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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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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风筝绊到别人屋檐上
屋檐上的风筝呀
那比天还高的自由
那比地还厚的誓词
如风
风吹走我的爱
我的爱无所不在
张晓敏,1米70的个,体重只有45公斤,标准的骨感型模特身材。
在四姐妹中她是老大,谁也搞不清她怎么10岁才上小学的。她高中没有读完就到一家街办厂顶替她妈妈的工作。后来她将那家工厂买了下来,做手工刺绣,所有产品都销香港。如今晓敏已是拥有亿万元资产的老板,但她始终是令人难以捉摸的人,拥有这么多钱,却从来没有看到她开心地笑过。
她从学校出来就想尽办法找人开结婚证,嫁给了比她大10来岁的周永忠。她28岁那年与周永忠友好地分手了。
在她30岁生日的那天,坐在男主人位置上的是比她小8岁的英俊少男闻天强,闻天强是她单位的员工,1米85的大高个,穿着品位不错的衣服。
那天他一副玩世不恭的腔调说:“今天是敏儿的生日,也是我们结婚的大喜日子,敏儿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希望朋友们用掌声给我们祝福。”
 所有在场的朋友都惊呆了,过了好半天才响起了掌声。
姐妹们都责怪晓敏。
颖兰说:“周永忠和你一起打江山,吃了那么多的苦,而且整天把你当女儿一样的疼爱,他有什么不好?选择平庸、没有野心的男人,自己不必仰仗他成就一切,是一件多么愉快的事情。”
  白梅说:“天强这样的人,整天游手好闲的,看看就是没安好心,骗钱的货。听他们说,他在你们单位闲逛逛算是上班,然后要点钱,不是去打牌,就是下馆子,这种人有什么好?”
晓敏说:“我懒得跟你们讲,你们不懂我。周永忠是个大好人,但我们不是一条道上跑的车。婚后我才发现,两人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互相压抑扭曲凑合,互不协调,一个人最痛苦的事是与一个和自己格格不入的、根本不爱的人,而且是不得不在一起的人生活。
“闻天强整天拿着我的钱在外鬼混,我明知道他贪我的钱,但是我无法控制自己不爱他,他能让我快乐。我会等待,等待他真正长大,懂得爱我。
“老天总是在捉弄着我,我爱我得不到的,我得到我不爱的。我有什么办法呢?”
  晓敏说话很有哲理性的,但是让人不理解的是,她说她爱天强,却并不忠实他。围着晓敏转的男人太多,她更换男朋友正如她更换时装一样。她还喜欢在背后给男人打分数。姐妹们打她的手机,晓敏会很坦然地告诉她们,自己和谁在共度良宵哩。
  她说,很小的时候我就爱读一首诗,名字叫《互补》:“在我身上你找山/找葬在井中的太阳/在你身上我找船/它迷失在黑夜中央。”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很累,于是都在寻找着互补,怎么能用自己的生活经验来理解别人。我要真爱,也要游戏;要清醒,也要沉醉;要彻悟,也要诱惑;要本质,也要现象。所以我既看透了人生的虚无,又迷恋人生表面的绚丽色调。
几年前,晓敏结识了一位香港老板,两人关系很密切,不是你飞来就是他飞去。
她常说,在性这一点上,我很需要他,我和他只要碰到一起,就会很自然地做爱,和他在一起才使我感觉自己是一个女人,一个快乐的女人,但是我们之间思想上交流并不多,他甚至不知道我的年龄、生活现状,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所以我认为性和爱情是完全可以分开来的。我的年龄已很理智了,但从性这个问题上,他使我心态健康起来这一点来看,我就很感激他。
闻天强则不同,晓敏自从遇到他后,天强就强烈地占据了她的整个的感情世界,可是天强偏偏还不懂感情。
所以晓敏不缺乏性,只是缺乏爱情。
所以晓敏仍然不快乐。

“这茶楼,怎么变得像麻将馆了,吵死了。”颖兰刚坐下就感慨道。
梦缘一直是她们的聚会比较理想的地方,今天的气氛令她们有点儿失望,那么优雅的地方,都挂满了红红绿绿、大大小小的气球泡泡,与那小木屋很不协调。每张桌上都坐满了人,不是在打扑克牌,就是在打麻将。
现在有多少人还能静下心来品茶聊天呢?
