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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旱魃之火

旱魃之火
这场雨,一下就是三天三夜。
在这三天中间,有时是倾盆大雨,上下一片苍茫;豆粒粗的雨点,打在屋顶上,发出乒乓乱响。落在泥地上,溅起无数白花。有时是淅淅沥沥小雨,风卷着,牛毛般飘扬。天空阴沉沉的,地上湿渌渌的;城里城外,所有的河流沟渠,全都涨满了浑黄的水,许多房屋倒塌了,就连轩辕氏的宫房,也有一侧土墙倾倒。兵士驻扎的营地上,到处泥泞水坑;一些营帐,浸在水里,浑身湿透的兵士,抱着长矛,冷的瑟瑟发抖。有心想生一点火暖和暖和,却到处找不着一点干柴。
而更为可怕的是,就在轩辕军队饱受雨打之苦,陷在泥泞中艰难自拔之际,蚩尤大军发动了空前规模的大进攻。
这场进攻,实际上已经蓄谋很久了。由于轩辕八卦阵的威力,蚩尤数次攻城,不但没有效果,反而损兵折将,士气大减。一些部族已经开始抱怨,甚至有退兵之心了。长久这样下去,如何是好。所以,他也跟轩辕氏一样,必须尽快地破阵并且攻下轩辕城,方能稳住军心。他利用飞车,数次飞临八卦阵上空察看,基本上弄清了八卦阵的地形和兵力布置情况。很快拟出了一套新的作战方案。他用最快的速度,征召起部落中所有工匠,亲自指挥监督,用最好的木料,日夜不停地赶造了十辆飞车。
新造的飞车从外表上看,跟他自己乘坐的飞车,完全一模一样,如同一只大圆盘。不同的只是动力结构。蚩尤飞车是燃烧石油喷出的火力推动。而新飞车则是如奇肱飞车一样靠风力推动。这倒不是蚩尤不想制造出跟自己一样的飞车。而是没办法制造。事实上,蚩尤的飞车,并非他自己设计制造,而是一位异人在某一天送给他的。据说,这飞车是创世女神从天上降临东土大陆时所乘。但不知何故女神用过后就将它遗弃在西方的一个山洞里。异人偶然发现它之后,经过数年苦研,终于掌握了驾驶操纵的方法。他乘着这飞车遍游世界。如今,为了帮助蚩尤的统一东土大陆霸业,特将此车献给蚩尤。
蚩尤得到这一宝物,自然万分高兴。重重赏赐了异人。从此花费大量时间精力研究飞车。然而,不管他多么努力,也只是掌握了操纵驾驶技术而已。至于喷火的动力结构,蚩尤既不懂原理,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制作。所以,最后他只好采用奇肱族的技术仿制飞车。
飞车造好之后,蚩尤大为得意。立即召集了风伯雨师和各部族军队首领,实施他的进攻计划。第一步,由风伯雨师作法,连下几天大雨,目的是让轩辕军队陷在泥水中,无法动弹。因为根据他的观察,八卦阵之所以厉害,关键在于阵地上的各处军队,既能独自作战,又能前后左右相顾。你攻其一处,别处立即赶来增援。阵地上道路平坦,轩辕氏的战车来去方便,速度极快。所以,只要将阵地上的道路全部破坏,轩辕军的八卦阵肯定动转不灵,到那时,再调集大军趁机杀进阵去,把各处军队分而歼之。而他,则亲自率领飞车队,直袭轩辕的中军大营。如此,必定大获全胜!
凭心而论,假如蚩尤的这个计划能够成功,东土大陆的历史也许就要改写,今天的炎黄子孙,也许就要称为蚩尤后人。可惜的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创世女神倒向了轩辕氏。她经过深思熟虑,最后觉得还是让轩辕氏统治东土大陆更好。于是她便及时派出了她手下最精通法力的弟子,同时也是轩辕氏的女儿:女魃,星夜赶到中原去帮助她的父亲。
女魃悄然出现在轩辕城的王宫时,轩辕氏因为连日苦思破敌办法,实在疲累不堪,不知不觉就伏在公案上睡着了。朦朦胧胧中,他又重复了前几天被巨牛追赶的梦境,但是这次与上次不同的是,正在走投无路大喊救命之际,突然有个美丽女人从天上飘然而降,挡在巨牛面前。那巨牛见有人阻拦,大为愤怒,前蹄一顿,张开大口,呼地喷出熊熊烈火,一下就将女人烧着了。轩辕氏见状,急忙伸手去拉,谁知那火,竟也一下烧着了他的手臂,痛的情不自禁大跳起来。
等清醒过来,几乎有点不信自己双眼了,那个阻拦巨牛的美丽女人,居然就站在面前。轩辕氏揉揉眼睛,一点也没错。她披着瀑布般的黑长发,额头束着细细的金色花环,穿一件精缝细制的黄丝长袍,腰间系着的一条熠熠闪光的黑玉带,个子高挑,肤色金黄,面貌酷美,举止间有一种令人目眩的魃力。
“你,你是谁?”
