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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从化决战

从当天下午到夜里,又有许多江湖豪杰闻讯赶来。
现在的情况是,江湖豪杰分成两派,一方支持关再勇、赵乘风,主张严惩千变罗刹与睡魔催音,匡扶正义;另一方支持千变罗刹与睡魔催音,说他们修桥补路,乐善好施,是被冤枉的,没有证据不能滥杀无辜。双方都请少林寺主持公道。
商讨数日,双方僵持不下,最后,由圆弘方丈拍板:“双方各执一词,皆有偏颇之处,须得到现场勘查,验明证据,方可定论!”于是,派出少林寺达摩堂十八棍僧,分别到南阳武侯祠和汉中关家堡现场勘验,调查的结论是有利于关再勇一方的。
不料,睡魔催音提出抗辩,他认为南雄珠玑巷图村古井之说,纯属子虚乌有,是关再勇一方杜撰的,要求圆弘方丈带着众位豪杰亲临现场勘查,如果情况属实,他赞成处死千变罗刹,自己也以身谢罪;如果情况不符,就要与关再勇、赵乘风等人决一死战,以正是非曲直。
圆弘方丈与众位豪杰觉得睡魔催音所说的有理,所以,赞同了这个方案,于是,武林人士一行浩浩荡荡,有千人之众,向南雄进发。
少林、武当、华山、蛾眉、睡魔催音、四川唐门、上官金鹰、狂生、墨圣、诸葛长风等,除了这些著名门派和人物以外,唐河洒水邦、湖北江流门、柳叶刀、断玉剑等一些门派也先后赶来;甚至连远在西藏的灵花真人不知什么原因,也随队前往。一时间,良莠混杂,英雄豪杰和牛鬼蛇神共聚一处。
武林人士由赵庄抵达关家堡,在此乘船,改走水路,经汉江到达长江,经长江顺流而下,抵达九江;由九江经鄱阳湖至赣江,由赣江溯流而上抵达信丰;由信丰改走旱路抵达南雄。
关再勇、赵乘风等人怀疑,这是睡魔催音设下的计谋,目的是在半路上救走千变罗刹。于是,时时提防,处处小心。但是,说来奇怪,从赵庄到南雄的路上,并无异常现象发生。事态越是平静,关再勇等人心中越不踏实。
到了,南雄珠玑巷以后,在关再勇的引领下,圆弘方丈与众位豪杰查看了图村两口凶险的古井,这一次睡魔催音无话可说,答应在第二天召开武林大会,公审并处死千变罗刹,自己也认罪伏法。
不料,这天夜里,怪事发生了。
至深夜亥时,忽然,北风四起,有一种似雾非雾、似烟非烟的悬浮物在空中弥漫。照例说,现在是春末天气,南方不可能刮这么大的北风,但是,这一年气候反常,确实出现了这种天气。
呼吸了这种悬浮物以后,功力较弱的豪杰,已是上吐下泻,浑身无力,功力大减;公力较高者,也深感不适。只有睡魔催音、千变罗刹等邪派人士,浑若无事。
圆弘方丈急招关再勇、赵乘风与众位豪杰商量,得出的结论是,大家上了睡魔催音的当。他以公平断案为由,将众位豪杰诱骗到他个人的地盘,想要控制整个武林。那些漂浮在空中的悬浮物,肯定是睡魔催音叫人在南雄北部的山区制造的,他算准了今年的反常天气,所以,刻意提出请大家到这里来,这是请君入瓮。可见此人心计智谋,比千变罗刹马佩长更胜一筹。现在,毒雾还不算多,目的就是要迫使整个武林就范。而且,毒雾自北向南侵袭,越是向北,毒雾越浓,这就阻断了武林人士回归的路线。为今之计,就是首先要摆脱毒雾,摆脱睡魔催音的控制。
商讨之后,圆弘方丈、关再勇等人带着众位武林人士匆匆离开珠玑巷,继续南行。
在曲江,毒雾在夜间依旧弥漫起来,又是自北向南侵袭,而且,空气中的悬浮物比上一次还要多。
众位武林人士南迁至顺德,毒雾在夜间又是如约而至,而且,剂量在增加。
众人南迁至清远,毒雾又尾随而来,剂量又在增加。
众人一路南奔,不觉到了番禺府宁乐乡(今广州从化),毒雾又尾随而来,剂量又增加了十倍。这一次,就是连圆弘方丈、关再勇、赵乘风等一流高手,都已经头昏眼花,支持不住了,眼看整个武林正派人士皆在劫难逃!
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毒雾忽然间自行消弭!
关再勇、赵乘风等出去探视,但见野外里长满了铁刀木、楠木、青檀、花梨等珍稀树木,毒雾被这些树的树叶吸食得干干净净。附近又有几处温泉,汩汩流淌水汽氤氲,飘来的毒雾在温泉蒸腾的水雾中迅速溶解、消失。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关再勇等人急忙将这一好消息告知圆弘方丈。大师闻言甚喜,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关再勇道:“番禺府宁乐乡!”
圆弘道:“这真是个好地方呀,困扰我们的毒雾从此化解了!”