  “这两个人怎么这么不准时。” 莺儿理怨着,便拨手机给小敏。
  “不用打了,晓敏手机给他老公砸坏了,我刚打电话去了她家。”颖兰说。
  “这种流氓,晓敏脑子进水了,我看他们还是早离早好。”
  “这叫一物降一物,天强是吃准了她的。”
……
两人聊着天,等着她们到来,却发现有个男人背靠着他们,身体总往后仰,像是在听她们讲话。
莺儿戴起眼镜装着去洗手间,绕着过去想看看那人的脸。
这一看倒让她吓了一跳,那张小白脸果真是天强,她不敢出声,放了两张10元票子,向服务小姐挥挥手,招呼颖兰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撞见推门进来的晓敏,不等晓敏搞清怎么回事,两人又拖着她往楼下跑,还没到楼下,就看见从电梯出来的天强,正迎着她们走来。
闻天强很邪气地笑着说:“敏儿,你的朋友很关心你哩,我们不是很好吗?今天你来得正巧,我手气不顺,拿点钱来用用。”
晓敏将钱往他手中一塞,转身又被他拉住:“慢着,你想打发叫花子啊!”
晓敏气极了,将钱包整个砸了过去。“全在这那,你拿去吧。”
天强伸手接过钱包,笑着说:“祝你玩得开心,拜拜!”
一场小小闹剧刚结束,白梅姗姗来迟,四人找到一家酒吧,要了洋酒。
“晓敏,忘掉那浑账,来,我们干杯!”白梅端着酒杯说。
“白梅,你不能喝酒,你在吃中药哩。”颖兰提醒她。
“我是不相信那中药能将瘤化掉的。”莺儿说。
“那还是去做手术吧,这肌瘤放在身上总是心病。”颖兰说。
“不,我死都不去开刀,王去病说要拿掉子宫的,没有了子宫,我还是女人吗?子夫更加会在外乱搞。”白梅痛苦地说。
“你的想法真蠢,没有了停车场,小宝贝的游乐空间会更加广阔。我问过一个拿去子宫的朋友,她说一点不影响,脸上斑也没有了,人也变得年轻漂亮了,而且天天想那事,胃口变得好大哦,老公已满足不了她了呀。”晓敏说话是最开放的。
“我想哪个女人愿意承认自己不行呢,你的朋友也许死要面子哩,你想身上的东西少了一样,总不是好事情。假如去除子宫,影响了性生活,不再有高潮怎么办?应该弄清楚。”莺儿说。
“我不懂什么是高潮,我对那事真的没兴趣,我对自己的身体也无所谓,我只是担心开刀后,子夫会不再理我。”白梅说。
“你为什么总是整天担心被别人抛弃,你又不比他差,怎么一点自信都没有?”莺儿说。
“搞不懂了,白梅,你每天晚上9点睡觉,天天忙,都是白忙啊,连什么是高潮都不知,你在搞笑吧?”晓敏笑着说。
“我也不知道什么是高潮,晓敏,这有什么可笑的?莺儿,你也不要太自信,你听这首歌……”颖兰对着晓敏、莺儿说完,让大家静下来听音乐……
“这首歌名叫《最后一个才知道》,莺儿我一直要你留点心眼,留点私房钱,不要整天傻乎乎地相信自己的男人。”颖兰接着说。
“莺儿,你真的要看紧点杨杰,他太潇洒了。”白梅说。
“你们看到杨杰什么啦?没凭没据的话少说,杨杰永远不会背叛我的,尽管他好玩,但是,他永远只会爱我一个,他是我的丈夫,也是我的情人,更是我的朋友,我们谁也离不开谁。”莺儿斩钉截铁地说。
出于自卫,做妻子的总是把话说得过满,但是,虽然掐断了别人的舌头,她心中却也隐隐升起了几分疑虑来。
