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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事·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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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一 超越生死的童年体悟

殊慧和感恩在荒野露宿一夜,虽然很安全,睡得深沉,又香甜,醒来头脑清醒,浑身轻松,但想起昨晚的奇遇,感到很后怕,脊背凉飕飕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们爬上一道陡峭的山坡,极目向东眺望,一幅群山日出的图景展现在眼前:渺远的灰蓝色天上,飘浮着几朵灰白色的云彩,群山起伏,沟壑纵横交错,飘渺的岚烟像一块硕大无垠的青纱帐微微抖动;锯齿般的山峰在蔚蓝的天幕上勾画出富有立体感的曲线,曲线上方的天色迅速地变幻着,灰蓝变成浅红,浅红色变成深红,像燃烧着的火焰,喷射出淡红色的光芒,瞬间变幻金黄色。接着,山峰像神奇的手臂,托出一轮金光灿灿的红太阳,给大地上涂上了一层厚厚的金光。
他俩望着面前这壮丽、空灵、神圣的自然景象,感到心荡神怡,昨夜里,让人毛骨悚然的奇遇顿时成了永远的过去。
山坡的向阳面到处开着梦一般的金黄色的野菊花,精致剔透,清香袭人,花瓣上跳动着露珠,在晨光的照耀下晶莹闪亮,像无数颗珍珠在闪烁。
一群银灰色的野鸽子在上空盘旋,闪耀着银色光芒,不断地变换队形,欢快地扇动着翅膀,用神奇的剪刀在蓝天上剪出各种美丽的无形图案。
两只百灵鸟像箭一般从高空落下,跳进花丛中,婉转地歌唱。
这种鸟语花香的自然景致,会使你忘掉俗人的烦恼,返璞归真,心智会超越时空,超越生死,尽情享受生命的欢乐。他俩觉得自己仿佛是快乐的鸟雀,又是盛开的草花,牵着手在山坡上忘情地奔跑,跳跃,呼喊,累了仰面躺下,凝望着高远的蓝天和白云,脑海里涌现出无尽的遐想——仿佛有一条无限长的金红色的绳索将前世、今世、阴间、阳间、过去、现在串联在一起,汇成一幅闪着金光的神秘画卷。
在这幅画卷上,殊慧看见了前世童年的生活片段:夏季的一天早晨,蓝蓝的天空,金灿灿的太阳,和煦的微风,墨绿的树木。
在牧草茂盛的山坡上,一条大黄牛在悠闲地吃草。
她和弟弟小虎躺在草地上,闻着花草浓郁的香气,听着从村里飞来的鸡鸣狗吠,望着白云在蓝天上飘游,放飞幻想的翅膀,在神秘的天空中翱翔。
小虎说:“姐,谁在天上住着?”
她说:“神仙。”
“天上好吗?”
“我想很好。”
“有麻糖吃吗?”小虎最喜欢吃麻糖,可是一年只能吃上一次。民俗每年腊月二十三的晚上,送灶神爷上天,供奉麻糖,用以糊他的嘴巴,以免他上天说坏话。送走灶神爷,人就可以吃供奉的麻糖了。小虎才七岁,只记着去年吃过一次,以后不时嚷嚷着要吃,可是再也没有吃上。
“我想有。”
“有点心吗?”他也喜欢吃点心,特别喜欢核桃酥,可是他一生只吃过一次。那是大荒年前一年省城的一个亲戚来看爷爷,送的礼物。
“有。”
“有风车、扳不倒玩吗?”他和所有的孩子一样都喜欢玩具,他见过村东头牛老财家的孩子,玩风车,耍扳不倒,自己从来没有玩过。
“可能有吧。”
“那我们上天住吧!”
“我们上不去。”
“那鸟儿咋能飞上天?”
“它们有翅膀。我们没有。”
“那白云咋能飞上天?”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
第二年,遇到了百年不遇的荒年。小虎饿得皮包骨,咽气时说:“姐,你,你说过天上有麻,麻,糖,还有点,点心,还有风车,还扳不倒,是真的吗?”
