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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励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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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老程麻利地卷了一支烟,划着火柴,点着吸了一口,接着讲,春花把白毛儿找来,她声色俱厉地问:“你老实说,哪来的小刀?”
白毛儿说:“奶奶屋里削苹果用的小刀。”
“把小刀给妈妈!”春花命令道。
白毛儿犹豫了片刻,不情愿地从裤兜了掏出小刀,递给了妈妈。
春花接过小刀,看了看,递给了刁进财,接着问白毛儿:“你老实交代,为啥用小刀划弟弟?”
白毛儿翻着白眼,理直气壮地回答:“我不待见他!”
“啊?”春花失声叫道,“你说什么?”
白毛儿将脸扭到一边,重复道:“我不待见他!”
大家听了,见他说话的神态,脸上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春花一把拉过白毛儿,一面打他的屁股,一面历声责骂:“你这个各跑,挨刀猴,这么毒辣!这么霸道!我今儿非把你屁股打烂不可!”
然而,那白毛儿咬着下嘴唇,不哭不叫,一声不吭,用求助的目光瞅瞅刁进财,看看李万禄,寻求同情者。
李万禄打着官腔说:“别打了!要说服教育嘛,啊?要以理服人,教育孩子不能用体罚的办法,是哇?”
春花气得脸色煞白,嘴唇哆嗦,一面打,一面骂:“他妈的,各跑,我今儿一定要让你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刁进财先是扭过头不看,任春花打骂,可是过了一会儿却受不了啦,转过脸,用责备的语气说:“你看你,打几下就行啦,打个没完。别打了!别打了!打坏他咋办?”说着, 一把拉过白毛儿,抱起来走出了游艺室。
春花气得浑身发抖,坐到地上大骂刁进财:“刁进财,你这个鳖子儿,你护着他吧,他这么小就向人动刀子,长大后不闯才怪呢!”
讲到这里,老程笑着说,一场风波就这样结束了。可是,这个白毛儿不断地制造乱子。
这天是穆秀英的生日,正好是个星期天。山花和张勇,春花和刁进财各自带着自己的孩子来为母亲祝寿。
吃完长寿面,李万禄对外孙子们说:“你们出去耍去吧,家里怪热的。”
山花说:“小云,你领着两个弟弟出去耍,就在院子里,别跑到街上去,街上乱混混的,不安全。”
小云说了声“好”,便领着白毛儿和黑毛儿出去了。
李万禄接着说:“平时大家各忙各的事儿,很少有功夫聚在一起说说话,是哇?那个那个,啊,今儿借你们妈生日的光,大家欢聚一堂,好好聊聊。”
穆秀英说:“山花和张勇有礼拜天,能带着小云常来看我。春花和进财太忙,没功夫来看,我不怪怨你们。可是,我想有福和有才呀!我生自己的气,我是个残废,连车子也骑不了。要不是那次车祸,我骑着“木兰”,常去看他们。”
春花刁进财听了心里很不好受,内心深感愧疚。
春花说:“往后,我们想法子带着孩子尽量多来看您。”
刁进财对张勇说:“姐夫,你不是会开车吗?”
张勇说:“会开。早就拿到了驾驶本儿。”
刁进财说:“这就好办了。你隔三差五开车送姥姥去我们那儿,让姥姥和孩子们呆上一阵子,享受享受天伦之乐。她呆腻了,给你打电话,你再把他接回来。你看咋样?”
张勇说:“这样做敢情好。我有功夫,可是我没有车呀。”
刁进财笑着说:“你是县政府车队的调度室主任,手里有的是车。”
“那不是我自己的,是公家的。”
“我知道是公家的,可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呀。”
“我们有规定,调度车辆的人不能随便用车,我得遵守。再说,除了县委几位主要领导的专车外,就那么几辆公用小车,每天要车的人排着队,不是这个科室的头头下乡视察,就是那个部门的首脑到外地开会。有不少干部假公营私,本来要办私事去,非挖空心思找些鸡毛蒜皮的公事去办,提出要车,不给他派吧,他不高兴,甚至记恨你。听说毛泽东时代,县委只有两辆京吉普。现在除了五位主要领导每人一辆专车外,还有七辆公用车。按理说,车不算少了,可是扒拉不开。这很不正常,是干部腐败的一种表现。”
李万禄说:“别动不动就上纲上线,是哇?把干部往腐败上扯。此一时彼一时嘛,这会儿不能和毛主席在世时比。开放改革以来一部人发了,是不是,交的税也多了,县政府财政收入也多了,买几辆车算不了啥,工作需要嘛,对不对?”
