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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事·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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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一 山花接受新任务

柳耀祖的大脑两半球严重受损,失去了对外界和自身的认知功能。然而,他奇迹般的睁开眼睛,立刻认出了铭刻在心上,融化在骨髓里的情人,接着死神又把他推进了昏迷状态,然而,他的心脏仍在顽强地跳动,倔强的嘴角挂着僵硬的微笑,安静地躺着,眼皮微微翕动——他成了植物人。
就在柳耀祖不幸中弹的那天,山花把藏在心底的秘密——前世和今世与耀祖相爱的血泪史,毫不保留地告诉了高队长和鲁政委,他们听了大为震惊,虽然是无神论者,不相信天堂地狱的存在,也不相信有两世人之类的说法,但感受到了真爱和情缘的真谛以及父母包办婚姻习俗的恶果,
山花提出,把刘耀祖带回游击队,由她护理医治,立即得到了八路军游击队和国军游击队黑虎团的容许。
她和柳耀祖情缘未了的故事很快传了遍东山游击队和国军黑虎团,官兵们纷纷议论,为他们的真爱唏嘘不已。
一天中午,山花正在像喂婴儿固体食物那样,自己将苞米面饼嚼碎,嘴对嘴喂给耀祖,周小曼和李珍轻轻地推开门,看到了这动人心弦的一幕。她们来是看望这一对相依为命的情人的, 但又不忍心打断他们,在门口站了片刻,又轻轻地关上门,怀着惊讶、同情、赞扬、敬慕和惋惜的复杂心情,眼里含着泪水轻轻地拉上门,转身离去了。
山花望着耀祖嘴唇机械地蠕动着,吞下嘴里的食物,接着又嘴对嘴喂了他一口水,她的精神太专注了, 没有发觉有人开关屋门的动静。
山花像母亲似的守护耀祖的消息,传遍了东山游击队,传遍了东山沟沟叉叉的村庄,感动了军民,人们在谈论他们,在赞扬他们,在为他们感叹流眼。他们的故事像美丽动人的童话,一代一代地流传着,影响着相爱的人们,像星星之火在黄土高原北部燃起了熊熊烈火,涤除着父母包办婚姻的习俗。
没过多久,日本鬼子投降了,八年浴血奋战的抗日战争胜利了,游击队编入正规八路军,要去执行新的战斗任务。
那天早晨,山花打开窗户,清新的空气立即涌进了屋子,两只百灵鸟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落在外窗台上,边跳跃边鸣叫。隔着麻纸窗户,山花看到了它们朦胧的影子,认出了它们,因为每天早晨它们仿好像行任务似的,按时飞来,落在外窗台上,一边欢快地跳舞,一边婉转地歌唱。山花总是给它们一把米,半碗水,颇有兴致地看着它们一边啄食,一边机警瞅着她。
她望着它们,心想:“这两只百灵鸟一定是菩萨打发来的天使,要用歌声唤醒耀祖的意识;也许它们的灵性觉察到我们的信息,受它们同类的委托,探听我们的秘密,了解这我们的故事,编成歌曲,唱给万物聆听……”
此时,门外突然响起“报告。”声,打断了她的想象,惊动了那两只百灵鸟,它们鸣叫着,展翅飞走了。
她听出门外是通讯员小马的声音,放下手里的活儿,为他拉开门。”
小马举起手敬了个军礼,说:“张主任,鲁政委请你去指挥部有事儿。” 三年前,山花由于工作出色加入了共产党,接着提升为医护室主任。
山花举起手还了军礼,说“好的,我完事儿就去,一会儿就完了。”
小马转身离去。
山花走进指挥部,鲁政委正在聚精会神地看墙上的地图,她轻声说:“报告!”,
鲁政委转过身来,微笑着说:“坐吧。”
鲁政委和山花几乎同时面对面坐下,开门见山地说:“我们随时会接到命令,去执行新的战斗任务。看来柳营长一时半晌醒不过来,站不起来。你知道,我们不能走到哪儿把他带道哪儿,也不可能带着他去打仗。你是咋想的,谈谈你的想法。”
山花明白鲁政委的意思,耀祖不能跟着部队转移,必须离开部队。她知道部队需要她,耀祖也需要她。她不想离开耀祖,因为她从来没有放弃让他重新站起来的想法,她深信,精心的医治护理和真金般的爱会出现奇迹。菩萨一定会助佑她让耀祖恢复健康。她也不想离开部队,为国家的统一、战场上浴血奋战的战士更需要她。但她没有表白自己的心迹,只是说:“我听组织的安排。”
“我和高队长商量,想让你离开部队,带着柳营长转移到地方。” 鲁政委和蔼亲切地望着她,用商量的语气说,“你看咋样?”说完,用犀利的目光望着她的眼睛,等待她回答。
山花低着头沉吟不语,眼里露出了感激、遗憾和无奈的复杂神色。
过了片刻,鲁政委接着说:“我理解你的心情,你不想离开部队,因为你是个经过八年血与火炼狱的战士,战士的天职是执行军令打仗,消灭敌人,建立一个统一、民主和富强的新国家。你也不想离开柳营长,要守护着你深爱的人,因为他需要你。柳营长是为人民为国家成了植物人的,他需要你用爱的呼唤唤醒,用爱的力量扶起来,投入新的战斗。你相信会出现奇迹,他一定会重新站起来。你是不是处于这种矛盾的心态之中?”