杨杰近来显得更加忙碌,即使难得在家吃饭,也是急躁不安的,手机总是响个不停,而每次接听,他都跑得远远的,生怕她听到似的。她调侃对方,问他是否另筑香巢?他马上咒天咒地,表白一番,她立感窝心。
莺儿有失眠症,近来就更加严重,她躺在床上,想想她和杨杰已好久好久没有做爱了。他们都很忙,但忙也不能这种状况啊。
那晚她孤灯陪伴,写了首小诗,放在他枕边。

等 待
夜晚
我都在等待
月光穿过纱窗
静静地泻在我身上
什么时候你能归来
无论脚步是轻是重
熟悉的跫音踩在我心上
即使在梦中
我依旧在等待
寂寞和泪水一起漂流
久久地等待着你归来

莺儿记起了一位哲人说过:“爱就是行动。”他们好久没有行动了。她是亢奋型的,对性的要求很强,每一次看到杨杰好困的样子,她又不忍弄醒他。可是她不满足就无法入睡。她坚持不住了,就拼命地抚摸他,可他只是强打着精神睁开一下眼睛,就不再理她,有时还会发火骂人。
为了放松神经,缓减兴奋情绪,促进睡眠,她就很自然地自己抚慰自己,满足自己,达到高潮后,肌肉完全处于一种放松状态,才能渐渐入睡。
她清楚,自己其实心里也在怀疑杨杰,许多的时候,不过是自己在欺骗自己,不敢细想而已。
莺儿就这样独自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她找出《最后一个才知道》的CD,敲了下重复键,将音量开得大大的,她反复听着,直到眼泪一滴滴地砸在心底:

若是有人猜/我们不会爱到老/我要自己听过就忘了/爱属于我们/不愿受到干扰/只想用心去感受/相知的美好/别人怎么说/难道你都听不到/是不是相信你才好……/是谁爱得多/谁又爱得少/可以不比较/可是能不能别让我感觉/你随时在逃/假如有一天/在你心里/有别人比我更重要/告诉我/千万别让我/最后一个才知道。

江南的冬天,虽没有北方冷,但是走在寒风凛冽的街头,莺儿还是冷得将大衣领竖起。为了写个大特写,她要到乡下住上几天。
她的读者朋友很喜欢她,但她的领导却总是跟她过不去,无论稿子写得多漂亮,季主任仍然没有好脸色。
整天娇滴滴地唤着“季主任、季主任”的杨玲,就很少往乡下跑,她是哪里开业往哪里钻,拿拿礼品,发发消息,吃饱喝足还能拉到广告。现在她正在温暖的空调房间,一边喝咖啡一边玩电脑游戏哩。
整天嗓门高高的宋杨杨,也不用下乡。那年夏天,季主任要她去果园,她一早就将三岁的儿子往季主任桌前一搁,请他照看,那孩子又喊又叫,就像谁要杀了他,搞得全室人不得安宁。宋杨杨骂起人来也够狠毒的,她常常抓住季主任的衣领就要到老总那儿去评理。
“这里哪是报社,简直像菜场。”刘总就这么说过。
记得莺儿刚调到报社拿第一次工资时,她请大家吃了一顿,结果被说成:“富婆,想用钱来打动我们啊!”就这么几个人,想要与他们和平共处实在是很深的学问。从那次以后,她与他们不再多言,她学会了沉默。
她能写,所有难度大、抢时间的稿子全交给她写。
季主任常私下对莺儿说:“你有修养,素质高,不要跟她们计较,她们小心眼,没涵养。宋杨杨全凭他老公得势,杨玲好像也傍上一位领导,我做人难啊!”