关再勇道:“毒雾从此化解,这地方是中原武林的福地,以后就叫做‘从化’吧!”
圆弘道:“‘从化’! 真是个好名字呀,我们不再迁徙,就在此地召开武林大会,公审睡魔催音和千变罗刹,从此化解怨恨,消弭纷争,弘扬同道正气!”
在番禺府宁乐乡有一块大而平坦的地方,叫做“马场田(今从化街口)”,这里临时搭建了舞台,准备开公审大会。
马场田场上,千余人聚了黑压压一大片,一片纷纷噪杂之声。有的抱怨没有吃好、有的说酒太少,还有的则是根本没有吃上饭,一片抱怨之声,他们已经忘了到从化之前所遭遇毒雾袭击的凶险。有的人在小声议论,说关再勇宝马快刀,说千变罗刹是个太监,还有人骂乘风铁鹤的老婆是母老虎。
众人吵吵嚷嚷。到午未交错时分,忽然人群中有一条影子一跃而起,稳稳地落在了舞台上。
“乘风铁鹤!”人群中有人认识赵乘风,喊了一声,人群开始安静下来。
赵乘风在舞台上抱拳作了一个罗圈揖,然后高声说道:“各位英雄豪杰!感谢大家千里迢迢,不辞辛苦,前来参加武林大会。我们召开会议的目的,是为了揭露一个武林中的大阴谋,使中原武林避免一场空前浩劫!为了公证起见,我们请少林寺方丈圆弘大和尚,武当第一高手一尘道长和长髯刀客关再勇主持公道,大家说中不中?”
一听赵乘风的话中有了“中不中”三字,台下群豪有的说:“中!”,有的哄笑,又呈现一片混乱之状。
突然远处一个细尖的声音叫道:“不中!”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象是一群孔雀在眼前飞过,舞台上已经跳上去了五个人。为首之人身著大红袍,戴着一顶道冠,打扮得不伦不类。身边四人,穿着大红大绿,一个个都是留着怪发型、怪胡须。这五个怪模怪样的人,一人拿着琴,四人抱着琵琶,都是不同凡响。
赵乘风用双枪一指:“睡魔催音,你来于什么?”睡魔催音用手一拨琴弦,“叮咚”一声乐响,然后说道:“我来做大会的评委!”
赵乘风道:“你凭什么做评委? " 睡魔催音道:“凭什么?凭我是个大魔头!少林寺方丈可以作评委;武当派却不能再做评委了!”他尖细的话音一落,台上的四把琵琶竟然拨弦伴奏,台下也有人轰然叫好,台上台下相呼应。
赵乘风道:“武当剑法天下闻名,武当派为什么不能做评委?”
睡魔催音道:“因为武当掌门已被我杀死,所以武当派做不得评委!”
“谁说武当派做不得评委?凭什么?”台下人群中有人越众而出,跳上了舞台,抽出了长剑,花白的胡子在风中飘动,一看这身法就知道是一位武当派的前辈高手。他长剑晃动,未曾出招,已将大魔头罩在剑光之下。
却不料这位武当前辈尚未出招,却被旁边一个抱琵琶的人用琵琶一扫,立刻摔倒,人跌落到台下,那把剑却仍然插在台上晃动。
睡魔催音尖声喝道:“就凭这个!”台上一片伴奏,台下一片喝彩。
在人群的轰笑声中,那位武当前辈灰头土脸,连剑也不要了,抱头逃窜,极为狼狈。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却不知什么时候舞台上多了一个瘦高的中年汉子,不声不响地站在那里。等众人笑完了,他慢吞吞他说道:“刚才那一位不是武当派的人,不知是谁指使他冒充武当派,坏我信誉!”
众人停止了哄笑,安静下来,听这个中年人说话慢慢吞吞,却是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非常清晰地传入众人耳朵里。
赵乘风道:“阁下是?”
那人道:“我就是你们刚才椎举的评委,一尘道人!”
睡魔催音道:“称想学刚才那一位来这里丢人现眼吗?”
一尘道人缓缓说道:“谁丢人可不一定!”说毕,慢慢拨起插在舞台上的那把长剑。
赵乘风道:“且慢!以一百招为限。不然的话,你们打上一天一夜,岂不是叫各位英雄久等?怎样开会?”
一尘道长说“好,就以一百招为限,叫他们五人一齐上。”
舞台上劲风一荡,一尘道长已与四位琵琶手过了招,转瞬之间,已斗到十招;将四位琵琶手逼得连连后退。
猛然间,琴声大作,急促激昂,四个即将落败的琵琶手,立即开始了疯狂反扑,身法随琴声不停变化,又堪堪斗了三十招,还剩六十招。听得一声怪叫,睡魔催音亲自扑身上去,五人对一尘道长夹攻。这时候,只见人影闪动,在无声无息中,却足足斗了六十余招。
赵乘风大喊一声:“停!双方胜负己分;一尘道长胜出!”
睡魔催音道:“不见得吧!”
赵乘风用手一指说:“你自己看看!”