山花听了,十分感动,鲁政委好向像钻到她的心里了,对她心底的想法一目了然。她热泪盈眶,连连点头承认。
鲁政委接着说:“常言道,好事情不能两头占,总要选择一头,舍弃一头。”
“你说得在理。”山花用修长的手指抹去了掉在脸颊上的两滴宝石般晶莹的泪珠,“我服从组织的决定。”
“你带着柳营长到丰同县城去。那儿有新任务等着你去执行呢……”
“啥任务?”没等鲁政委把话说完,山花精神一振,眼睛一亮,赶紧问道,好像怕问得晚了,新任务就会被别人抢去似的。一个真正的战士一听到新的战斗任务,就情绪高涨,心驰神往,要冲锋陷阵,犹如一匹战马一备上鞍子,就昂首嘶鸣,向往驰聘战场。
鲁政委向她交代了新的任务后,接着说:“新中国不久就要成立了,我们要着手建设一个繁荣富强的国家。丰同县是你的有用之地。你在那儿可以发挥你的特长,组建一个医院,为人民大众的健康服务,是件大好的事情。等全国解放了,我和高队长也许会转业到丰同县,到那时,我们将继续并肩为建设新国家奋斗。”
山花听了,心花怒放,心灵的眼睛看见了莺歌燕舞的和平景象,到那时,耀祖一定站起来了,他俩和鲁政委、高队长、周小曼、李珍,还有别的战友在没有硝烟的战场上并肩战斗,那是多么令人向往的梦想啊!她的脸涨的通红,眼里露出了兴奋地光彩,点头表示赞同,问道:“我啥时候走?”
“那儿已经为你们安排好了,你收拾一下,后天就走。还有,黎明前是最黑暗的时刻。从目前形势来看,内战是不可避免的。你回丰同县还有更艰巨的任务等着你,因此你得以国军黑虎团的医护主任人的身份出现。”
山花点点头,表示意会鲁政委的意思,没有再问,眼圈突然红了,她的心情很复杂,舍不得离开并肩战斗了八年的首长和战友。

二 大院的新来户

一九四五年初秋的一天,西北风越过大青山,在丰同县城南断壁残垣的古长城间呼啸;高远的天上,灰白色的云朵像残兵败将逃窜似的,拥挤着向天边聚集。淡淡的斜阳在云层间出没,仿佛和谁在玩捉迷藏。一辆马拉桥车风尘仆仆地来到县城东门外。车把式是个三十多岁的农民,一脸憨厚,轻轻地“驭”了一声,将枣红马勒住。
路人和车辆陆陆续续地进出城门。一个中年男人从城门匆匆走出,来到轿车前,气喘吁吁地问车把式:“你们是从东山下来的吗?”
“是的。”车把式说着,从车辕上跳了下来。
“我是来接张主任的,你是送她的吗?”
“是的。”车把式应答道。
“人在哪儿?”
