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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励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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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老程说:“白毛儿用小刀划破黑毛儿的脸,接着摔死小黑猫,这两件事对刁进财春花震动不小。如何管教这个生性邪恶的孩子,成了刁进财和春花的一块心病。”
刁进财和春花在一起时,谈话的内容不论是工作或生活,扯来去去,常常会扯到管教白毛儿的问题上。
这天吃早饭时,春花对刁进财说:“我有一种预感,有才将来会闯大祸!”
刁进财将送至嘴边的牛奶杯移开,用惊异的目光望着春花,说:“你咋有这种不吉祥的预感?”
春花伸出筷子夹了一块麦辣鸡翅,放进嘴里,咬了一截儿,慢慢地嚼着,
仿佛没有听见刁进财的问话。
他们的早餐通常是,牛奶、汉堡和麦辣鸡翅。这牛奶奶嘛,可以从当地牛奶厂买。可是富县这个小城镇,当时还没有麦当劳,要吃汉堡和麦辣鸡翅,就得由采购每天开着车去省城买,开车往返得半天。
我听了,不禁感到惊愕:“他们这顿早餐得花多少钱啊?”
老程说:“这就可想而知了。听说当年杨贵妃喜欢吃荔枝,用快马从千里以外传递。你说,这一个荔枝值多少钱?刁进财反正有钱,不花,死了白搭。这和“有权不用过期作废”是同一个道理。经济上的暴发户和政治上的暴发户一样,都长着地鼠眼,看不了多远。”
刁进财一仰头,将一杯牛奶灌进了嗓眼儿,一连发出几声“咕噜”的闷响,放下杯子,一边拿起餐巾纸擦嘴,一边接说:“是不是就因为他用小刁划了有福的脸蛋,摔死了那只小猫?”
春花没有应答,不屑地望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刁进财,端起牛奶杯,又放下,继续若有所思地吃那块麦辣鸡翅。
刁进财用疑惑的眼神望着春花,问:“咋啦?他又闯祸了吗?”他这样一连问了三次,春花都没有吱声。他感到很尴尬,觉得春花藐视他。他想起,初次见到春花,就觉得她盛气凌人,自己似乎低她三分,这种感觉,在婚后并没有消除,虽然他腰缠万贯。他的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脖颈,接着又变得煞白,气急败坏地说:“你咋闹球的?咋一下子就成了聋哑人啦?”
春花将鸡翅骨头放在餐桌上,拿起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皱了皱眉头,说:“你说话嘴干净些,嘴里别总含着那个东西,文明点好不好?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暴发户改不了低俗!”
刁进财对春花的话很很恼火,但一时找不到适当的话来反驳,拿起一个汉堡,咬了一大口,翻着白眼,狠狠地嚼着,仿佛这样做,能发泄肚子里窝着的怒火儿。
两人默默地用餐,各想各的心思,沉默了足有十分钟。最后,还是刁进财打破了沉默。他说:“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没有喝多少墨水,教育孩子这事儿,一窍不通。你留过洋,还是专门儿学教育的,按理说,对教育自己的孩子应当有一套。”
春花轻咳了两声,把几乎卡在嗓眼儿里的一小块儿鸡骨头吐出来,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牛奶,说:“我学的知识也不是万能的,更不是灵丹妙药,对任何孩子都能起作用。老人们常说:‘三岁看大,七岁见老。’我们这两个各跑孩子五六岁了,已经显露出他们的成年样子。我觉得,这是两块朽木,不可雕刻。我算看透他们了,二的不会有大出息,大的是个灰猴。你别对他们抱太大的希望。用农民的话来说,别指望这两苗谷子吃米。”
刁进财反驳道:“你咋能把这么小的孩子看死呢?依你说,他们没有希望了,是吗。”
“也许有一线希望,但很渺茫。”春花说,“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你听了,别惊得疯了就行!”
“啥事?这么神秘!”刁进财把正要伸出去拿汉堡的手缩回来,用疑惑的目光望着春花。
“昨天下午,孩子的奶妈和教师找我,提出辞职。两个奶妈先来,她们刚走,没几分钟,那个教师也来找我,提出了要走。好像是她们商量好的。”
“她们为啥要走?嫌工钱少妈?他们到哪儿每月能挣这么多钱?”
“不是钱多就能留住人家的。”
“究竟为啥?”