张勇没有争辩,换了个话题问李万禄:“即将要完工的县委办公大楼,得花多少钱?”
李万禄说:“前天开了个常委会,听了有关部门的汇报,说已经用了一亿元,估计最后竣工得一亿五千万元。”
大家听了,不禁“啊”了一声。山花说:“我们富县东山上还有不少贫困地区,人们连温饱问题也没有解决,孩子们上不起学,不少村里的学校都垮了。县委领导应该知道。”
“知道是知道。”李万禄说,“这年头,政府给了政策,农民自己想办法去。八仙过海各显其能嘛,谁有本事,谁就能过上好日子。进财就是个典范,是哇?”
张勇说:“有几个像进财的?政府应该设法帮助那部分穷困的农民解决温饱问题,让他们逐渐富起来,不然就成了代表一部富人的政府了。”
李万禄端起茶杯,习惯地偏起头吹了吹茶末儿,沉吟不语。
“这事儿,大大一个人管不了。” 刁进财说,“不过姐夫说得有道理。其实,人大开会时,大家对解决穷困地区的温饱问题提出了不少好建议,也写成了文字,发到下面去了。我很赞成这些意见,也举了手。可是县领导只是表表态,却不见行动。”
春花说:“你这们这些人大代表的意见顶个屁用?不如县委书记放个响屁引人注意。”
刁进财笑着说:“我们不谈这些与自家无关的大事儿了。还是谈自家的事儿吧。我看这样吧,我送姐夫一辆车吧。”
“谢谢!”张勇笑着说,“你能送得起,可是我享受不起。”
“这有啥享受不起的,谁让我们是连襟?再说哩,为了孩子姥姥享受天论之乐,权当我们对她老人家的孝敬。春花,你说哩?”
春花说:“你早就应当这样做。”
张勇说:“可是,我无功受禄,寝食不安啊!”
山花说:“你们俩的情我们领了,谢谢你们。”说着,转向李万禄,“大大,为了妈妈经常能看见有福有才两个宝贝外孙孙,您看咋办好?”
李万禄明白山花的意思——想让他出钱买车。他不是买不起,而是不想买,不想为穆秀英提供方便。他沉吟了半天,说:“我倒有个好办法,那个那个,恐怕你妈又从别的方面去瞎想,因此算了,不说了。”
春花说:“大大,您今儿咋啦?说话吞吞吐吐的。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见到您说半载话。有好办法,不说出来,难道要烂在肚里不成?”
山花说:“大大,将办法说出来,让我们听听,大家合计合计。”
李万禄本着脸不住地吸烟,不言语。
穆秀英撇了撇嘴,说:“别逼他了!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他的心中哪能有我?盼着我快点“嘎嘣”了,好娶一个年轻美貌的进来。我正告诉你,李万禄,你的如意算盘,拨错了珠子了。那次车祸,阎王爷没有收下我,把我送回了阳界,我可要好好活着呢!气死你个各跑!”
李万禄眼里冒着怒火,气急败坏地说:“你呀?那个那个,真他妈的各跑!说话由着自己的性子,想说啥就说啥,也不注意影响。唉,你呀,真他妈的老混蛋!”
穆秀英说:“你才是老混蛋呢。”
谈话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春花笑着说:“您们俩不要动不动就闹别扭。这把年纪了,有话好好说,别总是唧唧歪歪的,这样对健康不好。要不妈妈住到我那儿去吧,这样每天能和两个孩子在一起。妈,你看呢?”
刁进财说:“这倒是个好主意。”
这正是李万禄要说的话,他点头赞同,脸上的怒色顿时消失了。
穆秀英本着脸,不做声。
谈话的气氛渐渐松缓下来。
春花接着说:“妈住在我们那儿,帮助管教管教那两个孩子。那个大灰猴很不省心!不听老师的话,也不听奶妈的话,连我和进财的的话也不听,气死人了!前些日子,他拿小刀划破了有福的脸,险些划了眼睛。可把我气坏了,我打他,可是进财却护着他。当时大大也在跟前,也护着他。弄得我很难看,管教起不了任何作用。我对这个各跑孩子很发愁,不知道咋管教他?”