“在车里”
轿车里,山花正在嘴对嘴给耀祖喂水,听见有人说来接她,拧上水壶的盖儿,撩起帘子往外看去,只见一个中年人站在车旁,用衣襟不住地擦脸上的汗水。此人约莫四十开外,头戴黑色毡帽,身穿灰袄黑裤,中等个儿,圆脸盘,双眼皮,高鼻梁,嘴角挂着憨厚的微笑。她觉得,他有些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时想不起来,极力在记忆中搜寻。
没等山花说话,他脱下帽子,躬身向她行了个礼,说:“我是在迎接您的,我叫胡明。”
“胡明?胡明!”山花轻声自语道。感恩的前世柳耀祖的书童顿时从她的记忆深处跳出,站在她面前,“就是他,胡明!没错。”
胡明接着抱歉地说:“我来晚了。”
“不晚,我们刚到。”山花解释道,“谢谢你来接我们。”
“不谢,这是我应该做的。张主任,一路劳累。”胡明谦卑说着,又鞠了个躬,样子有些可笑。
“那我们走吧。”车把式扬起鞭子,喊了声“驾”,枣红马昂起头,拉着轿车走进了城门,马蹄踏在狭窄的青石板路上,发出了嘚嘚的有节奏的声响。行人都走在路边,给马车让道。
山花和耀祖在县城土塘定居下来。
土塘是县城最北边的街区,紧靠着北城墙,城墙外的地势渐渐高起,最后陡然升高,突兀在那儿,像一道壁障,为县城阻当从北方吹来的风沙。
山花和耀祖的家安在一个大院子里。
院子里有十五六间黄土房子,坐北朝南,一字形排列,屋顶是斜坡式,当地人称一出水屋顶;黄土屋顶,黄土山墙,干打垒黄土院墙;院门朝南开,没有门楼,也没有门扇,只有两个青石门墩,实际上是个土墙大豁口子。这个院子是土塘的典型院落,若要站在城墙上鸟瞰,像个乱坟地。院里住着十来户人家,从东数第三个门是山花和耀祖的家,屋里有两个房间——堂屋和卧室;东隔壁是胡明的家,胡明是一个布铺的店员;妻子叫刘琳琳,一米五的个头,年近三十,相貌秀丽,朴实贤惠。他们有一个六岁的女,叫雯雯,很讨人喜欢。西隔壁住的是一对年轻夫妇,没有子女。丈夫名叫王诚,是铁路扳道岔工人,长得五大三粗,腰圆膀宽,浓眉大眼,说话嗓门洪亮,犹如洪钟;妻子叫李翠梅,皮肤白净,清纯脱俗。
大院里新搬来一家人,而且丈夫因为打日本鬼子受伤成了植物人,妻子还当过国军的医护主任, 这一定是件不寻常的事儿。连日来,谈论新来户成了大院里家家户户的热门话题。出于好奇和礼貌,大家争先恐后地来看望这对特殊的夫妇,主动地关照他们,男的为他们拉煤劈柴,买粮磨面,女的帮他们洗刷清扫,缝补衣物,来表达对他们的崇敬和哀怜。山花很感激,用自己的医术回报他们,谁家有人生病,她就去看望,为他们医治。于是,她和大院里的人很快熟悉了。
大院里的女人都是小脚,看见山花蹬着一双大脚,颇为羡慕,又不甚理解。不知她为什么没有缠足。
搬来不久的一个上午,山花听见胡明和妻子在家拌嘴,就过去劝解,说:“你们咋吵架了?把孩子吓哭了。快别吵了。”
胡明说:“原来说得好好的,这两天要开始给孩子缠足,她变卦了,说不缠了。”
刘琳琳说:“我让我妈害苦了,四岁上给我开始缠足,把我弄成了废人,我站不稳当,站着像个扳不倒似的晃荡;不用说快走,就是慢走,走一会儿,脚就疼。还很麻烦的,每天得缠一次,夜里得穿着鞋睡觉,很不自在。我的女儿死活也不缠了。”
胡明说:“女人要是不缠足,不好找婆家。”
“你别胡搅了!我的女儿将来剩不下。你看看人家张主任,她不是天足吗?人家是打日本鬼子有功劳的人。”
胡明看了看山花,没话说了。
山花笑着抱起雯雯,问:“雯雯,你愿意缠足吗?”
雯雯摇摇头,天真地说:“我不想缠,我要像张姨那样去打日本鬼子。缠了足我就不能走快了,咋打日本鬼子?”
孩子的话说得大家都笑了。
山花转向胡明,笑着说:“翠梅的决定果断,雯雯的话有理。你是少数,少数得服从多数。”
胡明点点头表示同意,接着低下了头,表示服从。
山花接着说:“新中国很快就要成立了,今后的天下,男女平等,同工同酬。女人缠足的旧风俗要彻底废除。”
胡明和妻子听了似懂非懂,但心里感到很舒坦。
山花的话在大院里很快传开了,女人们把她当成主心骨,有啥难事儿大事儿,都来向她倾诉,征求她的意见。没过多久,大院里正在缠脚的停止了,准备缠脚的想法打消了,小脚的放开了。大院里废除缠脚、放开小脚的新鲜事像长了翅膀似的,很快传遍了土塘,从土塘又传遍了全县城,从县城传遍了乡村,掀起了一场全县自觉地禁止缠脚、放开小脚的解放妇女的革命运动。

三 深夜来客

在大院安家一周后的一个晚上,山花喂完耀祖小米稀粥,安顿他入睡后,坐在炕上,在油灯下开始纳鞋底,这是她给耀祖做的第一双鞋,黑色灯心绒鞋帮,白色千层鞋底。已经纳好了一只鞋底。这一只刚刚开始。她看上去像一尊严肃的雕塑,静静地坐在油灯下,聚精会神,穿针引线,把两世浓浓的情意纳进了鞋底;不时用慈母般的目光瞅瞅身边静静躺着的耀祖,期盼发生奇迹——他突然坐起来说话,微笑,向她倾诉心声!昏黄的灯苗在微微摇曳,发出微弱的啪啪声响,她用针尖拨了拨灯花,灯苗突然壮大,屋里豁然亮了起来。她投射在洁白墙上朦胧的身影骤然变得清晰,真切,仿佛是一幅精美的剪影。她抬头望了一眼自己在墙上的影子,转过脸去凝视着仰面躺着的耀祖,奇特的幻想从心灵深处跳了出:她和耀祖尾随着人流,走出了城东门,沿着那条小道向东走去。人们手里都拿着鲜红的小旗子,从远处望去好像一条红波荡漾的河流——他们出城去迎接八路军进城。
高远的天空,洁白的云丝,如梦似幻;广阔的田野,忙碌的农夫,布谷鸟的欢叫——一幅祥和而热烈的春耕图画;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通往一座层林叠翠的小山岗,路两边的白杨树枝头上缀满嫩绿的树叶,微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从天堂飞来美妙的音乐。
她关切地问他:“鞋穿着不挤脚吧?”