“两个奶妈说,孩子这么大了,不需要吃奶了,而且她们的公婆身体不好需要照顾。”
“她们说的有道理,这两个家伙五六岁还吃奶,太不像话了。早该断奶了。”
“还不是你和你妈的鬼主意?他们两岁时,我就提出给他们断奶。当时,你那个活尸首妈身体还好好的。她认为孩子吃奶的时间越长,身子越结实,脑子越灵便,坚持要奶到上学。你站到你妈的一边,反对我的意见。我不好再坚持自己的看法,就依了你们。”
“别提过去了,看眼下咋办吧。”
“断奶,让人家走吧。其实,她们提出这种辞职的理由,只是个借口。”
“究竟是啥理由?”
“两个奶妈和老师不想干的共同理由是,那个大灰猴不听管教,变着法儿害。她们说,他把不少电动玩具故意弄坏了。前天,奶妈和老师领着他们在后花园耍,那大灰猴从地上捡起一根干树枝,去打那条大黑狗。那狗正卧着睡觉,突然被惊醒,跳起来便向他扑来,要不是他奶妈眼疾手快,把他拉开,他一定被那狗咬伤了!昨天,他们到菜园走了走,大灰猴用脚疯狂地踩菜苗,还见啥拔啥。大人咋说也不听,只好赶紧领着他们离开那里。路过马厩时,他立即跑过去,就要伸手揪它的尾巴,要不是老师及时拦住它,那马一蹄子就把他的天灵盖儿踢碎了!
“多危险!”刁进财惊得瞪大了眼睛。
春花接着说:“我看,尽快把那匹马处理掉,不然终究会把大灰猴踢死的。再说,养着干啥?养了五六年了,也没用过几次。真是劳民伤财!养着摆阔气,无聊得很。”
刁进财沉吟了片刻,说:“那就明天让管家把它牵到牲口市上卖了吧。”
“那么贵的马,谁能买得起?”
“那就贱卖,能卖多少算多少。”
“只好这样办。”春花接着说,“其实,她们三个人不想继续干的主要原因,我分析,是怕那大灰猴有一天一旦闯了祸,她们担当不起责任。”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还有更惊人更气人的事呢。你想不想知道?”
“看你说的?我咋不想知道?”
“那大灰猴懂得发骚啦!”
“啊?他懂得发骚啦?你说啥?”刁进财以为听错了。
春花说:“他开始发青了!”
刁进财笑着说:“不可能,不可能。这么点个孩子咋懂得那种事儿?你听谁说的?”
“李倩告诉我的,她说,那个大灰猴近来吃奶时,总是要用手去摸奶妈的下身,当然隔着裙子了,有好几次要把手伸进去。这是奶妈对她说的。这种事儿奶妈自己不好对我说,李倩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和我说了。恐怕这也是她们辞职的原因。”
刁进财听了苦笑着说:“这个家伙真他妈的不是个玩意儿!你说说,咋办吧?”
春花说:“既然人家不愿意在我们家干了,那就让人家走吧。”
“那孩子让谁照看?”
“再雇一个保姆照看他们,”
“雇两个保姆,给他们每人雇一个吧。”
“依你的。平日把他们送进幼儿园大班学习,凑乎半年,他们就上学了。”
“行。让幼儿园的老师严加管教,也许能管教过来。”
“我看那大灰猴,谁也管不了。我妈来住了几天,管教不了,气得不来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狐狸终究改不了狡猾。有件事,我一直憋在肚子里,没跟任何人说。”春花拿起一张餐巾纸擦了擦油汪汪的嘴,眼里露出了几分不易觉察的惊恐神色。
“啥事?这么严重!”刁进财警觉起来了。
春花接着说:“生他们前,我在议事室等张管家的时候,打了个盹,做了一个梦。这个梦我现在还记忆犹新,仿佛是昨天亲身经历过的事儿。我一看见这两个各跑孩子,那梦境就像闪电似的,在我的眼前划过。”她说到这里,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梦中,瞳孔突然变大,射出了惊恐的光芒,脸面随即变了色。她感到脊梁冷飕飕的,浑身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像大白天看见了鬼怪。她急忙点起一支烟,猛吸了两口,用劲将烟雾喷吐出来,想以此来压压邪气,给自己仗仗胆儿。接着,她把那个梦从头至尾详细地说了一遍,一边不住地吸烟。说到最后,她停了片刻,眼珠子飞快地转了几下,仿佛悟到了什么,说:“我以前不相信什么轮回呀,转生呀,认为这是迷信,是人们吃饱了无事做,凭空编造出来的,是胡扯淡。现在,我开始信了。那个黑毛儿的前世可能是个猪,不然的话,他长得为啥那么蠢,脑子咋那么笨?那个白毛儿的心眼儿天生不好,可能是蛇转生的。他们的头发,一个黑色,一个白色,应验了我的那个梦——黑猪和白蛇!”
