣?
  海:好了这又不是当面,说不清楚的,再说你又喜欢没事闹出事来,我可没那种承受能力,今天不说了,有空当面说,再见。
  鱼儿:不用说了,亲爱的,缘分天注定的,我从不怕会失去什么。你今天讲话全部的内容就是两个字,再见!
莺儿的心再一次在漂泊中。她找不出任何原因,为什么自己在情感上如此失败?为什么自己就抓不住喜欢的、爱的男人?
她想起一本书上说的话语,世界上有三样东西不能相信:男人的承诺、男人的感情、男人的理由。如果他给过你天长地久的承诺,是因为他自己对你们之间的那份感情都没把握;如果他说你是他一生最深的(唯一的)爱,则表示他一定对别的女人说过同样的话;如果他失约,给了你若干理由,千万不要信以为真,男人是编造理由方面的高手,他的种种理由归根结底只有两个字:借口!
第二天余页没事一样打莺儿手机,说是问候你,昨天的事不要放心上。莺儿说我在采访,不说了。
第三天余页又是电话来,莺儿想和他说感情不是儿戏,我们已结束了,可是余页却挂了电话,说只是问候你。让莺儿话只说了一半。
余页是想知道莺儿是否为他难过?还是他后悔那天说的话?或许他玩了一圈后感觉还是莺儿最好,再回到她身边来?这些都不是没有可能的,莺儿不想再费那心,一切已不重要,她已决定了,不再理余页。
晚上回家,莺儿想了想给余页信箱写了一封信:

这几天我反反复复在看你QQ中对我说的话,仅仅是我保存着的就有20万字,我无法相信那么多美丽的语言是你对我说的,至今读到它都让我激动不已,如果你不说,就这么离我越走越远多好哩,为什么要说得那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让我如何承受得了。
记得以前你说:“我幸福,我已经非常真切地知道,我找到了我爱情的归宿,我的爱情已经属于你了,我爱你!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我,我的爱就此死了。我亲爱,你记着!爱你,是因为你最适合我,真的懂我。”
  而今你却说:“我可以和你明确,在我的心灵深处,我把你当作我的妹妹,我做不到那种寻死觅活的爱情,我不会那么认真的,我更加倾向于好朋友的关系。”
  我不是一个喜欢没事闹出事来的人,我一直宠着你,是因为我爱你,我以为你会和我一样,也深深地爱着我,我们会一直爱到地老天荒,我错了。我想无论是做妹妹还是做朋友我都变换不了自己现在的角色,亲爱的,感情不是儿戏,再见!

 秋风秋雨,满目梧桐落叶,好像这个城市在这个季节的心事,飘飘洒洒,没有着落。
林莺儿整个一个下午无奈与木然地独坐在最喜欢去的“等你”咖啡馆的落地窗下,把自己躲在厚厚的玻璃后面,在咖啡的重味里,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
这匆匆人生路,总是让你在回头时,才看清许多人事和事情,来不及遗憾,你也不能停步。她总是抱着观众的心情,隔岸观火地看着周遭的男女情事,希望把自己的心情包得更严实些,只因为陷入一段不能见阳光的情感禁地,便如风中的落叶般身不由己。
手机响起,是无锡的卢逸风。
他是莺儿没见过面的网友,准确地说他们从没有聊过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天莺儿打开QQ,看到有一个消息在跳,遇上心情好就加他为友了。再后来他们总是在彼此不在的时候,偶尔有留言。
  他留言:看来,我们俩还真难碰面。我一般都是在上班的空隙,而你好像在深夜。我一定会过来看你!怎么找着你?
  她留言: 1390×××××××。我姓林。
  他留言:你愿意过来看看吗?给我电话:138×××××××。
她留言:接你的电话好尴尬的,你能告诉我怎么称呼你吗?我很忙,没有时间过来看你哦。
  他留言:真不好意思,让你尴尬了!我姓卢名逸风,是一家公司的总经理。我期待着相见!
今天意外地接到他要来的消息。
卢逸风问:“你在哪?”