众人看时,一阵轻风飘过,四位琵琶手身上的衣服片片飘落,只剩下内裤。群雄一片喝采,都佩服武当派剑法高明,认为一尘道长该做评委。
不料睡魔催音却说道:“我也有一样东西给大家看!”说罢两指一伸。
后面的人嚷着说什么也看不见,前面的人却看清了,两指之间夹着一根头发。
睡魔催音道:“我拨了道士一根阴毛!”
台下有一个说道:“什么阴毛,分明是你自己的头发!”
另一人说道:“分明是输了,却拨下自己的胡子,说是别人的阴毛,强词夺理,真不要脸!”
群雄又是一阵哄笑,有的笑得前仰后合。
群雄好容易忍住笑,却发现刚才说话的那二位好汉被人趁机杀死了,原来睡魔催音在人群中安排了大批杀手!群雄相顾愕然,立即安静下来。又听睡魔催音说道:“道士只是剥去了我门人的外衣,并没有触及内裤;我却触及到了道士内裤里边,并拨了他一根阴毛,你们说谁赢?”
台下有数人叫道:“大法师赢了,道士输了!”接着又响起一阵琵琶伴奏之声。群雄明明知道睡魔催音在胡说八道,但惧怕人群中隐藏的杀手突然袭击,心中不满,但一时无人敢应答。台下人群中又嚷道:“没人应答,便是承认了大法师胜利!”
“放屁!一派胡言!”西北角传来了愤怒的吼声。
睡魔催音道:“是谁这样大胆,不要命了?”声音中带有严厉的恐吓。
远处那声音道:“我,费无忌!怕者不来,来者不怕!”
话音刚落,舞台上人影一花,睡魔催音已向西北角扑去!
两人打得十分激烈,众人未曾想到,两个人转瞬之间打斗了数十招,竟然打成平手。
这时候圆弘大师已经来到舞台,他高声喝道:“二位不要再打了,刚才的比武之事,老衲都看清楚了,自有评断!”
两个人听到少林方丈的招呼,都住了手,来到舞台上。群雄也一齐把目光注视到台上,期盼着这位高僧判一尘道长获胜,将一群邪门歪道撵下舞台。
圆弘方丈声音浑厚宏亮,内力充沛。他朗声说道:“刚才双方激战打成平手,两个人都可以做评委!”
群雄一听,心中登时泄了气,大失所望,原来少林寺的高僧在这里和稀泥,这个老和尚也太软弱了。
忽听得费无忌高声叫道:“刚才双方战成平手,两个人都不能当评委!”
群雄一听,这里又来了一个犟筋,有好戏看了。许多人因为不满刚才圆弘的评判,有的拍掌起哄,有的跟着叫好。
圆弘道:“如果他们俩当不得评委,又有谁是合适的人选?”
费无忌道:“长风千里一定可以胜任! ”
诸葛长风一见费无忌心中就开始戒备。此人曾在卧龙岗上两次搅局,弄得自己非常难堪;今番又来,必定是来者不善,但是,当着天下英雄面前,自己不便发作。想到这时,他对费无忌作了一揖,说道:“多谢费邦主美意!”这话说得客客气气、多少也有讽刺的意味在里面。
不料费无忌却一反常态,客客气气还了一揖说道:“长风千里不必客气。昔日你我之间有些误会,多有冒犯,还望海涵!”
一席话说出来众人皆感意外。
诸葛长风两眼放光,上前执费无忌之手,说道:“费邦主果然是爽快之人,不失英雄本色!”
说毕,两人相视一笑。
正在这时,旁边一个尖细而刻毒的声音传来:“费无忌,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你说我和一尘道长都不能作评委,少林寺圆弘方丈的话你敢不听?”
睡魔催音一边挑衅,一边把费无忌摆在了圆弘大师的对立面。
费完忌道:“说得对时可以听、说得不对,当然不听!”
睡魔催音道:“你是说圆弘大师不对,你是说少林寺有错!”
众豪杰开始为这个大胆的费无忌担心,因为睡魔催音正在引诱他一步步走向与少林寺为敌的境地。少林寺是当今武林泰斗,与少林为敌,必然没有好结果。
费无忌朗声说道:“老和尚和稀泥,良莠不分就是不对;少林寺犯了清规,当然有错!”
睡魔催音道:“打住!大胆狂徒,危言耸听,竟敢诬蔑少林寺!今天你若是拿不出证据来,不等少林寺出手,我们就把你拿下问罪!”
圆弘道:“费施主,你适才说话有损少林寺清誉,老衲只得过问此事!”
诸葛长风道:“圆弘大师,费帮主有所不知,少林寺中达摩堂的武僧经唐皇李世民恩准是可以食荤的;每月食荤一次,练武之人可以增强体质,这也不算是错。”
睡魔催音道:“少林武僧食荤之事为武林中人所共知。费无忌诬陷少林寺犯了清规,是另有所指!”
费无忌道:“对!我是另有所指,少林寺中藏有女人!”
圆弘道:“费施主,此言可有证据?”
费无忌道:“有,我金钺帮的弟子也打探过少林寺行踪。有人在少林后院排水沟里发现了女人之物,此其一:有人在宛城枣林丛中发现少林寺的人用飞刀杀人,此其二。”
睡魔催音道:“一派胡言!”