刁进财听了,联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梦和孩子抓周那天那和尚的话,浑身打了个冷战,他惊恐失色地沉吟了老半天,只是说:“转生这事儿和神鬼一样,信则有,不信则无。我们要好好管教他们。从明天起就把他们送进幼儿园去,你说呢?”
春花点头赞同:“行。这事儿我办吧。”
那天早晨,春花把黑毛儿和白儿送进了幼儿园,恳求老师严加管教他们;临走时,再三嘱咐他们听老师的话,和小朋友好好玩耍,别打架。
这小兄弟俩来到幼儿园,像两只从花果山上下来的猴子,看见啥都新奇,兴奋得眼放光彩,手舞足蹈,到处疯跑,瞅瞅这儿,瞧瞧那儿,摸摸这个,动动那个。这无可非议,孩子嘛,哪有不好奇的呢?然而,那白毛儿好奇得过了头,头一天就制造了一个故事,把一个秩序井然的幼儿园闹得乌烟瘴气。
下课后,趁老师不在教室,那白毛儿把半盒儿彩色粉笔倒在地上,用脚踩碎,抓起来,一面扬撒,一面狂笑,然后捡起几截,在墙上到处瞎画乱涂。有个名叫聪聪的圆脸男孩劝阻他说:“别乱画!好干净的墙被你弄脏了。老师要批评你的。”
白毛儿转过脸来,狠狠地瞪着聪聪,恶声恶气地说:“你各跑,管爷干啥?爷就要画!”说完,转过脸去,画得更起劲了。
别的孩子都围上来,有的默默地看,有的顽皮地笑着,不少孩子向着聪聪,七嘴八舌地说白毛儿:“聪聪说你对,你把好好的墙弄脏了,还不让人说?”
“爷就要画!爷就要画!看你们能能把爷咋?”白毛儿一面蛮横地说,一面继续乱画。不一会儿,墙上他能够着的地方变得面目全非,肮脏不堪。
白毛儿把手里的粉笔用完后,走到聪聪面前,咬着牙骂道:“你妈的,鳖子,你管爷做啥?脸蛋痒痒啦?”骂着,突然扑上去,用手抓聪聪的脸。聪聪呢,本来是个听话的孩子,对这突然袭击没有半点预防,像一只被老鹰突然袭击吓呆的羔羊,开始不哭叫,也不还手,呆呆地站在那儿任凭白毛儿打骂。不一会儿,聪聪反应过来了,开始反抗,于是两个孩子撕扯在一起。聪聪经常帮家里做一些体力活儿,比白毛儿有劲儿,个子也比较大,因此打起,白毛儿不是对手。两人撕扯了几下,聪聪就把白毛儿摁倒在地,骑在他身上,用小拳头使劲地揍。别的孩子在一旁“嗷嗷”的叫着助威。
不知哪个孩子跑去告诉了老师。这位老师名叫肖悦,年方二十五岁,生得身材苗条,容貌俊俏,眼里和嘴角洋溢着和蔼亲切的微笑,好像心里总装着喜事儿,人间的烦恼与她无缘。
肖悦跑进教室,好不容易把他们拉开。她惊愕地发现,聪聪的脸被挖破好几处,流着鲜血。
没等肖老师问,孩子们七嘴八舌抢着说:“是有才的过,他把粉笔踩碎,到处扬,还在墙上乱画,聪聪说他,他不听,还骂人打人。”
肖老师发现,洁白的墙被涂抹得肮脏不堪,立即明白了是咋会事儿。
与此同时,春花和张管家正在议事室里谈事,张管家说:“今年园子里的菜长得不好,后花园里的花伺弄的也不如往年。”
春花惊愕道问:“为啥?”
“大院的工人积极性越来越差,劳动纪律比以前松弛多了。”
“您得好好抓抓呀?”
“我三天两头给他们开会,不起作用,不见效。”
“啥原因?”
“从上次增加了一些工钱,已经五年多了,一份钱也没增加。你看咋办?”
“您是说,我们给的工薪低,调动不起工人的积极性,是吗。”
“是这样。你和进财商量商量,看咋办?”
“今年公司的效益不大好,几个煤窑出的煤质量很差,卖不出去。卖出去的煤,钱又催不回来。想换采掘设备,资金缺乏。甚至工人的工薪也不能按时发,咋能给他们增加工薪呢?”
“我想问个事儿,不知道该不该问。”
“啥事儿?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