莺儿说:“等你咖啡屋。”
  卢逸风说:“那你等我,3个小时多一点,我开车过来。”
卢逸风这名字让莺儿想起卢风,心里有点痛。
她在想这个卢逸风过来一定有什么事吧,他不会是专门来看她的,也不是那种网友见面式的,他们根本就是不认识的。
莺儿也没有太认真去想,顺口告诉卢逸风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他的来与不来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莺儿听着音乐捧着暖暖的咖啡,慢慢地在品,闻着那阵阵散发诱人芳香的气息,努力地抵挡那种怡人激荡的诱惑。虽然,她抵抗着,但那股诱惑仍是穷追不舍地追逐着,慢慢地钻入她心扉,充盈着她那颗驿动的心灵,撞击着她鼓胀的灵感,占据着她空洞的灵魂。
她慢慢地啜着那褐色的液体,一口一口吞噬着那诱惑,把自己融入那醉人的气息中,慢慢地载入那记忆的长河。
望着杯中袅袅升腾的热气,莺儿茫然地抑制一种在心底汩汩涌动的情感,让一种被纷乱的脚步踏过的回响在心中不停地流淌,一缕淡淡的幽蓝思绪顺着她记忆的藤索慢慢地爬满她整个心房,塞满整个脑际,留下那悠悠的回想。 
莺儿从wc回来,却看到邻座一位温温雅雅的男人望着她。他皮肤好白,高贵,大方。
他向着她笑笑,用好有磁性的浓浓北京腔说道:“你好!”
莺儿友好地笑笑说了声,你好。
  为什么一个人坐这儿?
不可以吗?我们好像还不认识哦。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名片。
卢逸风说着递过名片,天地开发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卢逸风。
莺儿说了声谢谢。随手给了一张自己的“骗子”。
他们坐了一会,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说,带我看看你的城市好吗?
卢逸风的车好漂亮,他们开心地在街上兜着风。她心里在对自己说,也让我再看看这个城市。
晚上他们找了一家长江沿岸可乘风小酌的酒店。
莺儿是一个自制力很强的人,卢逸风怎么让她喝酒,她都很清醒地没有让自己喝醉。
晚饭后他们一起沿着长江散步,就像认识多年的友人,他话不多却能猜出她的心思,无论是谈吐还是举动让你感觉恰到好处。
和他走在一起,林莺儿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没有了自信。站在这个小城,卢逸风是那么地出众,她感觉再也找不到这么一个各方面都这么完美的男人。
尽管莺儿没有喝醉,但是卢逸风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还是产生了晕晕欲睡的眩虚。
秋风中,她好自然地依入他的肩膀,在他的怀抱中真的好温暖。他的唇贴在了她的唇上,她想挣扎,不让他的舌进去,可是她管不住自己,一个美好男人一个美丽的吻。他一点也不像陌生人,就像她的一个亲人或是一个哥哥。她让他吻着、抚摸着,没有一点点感觉不自然与轻浮。她想自己是真的醉了,就醉死在他的怀中吧。
他个好高好强大好有劲,他是高手,她打算放纵自己,把自己的肉体交给他,好好游戏一次,让自己的灵魂见鬼去,可是,瞬间的满足以后呢?他是不是就永远地消失了?
他说,我今天不走了,我喝多了,不能开车了,告诉我,哪家宾馆最好?
