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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事·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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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一 魂飘地府

耀祖和山花的紧紧抱在一起,在空中飘荡,脚下的云层像波涛起伏的大海,在翻腾。
耀祖使劲抱了抱山花,不解地说:“我看见你明明在我的怀里,咋感觉不到你?”
“我也能看见你抱着我。” 山花说,停片刻,担心地问,“这回他们还能找到我们吗?”
“我看不见他们了。也许能,也许不能。”
“我们快离开这儿,到遥远遥远的地方。”
“那他们就永远找不不到我们了。”
他们抱在一起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和自在,向着黑压压的乌云飘去,越过最上边一片乌云,展现在面前的是,层层叠叠幽蓝的高山,山下是起伏不平的幽蓝的旷野,一望无际,寂静无声;一条黑色的大河从山里流出,像一条黑色的巨蟒,静静地向西蜿蜒流去,十分壮观。
山花惊愕道:“耀祖哥,这是啥地方?我怕!”
“别怕!有我呢。我也不知道……”他还没有说完,背后,突然响起了霹雳般的吼叫:“站住!不要动!”
他们吓得浑身哆嗦了一下,不由地松开抱着对方的手臂,像两个皮球似的忽悠一下落在了地上,弹跳了几下才站稳当。两个面貌丑陋的怪物站在他们面前。这是两个极其丑恶的鬼卒,一个是长着牛头,手里拿着白色的绳索,另一个长着马脸,手里提着明晃晃的手铐。
两鬼卒厉声喝道:“你们这两个不忠不孝的叛逆者,往哪里逃?害得爷爷们到处寻找。”说着,把耀祖五花大绑绑起来,给山花扣上了手铐,拉着他们来到了黑河边,把他们推进了一只无底的黑色小船上,小船顺水急速向西飞驰。
耀祖和山花感到头昏脑晕,仿佛在河里随着黑浪翻滚,于是闭上了眼睛,与黑浪融分为一体。