莺儿常常觉得好委屈,但是“撒娇”、“撒泼”这两样她都学不会,也只好乖乖吃苦头啦。
站在车站,车总是不来,冷得她直跺脚。她打电话给晓敏,问她能不能开车过来送她?不出5分钟,一辆红色小奔驰停到她面前。
“你这么苦,图个什么啊?没官没职,党票都没捞上,更别谈钱了。”晓敏一见莺儿冻成这样,就心疼地说。
“我没靠山,只有凭本事吃饭了。”莺儿委屈地说。
“你以为现在的劳模是干出来的?要想成功必须具备三个条件。贵人相助、机遇、加自身的努力,前两者是关键。你这名牌大学的还不如一些杂牌军呢,现在什么人最吃得香,你知道吗?男人是‘哈工(功)大’毕业的,女人是‘青楼’出来的。男人会哈,女人会卖就成了。”晓敏虽书读得少,但在社会摔打时间长了,看事情很现实。

莺儿下乡第二天,杨杰阑尾炎发作了,高烧不退,住进了人民医院。他打电话过来,要莺儿赶回去签字手术。
莺儿一下车,就直奔医院,途中仍不忘浪漫的小情调,买了一束玫瑰花。
她是一个喜欢把生活当诗来读的女人,她非常喜欢花,也很讲究花语。
今天她买了九朵玫瑰,代表“长相依”。
进入病房,一眼看到杨杰乖乖躺在病床上,她笑着说:“天天看你那么神气,整天不归家,有时,我真想你病上几天,好让我好好照顾你啊。”
“你安的什么心啊,希望老公生病?”杨杰笑着催她快去找医生签字。
她出去一会儿,又慌慌张张地推门进来:“老公,我不敢签,我好怕,我……”她带着哭腔说。
“没事,我真的不会有事的。你签吧。”杨杰清楚莺儿对他有太多的依赖,遇到事情就只知道哭,一点果断性没有,结果什么事都办不好。
“19号床,哪位叫杨杰?”一位小姐手捧一支玫瑰朝这边走来。
“请问你?”莺儿走上前,接过花问。
“我是医院对面花店的,一位小姐让我送过来的。”那送花女说完匆匆走了。
莺儿发现玫瑰花边上有一个小卡片,上面一行显眼的小字直刺她心:你是我生命的唯一。
“杨杰,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她想起姐妹们的提醒,顿时像突然醒了。
“我不知道,真不知道。”杨杰一脸委屈样。

杨杰手术很顺利,车子刚从手术室推出来,那送花女又送来三枝玫瑰,卡片上只有三个字:我爱你。
她看到后立即追那送花女:“请你告诉我,那请你送花的人的地址好吗?我会加倍付钱给你。”
“我真的不知道。”送花女胆怯地说。
由于麻药因素,杨杰一直在昏睡。
莺儿很急,她又在哭泣。
一位打扫病床的阿姨问:“姑娘你不要急,你是他什么人啊?”
莺儿弄不明白,她想老人家也真是糊涂,便说我是他老婆啊。
那阿姨又问:“那晚上陪他的是谁呀?”
莺儿回答:“是他哥哥呀,我儿子太小,我晚上要回家的。”
那阿姨不知道叽咕什么走开了。
杨杰的家人、单位同事、朋友不断来看他。她猛地发现一件怪事,他们几乎都与隔壁房间9号床那女孩打招呼。
手术第二天早晨,送花女又捧着一大束玫瑰过来,莺儿数了数,13枝,卡片上依然一行刺眼的文字:爱你一生(一三)。
莺儿苦苦一笑,知道问杨杰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她突然想到那隔壁的9号床女人,便问杨杰是否认识她?
“不认识。”杨杰回答很干脆。
“那么,你哥哥、你同事还有你的同学,为什么都认识她?”
“哈,那女人常在迪厅玩,跟他们很熟。”
晚上,杨杰坚持不要她陪夜。他说你还是早点回家照看儿子,我哥哥就要来了。
她帮他盖好被子关了灯,拎起保温桶,道了声晚安,便走出病房。
谁料那破摩托车,脚踩了半天,发动不起来,便只好作罢。
她拎起保温桶准备步行回家,却发现那保温筒拿错了,把给杨杰夜里喝的汤又拎了回来。
她赶忙往病房走去。
一踏进病房,眼前的情景真使她不相信:
杨杰正与“9号床”女人并排坐着,那样子好开心,好快乐。
她急忙说了声,对不起,拿错了保温筒,说完便离开了。
回到家,她伤心地哭了。所有悲伤的记忆完全萦绕在她的脑中,一幕幕画面又再重现,叫她更加悲切和痛苦:
记得那次在饭店遇上杨杰和一位长发女人,当时他解释是:电视台帮我做广告的。
莺儿记起了那次她和白梅看到他车上载的长发女人。
还有那玫瑰花事件。
她想起了,那个弄不明白为什么晚上和白天陪杨杰的女人不一样的清扫阿姨。
以及今天与他并排坐着的“9号床”长发女人。
没错那是同一个女人,就是她。
已是夜11点,她僵直地坐在沙发上,机械地伸过手去,拨电话给白梅、颖兰和晓敏。