他刚刚灌她酒很显然是蓄意的设计。
她说,不知道,好男人是要回家的,我也要回去了。
他说,你安排好我,你就走,我不要你陪。
她说,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这陌生的城市鬼混,你要回家哦。
莺儿心里清楚,这样出色的男人不会有耐心在她身上花去许多精力和时间的。
他希望能用钱解决女人,而林莺儿是一个不要钱而要他命的女人。她要的爱,是精神上的那种,只有爱她她也爱的人才配得到她的爱。而“爱”这个字眼是多么地沉重啊,谁又敢消受得起。因此她打算放弃这继续要演绎下去的爱情故事。
他不能给她全部,她就不愿意破坏他在自己心中的美好,就让他们到此为止,让她对他一直都有那么美好的感觉。
有些人是可以游戏的,有些人是要用尽一生的心去关爱的,莺儿不想再失去让她感觉很好的男人。她懂得了好东西是要留着慢慢地品尝、慢慢地享用的。
肉体不重要的,发展下去必有一个伤害另一个,那么何必非要折腾那好不容易遇到的心目中的男人哩,不管他是不是真的优秀,她不想知道。对于男人来说新鲜的永远是最好的,得不到的永远是最美的。征服别人和争取无法得到的东西都能够给男人带来极大兴奋感的欲望。就让她在他心中的美好永存吧。
卢逸风走了,上车时转身狠狠吻了莺儿,然后行色匆匆。
莺儿回来怎么也睡不了,卢逸风的影子总是在她的眼中晃动。
没有拥有,也谈不上失去。
她只觉得让他轻易地走掉太可惜了,这么美好的男人折磨了她一夜的相思。
她一生的情感注定是徘徊在女皇与乞丐之间。她爱的人,她会整天缠着他,不让他好好工作、好好生活,让他厌烦,想逃。她不爱的人,即使舔她的脚趾她也不会低下高贵的头。她知道卢逸风是只老狐狸,他才不会让她影响他的生活哩,他大不了快乐游戏一场,走人,给莺儿留下的是痛苦的想念,女人感情一旦付出了痛苦的是自己。
卢逸风三天毫无消息,莺儿陷入痛苦的思念状态。
清晨莺儿醒来还是忍不住发了一个信息给卢逸风:在我毫无准备的时候你来了,在我对你有感觉的时候你走了。你要的是欲,我要的是灵,也许我们本不该相遇。
他回话:最近我一直在忙着到处找项目,今天在启东,明天要去山东。
她回说:忙是应该的,男人嘛。我不打扰你,可是远方的友人,我依然想你!不认识你多好哩!
他又回:我同样也有你一样的感觉!谢谢你!明天早上我就要出发了,大约下个礼拜二回来。多保重!
他不会说想、思念,更不言爱,这就是他这样的男人。尽管是他先向前跨了一步,但他掌握着全局的发展,他可进可退,莺儿对他只是风景线上的一瞬间,他可以一段时间音讯全无,也可以一段时间找她闲时消遣,她却做不到让他成为自己生活的点缀。
莺儿不想失败,也不想让他再折磨自己。
如果说余页让她费心,那么这个卢逸风是让她费神。她要调整自己的心态与自己的情感抗衡,就让那个午后成为一个美好的梦,不再追寻。

莺儿什么招都用尽了,仍阻止不了小丰一次又一次过来看她的念头。
小丰就这样很自然地、一点一点地走进了莺儿的生活。
那个冬天,小丰又过来看莺儿。
小丰这么好勤快地往这儿跑,莺儿搞不明白他究竟想要她什么?说真的莺儿陪他聊天好不用心,年龄成为她心头的病。莺儿常想,论年龄我可以做他的小姨,我怎么有那耐心和一个孩子玩搬家家的游戏,他能承受我什么?教他长大我是不是太累了?
但反过来莺儿又想,他不就是要见我吗?我林莺儿怕什么?你能宰了我不成?
那天,莺儿干脆给自己打扮漂亮点,穿了件白色宽松的棉衣,戴着红色的帽子、围巾、手套,赶到饭店见小丰。
这家伙真够独断专行,莺儿还没到,小丰已将菜点好,见到她,他狡猾地一笑。
这是他们第一次两人共餐,以前也只是在茶楼坐坐,东南西北闲聊。
莺儿在心里一直告诫自己,我们不可能在一起,因为我不可能爱这么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男孩。
吃完饭,小丰去结账,回来说,我在这儿住下了,你陪我上楼坐会再回家。
还没等莺儿回话,他就只管自己往楼上走,莺儿只好随后跟着。
她知道他虽比自己年龄小但并不安全。
不过她也不怕他。
打开门,莺儿重重地倚在沙发上。
他去了洗手间,她听见哗哗的水声。
过了一会,他穿着内衣自然而然地走过来说,水放好了,你去冲一下澡会温暖点。
莺儿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好乖乖地走进洗手间。
一进去,她有点不好意思了,他们可是连手也没碰过的纯洁友谊啊。可是,可是……自己在他这儿洗澡是不是太不合适?