圆弘道:“荒谬透顶!”
诸葛长风道:“费帮主一向爱开玩笑,当初在卧龙岗上跟我开了两个大玩笑,也闹得我啼笑皆非。今天是严肃场合,开不得玩笑,你走吧!”
费无忌道:“我不是开玩笑,我有证据!枣林丛中,少林僧人被枣刺扎伤了身体,留有血迹;后来,经狗辨认气味,这血迹与少林寺后堂阴沟中飘流出来的女人之物是同一人的血!”
睡魔催音道:“经你辩认血迹?说得不准确,拿出女人之物来!”
费无忌听出来睡魔催音在骂人,心中窝火,从怀里掏出一条红肚兜往睡魔催音脸前一晃,说道:“在这里!”
睡魔催音大怒,骂了声:“放肆!”挥掌向费无忌打来。出手狠毒,连施杀着。
不料,费无忌自从得到太极快剑杨无风的指点,武功大有长进。睡魔催音好几次凌厉的攻击都被他以四两拨千斤的巧妙手法化解,一边躲闪攻击,还一边把手中的月经带当成一面小旗摇来摇去。
当那条月经带摇到圆弘大师鼻子尖跟前的时候,大师终于发作了。一挥手说了声:“去吧!”费无忌就象一片叶子一样飘了起来,落到一丈开外的地方,重伤倒地。
睡魔催音一见有机可乘,凌空飞起,将七弦琴向费无忌砸去,眼见是要制死他!群雄一片惊呼!
只听见铿然一声巨响,一柄大刀隔住,把琴震飞了三、四丈。睡魔催音凌空而起抓住琴,落下之时,正看到关再勇犀利的目光紧盯住他的双眼。金钺邦的人迅速救走了费无忌。
圆弘见台下人群骚动,复朗声说道:“大家安静!本次大会的评委由老衲本人和一尘道长、睡魔催音、长髯刀客四个人共同出任!请乘风铁鹤维持秩序,千里长风主持审问。下面,带千变罗刹马佩长上来!”
众人回头一看,少林十八棍僧用哨棒举着一个断腿之人,已从众人头顶上点踏而过,来到舞台。
圆弘大师高声喝道:“问讯开始!”
睡魔催音道:“且慢!”
诸葛长风道:“为什么不让问讯?”
睡魔催音道:“既是问讯,就得有回有答,这江湖上的是是非非才能答辩清楚。因此,我请乘风铁鹤给他解开穴道,让他开口说话。”
赵乘风望了方丈一眼,圆弘大师道:“准许解穴!”
赵乘风遂上前解开了马佩长的穴道。
圆弘又喝道:“问讯开始!”
睡魔催音道:“且慢!”众人问他原委,他道:“这马佩长不但得开口说话;而且得让他自由发挥,不受束缚。若是不能自由说话,这公审之中的‘公’字便已失去意义,这大会也不需再开下去。”
圆弘依旧说道:“准许!”
台下群豪又开始窃窃议论老和尚的软弱。
圆弘高声喝也“肃静!间讯开始!”
诸葛长风在台上向众人做了一个罗圈揖。他高声说道:
“各位英雄豪杰,各位评委:
首先,我感谢今天来参加公审大会的众多的朋友;犬家远道而来,十分辛苦,为的是匡扶正义,惩治邪恶,维护武林公道。只此一举、即说明了大家都有正义之感,有除恶扬善的决心和信心!
今有千变罗刹马佩长,包藏祸心,冒天下之大不韪!率领江湖邪恶之徒,血洗南阳卧龙岗,使一家二十几口死于非命;又在关家堡埋下炸药,将其炸为废墟!漠北七雁、山陕白骨门、秦岭双雄,以及楚歌、麒麟、玄鸟等门派的人,被他炸得粉身碎骨;连我本人也险些在此丧命。此人血债累累,罪恶昭昭,人神共愤,天地不容!”
诸葛长风一番话口齿伶俐,气势恢宏,博得了一阵掌声。
等掌声停止,马佩长抬头问道:“诸葛长风,口才不错!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未等诸葛长风开口,圆弘道:“准许!”
马佩长道:“你能不能背颂王勃的《膝王阁序》?”
诸葛长风一时语塞,他虽是文武兼修,但于文学方面以诗词见长,精通琴棋书画,熟谙《诗经》、《楚辞》,却不擅长骈文,冷不防马佩长问了他这样一个问题,他不会背《滕王阁序》,这个问题也确实使他为难。但他一向以机敏见长,一转念已想好了对策,他高声说道:“打住!《膝王阁序》是一篇古文,与本案无关!”
不料,马佩长却说道:“抗议!《膝王阁序》与本案有关,请正面回答问题!”
圆弘道:“准许!"
这一来真把诸葛长风难住了,他不懂 《膝王阁序》 ,如何回答?他原来有个书童懂得此文,但那个书童在关家堡被炸死了,现在对方死咬着这个问题,他深知不可轻易回答,自己一旦答错了,被对手抓住破绽,岂不陷于被动。心念如此,他回答道:“《滕王阁序》是一篇绝妙文章!”