在很短的时间里,她们迅速在莺儿家聚齐。
“我,我一直活在幸福的婚姻里,没有尝过那种肝肠寸断、又爱又恨的滋味,所以,我说,说的话都是劝别人的安慰话……今天我终于尝到这种锥心的痛楚。那种感觉实在无法言喻,我不知道她是谁?住在哪里?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天啊……我该怎么做?我将如何面对社会的种种舆论啊……”莺儿哭着说着。
“她叫卢雨,今年28岁,在师范学校做老师。她父亲你应该认识的,是市委宣传部的卢风部长。”颖兰像翻过她档案资料,一口气说了那么多。
“你都知道,为什么不早说?”大家一齐责怪颖兰。
“我提醒过莺儿,她怎么能听进去。”颖兰又接着说,“我一直想好好跟莺儿谈谈,我常常看见他们一道逛街,一起吃饭,那女孩跟我们单位小王是同学,有些事我是问了她才知道的。”

莺儿记起,她去过一次卢部长家。
那是前年,她刚调入报社。
帮她忙调动的同学提醒她说,卢部长是我的老领导,你这次调动他帮了忙,你要去他家好好谢谢,以后你还在他的手下要人家照顾的。
那时卢部长家住在城郊一个好破的大楼里,那次他们找了好久才找到。
第一次见卢部长,她没有留下什么印象,只感觉他看上去有50来岁,长得猴精猴精的。
他家很简陋,家具好破旧。
莺儿与杨杰去后,送了一张购物卡就起身告辞了。

一星期后,杨杰出院了。没有回自己的家,却住到他父母那边了,说是需要人照顾。
莺儿清楚,他是欠她一个无法交待的解释。
“男人有钱就变坏。”在中国的土地上特有市场,杨杰也未能免俗。
杨杰与卢雨已瞒着她交往了两年多。他的桃色新闻变成这座小城的一道靓丽的风景,可她却仿佛一无所知。
不管杨杰如何一次次地背信弃义,不管旁观者如何一次次地直言相告,莺儿总是整日里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脸上始终挂着迷人的笑容,同时也得体地对周围流露着对现在生活的满足。
莺儿不得不用伪饰的欢乐遮掩一切。
她要让别人看见自己依然会微笑,会大笑不止。她不允许自己在别人成功的地方失败。
可是每当走过他们常去购物的商店,或回来听一段情歌,或独坐餐桌上时,她会突然陷入情绪失控的状态,伏在桌上嚎啕大哭,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得如此会哭泣?

这个暑假,拖拉机整天呆在家里,胃口特别好,总是闹着要吃各种肉类食品。莺儿就显得更加忙碌,可杨杰在家的时间却越来越少。
一日她在编稿,接到杨杰的电话,中午去海南,让她去银行取款。
他们刚刚还清买房的钱,存折上只有8000元,她毫不犹豫地全部取了出来,交给杨杰。
“儿子一直梦想去天涯海角,你一直说等我们还清债务,带我们去的,现在你却丢下了我们……”她说着说着竟落下了眼泪。
“这是公差,没办法带你的,我会与你联系。”杨杰说完,赶紧拖起行李箱逃跑似的出了家门。
她的耳边响着关门的声音,缓缓沉寂下来的空白,使她不相信他已经离去。
她恨恨地歪倒在床上,绝望地抽泣起来。
中午,她没有睡觉,而是坐在电脑前,胡乱地打开了网站,这时她的网页上一个叫秋之雾的发了个漂亮的帖子:
  人生就是为了找寻爱的过程,每个人的人生都要找到四个人。
第一个是自己,第二个是你最爱的人,第三个是最爱你的人,第四个是共度一生的人。
首先会遇到你最爱的人,然后体会到爱的感觉;因为了解被爱的感觉,所以才能发现最爱你的人;当你经历过爱人与被爱,学会了爱,才会知道什么是你需要的,也才会找到最适合你,能够相处一辈子的人。但很悲哀的是,在现实生活中,这三个人通常不是同一个人——你最爱的,往往没有选择你;最爱你的,往往不是你最爱的;而最长久的,偏偏不是你最爱也不是最爱你的,只是在最适合的时间出现的那个人。
你,会是别人生命中的第几个人呢?
  没有人是故意要变心的,他爱你的时候是真的爱你,可是他不爱你的时候也是真的不爱你了,他爱你的时候没有办法假装不爱你;同样的,他不爱你的时候也没有办法假装爱你。当一个人不爱你要离开你,你要问自己还爱不爱他,如果你也不爱他了,千万别为了可怜的自尊而不肯离开;如果你还爱他,你应该会希望他过得幸福快乐,希望他跟真正爱的人在一起,绝不会阻止,你要是阻止他得到真正的幸福,就表示你已经不爱他了,而如果你不爱他,你又有什么资格指责他变心呢?