二 阎罗殿的判决

耀祖和山花睁开眼睛,发现来到一座雕梁画栋的大殿门外,只见门楣上挂着一块蓝底黑字的匾额,上面写着:阎罗殿审判庭。忽听从里面传出一声严厉的吆喝:开庭!把柳耀祖和张山花带上来!
那两个牛头马面鬼卒闻声,把他们粗暴地推进大殿。
大殿里阴森森的,充溢着奇异的味道,让人闻了,毛骨悚然,心碎肺裂;正面墙上闪烁着两行黄色大写:法网恢恢,罪责难逃!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判官威严地坐在褐色几案后,头戴蓝色尖顶三角高帽,身穿黑色宽袖长袍,方脸长须,宽额浓眉,两眼圆睁如铜铃,目光闪烁似炭火;左边坐着陪审官,右边坐着书记员。两排地府衙役站两旁,手持钢鞭棍棒,呲牙咧嘴、杀气腾腾。
那两个牛头马面鬼卒把耀祖和山花按到在地,责令他们着低头,跪在判官面前。
那判官右手拿起惊堂木,在几案上用力啪的拍了一下,厉声喝道:“你们姓甚名谁?说!”
耀祖:“我柳,叫柳耀祖。她姓张……”
判官:“谁叫你多嘴?处罚三钢鞭!”
一个鬼卒上前,挥动钢鞭,劈头盖脸地向他抽去,把他打得像陀螺似的在原地旋转了半天才停下来;他浑身疼得像剥了皮。
判官:“女的,你说!”
山花哆嗦着:“我姓张,弓长那个张,名叫山花。”
判官:“你们知罪吗?一个一个地说!男的先说!”
耀祖:“我不知道自己有啥罪。我平生未做过坏事,我没犯过罪。”
判官抓起惊堂木,用劲在几案上“啪!啪!啪!”连续拍了三下,眼里冒着愤怒的火光,厉声喝道:“大胆罪人,竟敢狡辩,不认罪过。抽他三钢鞭!”
一个鬼卒,走出队列,挥舞着钢鞭,先在他脸上猛抽了一下,接着在他脖子上使劲打了一下,最后一鞭子重重地落在他头顶上,打得他像皮球似的乱跳狂奔,但他没有哭叫。
判官:“女的,你知罪吗?老实招来!”
山花:“大人,我不知道自己犯了啥罪。我平生连只蚂蚁都没有踩死过,更没有杀过人放过火。”
判官气得胡子撅起,两眼冒火,拿起惊堂木,在几案上连拍了四下,愤怒地吼道:“大胆小女子,竟敢抵赖罪行。给我狠狠地打!”
两排鬼卒一起举起手里的刑具,蜂拥而上,一顿鞭抽棍打,打得她像一只完全泄了气的气球,瘫在地上,但她一声也不喊叫。
判官做了一个停止打的手势,鬼卒们立即向后退去。
判官:“刘耀祖,你违背父母的意志,厌恶妻子,拒绝与她同床,私下勾搭张山花,致使其怀孕,该当何罪?老实交代?”
耀祖:“大人,我在胎儿时父亲就给我定了亲,这本来是荒唐之事,咋让我服从?我不是去勾搭山花,她是我在梦中遇见的情人。我们俩一见如故,定是月老拉线,成为夫妻天理所容。”
这回,判官对耀祖的辩白没有驳斥,只是皱了皱眉头,眼珠子飞快地转动了几下,仿佛在想什么,接着问山花:“他是有妇之夫,你知道吗?”
山花:“我知道,大人。”
判官:“既然知道,为何和他相爱?”
山花:“他已经说了,我们在梦中相遇,一见钟情。这定是前世未了的姻缘,我想月老定能作证。”
判官听了,没有吱声,与陪审官和书记员耳语了一阵儿,离开审判庭,过了一会儿回来,大声宣布:“俗世婚姻档案记载,柳耀祖和张山花前世均为神州北平人氏,柳耀祖前世姓宋,名叫继义,出生于豪门,读书人。张山花前世姓王,名叫淑贞,出生于书香门第。他们俩同年同月同日生,青梅竹马,十七岁成婚,刚拜完天地,还未入洞房,一群虎狼——八国联军,闯进北平,烧杀掳掠,北平顿时变成火海和刑场,华人智慧的结晶——圆明园和无数民宅被烧成瓦砾。宋继义被流弹打死。王淑贞为了保持贞操,自缢身亡。他们前世确有一段未了的情,今生成为夫妻是符合人情天理的,但他们悖逆天伦,违抗父命,服毒殉情,因此判处他们在地狱服刑三十年,期满放回阳间,转生为人,再结为夫妻。宣判结束,现在打入地狱!”
耀祖和山花听了判决,大声喊冤:“冤枉啊!冤枉!地藏王菩萨救救我们!地藏王菩萨……”
四个鬼卒立即把他们抓起来,分别投入男女牢房。
他们在牢房继续呼喊冤枉,呼唤地藏王菩萨拯救他们。