耀祖正在回想那天夜里和八路军游击队联手设计进城,消灭鬼子的战斗情景。山花的问话打断了他的回忆,他应答道:“不,不挤。正合适,感到很舒服。谢谢你!”
“那就好。”她笑着说,“你咋客气起来了?”
“我说心里话。你对我像慈母一般疼爱。没有你就没有我的重生。是你让我重新站了起来。”
“那是我应该做的。菩萨让我这样做,因为我们的缘未了。”
“你在昏暗的油灯下为我做鞋,劳心劳肝。我咋不感激呢?你不仅是打日本鬼子的英雄,也是做针线活的能手,我为你自豪。”
“看你,把我吹到天上了。我可没有像你说的那么优秀,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战士。至于针线活儿嘛,我从小就跟着妈妈们学。”她谦虚地说,“噢,鞋样子是我照着你的脚剪的。”
“我穿着你做的新鞋,走起路来,很轻松,好像长了翅膀。抗日战争时期,要是我们团的官兵都穿着你做的鞋,就不是黑虎团了,而变成了飞虎团,用一天时间就能把日本鬼子都消灭掉!”他幽默地说,眼里放出了坚定的光芒。
“要是我亲手做的鞋有这么神奇的力量,我乐意奉献自己的拙技,昼夜做鞋,累死也快乐。”她说着,清澈的眸子露出了严肃的神色,停了片刻,突然换了个话题,“不知道进城的军队里,有没有高队长、鲁政委、周小曼和李珍。我很久没有听到他们的消息了。真有点想他们,”说着,她用机警的目光扫视面前的人群,好像在寻找她想念的战友。
“也许有吧。哦,前些日子,听说我们国军黑虎团解散了,官兵都编到了八路军里。”
“那太好了!都是中国人,理应联合起来,可是,唉!”
“是这个理儿,可是……”
这时,户外突然响起了异常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呜咽,打破了夜空的寂静,惊起了树上栖息的鸟雀,把她从幻想中拉回了现实。她侧耳倾听,原来这呜咽是野狗的嗥叫声,听去好像来至房后的城墙根儿下。
不一会儿,这呜咽在窗外响起,接着响起了狗爪子抓门的声响。她对狗有特殊的感情,听到狗叫着抓门,不禁想起了自己再次来到这个悲惨的世界上可怕的经历:漆黑的夜幕紧紧包裹着茫茫的荒野,凛冽的西北风在山间呼啸,发出凄厉的哨声,仿佛鬼怪在哭泣;一块巨石旁,一个全身赤裸的婴儿拼命啼哭,无助的挣扎;一只巨大的黄狗跑来,轻轻地叼起那弱小的赤身,散开四蹄迎风飞跑,把她送到紧闭着的寺庙大门外——她得救了。
她放下手里的活儿,下炕端着油灯去开门,拉开房门,撩起门帘,看见门外立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两只眼睛像两块炭火似的在黑暗中闪烁。借着手里的灯光,她顿时认出是一只半大黑狗。它呼哧哧地喘着气,两眼和嘴巴四周都挂着白霜,好像长着雪白的睫毛和胡须;它一条后腿受了伤,还滴着鲜血;一瘤一拐地进了屋子,立即卧在地上,眼里闪着泪花,伸出红红的舌头,不住地添着伤口。
她看到那狗痛苦的样子,十分心疼,把它抱进里屋,放在炕上,接着检查伤口,自语道:“是谁对它下的毒手?太残酷了!要得到报应的。”她用盐水为它洗过伤口,敷上药膏,止住血流,包扎好,像对伤员那样,习惯地问道:“感觉咋样?还疼吗?”那狗仿佛听懂了她的活,噌的一声站起来,跳到地上,摇着尾巴,仰起头望着她,泪汪汪的眼里,闪烁着感激的光芒。
从那一刻起,这只黑狗找到了自己的家,山花给它起了名字,叫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