爱不是占有,你喜欢月亮,不可能把月亮拿下来放在脸盆里,但月亮的光芒仍可照进你的房间。换句话说,你爱一个人,也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拥有,让爱人成为生命里的永恒回忆,如果你真爱一个人,就要爱他原来的样子——爱他的好,也爱他的坏;爱他的优点,也爱他的缺点。绝不能因为爱他,就希望他变成自己所希望的样子,万一变不成就不爱他了。真正爱一个人是无法说出原因的,你只知道无论何时何地、心情好坏,你都希望这个人陪着你。真正的感情是两人能在最艰苦中相守,也就是没有丝毫要求。毕竟,感情必须付出,而不是想获得。分开是一种必然的考验,如果你们感情不够稳固,只好认输,真爱是不会变成怨恨的。
两人在谈情说爱的时候,最喜欢叫对方发誓,许下承诺。我们为什么要对方发誓,就是因为我们不相信对方,我们根本不相信情人,而这些山盟海誓又很不切实际:海枯石烂、地老天荒,都不能改变我对你的爱! 明知道海不会枯、石不会烂、地不会老、天不会荒; 就算会,也活不到那时候。
  许下诺言的时候千万注意,不要许下可以实现的诺言,最好是承诺做不到的事,反正做不到的,随便说说也不要紧。请记住:“不可能实现的诺言最动人。”在爱情里,说的是一套,做的是另一套;讲的人不相信,听的人也不相信。
  你呢?找到了第几个?
她感觉好有哲理的,便看了他的QQ资料后,立马将他加为好友。

下午莺儿去了她办公楼的最高层,敲开了卢部长的办公室。
“哈哈!大名鼎鼎的林莺儿记者,请坐。”卢部长起身招呼着她。
莺儿说:“卢部长我有件私事,想找您详谈,您看什么时候方便,请与我联系。”
她顺手递过一张名片,放在他桌上,便道了声再见,转身告辞。
当晚,卢部长便邀林莺儿去“紫藤”共进晚餐。
“紫藤”坐落在旧时繁华显赫如今风韵依然的老街。花岗岩与铸铁栏杆护着小径,法国梧桐下斑驳的光影,远离了喧闹和紧张的幽静,好像是一幅浓墨的画面。
莺儿一袭紫色的长裙,推开了“紫藤”紫色的大门。她禁不住在门前站住脚,“紫藤”的长廊似一条长藤,在藤的左右无数个英文字母组成一个个的小门。她眼睛轻轻地闭了起来,感叹道,好美好美的地方啊,以前我怎么没有发现哩?
悠悠的灯光,柔柔的音乐,气氛好舒畅。
卢部长说:“小林,我们俩的姓第一个字母都是L,我们就选择L号包厢吧。”
她欣然答应了。
他们简单点了一些菜,便开始交谈。
“小林,我知道你会来找我的,是不是我宝贝女儿的事。”卢部长问。
莺儿正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哩,没想到卢部长主动谈起了此事。她抬起头,望着他又点点头。
“两年前的一个晚上,杨杰来我们家……我发现了他们之间的事情……我阻止小雨,可,她总是执迷不悔……我一直是在部队工作的,是她母亲把她带大的……小雨10岁那年,我才转业回来,我总觉得这个家自己付出太少,一直很心疼小雨,她任性又刁蛮。小林,你不要急,我们一起来解决好吗?”
卢风温存的话语,令莺儿好想在他面前哭泣,好想得到他的保护和力量。
莺儿发现他谈吐不凡,她好喜欢与他交谈,更喜欢他不厌其烦地听她诉说,尔后帮助她分析、拿主意。
时针在不知不觉中已指向午夜,莺儿看看手表,突然问:“卢部长,你来见我,卢雨知道吗?”
“我不会告诉她的,傻孩子。再说她忙着打点行李出发呢。”
“她去哪里?”
“她说去她北京外婆家。”
“她中午在家吗?”