三 地藏王菩萨的解救

地藏王菩萨听到他们的呼唤,亲自去见阎王爷。
阎王爷见到地藏王菩萨笑着说:“我掐算到了,你会来找我,为那两个殉情的冤魂说情。”
地藏王菩萨说:“既然阎王爷认为他们是冤魂,就应对他们发发慈悲。
“陆判官刚刚把判决他们的文件给我送来,我正在看呢。”阎王爷指了指面前几案上打开的一个粉色卷宗说,“你说说你的理由。”
地藏王菩萨说:“他们是一对有情人,前世应成眷属,可是因为虎狼的侵略,不幸命归黄泉,但今世本该结为夫妻,实现未了的爱情,可是又遭到阳间陈规陋习的阻扰。他们的殉情是被迫的。”
阎王爷说:“你的意思是判他们有罪是不公正的,是吗?”
“是的”
“你看怎判他们才算公正?”
“放他们回阳间去,成全他们前世和今世的夙愿。”
“你的建议很慈悲。我看完卷宗,综合分析一下,再做结论。”阎王爷阅完卷宗,经再三考虑,在他们的判决书上批示:柳耀祖和张山花无罪,立即放回阳间,转生为人,圆夫妻之梦。
他们俩十分感恩,从地狱出来,在地府四处寻找地藏王菩萨,跪拜感谢,可是没有找到,于是就跪在地上,向东西南北各个方向作揖磕头。一位善眉善目的老夫人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微笑着说:“你们不要拜谢了,快回阳间去,天快黑了。”
他们爬起来,迟疑了片刻,问道:“我们从哪儿走?”
那老妇人用右手向南指了指,说:“出了那个大门,向东拐,一直往前走,你们会看见一条黑水河,那叫忘川河,河上那座大桥叫奈何桥,过了桥了一直朝东走,用不了多久就能回到阳间。不过要记住,桥头有一位老妇人,叫孟婆,她会让你们喝汤,那是迷惑汤,你们千万不要喝。”
“记住了,谢谢大妈。”他们转身就跑。
“回来!”那老妇人仿佛想起了什么,将他们叫住,说:“要是孟婆硬叫你们喝,你们就把这个给了她。”说完,递给他们一张正方形黄色空白纸片儿。
耀祖上前接过来纸片儿,攥在手里。他俩爬在地上向那老妇人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转身向南跑去。
一鼓作气跑到了忘川河边,他们累得气喘吁吁,看见黑浪翻腾的黑色河水,觉得头晕眼花,天旋地转。
只见不远处有一座黑色的座桥,桥上人头攒动,桥头站着一排手执钢鞭怒目圆睁的鬼卒。旁边有一间灰蓝色的瓦房,门口攒聚着许多人,默默地等待着什么。
耀祖和山花走过去要过桥,一个鬼卒挥舞着手中的钢鞭,向他们喝道:“进屋子喝完汤再过桥。”
听那鬼卒这么一说,他们想起了那位老妇人给的纸片,于是耀祖把纸片塞给那鬼卒,那鬼卒接过去看了一眼,说:“等等。”说着进了那间小房,不一会儿出来,狞笑着说:“便宜了你们这两个风流鬼!走吧!”
他们挤过桥,牵起手沿着一条向东蜿蜒的白色小路,随风拼命地向前飞跑,不一会儿,觉得好像变成了两只天鹅,在空中自由飞翔,翻过高山,越江河,突然,听见一声公鸡鸣叫,不约而同地坠落在地上,摔得昏厥过去。
四 投生

他们苏醒后,从地上爬起来,发现对方不见了,大声呼唤,也听不见对方的应答,只听到自己的呼唤声在空谷里的回声:
山—花——山—花,山花—花¬——
耀祖—哥——耀祖—哥,耀祖哥—哥——
于是,他们朝不同方向飘去,各自飘进了一个山洞,洞里光线昏暗,看不清面前的道路,摸索着慢慢地向前爬行,突然,各自面前闪出些许光亮,现出一道狭窄的红色门,用尽全身的气力向外挤去,挤得浑身疼痛难忍,不禁大声哭喊!
耀祖听见有人在说话:
女人喘着气,声音微弱:“我生啦,是个男的!”
男人长叹了口气,粗暴地说:“又多了一张吃饭的嘴。他妈的,真愁死人了!把他扔掉。”
女人说:“用那块小破被子包着他,再裹上块破席子。也许有人会看见,把他捡回去。”说完,呜呜的哭起来了。
过了一会儿,耀祖觉得很冷,身子不由地颤抖起来,突然听见了狗叫声,接着,觉得有人把他抱起来,放在怀里,感到暖融融的,很舒服。
几乎是同时,山花听见:
苍老的女声:“你媳妇儿生啦,是个女孩子!”
语气不满的男声:“咋又是个女的?我们已有五个女儿了。看来我要绝后了!”
微弱的女声:“把她送给人吧。”
生气的男声:“谁要呢?这年头没有人愿意多一张吃饭的嘴,别说是女的,就是男的,恐怕也没人要。我看还是把她仍掉算了。”
不一会儿,山花发现,自己光着身子躺在山坡上的一块大岩石旁,冻得浑身打战。她突然看见一条大黄狗,来到面前,用粉红色的舌头在她身上到处舔,她感到很温暖。接着,那狗用嘴叼起她,飞快地向山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