澡洗完后,莺儿有点尴尬,这衣服是穿还是不穿?穿多少?怎么办?
她脸有点红了,于是大声叫嚷,小丰,小丰我衣服湿了。
小丰回应到,湿了就什么也别穿了。
莺儿裹着浴巾出来,小丰已在床上等候。
没有序幕,他们直接进入了情人的角色。
她很不自然地钻进被子里,头搭在他肩膀上,身体在发抖。
他低下头轻轻地揽她入怀,开始一点点地吻她。他的手指在她的身体上慢慢地游动,不停地摩挲。
拥抱、接吻、做爱,一切是那么自然,毫无半点扭捏不安。
灵魂的相知驱逐了陌生,精神的共鸣让他们没有了隔膜。他们不再是初次见面的陌生男女,他们的心和身体已经相依相偎了很久很久。
她好安静,像个怕冷的孩子,仅仅抱紧着他,身体一点点地热起来、兴奋起来。一个小瘦子怎会有这样的温暖体温呢,好舒服好温暖,莺儿闭起眼晴尽情地享受着小丰的万般柔情。
在毫无准备的时候,她达到了快乐的满足。
他说,你的裸体好美丽,线条好极了。特别是这儿让我心醉。说着他又开始抚摸莺儿的美臀。
她说,你是一个实足的男人,好野性,没想到你那么瘦小却强大无比。她的手一直停在他的小腹上不想离开。
他说,我还要你,要过你的男人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太美好了。
她说,那就给你到天明。
……

年华如水一样流逝,张晓敏第一个进入到不惑之年,在她40岁生日那天,邀请了一大片亲朋好友,莺歌燕舞欢送流年。
颖兰手挽着王去病,一脸的幸福最先到场。
子夫挽着两个女性,随随便便地走了进来。
子夫一年后从监狱出来,下海了,做起了房地产,现在“炒地皮”炒得很老练,同学们都说他本生就是做生意的料。
他对着拿相机的小伙子说:“来来来,把两个漂亮的人儿跟我合张影,我在中间,她们在我左右,享一个艳福。”
他就这样大大方方地开着玩笑,那两位小姐并不拘谨,很自然笑着合影。
生活中常常有这样的情景,当一个男人同时与两个女人干一件事情的时候,女人会觉得很安全、很磊落,就会很容易接受这个事实和结局。
同学们很自然地把目光朝白梅望去,她正与边上一位小女孩聊天。
人真是奇怪,以前日日夜夜盯牢老公的女人,突然间就能真的做到对他无牵无挂无爱无恨?难道一张薄薄的离婚证书果真能离去那十多年的情感?