“不知道啊,我中午在外吃饭的。”
莺儿总觉得不对劲,卢雨会不会与杨杰一起出发?她越想越不对劲,便无心再与卢部长聊天,起身告辞了。
出门前,她拿出钱包,想买单,卢部长用手拦住她:“不用和我争了,我可以报销的。”
无意中她触到他的手,心里一颤,她为他讲话的坦率而觉得特别亲切。

回到家,莺儿与杨杰总是联系不上,便打电话去他单位,问杨杰在吗?
那边说,他休公假,最近不来上班。
她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不敢相信这个曾经满身都是爱情的男人竟对她如此绝情,她无力面对这个事实。
她躺在沙发上发呆。
“谎言,骗子,什么公差,全是假话。”她双眼早已红肿不堪,她拿出家中珍藏的洋酒,一杯杯灌到肚子里,似乎唯有如此才能减少痛苦和烦恼。
诗,是精神的酒;酒,是物质的诗。
盛世华筵,只是拿它们做点缀,而真正与它们深交的挚友,却只有一个——苦难。愤怒出诗人,痛苦出酒徒啊。
“哈哈!我林莺儿……是天下第一号……傻瓜……我……”即使在酒醉时她依然痛苦难当。
“干脆杀了我……杀了我算了……”她倒在沙发上哭泣着,歇斯底里地哭喊着。
她一眼瞥见了茶几上的打火机,便将杨杰的摄影资料狠狠地扔在地下,点起火焰。
她还是不解气,又看见了不知道是谁送他的T恤衫、裤子,便拿起剪刀哗哗剪成碎片。
她好恨,恨不能把这间屋子也通通地烧掉。
莺儿知道自己快疯了,她想哭,想笑,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清晨莺儿在沙发上醒来,呆滞地盯着天花板。
她回忆着一点一滴和杨杰在一起的快乐时光,那一份真挚的爱,共同的默契和心灵的沟通样样都是自己引以为傲的,为什么这么叫人羡慕的婚姻会这么快破灭?
是不是婚姻真是爱情的坟墓?是不是男人永远不懂得珍惜已经得到的东西?是不是日常的婚姻太过于平淡无奇?还是自己太过于忙碌?或者事业心太重?太热衷于工作?还是不够体贴、不够善解人意?
林莺儿反反复复地回忆着以往甜蜜温馨的景象,再想想此刻现实残酷的事实,心理的矛盾、伤感、愤恨交织的情怀,如汹涌的怒潮拍打着她的心岸:
10年多的感情和这10年的婚姻都没有能为我们的爱情作保证,那么什么是爱的誓言?山盟海誓,全是谎言,这世界还有什么值得我相信呢?自己写过多少爱情故事、家庭纠纷,但这回却是真正考验自己的关键,该怎么做才能为自己打一场漂亮的仗?
虽然心中那份伤痛似未消除,但是理智却在她心底逐渐升起,她决定振作起来,坚决不能败给卢雨。

10多天后,杨杰潇潇洒洒回来了,还捎来两册曼兰的散文集。
莺儿心想说不准还是卢雨给挑的哩,他们用我辛苦攒下的钱玩够了,潇洒够了,带两本书来做什么?是可怜我吗?
她冷笑一声,摔到了一边。
这个暑假,杨杰几乎都是深夜归来,也有时整夜不归。
她打他手机,关机。
打拷机,不回。
到迪厅找他,根本就没有去上班。
每晚她独坐在沙发上,抱着一个靠垫哭泣。
夜深人静时,常常接到卢雨的电话:“黄脸婆,你今天抱着枕头睡觉吧,你老公在我这里哩,像你这样活着像只哈叭狗,怎么不跳江啊!……”
莺儿拿着电话,浑身颤抖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找不到杨杰,只有砸坏他手机的充电器发泄,想想还不解恨,挥手横扫茶几,茶几上茶杯、玻璃烟缸,碎屑滚了一地。
泪潸潸地滑落在她两颊。
次日早晨,她没多思索,便冲到卢雨学校,找到了学校领导。
晚上杨杰却意外地回来很早。
他一见到莺儿就气势汹汹地说:“我原以为你是一个善良的女人,你真是太狠毒了,你看到我们干什么了,凭什么到她学校去?”
