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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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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我的是一枚精致乖巧的蝌蚪,我现在的名字叫未来一号。
       这是应该是四季当中最美丽的季节吧,我是这样认为的。
       其实对于我,这人生四季中应该每一天,每一时刻都是美丽的。
       我是在不经意地回眸间看到林冬的,她那时正好把脸蛋儿别转过来,看着对面的斑马线。
       林冬的长发垂下来,那么自然地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但这样并不防碍她的美,反倒让她蓦得一下子变得有些神秘和有些高傲起来。其实事实上,她就是高傲的。高傲的有些不容侵犯。
       林冬站起身子来,刚才她还抱着肚皮蹲在一隅,她有些不习惯这城市的阳光,这阳光怎么会是如此的亮,亮得她的心里慌慌的木有了主张。她把自己抱在怀里,蹲点那里好久,才略感好受了些,多少年了,每每难过,她就总是这样子自己抱着自己安慰自己,这世间竟然再没有多出一个人来爱她,安慰她,守候她。这人生究竟要怎样对她怎样,才会觉得如意?!
       林冬站直了身子,她有些晕眩地看着眼前的斑马线,是过去?还是不过去?过去了又怎样?不过又怎样呢?她在心里,有些茫然,她四顾里看了看,又看了看,还是陌生,还是新奇,还是无边无际的荒凉。她犹疑地抬了抬脚,好象是要试试水深的小马儿,是,这条河到底有多深呢?她是学过小马儿过河的,那应该是小学二三年级的语文书吧,马妈妈告诉小马儿说,孩子,要知道水的深浅,怎么可以只听别人的一面之词,要亲自由自己去趟一趟的啊。于是,最后,小马儿真就自己去趟了那条河,实际证明,河水才只到小马儿的小腿处,小马儿过的刚刚好。
       可是,可是,林冬没有林妈妈,林妈妈也不会教她去趟好她人生中的每一条河。林冬是个孤儿,你想,一个孤儿,除了自己,身边还会有贴己的谁呢?
       林冬站在白的耀眼的斑马线这头,望着宽宽的斑马线的那头,她按了按自己的怦怦跳跃的胸口,她决定要走到斑马线的那一头去,因为她觉得,可能过斑马线会比较好一些。她其实是没有预见会与木子相遇的。她就这样毫无预见地过了斑马线,到了马路的那一端,然后,然后,她的眼光倏得一亮,是那种先是慢慢地接着不由不地倏得一亮,这一刻间,她暗叫了一声不好,但她也觉得,晚了,已经晚了,她这余下的一生,真的,是晚了,晚了……
       林冬看到了木子。
       木子那时刚从一家叫凤凰禧的咖啡屋里走出来,他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了看凤凰禧的门头,冰拿铁还有卡不奇诺的味道不错,他想,他以后可以常常邀请朋友们来此小憩了,三五人小聚还是蛮有情调的。
       木子临出门前,被送了一张会员卡,那个描画了褐色修长的细眉的美眉很贴已把会员卡递到他的手里,好象还不经意地冲他莞尔一笑,那笑容有些俏皮,但更多的有些流于形势。
       木子把会员卡放进钱包,随手把钱包塞进自己的屁股后兜里,他再回头看时,看到苏紫正风风火火地从二楼冲了下来,他说让她晚一些出来的,等他走远后,再出来,毕竟,这儿离他们的工作单位太近了。
       “哎,这个女子!”木子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可奈何地把头转到了一边,争取不看到苏紫的那张脸,还有那张脸上那一双挑衅的眼睛,是的,她是在挑衅呢,怎么可以?不是说好,不要在同事面前暴露他们的关系的吗?刚刚还小鸟依人一样温柔可可的她,竟一反了常态,这让他以后还怎么敢?
       木子摇了摇头,把眼光转向了别处,他听到苏紫在他身后大声地打着电话,她对着电话说,“晚上有时间啊,你来接我。好,不见不散哦。亲。”
       苏紫的声音甜得粘稠,粘稠得让人心里窝火。
       木子没有回头,他知道此时,苏紫一定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恶狠狠地看着他,是的,应该是恶狠狠地眼光,她不止一次地暗示过他了。她说他们该有一个家了,她还无比憧憬地描述了他们婚后的生活和种种浪漫的细节。描述完后,苏紫就定定地看着他,木子面无表情,他好象听着了,又好象没听着,他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地摇晃着杯子中的液体,“这卡布奇诺冰的比较好喝。”木子淡淡地说。
       苏紫的眼神就暗了,这样经过了好多好多次后,苏紫便不再说了,她只是还是舍不得离开,她不是有多爱着木子,只是觉得这有总比木有强一些许的吧。
       苏紫踏踏的高跟鞋终于踏过斑马线,渐渐走远了。
       木子一时竟忘了何去何从,他依然站在凤凰禧门口的树荫里,树是国槐,槐花开得正盛,那大片大片的乳白,晃了他的眼睛,他低下头来,看着脚下,有飘落下来的槐花被风汇成一团,凄然无助地团在那里,了无声息,这些落在地上的乳白的花儿,全部染了昏黄的颜色,象极了木子现在的心情,有些堵又有些涩,怎么会这样呢?
       好久好久吧,木子才突然被手里的手机铃声给惊醒了,手机铃声是当初苏紫给设置的,高亢的爱是你我,一下子把木子惊醒了,木子接通,是单位有事情要他签字,他现在是这个报社的一把手。
       木子挂了电话,刚要挪步,就在这时,他与前方奔来的一个身影撞了个满怀。
       木子大惊,他连忙伸手去扶撞向自己的那个身体,凭手感,他感觉到了那个身体的柔软和无骨,是的,无骨。一个女人怎么可以如此的柔软和无骨呢?
       林冬骇了一跳,这太过虚弱的身体还是给她招惹了麻烦,她抬眼看着面前的这个男子,凭感觉她觉得出了他的魁梧和有力。
       “你没事?”木子问。
       “对不起。”林冬说。
       他们几乎是同时开口说的话,这让他们两个人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笑了,她也笑了,就在这时,林冬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他,是他,就是他,他,就是自己梦中的那个人!是的,没有错的,那个梦,从她十岁那年开始断断续续地持续了如许年,是的,是他没错,他应该左肩膀还有一颗硕大的红痣,那是一枚朱砂红的红痣。她知晓得,她不止一次地趴在他的肩头,玩味过那枚朱砂红。
       木子有些不自然了,他看到她如此直接地看着他,眼神是一派的迷离,那目光迷离的深处,是一汪盈盈如波的春水。
       林冬想找一找木子的左肩膀,发现他竟然穿着一件亚麻的乳白色的长袖衫,那衫子文雅地遮住了他的臂膀,让她一时找寻不到她的记忆。
     “你没事吧?”木子再一次问,他觉得她怎么再一次柔软了呢,她整个身子都附在了他的身体上,好象是一株把他盘绕的菟丝花。
      “你,你,你……”林冬好象是跋涉太久终于回家的流浪者一样,她紧紧把木子抓在手里,她微微笑了,只是笑得太久的缘故吧,她忽然身子一软从木子的手里滑了下去,毫无症状地歪倒在路旁。
       木子整张脸都白了,他蹲下身子一边把林冬揽进怀里,一边急切地按起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