白梅离婚后,结识了村采石厂经理李小宝。
李小宝的家在农村,家里没有文化的农村大嫂不种田,每月靠他的钱生活,打打小麻将。
自认识白梅后,他很兴奋,因为他一直就羡慕城里人,渴望城里人的生活。
他们相识不到两个月,李小宝就给白梅买了一套房,白梅就这么做起了“二奶”。
从此李小宝农村、城市两边跑,心情特别好。有时回农村呆上两天,总是不放心白梅,不是电话就是深夜查岗,还常常盘问她今天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
白梅很烦,和他说,两人相处要有信任感,距离产生美,可他好像听不懂。他只读到小学三年级,平素记个电话号码都很费劲,你跟他讲深点语句,他当然不能理解。
白梅很无奈也很痛苦,以前拼命盯牢老公,现在被别人盯牢;以前防着第三者,如今自己成了第三者。
世界好像整个地倒了过来。
“子夫,有没有可能和白梅重新来过?”同学王宁问出了大家想问不敢问的问题。
子夫潇洒地一笑:“不可能,永远不可能,我子夫一世英明全毁在这女人手中。也许我们当初的结合就是一个错误,我们彼此都为挽救婚姻的死亡而拼搏到筋疲力尽。来,为了我的新生,送走这段不如意的婚姻,干杯!一个家庭解体了,意味着两个幸福的家庭可能将要诞生。”
就这么说着笑着,气氛非常活跃,大家或许酒喝多了,争着献歌给晓敏。
热热闹闹间午夜12点的钟声敲过也全然不知道。
子夫端着香槟,微醺的样子走到麦克风前起哄地说:“我们已好久没听到杨杰的歌声了,下面我们以热烈的掌声邀请杨杰、林莺儿这对模范夫妇闪亮登场。”
林莺儿愣住了,是啊,在不知情的人看来,都知道杨杰和她是恩恩爱爱,令人羡慕的一对。子夫也有好段日子没联系了,他怎么会知道这个看似美丽的婚姻,其实早已百看百厌、横眉冷对了呢?
卢雨毕业后,留在北京。结了婚,嫁的是一个很有钱的老人。前不久卢雨开着名车到这个城市来转了转。
杨杰是否又和她和好如初了,莺儿不知道。
张晓敏说,曾在一家西餐厅看到过他们。
张晓敏告诉莺儿时,莺儿已没有什么感觉了。她不会在意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了,真的,她有了自己的生活。
杨杰今天没有和林莺儿坐在一起,他已有好久不回家了。莺儿似乎已忘记杨杰还是自己的老公。听到“模范夫妇”这个刺眼的词,她好想哭泣。
杨杰走到台前说:“我将这首《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歌,献给我老婆——林莺儿。”

常常责怪自己当初不应该
常常后悔没有把你留下来
为甚么明明相爱 到最后还是要分开
是否我们总是 徘徊在心门之外

谁知道又和你相遇在人海
命运如此安排 总教人无奈
这些年过得不好不坏
只是好像少了一个人存在
而我渐渐明白 你仍然是我不变的关怀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有多少人愿意等待
当懂得珍惜以后回来
却不知那份爱 会不会还在

莺儿听到此已泪流满面。
用歌声去打动她的心,这是杨杰的一惯伎俩,莺儿痛恨自己依然被他的歌声所打动,他唱这歌为什么?她问自己,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爱已经桑田沧海,我是否还有勇气去爱?
  晓敏拖过椅子问莺儿:“莺儿,看得出来,你心里面仍然爱着杨杰对不对?”
莺儿反过来问晓敏:“你不是也一直爱着天强吗?夫妻之间也许就是这么恩怨一生吧?”
莺儿接着说:
“也许我很傻,但我一直耐心地等待他会回头,幻想着他会再爱我。我常常被这个希望牢牢套住自己,而无法展开自己的生活,在他与别人寻欢作乐的时候,我还在痴心妄想重过往昔甜蜜的生活,他偶尔给我的一点爱,让我期盼之心更为强烈。
“经过这几年痛苦的挣扎,我才渐渐明白,我就像玩吃角子的老虎机的赌徒,一直输钱却不肯走开,只因为偶尔也有几个硬币从出口滑下来。我曾拒绝情人,我拒绝爱情。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是不是为了等杨杰回头?
“杨杰自私、残忍,他给我心灵的伤害,使我不堪回首。说真的,假如有一天他真的回头,我却不敢保证自己是否还有勇气重新爱他。
“爱是一场场的诱惑、征服和背叛,在经过漫长的等待、绝望和疗伤过程之后,直到下一个感情叛变。人世间的真爱好难寻!