台下有人点头,他们佩服诸葛长风的机智,虽然不懂,但回答得没有破绽,也十分在理。
马佩长道:“请背诵其中的名句!”
这一来把诸葛长风的退路堵住了,投有回旋余地!诸葛长风根本没有看过这篇文章,怎会背诵其中的名句?诸葛长凤额头渗出细汗,书到用时方恨少;他平时目空一切,自恃才智过人,现在真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多看看古文,否则,也不致于今天如此尴尬!
台下群豪开始佩服马佩长单刀直人的敏捷,有人开始为诸葛长风担心。众人哪里知道,马佩长做过诸葛长风的书童,深知他的缺陷,所以这一次一上来就开始了反攻。
诸葛长风也绝非等闲之辈,他的头脑飞速一转,然后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姿态,他道:“这个问题过于简单,我随便找一位朋本就可以把你打发了!”这是一种典型的虚张声势,想绕开这个话题。
“那就请你的朋友马上出来回答问题!”马佩长不依不饶,再一次将军。
眼看诸葛长风退无可退,面红耳赤,睡魔催音哈哈大笑起来。
不料人群中影子一闪,有两个人跳上了舞台,关再勇一看是狂生和墨圣,心中窃喜:来得真正好,这两个书呆子终于派上了用场。
墨圣道:“不就是《滕王阁序》 吗?太简单了,你听着:‘南昌故郡,洪都新府’……
马佩长道:“不要背诵全文,只要其中警句!”他见有人突然救了诸葛长风一驾,心中也是稍稍吃了一惊。
狂生道:“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马佩长道:“不要这两句,还有。”
狂生道:“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马佩长道:“好,把上一句也说出来!”
狂生道:“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孟尝高洁,空余报国之情;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所赖君子安贫,达人知命;酌贪泉而觉爽,处涸辙以犹欢……”
马佩长道:“够了,不要再背了,我问问二位,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墨圣道:“怀才不遇!”
狂生道:“君子固穷,谪遣之语。”
马佩长道:“说得对。把这儿句话加起来,细细品味,不难发现其中一个问题:这是穷困潦倒的文人的哀叹,而不是一个年方十四岁春风得意的少年所为!王勃当时十四岁,父亲刚刚做了知县,他没有穷苦的经历,他做不出这样的文章!这就是说,王勃欺世盗名,欺骗了千千万万的世人!还有,王勃为什么只有这一篇文章享誉文坛,他活了二十九岁,应该不止一篇佳作才是,该有什么赵王阁序,李王阁序才对!”
诸葛长风道:“抗议!辩方趁论文之机,故意展示才华,博得人们的同情,想掩盖自己的罪恶!”
圆弘道:“抗议无效,让他把话说完。”
马佩长道:“各位英雄,我刚才费了那么大的力气,绕了一个大圈子,只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历史可以歪曲,伪作普遍存在,连主勃的《滕王阁序》都是假的,有多少真东西?历史并不真实,历史被少数玩弄权术的人掌握着!”
诸葛长风道:“抗议,此事与本案无关!”
圆弘道:“准许!请讲你为什么要作案?”
马佩长纵声大笑:“哈哈哈哈!这个问题问得太好了,我刚才说了一大堆话,为的就是要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我要揭露一个比王勃更大的骗子,一个历史的创造者与篡改者,他就是大名鼎鼎的诸葛亮!”
诸葛长风道:“看呐,这是一个丧心病狂的人,这是一个神经不正常的人,他居然对千古名相提出质疑!这样疯狂的人要杀人放火,也不足为奇了!他满脑子狂想,他甚至想独霸武林,野心与疯狂的交织,使得他在江湖上兴风作浪!”他抓住了马佩长的把柄,开始了新的进攻。
马佩长道:“我没有疯狂,我清醒得很!”
诸葛长风道:“每一个疯子都说自己正常,每一个喝醉酒的人都说自己没醉!”
马佩长道:“我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关云长兵败荆州之际,刘玄德兵败彝陵之时,诸葛亮到那里去了?”
诸葛长风道:“他不在场啊!”
马佩长道:“为什么每一次失败时,他都不在场,为什么每一次胜利时,他都在摇动鹅毛羽扇?为什么他收姜维而杀魏延,为什么赏罚三十石他必须躬亲?为什么他要挥泪斩马谡?为什么他祭东风装神弄鬼?为什么他要自比管仲、乐毅?为什么他要娶丑妇黄氏?”
诸葛长风道:“这说明他智谋过人,英明睿智,忠肝义胆,万世楷模!”
马佩长道:“错!身为国家丞相,连三十石赏罚都要过问,是不是管得太多,过于贪婪?自比管仲、乐毅,是不是自我标榜?娶个丑女人做老婆,是不是有所企图?装神弄鬼树立自己的威望,是不是在制造神话?挥泪斩马谡,是不是掩盖自己的过错?收降将、斩大将、是不是排除异己?刘备临死时为什么要对诸葛亮说:‘君可自为成都之主’,还要嘱咐赵云‘好生看觑吾子’?这是对诸葛亮篡权的觉察!诸葛亮工于心计,处处标新立异,是大奸大恶之人!”