“是——真的!”她泣不成声地说。
“那,那我要上天,我有了翅膀!”说完他闭上了眼睛,干裂的嘴角露出了惨淡的微笑……
感恩呢,他在这幅超越生死的画卷上,也看到了前世童年的经历。他前世的童年和殊慧前世的迥然不同。他从来不知道饥饿和寒冷是啥滋味,不知道逃荒的苦难,没有经历过饥饿夺去亲人的痛苦,也没有经见过人吃人的恐怖情状。他作为员外的独生子,童年是在蜜罐子度过的。既然是蜜罐子,那就有甜蜜,可是也有苦脑。说甜蜜,他不缺点心,不缺麻糖,也不缺玩具;说苦脑,他缺的是像鸟儿那样的自由。最让他苦恼的是从记事起,父亲逼迫他背书写仿,从早到晚没完没了地背,没完没了地写,脑袋发胀,手腕酸疼。他只有一次真正快乐过,那是在他七岁那年春天的一个上午,让他刻骨铭心,此时此刻历历在目:湛蓝的天空,金光四射的太阳,淙淙流动的小河,阡陌从横的田野,遍地行走的犁牛,不时响起布谷鸟清越的歌声,一队大雁排成V形,整齐而有节凑地扇着翅膀,嘎嘎地叫着从南向北飞去。
在和风吹拂的田野里,书童胡明陪着他放起风筝,那是只大老鹰。胡明放起风筝,把线绳递给他,说:“不要松开。”他双手紧紧攥着,仰目凝望着风筝在天空盘旋,感觉自己好像也飞上了天;风筝挣扎着随风向高处飞,他跟着疯跑,一边嗷嗷地欢呼。胡明在他身后,大声呼喊:“别跑!别跑!”
任性的他跑得更快了,把胡明丢在了后面。他终于跑累了,气喘吁吁停下来,坐在地上,用尽全身的力气拉线绳,那风筝悠悠的落了下来,像一只被箭中的鹞鹰掉在地上不动了。接着,胡明教他如何放起风筝,他学得很快,抖动了几下线绳,风筝就起飞了,两只小手攥着线绳,静静地站着,仰首凝望它在天空盘旋,心魂顺着线绳飞上了蓝天,和它在一起飞翔,那是多么自由!多么惬意!他忘记了自己,忘了背书写仿的烦恼,松开线绳,心魂随着风筝自由飞去。风筝越飞越高,越飞越远,最后消失在彩虹山后。他的心魂也跟着飞走了,去寻找那只风筝。他自语道:“山花,我一直在找我放飞了的那只风筝。”
他的话打断了她的回忆。但她没有接他的话茬,坐起来双手合十念佛,为前世的弟弟祈祷:“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他在天堂再不受饥饿的折磨。”

二 雷电也有情

黄土高原东北部山里的天气忽冷忽热,气候诡奇得很,像个宠坏了的顽童,动不动就变脸色,当地人用“早穿皮袄午穿纱,怀抱火炉子吃西瓜。”来形容它的坏脾气。然而,那天从早晨到中午天气很温和,一直没有发脾气,十分凉快,洋溢着天高气爽的秋日况味。这样的天气在七月份是罕见的,对行路者来说简直是奢侈的享受,走起来心情畅快,步履轻松,不易疲倦。
感恩和殊慧走了大半天也没有看见一个人影儿,一望无际的山丘充溢着原始的荒蛮气氛,水晶般透明的空气里,飘溢着杂草野花的神秘芳香;一只鹞鹰在高空慢慢地盘旋,突然俯冲下来,但没有落地,接着又像箭一般的窜上天空,越飞越高,瞬间变成一个苍蝇大小的黑点儿,融入了蓝天。一只不知名的灰色小鸟从草丛中飞起,或许庆幸自己逃脱了鹞鹰捕猎,咯咯地叫着从头顶上空掠过,听起来好像小儿欢笑,转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空旷的山间荒野恢复了原始的寂寥,静得让你仿佛能听见自己的血液在血管里像溪水流动的淙淙声。他们两天没有饭吃,也没有水喝,只采择野果充饥渴,但情绪高涨,精神爽快,浑身充满力量,爬山下坡脚下生风,仿佛长出了翅膀,变成了天使,飞奔走在通往天堂的路上。这是爱情产生的动力素,生发无形的翅膀,还是菩萨指引他们飞向真正的天堂?他们想,自己是凡胎俗人,虽然在寺庙生活了十六年,但念念不忘前世的姻缘。爱情的力量是无穷的,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将烦恼变成快乐,将苦涩变成甜蜜,将悲苦变成幸福,甚至将死亡变成天堂。法国十六世纪有个诗人,名叫德波尔特,他有一句经典诗句:“恋爱的时候,死也死得甜蜜。”
感恩说:“我特别精神,不饿也不渴,觉得浑身是劲儿。心花怒放,仿佛变成了快乐的鸟儿。”
“我和你的感觉一样。”殊慧说,“不知为啥?”