“父亲,我是魃啊。”
一刹那间,轩辕氏想起来了,难怪脸孔似曾相识。唉呀,都长这么大,这么美了。可是,小时候她是多么的丑啊。一出生就满头烂疮,后来用了多少药,好不容易不再烂了,却光溜溜的一根头发也不长。但更要命的是脾气特坏,不管父母多么痛爱她,从来都是板着个脸,稍不顺心,便大哭大闹,弄的人心烦不已。到她九岁那年,宫中忽然来了一个中年妇人,自称是昆仑山创世女神处来的,能够治好魃的毛病。轩辕半信半疑,把魃带到她面前,说也奇怪,那妇人一抚着魃的脸,魃就笑了。随后妇人说魃跟她有缘,要把她带去学巫,十年后回来。轩辕夫妻不放心,可魃却闹着非要去不可,于是只得随她去了。
想不到的是,十年间转眼过,她真的回来了。可惜的是,有点不是时候。轩辕氏又喜又忧:“魃啊,你回来了,我和你娘都很高兴。只是,你知道吗,我们正处在危急中,敌人可能马上就要攻进城了。”
女魃凤目圆睁:“父亲啊,女儿这次回来,就是奉创世女神之命,帮你破敌的。”
轩辕氏摇摇头:“孩子啊,蚩尤可厉害呢。多少英勇的将军,都败在他手下。你一个小女孩,能有什么办法啊?”
女魃说:“不瞒父亲说,我已经掌握了天下最精深的巫法,蚩尤再厉害,也有办法对付。”
轩辕氏半信半疑:“是这样吗?蚩尤手下有两个巫师,也非常厉害。我们吃过他们好几次亏了。”
女魃却信心十足:“我知道那两个巫师,我不怕他们。”
轩辕氏见魃如此自信,稍稍放了点心:“但愿如此。现在蚩尤随时都有可能进攻。我最头痛的就是这连天不断的风雨,所有的道路都被水冲泡坏了,车辆人马行动困难。真不知如何对付啊。”
女魃走出宫门,抬头看了片刻,又走回来:“父亲不要担忧,这风雨是蚩尤的巫师作法唤来的。你立刻叫几个人,连夜在院子里用黄土搭一个祭坛,四边按八卦方位插好五色旗帜,天一亮我就登坛作法,驱尽风雨。”
轩辕氏大喜。连忙命人按女魃吩咐的去做。等到天亮时分,万事皆备。女魃手执一对牛胛骨,款款登上土坛。只见她先是凝神静气,随之一边口中轻念咒语,一边拍打着牛胛骨。一会儿之后,轩辕看见土坛上呼地卷起一股黄风,带着灼人热度,转瞬就弥漫到半空。那淅淅沥沥下着的雨,顿时止住了。再过一会儿,那满天的阴云也散开了。天空重新变的蔚蓝明净,一轮火红的旭日,从东方喷薄而出。随着太阳的慢慢升起,天气了也渐渐变热起来,潮湿泥泞的大地,滋滋地蒸发着水气,道路开始干燥,可以行走了。
轩辕氏的将士们大声欢呼起来。但是还没一会儿,睛天一声霹雳,狂风席地而起,阴云重又开始聚集。与此同时,蚩尤的大军从四面八方潮水般涌进八卦阵。轩辕军士早料到这一时刻,拿起武器沉着应战,一刹时,无数将士鏖战成了一团,刀光剑影,血肉飞溅,杀声震天,尸横遍野!
而在土坛上,女魃也正在与风伯雨师苦苦相斗。他们彼此相距很远,谁也看不见谁,却都能感受到对方越来越强大的能量。女魃使用混身解数,极力将周围的能量聚集到自己身上,然后再转成热能散发出去。而风伯雨师也同样的极力聚集着周围的能量,不同的是他们要将能量转化成云雨。开初,双方还斗的势均力敌,天空一会儿阴,一会儿晴。慢慢的,女魃开始占据优势,风伯雨师即使同心联手,也无法抵挡对方越来越逼人的热能。他们气喘吁吁,浑身冒汗,但是仍然顽强地抵抗着,抵抗着。
女魃没有想到敌人居然还这么顽强。事实上,此时的她,浑身已经如同一只燃烧的炽热火炉。土坛周围的人,受不了她散发出来的酷热,纷纷退避老远了。尽管如此,风伯雨师仍然不肯退却,女魃大怒,咬着牙,全力一拼。只听呼啦一声,她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喷出火来,刹那间身上披的衣服,头上戴的花圈,甚至头发,都烧了起来。她将这些燃烧的东西,一把一把地扯下来,抛向空中。于是,满天空都是火箭,呼啸着朝凶黎城方向射去。凶黎城立即燃起大火,一片慌乱。风伯雨师再也抵挡不住,一边扑打着身上的火,一边大叫:“撤兵!撤兵!”
杀进八卦阵的蚩尤大军,潮水般地撤了回来。轩辕氏的大军,一声欢呼,反守为攻。而就在这时,耗尽了精神力量的女魃,再也支持不住,颓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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