诸葛长风道:“浮云岂可蔽日,妖言耸人听闻!你的诬陷增添了诸葛亮的光彩。你本是蜀将马谡之后,因对马谡失街亭一事不满,迁怒于诸葛后人,高举复仇的屠刀,无恶不作!”
马佩长道:“不错!我正是马谡的后人,他们俩凭什么一个遗臭万年,一个流芳百世?凭的是诸葛亮手中之权!我就是要为马谡平反昭雪。我问你,没有马谡的‘攻心’之策,诸葛亮怎会有七擒孟获的佳话?没有马谡的‘人言’之策,诸葛亮哪有重创曹真、骂死王朗的业绩?”
诸葛长风道:“看呐,这个人被历史的旧恨蔽住了双眼,被名利二字熏昏了头脑,单凭一些个人的推断,公然不顾历史的真实,就要杀人放火,甩合何等险恶!”
马佩长道:“错!旧恨已有,新仇又来。昔日,诸葛有杀马谡之栽脏陷害;今日,诸葛后人对我有夺妻之恨!你们不知道,我与柳青青情投意合;诸葛玄静就凭着他是诸葛亮的后代,是名门望族,连抢带骗,据为己有。几百年以后,他们还仗着诸葛亮的名望招摇撞骗!连你诸葛长风也在自诩为诸葛亮的后代,不也想借机抬高自己的身价?这一点我就看不惯,我就是要他们身败名裂,威风扫地!哈哈哈哈!”
关再勇身为评委,本不愿多言,但眼看诸葛长风无力遏制马佩长的猖狂,不得不开口说话了。他说道:“什么情投意合,什么夺妻之恨,一派胡言!你妆成叫化子投奔珠玑巷图村,压根就是为了千变大法;练千变大法需要童男之身,你怎能婚娶?”他这几句话虽然没有诸葛长风的文采,却击中了马佩长的要害,马佩长立刻哑口无言!
睡魔催音高叫:“反对!评委不能做控方!”
圆弘道:“反对有效,关大侠住口!”
关再勇道:“不行!我得把话说完。你睡魔催音不要再装神弄鬼,你本来就是马佩长的母亲,你们母子俩到珠玑巷图村,一个学千变大法,一个学睡魔催音大法,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称霸武林!什么历史的旧帐,马谡的屈杀,统统是掩耳盗铃,一派胡言!”
圆弘道:“打住!由于评委参与了控辩,本次公审大会已经失去了公证,我宣布本次公审大会无效,所有人员解散!以后择日期定夺。”
诸葛长风问道:“千变罗刹呢?”
圆弘道:“我要带回少林寺,用佛法化解他的杀戾之气!”
诸葛长风道:“此人身上,血债累累,方丈不能带走!”
圆弘道;“此人己放下屠刀,可以立地成佛,我今日把他带回少林寺,板依佛祖;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赵乘风道:“方丈不可!此人不死,江湖上又有千千万万的人送命!”
圆弘道:“阿弥陀佛!佛法广大,专渡有缘之人!此人与佛门有缘,老衲今天要带一个人走,谁敢挡少林寺众僧的去路!”
台下群雄见方丈不可理喻,都是义愤填鹰,赵乘风、诸葛长风亮出了兵刃! 毅然道:“我们蝗臂当车,要扫一扫方丈的雅兴!”
圆弘大怒,高声喊道:“十八棍僧安在?”
圆深带着十八棍僧闻声而出,应道:“弟子在!”
圆弘道:“众生皆苦!超渡那些阻我弘法之人!”
圆深双膝跪下,说道:“恳请方丈三思。”
圆弘又厉声喝道:“弘扬佛法,给我普渡众生!”
圆深仍是跪着,磕头道:“请方丈再思,杀戮是孽,报应不爽!”
圆弘高叫着:“圆静安在?”
圆静道:“方丈有何法旨?”
圆弘道,“不听本寺方丈法旨,该如何处置?”
圆静默默走到圆深旁边,缓缓说道:“师兄,你违了法旨,该面壁七年。”嘴里么说着,左手鹰爪,右手挥刀,已将圆深杀死。他顾忌圆深武功高强,所以突然攻击,双管齐下。
十八棍僧围跪在圆深尸体旁边,高声颂佛,皆面露苦色。
圆弘道:“十八棍僧听着,你们平时只听圆深法语,违背方丈法旨,已是罪孽。现在圆深已经圆寂,再有不听法旨者,立刻送西天去见我佛!”
十八棍僧仍是不动。圆弘一挥手,圆静又举起了鹰爪,正要对一个棍僧下手。
关再勇大喝一声:“够了,住手!少林寺中,百变神通;达摩座前,尼姑横行!你们两个也现形吧,一个是马佩长之叔,号称百变神通,一个是马佩长之姑,原是水月庵尼姑,竟然也混迹于少林寺中,你们窃取了方丈的宝座!”