他俩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凝视着对方的眼睛,感恩伸出双臂揽住殊慧的腰部,抱起来悠着转圈,两人像孩童在嬉戏,咯咯地笑着,笑声打破了原始般的寂静,在空旷的山间旷野里,久久回荡。
正午的太阳悬在他们头顶上空,仿佛驻足俯视着山间荒野,发现了这两颗燃烧着爱火的心,惊叹爱的火焰射出的光芒,逼得它的光焰黯淡了许多,感到惭愧,立即躲进了云层。这时狂风四起,天上的云彩从四面八方飘来,聚集在一起,云层越聚越浓厚,天色很快昏暗下来。
感恩抬起头看了看天色,说:“看来要下暴雨。”
“是的,我们得找个的地方避避。”殊慧说。
“周围光秃秃的,到哪儿避呢?”
“你瞧,那边有棵大树。我们到那棵树下避避。”现代人几乎人人都知道,在树下避雨会遭雷电袭击,可是他俩都没有这个常识。
“在哪儿?”感恩天生近视,那棵树离他们足有半华里路远,他看不见。
那是棵老榆树,树冠庞大,枝叶繁茂,像一把撑开的硕大的旱伞。狂风吹过,树头生气地微微摇晃,发出哗啦哗啦的巨大声响,仿佛厉声呼喊,抵御狂风的袭击。
他俩跑到大树跟前,发现树下站着一个身着白衣的老妇人,亮闪闪的眼睛直愣愣地瞅着他俩。他俩身上打了个冷噤,向后退了几步,正要向她打招呼,一道闪电像巨大的金色蜈蚣,突然从云层钻出,发出耀眼的亮光,瞬间又钻入云层,接着响起一声霹雳,震耳欲聋的回音还未消失,又一道闪电划破云层,这次没有闪回云层,却钻进树冠,几乎同时一声霹雳在头顶上上、空炸开,轰然大响,惊天动地,正如李白的词句描绘的那样:“列缺霹雳,丘峦崩摧。”他俩的脑袋嗡的响了一声,灵魂飞出了躯壳,登上了一朵蓝色的云彩。
殊慧说:“我们要去哪儿?”
“我们要找游击队去呀。”感恩说
“脚下咋软绵绵的,好像踩在了棉花上。”
“是呀,我也感到奇怪。不过走起来很舒服。”
“我觉得身子很轻,像根羽毛。”
“我和你的感觉一样。”
“啥原因?”
“可能因为道路柔软的缘故吧。记得前世小时候,天一下连阴雨,我们村的路就变得像这样软颤颤的,走上去可好玩呢。”
他们兴致很高,牵着手到处游荡。突然一位银须飘逸的老人出现在他们面前,问道:“你俩要去哪儿?”
“去找游击队。”他俩回答道。
“你们走错了路,这样游荡永远找不到游击队。”
“我们该咋走?”
