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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事·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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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爱是生命的原动力,能使熄灭的生命之火灰烬的原子发生裂变,释放出巨大的能量,产生神奇的火焰,放出璀璨的光焰。气息奄奄的耀祖身边围绕着山花浓浓的情意,经过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滋润,生命之火重新点燃起来。
一九四九年,丰同县的春天来得特别早。春打六九头,可是五九还没有结束,空气里就荡漾着春天的况味,流动着生命新生的浓烈气息——阳光明媚,天空湛蓝,鸟雀欢唱,树木返青,飘逸的枝条上,点缀着鹅黄色的芽孢。人们感觉到万物苏醒的律动!
一天上午,山花搀扶着耀祖在院子里慢慢地来回走动,罗汉老人站在门口,嘴里叼着短烟袋,笑眯眯地瞅着他们,一边寻思:“张主任一定是个神仙,平常人咋能让一个植物人站起来,成为一个正常人?要么有菩萨在暗地里保佑。”罗汉老人的思维方式只能这样想,更深的道里想不到,至于什么爱的神奇力量,他不懂,也理解不了。
“今儿天气多好啊!真像春天。”山花和耀祖走到罗汉老人面前,停下来感叹道
罗汉老人将烟袋从嘴边移开,眉开眼笑地说:“哦,今年的春天来得真早!我活了六十多岁了,还是头次经见。今年一定是不平凡的一年。”
山花忽闪着两只大眼睛,压低嗓音说:“大伯,告诉你个特好的消息。”
“啥消息?快说?”老人精神一振,催促道。
山花两手拢成半圆状,附在老人一只耳朵上,耳语了一会儿。
罗汉老人听了,混浊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彩。大声说,“太好了!太好了!我们盼望的这一天终于要来到了!”
山花告诉罗汉老人的那个特好的消息终于来到了。
那是九月的一天早晨,头天夜里,大黄风吹散了丰同县天空的浓厚的乌云,高远的苍天上现出了醉心的蔚蓝;那轮光芒四射的太阳爬上了彩虹山,对丰同县的万物微笑,把灿烂的金光洒在大地上;银灰色的野鸽子成群结队地从沟沟叉叉飞出来,在蔚蓝的天空中自由翱翔——天空是属于它们的。
山花和耀祖起得很早,吃罢早饭,穿上军服,准备迎接进城的解放军。
他们俩互相望着英姿飒爽的对方,心里充溢着胜利的喜悦。耀祖感慨地说:“终于盼到这一天了。离新中国成立的日子不远了。”
“进入倒计时了。我从参加游击队那天起,就相信这一天一定会到来。”山花的眼里现出淡定。豪迈和喜悦的混合神色,“从游击队转移到地方,我对和平解放丰同县城抱的信念,像我对佛的信仰,坚定不移。”
“没有你就没有丰同县城的和平解放,也没有我的再生。”耀祖用感激和赞赏的目光望着山花。
山花心里不赞成他的看法,但考虑到他长期失去了认知能力,恢复健全心智需要时间,就没有反驳,于是婉转地说:“谢谢你对我的赞扬。我们是不是再深刻些考虑这个问题?比如说,你的再生是菩萨的法力使然,而丰同县城的和平解放是解放军和国军爱国官兵共同努力的结果,是全世界人民反法西斯战争和中国内战形势发展的必然。我山花只是履行了一个战士应尽的职责而已。”
耀祖对山花的的理论似懂非懂, 脸上立即蒙上了迷茫的神色,眨巴着眼睛,默默地思索着。
山花接着鼓舞他,说:“你别急,慢慢来,时间会教你认识事物的本质;你的分析理解能力会越来越强。”
耀祖点点头说:“你多给我讲讲,我这会儿的脑袋里好像是一张白纸,一片空白。”
“我会的。”山花微笑着说。
丰同县城的大街小巷像过节似的一片欢腾,市民们衣着整洁,手举小红旗,兴高采烈地走出家门,出城去迎接解放军。
山花和耀祖融入人流,走出了城东门。
山花望着像红色的河流向东蜿蜒的人流,不禁想起了那天夜里在油灯下为耀祖纳鞋底时的幻想,自语道:“阿弥陀佛,菩萨佑助我梦想终于成真。”耀祖只顾望着人流,没有注意山花的话。
山花转过脸去,望了一眼走在身旁的耀祖,瞅了瞅他脚上的布鞋,问道:“鞋不挤脚吧!”
“不挤,不挤,我感到舒服得很,走起路很轻快,就要变成飞毛腿了。”耀祖夸张地说,“要是我们黑虎团的官兵们在抗日战争时期都穿上你做的鞋,就会变成飞虎团,一个晚上就能把撞入中国的小鬼子彻底消灭掉。”
他说话的嗓门很大,压倒了人群的吵杂声,周围的人听了,爆发出一阵欢乐的笑声,向他俩投来赞赏的目光。
山花也笑了,她记起那天在梦里,耀祖就是这样说的,她一时分不清眼下是梦境还是现实。
把解放军迎进城,山花和耀祖回到了自己的家。
山花关切地问:“你累吗?”
“不累,一点也不累。”耀祖满脸红光,眼里闪烁着愉悦的光芒,“你呢?”
“我觉得心身很轻松,好像肩上卸下了千斤重担。你重新站起来了,丰同县和平解放了,不久我们会迎来全国的解放。现在,我们该开始考虑我们自己今后的生活了。”
耀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赞成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他俩立即陷入了沉思,心中琢磨着同一个问题:“今后该咋生活?”
过了老半天,山花说:“我俩各写四个字,表明各自的想法,要是一样的话,就是菩萨的的昭示,我们就照办。”
“好。”耀祖赞成道。
于是,他俩开始磨墨裁纸,接着背对背书写,说话间各自的四个大字跃然纸上;接着互相交换,将心底的想法告诉对方,几乎同时发出了惊叹:“啊!,完全一样,一字不多一字不少!”
新中国成立的前一天上午,高队长和鲁政委登门看望山花和耀祖,邀请他们出席县里的庆祝大会,可是屋里没有人;摆设依旧,靠着洁白的粉墙,整齐地码着被褥,宽阔的黄泥窗台上,摆放着那盆冬青,茎秆直立,枝叶苍绿,两朵并联的洁白花儿静静地开着,放出淡淡的清香,给屋里平添了几分神秘和恬淡,让你能感受到主人圣洁的心灵。
他们向房东罗汉打听山花和耀祖的去向。
罗汉老人说,今儿个早起。见他俩出去了,到哪儿去了不知道。
下午,高队长和鲁政委又来看望他们,可是屋里仍旧无人。
晚上,他们又来找,还没有见到人。
第二天早晨,他们继续来找,屋里仍然没有人影儿。
山花和耀祖的消失,惊动了丰同县政府,立即派部队四处寻找,找遍全县的沟沟叉叉,也没有找到,他俩好像荷叶上的两滴晶莹透亮的露珠,随着新的太阳冉冉升起,悄然蒸发了。
山花和耀祖的消失,一直是个不解的迷,人们的猜测纷纭。本世纪初,有人发现,东山里的一座悬崖下的一个山洞里,住着两个年过八旬的老人,一男一女,容貌清癯,鹤发童颜,仙风道骨,像神话里的活神仙。人们猜测他们就是山花和耀祖。丰同县政府知道后,立即派人去寻找,可是那个山洞只留下人住过的痕迹,空荡荡的没有人影。

2016年6月25日 初 稿
2016年8月 6 日 第二稿
2016年9月19日 第三稿
2017年11月19日第四稿
于北京月亮湾寓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