圆弘、圆静见阴谋被揭穿,两人联袂而起,击向了关再勇胸膛,关再勇以双拿相低,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压力逼来,迫得他血气翻涌,向后猛退了五、六步才站住身。第二掌又已击来,恰在这时,赵乘风、诸葛长风赶来相助,刚一接掌,关再勇堪堪立住,赵乘风退了一步,诸葛长风竟被震落到一丈开外!
在另一边,一尘道长抽出长剑也已与睡魔催音动上了手。
一尘道长此番较刚才的比武又是不同,连施杀招,已迅速将四名怪样的琵琶手击毙;应付睡魔催音自然是绰绰有余,剑风激荡,扫震得对手身上衣服片片飘落。
这一边关再勇与赵乘风合力御敌仍处于下风,对手的掌力如泰山压顶一般,赵乘风内力稍赴,连连后退。群雄在台下看这一场恶斗,皆是心惊胆颤;不要说是帮忙,稍站得近了些,立即被震得吐血;有十掌过后,关、赵二人即将被推下舞台。
那一边,一尘道长却是已呈败势,更加危急 。他本来攻守自如,大占上风,有几次剑尖几乎刺入对手的胸膛,对手勉强逃避,被剑锋划破了衣服,却露出了两个又大又圆的乳房。睡魔催音本是女人,露出乳房来毫不奇怪;怪的是一尘道长,他活了四十余岁,根本没有见过女人身上这玩艺!忽然有两个又大又圆的尤物在眼前跳动摇荡,立即脸红心跳,不敢正视。
睡魔催音马上抓住了他的这个弱点,越发摇动腰肢,双目柔情似水,乳房忽凸忽荡,使一尘道长登时意乱情迷,剑法散乱,有好几次,睡魔催音已将琴弦勒在了他的脖子上,亏是他武功极高,靠本能的反应躲了过去。
忽听得一声巨响,这一边关、赵二人已被打下舞台;两人一退,圆弘、圆静又追逼上来。
周逊茹一声惊呼:“老骚货,不要脸!”关夫人、周逊茹本来眼睛只在关、赵二人身上,时刻为夫君担优。适才一声巨响,才使周逊茹回头,看到了一尘道长的形势更加危急,再斗几招恐怕就要没命了。关夫人听周逊茹的惊叫,把头一扭,也看到了这个局面;她俩也是武林高手,都已看出了一尘道长的凶险。
周逊茹道:“老关、老赵虽是守势,却不致于马上落败;这一尘道长却是马上要死了,怎么办?”
关夫人道:“冲上去帮忙!”
周逊茹道:“不行,没走到跟前就会被剑气所伤。”
关夫人道:“咱们骂她,骂这个老不要脸的,出出气也好!”
骂人是女人的特长!关夫人和周逊茹向群雄道:“那个女人无耻之极,打不赢别人、用色相迷惑人,咱们骂她好不好?”
群豪都说好,在一边帮不上忙,骂骂她也算解恨。
关夫人和周逊茹喊道:“一、二,开始!”
群雄齐声喊道:“老骚货,不要脸!”
千余名武林豪杰都是有内力之人,大家齐声呐喊,声音震天动地 。 睡魔催音正在对一尘道长施法,哪料这呐喊突如其来,如炸雷一般;而且睡魔催音大法的弱点在于:“声与声相克,音与音相抵”,众人齐声大吼正中了她的要害,登时血脉倒流,身子一硬挺上前去,被一尘道长的长剑穿胸而过!
关夫人和周逊茹高兴得跳起来,击掌相庆,原来有的人是可以骂死的!两个女人高兴了一会儿,想起了各自的夫君还在苦战,又扭头开始观看战局。
圆弘、圆静步步紧逼,关、赵二人频频后退,再这样下去必败无疑。
两位夫人又开始担心了。“你看老赵吃亏得很!还不想办法帮帮忙!”
关夫人道:“怎么帮忙,咱们根本近不了身!”
周逊茹道:“叫一尘道长帮忙呀,他可以接近他们!”
关夫人道:“对,刚才咱俩帮了他,这一回叫他也帮帮咱!”
两人上前给一尘道长打招呼。一尘道长这时按剑而立,羞愧交加,他深恨自己修行浅薄,几乎被妖妇所迷,当着天下英豪之面,命丧妇人之手。自己身死是小,连累武当名誉事大,想到这里更是愧疚不己,恨不得地下有个缝,立即钻进去!
关夫人道:“一尘道长,快过去帮忙,咱们的人快支持不住了!”
一尘仍是提着剑呆呆地站在那里。
周逊茹恼了,她走上前去怒道 :“喂,老道士,叫你过去帮忙,叫了半天也不动,发什么愣呀?想看女人的乳房是不是,这东西我也有,我掏出来给你看看!”说着就动手解开自己的怀。
一尘道长大窘,立即醒过神来,将身子一纵,凌空飞起,挥剑直击圆静的后背。
圆静回身接战。没有了圆静相助,关、赵二人立即转守为攻。关再勇继续与圆弘比拼掌力,赵乘风却已经腾出手来,舞起了两杆铁枪助阵!