“你们往下跳!”他俩低头看去,脚下是万丈深渊,犹豫着不敢跳。
“跳呀,犹豫啥?”老人说着,一把将他们推了下去。
他们苏醒后,感觉头有些昏,伸手摸了摸脑袋和脖颈,知道脑袋还长在脖子上,挣扎着站起来,发现大树下躺着一只白色的死狐狸。他们明白了原来那只狐狸成精了,说不定要伤害他们。雷公劈死了它,救了他俩的命。

三 误入狼窝

暴雨很快过去了,狂风停止了肆虐,乌云像残兵败将仓皇逃窜,退到天边,藏到了地平线下。天放晴了——晴空万里,醉人心魂。然而,太阳失去了灿烂的光芒,仿佛害了急病,变得白惨惨的,看起来好像贫血病人苍白的脸色。
那棵老榆树经历了暴雨的洗礼,显得更加苍劲,投下了模糊而修长的影子,蓬松而苍翠的树冠微微颤动,仿佛在平静地呼吸,演奏着生命不息的乐曲。
殊慧和感恩离开老榆树,踏着泥泞的山路,互相搀扶着走下山坡,只见前面横着一道南北走向的深沟,脚下的小路沿着沟沿向北蜿蜒伸。
他们在老榆树下避雨的经历,好似是一场噩梦,在脑际久久萦绕,挥之不去。殊慧说:“要不是雷公劈死那只成精的白狐,它一定加害我们。想起它那两只直愣愣的瞅着我们贼亮的眼睛,我心里就犯怵。” 她说着,紧紧地抱住感恩,好像怕他丢下自己离去。
“别怕!有我呢。”他用大丈夫的口气安慰她,其实他自己也心有余悸,“雷公劈死它,这印证了佛说的因果报应。它要是不怀加害我们的歹心,雷公也许会放过它的。”
“看来那白狐修炼的年头不短了,不然的话变不成白色,也变幻不成人形。”
“至少有五百年了。可是它没有修炼成佛,和唐僧在取经路上遇到的那些妖魔鬼怪一样,成了妖精。”
“只要心正,心怀慈悲,就会有好报。佛在天上时刻看着众生。”
“你赞成嫉恶如仇吗?”感恩自己不知道脑袋里怎么突然冒出这个问题,不假思索地问道。
“这——”殊慧一时被他的问题难住了,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沉吟了一会儿,没有正面回答,却问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咋理解?”
感恩想了想,说:“记得师傅讲经时解释‘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时说过,俗人不论有多大的罪过,都可以皈依佛,潜心修行。这句话和嫉恶如仇不矛盾。”
“这就是说,我们痛恨作恶的人,不是要置于他死地,容许他悔改做善人,是吗?”
“是这样。”
“我想应当有个限度,如果他杀人放火作恶超过限度的底线,他就失去了悔过自新的机遇,就应当受到应有的惩处,就如那只白狐狸精得到的报应那样。日本鬼子闯进我们国家,像恶魔一样到处杀人放火,奸淫掳掠,佛在天上瞅着他们的罪行,一定要严厉地惩处他们,像雷公劈死那只白狐狸精那样。”殊慧对自己的推理和论证感到很吃惊,不明白自己心头咋会生发出这样的看法。
感恩觉得殊慧的看法很深奥,不好理解,因此没有立即接着往下理论,默默地思索了老半天,眼睛一亮,突然说:“你的看法合情合理,也合乎佛说的恶因得恶果;使我茅塞顿开。”
殊慧笑着说:“看来你对佛经学得不错。”
“那还用说?我的师傅宏空大师二百多岁了,对佛经倒背如流。”感恩说话的语气很自豪,可是想起了弘空大师和师兄们的惨死,悲痛袭上了心头。顿时日本鬼子的黑老鸦轰炸寺庙的惨状呈现在他眼前:那天上午,寺庙里大部分僧人在法堂听弘空大师讲法。感恩正听得入神时,他和另外三个僧人被叫出去砍柴。他们走在上南山的路上,听见远处传来了飞机的轰鸣声,只见一架飞机闪着黑色的光芒,从东南方向急速飞来,轰鸣声越来越大,转眼间飞过头顶,在空中盘旋了两圈,突然俯冲下来。他们意识到,它要扔炸弹,拼命地向前面的一块巨岩跑去,还有隐蔽起来,那黑老鸦就开始轰炸寺庙!爆炸声发出震耳欲聋惊天动地声响,转眼间百年寺庙成了一片火海,绝大部分僧人遇难,其中包括弘空大师。那惨状不忍赌……
“你的意思是有其师父必有其弟子,是吗?”,殊慧侧脸望着他问道。
感恩的回忆被打断,但没有听清殊慧说什么,迟疑了片刻问道:“你在说啥?”