山花张勇听了,脸上露出了惊异的神情。
穆秀英说:“你们那个大大呀,就是这个德行。春花小时候不听话,我管教,有时候骂两句,打几巴掌,他只要在跟前,就护着你。这样你有了护着的人,哪能听话呢?因此你养成个暴脾气。”
李万禄对穆秀英狠狠地瞪了一眼。
山花说:“孩子做错事,要管教,要说服教育,别动不动就打骂。打骂起不到教育的作用。还有,在孩子面前,大人的意见要一致,才能在孩子面前竖起威信,孩子才会听大人的话。要是大人意见有分歧,我批评,你护着,他就有了同情者,支持者,咋能听话?即使我管教他的方法有些简单粗暴,你也不应当站在孩子的一边,护着他。事后,背着他,你咋说我都行。”
刁进财红着脸说:“姐姐说得对,今后我注意就是了。春花,你也得克服克服自己的暴躁性子,别动不动就打骂孩子。”
春花没有接刁进财的话茬,对母亲说:“你的意见呢?愿意不愿意住到刁家大院?”
穆秀英说:“去住些日子,可以。长期住,我不干。我还留恋自己亲手营造起来的这个窝儿。看见每一样东西,都顺眼;摸着每一样东西,心里都舒服。”
春花刁进财说:“妈妈可以住在育儿室。您不会感到孤寂的,孩子们、他们的老师奶妈都住在那儿……”
春花和刁进财还没有把话说完,只见小云和黑毛儿气喘吁吁跑进屋里,急巴巴地说:“不,不好了!有才他,他被大黑猫挖破了脸!他把那个小黑猫摔死了!”
大家听了,都感到十分震惊,不禁惊叫了一声:“啊!”
春花刁进财问:“他这会儿在哪儿?”
小云说:“在后花园那棵大榆树下的凳子上坐着。”
大家急忙来到后花园。只见那白毛儿坐在一个长条木凳子上,低着头,一只手摸着脸,一只脚下踩着一只小黑猫。那只大黑猫蹲在他对面不远处的地上,瞪着黄色的眼眼,瞅着他和地上的小猫,不时发出咪咪的惨叫声。
春花抢先跑到白毛儿跟前,问:“咋啦?”
白毛儿抬起头来,眨巴着两只豆豆眼说:“那个大猫挖我的脸。”
春花注意到,有才的两个脸蛋上有几道被猫爪的伤痕,但没有流血,只是挖破了油皮。
“你脚下是啥?”
“死猫!”
“它咋死的?”
白毛儿眼里放出毒恨的光芒,嘴角掠过一丝阴险的微笑,平静地说:“是我摔死的。”
春花听了,气得脸色灰白,浑身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山花张勇见白毛儿说话的神态,心中顿时生发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不约而同地想:“这孩子将来不是个省油的灯盏!”
山花怕春花脾气上来,又要惩罚他,忙过去柔声对他说:“听姨的话,不要踩它,把脚拿开。”
白毛儿犹豫了片刻,嘴里含糊地嘟囔着什么,移开了脚,将脸扭向一边。
张勇过去将死猫拿开,发现那死猫软绵绵的,两只眼球都耷拉在眼眶外,嘴里还流着黑紫色的血,心想:“这个有才的心真够毒辣的!”
山花接着对白毛儿说:“告诉姨,你为啥摔死小猫呢?”
白毛儿理直气壮地说:“那大猫挖我?”
“为啥只挖你,不挖哥哥和弟弟呢?”
“我揪了揪他的尾巴,他不让,就挖我。”
“那小猫也挖了你吗?”
“没有。”
“那你为啥摔死它呢?”
“谁让它妈妈挖我?”
“它妈妈挖你,与它有啥关系?它是一只可爱的小猫,来到这个美丽的世间才十来天,你就把它弄死了!你不觉得自己太残酷吗?”
白毛儿梗着脖子,撅起嘴巴,只是翻白眼,不说话。
山花接着说:“你没有觉得,揪那大猫的尾巴本来就不对吗?”
白毛儿咬着下嘴唇,不做声。
黑毛儿哆哆嗦嗦地说:“他,他一开始就抓起大猫尾巴,使劲悠它。”
山花问小云:“是这样吗?”
小云说:“是。有才一见猫就跑过去逗着耍,抓住大猫的尾巴,使劲悠。我喊他放开,他不听,还悠,那大猫叫着回过头,扑在他身上,挖了他的脸。他只好松开大猫。然后,他抓起小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还用脚跺了几下,把它弄死了!”
白毛儿抬起头,向小云黑毛儿投去仇恨的目光,心里恶狠狠地骂道:“这两个各跑,等着瞧吧!”
春花从墙角抄起一把铁锹,跑过去就要打白毛儿,一面骂道:“你妈的,各跑,我今儿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白毛儿见势不妙,立即站起来,向刁进财跑去。
山花拉住了春花,夺下铁锹,说:“别生这么大的气。慢慢管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