“爱一个人真的好难,一位哲人说过,人生有两大悲剧:一种是得不到你所要的东西,另一种是得到你所要的东西,既然两样都是悲剧,我也就没有刻意执着于哪一种的必要了。
“徐志摩说得好,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得失随缘吧。”
莺儿最后说:
“晓敏,我已准备好了,我要离开这城市,我已没有什么想呆下去的理由了。
“十二岁那年,我随外婆来到这里,认识了你们,有了一个自己的家,现在外婆离我而去了,儿子也寄校了,再说,我也不是一个不称职的妈妈,拖拉机,还有他爷爷、奶奶会照顾的,我在这个半死不活的家呆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呢?我想回老家,离开父母二十五年了,现在他们都老了,需要我照顾,我弟妹都过了三十岁,却一个不娶一个未嫁,都呆在家里,我爸妈好烦,我是老大,我一定要回去了。”
晓敏接过话说:
“这里真的没有你留恋的了?你真的放得下这里的家?你的宝贝儿子你不管了?杨杰知道吗?你不上班了?你的读者、你的朋友统统都不要了?莺儿,你不要骗自己,人是有感情的,你在这里生长了二十五年,你放不下的。”
晓敏说:“我一直很理智地生活着,经营感情就像做生意一样有计划性,有条不紊的。
“直到我遇到了他——宾宾,我才弄明白,感情真的是躲也躲不掉的。
“去年冬天,那函授大学通知我去拿大学毕业证书。那张证书虽含金量不高,但对我有用。毕业典礼时,宾宾就坐在我身边。
“他说,真快呀,我还没上课,都混得毕业了。水货学校、水货文凭,也认识了几个水货朋友。
“我坐在他边上听得就忍不住想笑。他很帅,个很高,特别爱说笑,却从未听他说过一句正经话。每次学校辅导面授,总是不见他影,不过三次学生聚会,他却一次不落准点到。他好风趣,总是让你开开心心的。
“那天典礼结束后,我们班聚餐,大家都拼命地喝酒,我感觉自己喝得太多,便对他说,我只相信你,带我离开吧,他手一挥,叫了几个同学,说去茶楼“炒地皮”,我糊里糊涂坐在他摩托车上,他说你抱紧我,甩下去我就不管了。
“我们在电梯上等其它同学,他说我们先上。电梯里只有我们俩,他用手臂围住我,很自然地吻了我。电梯上下了几个来回,我们就这么吻着,我当时就有一种感觉,我好想要他。
“那种感觉令我魂牵梦萦地美好,很久,很久我没有这种感觉了。想见他,想要他,如此地强烈而迫切。他把我整个的思维都搞乱了。
“以前我怕受伤害而将感情做得失性质的计划支出,和杰克和许多人,就这么逢场作戏,能入能出,没有一点人生的趣味,事情告一段落后,完全当成别人的故事,一点感觉也没有,可是遇到宾宾,我就想痛痛快快淋漓尽致地爱一场。
  “他和天强一样不负责任,整天吃、喝、玩、乐,我常常夜深的时候,才能等到他一个电话,但我已掉了下去,我有一种见不到他就会死的感觉。
  “我以为爱上一个人不需要靠努力,只需要靠际遇,是上天的安排,但是持续地爱一个人就要靠努力,懂得经营感情,懂得在爱情的经营中,沟通、体谅、包容以及面临诱惑有所自制,让幸福永远。
  “你若没有培养出经营幸福的能力,而活在犹疑与遗憾当中,这不就是许多爱情虚无症的遭遇与心态吗?幸福就会错过的,错放了幸福温暖的手。人哪不要太钻牛角尖,应该把精神用在学会经营幸福的能力上。
“莺儿,你还年轻,我希望你也能和我一样去爱别人,享受着被爱。等到我们年老的时候,我们可以骄傲地说,我真的爱过,多美!