她想解释,想告诉他昨夜的电话,想……可是他情绪好激动,那么维护着卢雨,使她一句话也说不了。
她只有哭泣,不停地哭泣。
她绝然提出离婚,不想有丝毫的回旋、妥协。
他坚决不同意离婚。这,当然不是温柔善良,也不仅仅是恋旧情怀,更重要的是他不愿意亲手毁掉自己的家,破坏自己已经建树的成就。
建立一个家,对男人而言,是一生的重要实绩。家庭的兴衰直接关系男人的能力。
男人有男人的算盘,无论自己的妻子多棒,男人永远渴望另外一个女人,那是因为男人的性欲天生如此。在男人心目中,大都渴望外面彩旗飘飘,家中红旗不倒,插曲毕竟是插曲嘛,主旋律是不能变的,他们的人生仍然是事业和家庭至上的。
这一夜,杨杰留下来,陪莺儿。
杨杰不知是可怜她还是想安慰她,竟然和她做起爱来。
许是双方长时间不做,他们无论换什么姿势,彼此都觉得不舒服,进入不了状态。
她觉得好痛,好难受,好想吐,她克制着、忍受着……
性,需要通过语言和感情进行沟通,当彼此配合默契时,性才能达到最佳境界。
她伤心地哭了,性生活的失败是不是表明他对她再也没有感情了?可是她清楚自己依然那么爱着他。
深夜,她被电话铃声吵醒。
“麻烦你,叫杨杰听电话。”不用猜,也知道是卢雨。
“他睡了。”她挂了电话后,把话筒搁起来。
“叮,叮……”杨杰枕边的手机在响。
“你烦不烦。”睡得昏沉沉的杨杰,拿起手机嚷了声,就将它关掉。
他们刚睡着,她又被一阵阵砸门的声音吵醒。
“杨杰,你开门,你给我开门。”卢雨在门外发疯似的砸着叫着。
莺儿吓得将头埋进被子里,颤抖地说:“你去开门吧,我好怕。”
杨杰与卢雨在他们家客厅干什么她不知道,她躲在床上浑身颤抖,好像第三者不是卢雨而是她自己。她恨自己没用,她想勇敢地穿好衣服和她好好谈谈,她想像那些凶女人一样拎起一瓶热水就往她脸上浇去。
她想……
可是,她心抖得厉害,什么事也做不成。
杨杰这时推开房门,对她说:“我送她回家,你先睡。”
她看着他的背影,恍惚中觉得杨杰正一步步地离开她,不仅仅是表面,更是从内心深处彻底地离开。这种感觉令她恐惧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极度的恐慌在她心底逐渐扩张,几乎席卷她所有的思绪。
她呆呆坐在床上,不住地环视周围的一切。
这间房子,他们买下不到两年,当时装潢了好长时间,都是杨杰在照看,她从未来过。
后来杨杰先住了过去,他说房子还有油漆味,你和儿子过段时间再住过去。当时她还挺感动的,觉得他处处为她和儿子着想。
新房与老房仅仅隔着一条马路,可她竟是那么地信任着他。
现在想想,卢雨在那时就已悄悄地取代了她的位置,怪不得卢雨能够理直气壮地站在她面前说:“你叫杨杰说,谁才是他真正的老婆。”
也许,真的该走的是我林莺儿,她想着起身,穿好衣服,搬出几只纸箱和一只皮箱,将衣物一件件塞入,她不知道自己该带走什么,留下什么。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望一眼熟睡的儿子,她一阵心酸,但一种绝望的心境,让她不得不痛下决心,她知道自己必须投降,未来还有一段好长的路要走。
正当她埋头收拾行李的时候,儿子光着脚悄然地走近她身旁。
“妈妈,你这是干什么?”
她停了一会儿,头也不抬地继续手边的动作。
“妈想和你爸爸离婚,你和你爸爸过,房子、家里的一切都给你们。”
“妈妈,你不要我了。”儿子带着哭腔说。
“妈会去学校看你,带你去吃肯德基,妈妈现在自己都没地方住,不能带你走,等妈妈有了房子,一定会来接你的。”她也哭了。
“妈妈,你不要走……等我……等我再长大……再长大……妈妈……我求求你,等我再长大一点好不好。”儿子的小手死死抓牢那只皮箱把手。
她一把揽过儿子,心神俱碎。搂着怀中的儿子,她果断地作出了决定,继续保住这个家,给儿子一个名义上完整的父亲和母亲,也为了让这个在众人心目中完美无缺的家庭形象继续完美无缺。
她要忍受,再忍受,决不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