高手比拼,差别本来极是细微,圆弘、圆静加起来,只比关、赵二人强了一点点。这时候陡然间多了一尘这样的高手,两个和尚那里抵得住?
圆弘双掌被关再勇紧紧抵住,催动内力逼来,脱不了手,也腾不开身,怎能防护赵乘风那两杆神奇的双枪,刹那间被刺中七、八枪,流血不止,仍在拼死抵抗。关再勇正打斗时,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了在古井中看到的千变大法的弱点,他一边比拼内力,一边告诉赵乘风:“刺他尾椎、下阴,这百变神通跟千变大法是同一种武功,泄他阳气!”
赵乘风双枪齐发,一枪刺在尾椎,另一枪从下阴直捅到小腹只见圆弘身子一硬,倒了下来,接着身体已经炸裂开来,关再勇强大的内力奔腾出来,竟然膨胀炸裂了圆弘的腹部。
那一尘道长仍与圆静交手。高手对敌,都能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圆静也是女人,她适才见睡魔催音以乳房的抖动差一点儿置一尘于死地。她很想故技重演,不断把双手缩在胸前,想借机会解怀露乳。但一尘道长吃一堑,长一智,哪里还会给她这样的机会,所以在打斗之中,把长剑攻得如疾风暴雨一般,根本不容她有所作为。
恰在这时,关再勇和赵乘风已击毙圆弘,圆静走投无路,勉强支持几招,被两杆铁枪和一把长剑同时穿透了胸膛。
台下的群雄登时欢声雷动!
在众人形成的一片欢腾的海洋中,马佩长从地上拾起了一把匕首,他愤恨地望一眼人群,知道大势已去。将那匕首刺进了自己的下阴,不一会儿四肢变得僵硬起来。
伤愈后的诸葛长风心灰意冷。他解散了手下的‘长风邦’、‘白鸽邦’和‘响马邦’,变卖了在襄阳的家产,携带宏儿和二婶飘然离去。
临别时,关再勇、赵乘风在襄阳汉江之滨饯行。正值秋季,秋风渐起,黄叶翻飞,满目萧然。临江的案几上,陈列着山肴野蔬,村酿薄镬,几个人相顾无言,只是默默地饮酒。
忽听得江堤上传来喧闹的锣鼓声。循声望去,是唐河泅水邦的人在那里玩杂耍。几个人推杯换盏,初时并不在意。后来,围观的人群高声喝彩,引起了关再勇的注意。他注视了一下江堤,对众人说道:“你们且在这里慢饮,我去去就来。”
关再勇步人人丛中,见一头小黑熊正在写字。一两银子写成语一个,十两银子书唐诗一首。关再勇心中诧异:此事过于稀奇,禽兽岂能与人同?他从怀中掏出二十两银子搁在地上,那小熊竟然毫不犹豫地书写两首七绝。关再勇心中更是惊异,他一把拽过小熊来,掰开嘴一看,见到了一只被截断的舌头和排列整齐的牙齿!
与此同时,几把利刃已向关再勇身后袭来。关再勇举刀格挡,将几件兵刃同时震飞,然后横刀一扫,已将两个为首者拦腰斩断。泅水邦的人见势不妙,纷纷跳水逃遁。
关再勇把小熊带到宴饮之处,小熊竟然在众人面前跪倒,汪然出涕。诸葛长风递来笔纸,小熊提笔写道:“我本姓柳,六岁时被人拐卖。买主用银针刺烂我的全身,然后杀熊剥皮,令我穿上。人血与熊血相混合,熊皮粘在身上不能得脱而成人熊,又被买主割舌,口不能言。买主令我习字赚钱。”
众人一看控诉,皆义愤填膺。
关再勇在震惊之余,猛然间想起了柳青青的密函,问道:“你叫柳成?”
小熊点了点头。关再勇一把拉过宏儿,说道:“宏儿你来,这是你的舅舅!
诸葛宏惊愕得半天合不拢嘴。关再勇喟然长叹:“江湖上阴损卑鄙之徒大多,永无太平之日!”
赵乘风道:“卧龙岗上血波刚平,汉江之滨残案又来!”
关再勇道:“世人熙熙,皆为利来,世人攘攘,皆为利往。有人借诸葛世家兴风作浪;有人假魔法妖术为所欲为。这江湖二字皆以‘水’为偏旁,有水就有浪,风浪难平!”
诸葛长风道:“身在朝廷,原无论先主后主;名震天下,何必辨襄阳南阳。当今世人仍是着不破名、利二字,有以名求利者,又有以利图名者,名与利皆是虚幻,古与今俱为一体,弹指一瞬而已;惟长风习习,明月千里,大江浩浩,大山寂寂。”
诸葛长风说罢,携童仆从汉水泛舟而去。后来,得知诸葛长风在浙江余姚一带定居,余者,多余;姚者,与摇谐音。余姚谓:多此一举。
关再勇、赵乘风自血战睡魔催音以后,及见到柳成惨状,内心深处震撼不已,皆心灰意冷,皆退出江湖,举家南迁至从化太平一带,取如此地名,是希望江湖恩怨从此化解,武林之中从此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