“莺儿,你不要走,你静静地想想,搞清自己的感情,如果爱杨杰,就去找他,‘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不爱就分手,你再去恋爱,你不能再这么耗着,就这么溜走。”
晓敏一口气说了那么多。
莺儿叹了口气说:
“晓敏,你的心态真年轻,我不行。我还能再爱一次吗?婚姻是一场赌博,输一次就沉沦地狱,现在我视爱情如猛兽,躲得越远越好。晓敏,我的心理很不健康,我无法再爱人。我好累,我不想再这么折腾下去了。最近我的白血球一直在降,原因总是查不出,我没有告诉杨杰,我不要他因为同情与怜悯而走近我,我已与他谈好,这里一切房子、儿子我都不要。我太疲惫,我要好好休息……”
莺儿一直没有告诉晓敏有关她和余页的事。当初没有和她说,现在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反正一切都过去了,不说也罢。
舞会一直到凌晨三点才散去。

一星期后,莺儿拖着皮箱在车站等车,却看见一帮人哭哭啼啼,也在候车。
一定是有人死了,她心里想着,却看见一张脸好熟,便上前对那哭泣的女人问道,“你是不是白梅的大姐?”
“你是?”
“我是白梅的同学,我们几个以前常去你家的,你这是——”莺儿指着她带的黑袖章问。
“咦,是白梅的,她……她女儿星期天去她住的地方,才发现她死了,惨哪,死了四五天了,人都发臭了,呜——她女儿吓得好可怜啊,发热住院了——”
“为什么?她为什么会死?”
“不知道,法医说,她是自杀,喝了敌敌畏。”
“什么时候火化,通知我们。”莺儿递给她一张名片。
莺儿站在车站,思索了一会,拖起行李往回走,她想等白梅的事了结,她们的恩怨已一笔勾销,她想去再看白梅一眼,最后的一眼。莺儿心里还是有她的位置的,其实莺儿心里一直放不下她的。
白梅的姐姐一直没有电话来。
莺儿、晓敏、颖兰都没有见到白梅最后一面。
她们找不到她的家。
后来听说李小宝跑了,不知去了哪里,白梅的家人在打官司,告李小宝重婚罪。
一个死去的人很快就会被活着的人忘记的。

颖兰,主动要求下岗了,在家呆着不知干什么,很少找她们了。
晓敏情绪无常,最近又好像到了世界的末日,爱他的男人她不爱,她偏偏爱上了花心的,宾宾对她也用情不专,她却依然爱他要命。一排男人追她,哄她,她看也不看一眼,心甘情愿徘徊在两个伤透她心的男人中间。为此她也好痛苦。
她说宾宾很优秀,真的没什么不好,就是天生的情种,见了枕头就倒,见了女人就睡。 他对已得到的女人,会有事没事地去惹她;对没占有的女人,会专心打洞弄到手,她让他好失望,但他又很诚实,从来都不骗她,怎么做怎么说,还说和别的女人是玩,那时的我是狗;和你是真爱,这时的我才是真正的人。
晓敏心里清楚纵然他很爱自己,她也不可能征服他的心,他对未得到的女人永远向往,对已得到的女人,也不想放弃。他永远有着一颗激动的心,充满了热情和奔放。对女人他从不会说“NO”。
想想她爱上这样的男人也真是悲哀哦,可是晓敏说她就是爱死了他,有什么办法哩。

林莺儿临走的那个晚上还是忍不住打了余页的手机。
自从那次说做兄妹后,他们没有见过面。
兄妹这两个字,一下子把她和他的距离拉开到极点。也许真的就是兄妹那么简单就好了,可偏偏彼此都知道,他们不是。他们的感情,离“兄妹”两个字要远很多,莺儿做不到从情人到妹妹,这样的角色变换对她来说太难了。他们之间难道只能是兄妹?以前余页的话语都是骗人的吗?莺儿不想让自己相信,她宁可相信他还在那西藏没有回来。
林莺儿、余页两人一起在“等你”吃了西餐后品着咖啡,面对面,相对无语。
一颗心,默默地品味那杯苦涩的黑咖啡,沁入深处的是一种痛楚,慢慢浸透了那道最脆弱的伤痕。
余页唉了声说,我心里真的有你,我知道我还是留不住你的,总有这么一天的。
林莺儿就努力地笑,我们都迟到了,我们就认命吧。
余页说,我能给你的,我全要给你。