殊慧把话重复了一遍。
他侧过脸,望了望她的脸色,觉察出她不赞成他说话的语气,于是解释道:“我的意思,高师出名徒,这是常见的事。可是我不是名徒。”
“即使你真是名徒,也不要沾沾自喜,越有学问越要谦虚。”
“这我明白。”他心想,“殊慧比山花严厉。”
她看出了他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解释说:“我不是说你不谦虚,是想提醒你。我们到了游击队,要像在寺庙那样,时刻保持谦卑的态度。山外有山,比我们有知识的高人多得很。再说,我们去打鬼子,连枪都没有摸过,这就要虚心向人家学习。”
感恩想说些什么赞同的话,可是还没有来得及张嘴,一群野鸽子突然砉的一声从沟里飞出,从他们面前掠过,有几只翅膀差点撞到他们身上。他们下了一大跳,驻足观望,那些野鸽子仿佛受惊似的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翅膀闪烁着金红色的霞光,散落在前面不远处的山崖上,瞬间跳进了山崖上的裂缝里。
殊慧说:“天快黑了。鸟儿归巢了。看来我们今晚还得露宿荒野。”
“我们趁太阳还没有下山,找个山洞过夜。天黑了,就不好找了,要汲取昨天夜里的教训。”
想起昨天夜里的奇遇,他们感到又幸运又后怕,加快脚步,向有鸽子窝的山崖走去。
那山崖十分陡峭,足有三四丈高,数十丈长,像一堵又高又长的墙壁,裂缝里稀稀落落地长着灌木,星星点点的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灰绿色的叶子在晚风中嗦嗦抖动。山崖顶上跳动着一抹晚霞,山崖长长的影子躺在前面的缓坡上,望去阴森森的,令人心悸。山崖下方有十多个洞穴,一字排列,形状各异,里面黑洞洞的,像废弃的窑洞。他们看到这些洞穴喜出望外,决定选一个过夜。
他们走进几个洞穴查看,最后选定了一个比较满意的:洞口较大,略微哈下腰就能进出,里面较宽敞,四五个人住也绰绰有余。
殊慧说:“我们找些东西睡觉时把洞口堵上,防备野兽。”
“你的主意很好”感恩赞同道,他环顾四周,皱了皱眉头,“可是用啥东西堵呢?”
“我们搬些石头把洞口从里堵上不就行了吗?”
“好办法。”
他们立即把褡裢和拐杖放下,开始找石头。然而,偌大个山坡竟然很难找到合适的石头,要么大的搬不动,要么小的不能用,好容易找来一些石块,又弄了一些灌木枝条,勉强地堵住了洞口。
他们吃了一些野果,开始休息。
殊慧说:“把褡裢和拐杖放在我俩中间,各睡各的觉。”
“好的。”感恩笑着说。他知道她的意思,拿过褡裢和拐杖,竖着摆放在他俩之间。
他俩躺下拉起手,很快进入香甜的梦乡。
后半夜,殊慧突然从酣睡中惊醒,伸手推了一把感恩,压低嗓音说:“醒醒!醒醒!外边有响动!”
感恩忽地坐起来,侧耳听了片刻,说:“没什么动静,继续睡吧。”他说着重新躺下,还没有合上眼睛,洞外突然响起了一声悠长的狼嚎,接着堵洞口的石头和灌木枝条哗啦一声向里倒塌了,差点砸在他们身上。他们本能地跳起来,向后退去,背靠洞壁站着,只见一个黑乎乎的庞然大物突然闯进洞里,向他们射来两道绿幽幽的亮光。他们意识到,狼进来了,吓得心惊肉跳,魂飞魄散,不知所措,哆嗦着跪下,双手合十念起了佛!
那狼静静地站着,怔怔地瞅着他们,仿佛在听他们念佛,过了老半天靠洞壁卧下,伸开四条腿睡去了。
然而,恐惧继续袭击着他们;那狼可能随时爬起来撕咬他们。他们跪在那儿,吓得像筛糠似的浑身颤抖,不停地诵经,祈求菩萨保佑。
天刚麻麻亮,那狼爬起来伸了个懒腰,望了望他们,慢慢走出了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