林莺儿幽幽地对他说,我是一口井,深井,我怕把自己淹没在里面,找不到自己,也没有浮出水面的日子。
可是,谁都知道,林莺儿想要的,余页给不了。
林莺儿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要余页离婚的话。
潜意识里,她对自己夺了别人的东西有着深深的歉意,而且,他是那么地疼爱他们那可爱聪明的儿子。余页虽然花心但是他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她也欣赏这一点。
欲爱还休,欲罢不能,这样的日子走过了一个春夏秋冬。虽然有一些风言风语,但在这样有一个看多了世事人情的城市里,没有人会过多理会这样一份偷偷摸摸的情感的。
  莺儿开始为拥有而欢欣,没有计较多与少,没有想过明天和未来,可慢慢体会到分享的痛苦时,却已深陷其中。尤其是,你是迟到的人,除了情感,法律和道德都已属于别人。
没有阳光的种子,即使发了芽,也是开不了花的。刻意隐藏的情感路,走得很辛苦。林莺儿常常觉得自己很累,却又回不了头。直到有一天,突然接到一个大学好朋友的电话,她克制不了自己,第一次向远方的她诉说了自己的心事,朋友半天没有回响,只问了一句:“这就是你要的生活吗?”莺儿那天哭泣很久很久后,真的决定了,决定放弃这段痛苦而快乐的生活。 
余页从西藏回来后,却突然说他们成为兄妹、朋友,确实让莺儿伤心了好久。她不相信怎么说变就变了哩?难道动听的语言只是在童话故事中?爱可以不问对错,至少有喜悦感动,如果他总为别人撑伞,你何苦非为他等在雨中,挥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看透彻了心就会是晴朗的,莺儿下决心放弃这段感情。
时间分分秒秒地走过。
  余页用力地抱了一下莺儿,眼睛都湿了。莺儿还是相信这是他真实的泪水。艺术家嘛总是感情比较丰富的,况且他是真的认真过,他和谁都是很认真的。
莺儿吻了一下余页的额头,轻轻地说了一声:“再见!亲爱的。”
鱼儿对海说,你看不到我的泪,因为我在水里。
海对鱼说,我能感觉到你的泪,因为你在我心里。
也许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是多么地爱你。
在余页面前,莺儿没有,没有落泪,但她的心里,有一些东西,在簌簌地掉下来,无声无息,却甘苦自知。感情来的时候,挡也挡不住;感情走的时候,留也留不住。
莺儿久久凝望着墙面那幅海的画,望着那层层叠叠的海浪,她发现潮水对于沙滩,是那么地专注而深情。它一次次涌上来轻吻着沙滩,无休无止。沧海桑田,人间的爱情怎么能比得上潮水那永恒的深情?
当她纵身跃入海,让冰冷的海水浸入好温暖的嘴角那一瞬间,她已感觉到了生命的快乐,她应该已知足。
莺儿决定离开这个城市回老家了。她知道,像这样的咖啡香味,以后可能再也闻不到了。真的要离开了,才知道心中对这个城市还有很多留恋。可是,终究自己只是这个城市中一个匆匆过客,还是要走了。
海是不可能征服的。海是波波不息和无尽涌动的,海怎么会甘心就一次潮起潮落?海起于何处,又落向何方?鱼不知道。
鱼飘荡于海中的灵魂,真不知道游向何方?感情的下一站,会是在哪里?
莺儿不知道,也许她永远也找不到自己要的答案,找不到答案的莺儿,只能一个人在漂。
莺儿只知道有些人和事,哪怕岁月再久远,也不会雁过无痕,总会留下些什么,积淀在心的最深处。她心里轻轻低吟:
我知道 你离我很近
可是我以直视的角度
依然不能穿透你的目光
我无法 向你靠近
所有的故事
在你的传说之间游离

秋天 风起 叶黄
落满长街
我知道 你走出这条长街
就成为过去的风景
掠过你的背影
去看一个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