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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事·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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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金家岭在金田湾镇是一个很普通的地方,也是最封闭的地方。金家岭在全省乃至全国出名的,是金家岭被知名房地产开发商,联合国内外响当当的旅游公司,看中金家岭的云峰山、金银溪,把云峰山开发成有岭南特色的生态珍稀动植物公园,配建独具特色的客家围屋,把金银溪中落差大的水冲出的光怪绿离石头疏理,形成一条可作漂流的旅游项目,使锁在深山被金家岭人见怪不怪的天然优美景色,一下子吸引了省内外游客的眼球,加上开发商的大力宣传,使金家岭旅游区名声大振游客从四面八方涌来,自然投资者财源滚滚而来。
金家岭不但出了名,金家岭人也得到了实惠,放弃了祖祖辈辈务农为生的生活,当全部田地、山林被开发成旅游区后,金家岭人成了洗脚上田的人,过上了城市人一样的生活,只是户口还是农民,但这个农民户口是很多想非转农的人奢求的。金家岭人从被征地补偿费中得到了半辈子的生活费,加上云峰山及周边山林的三十年租金,每个金家岭人月入租金五十元,坐享其成也可以过一辈子,日子过得还要比没开发旅游区前没日没夜苦干,累死累活要富足舒适。因此金家岭的单身汉成了qiang手货,一年内彻底消失了光棍汉。要说金柱是金家岭开发旅游区的最先得益者,金叔则是金家岭开发旅游区的最大受益者。
金家岭旅游区控制着金田湾镇一个行政村的面积,真正开发使用的土地面积是金叔做社长的经济社,开发商开发征用土地都要经过社长金叔的手,金叔是个鸡蛋过手也要轻三钱的人,把自己家承包的田地从开发商中争取了最好的补偿价格,地上附着物、青苗补偿费更是金叔开口要多少给多少。金叔还利用欺骗、恐吓的手段,把金家岭一些被征地的胆小没有见过世面的人的地用低价接收再与开发商讨价还价,狠狠地挣了一大笔钱,成了金家岭名副其实的首富。金叔对金家岭首富这顶帽子坚决不肯戴,还放出风声为了金家岭乡亲的利益自己吃了多大亏,受了多少委屈挨了多少苦,甚至把自己装扮成是金家岭的救星、功臣,让不知情的人以为金家岭不能缺少金叔这个人物,进行征地拆迁等的事情,都要金叔社长出面才成,一时金叔成了金家岭炙手可热的人物。
金叔打起金柱的主意,他从投资商的规划中,得到要征用金柱承包山推平作建五星级酒店的信息,在妒忌金柱又交上好运时,私下动了歪主意,放下原先不和金柱打照脸的脸面,主动上门找金柱要承包转让金柱的承包山。在与金柱谈承包山出让时,金叔只告知金柱的承包山和其他山头一样,开发商只作为绿化景点用地,严实地隐瞒了征用金柱承包山的真实用途。金柱从来不关心投资开发商如何开发金家岭旅游区,只是看着金家岭开发旅游区的变化,自己和金家岭人得到的好处,从心眼里为自己是金家岭人自豪,也没有心思去理会金叔是否是金家岭首富,想着金叔作为社长上门找自己,是他做征地工作的责任。金柱想不到金叔给自己的承包山出让金这样高,以为金叔怕自己以往与他的芥蒂,影响征地工作的进度,故意为难金叔,消消以往金叔所作所为的气,把承包山出让金抬高了一档。金叔怕金柱看出破绽,着急拿下金柱的承包山,主动在金柱开出的价加了三万块钱,一次性付款完成交易,双方签订了出让承包山协议,金柱的私人账户里,一下子由金叔打入63万元,使金柱家成了金家岭为数不多的百万元户。
金家岭旅游区开发的日子,是金柱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一家人的生活一天比一天过的好,儿子高中毕业考上了重点大学,金贱、阿金和阮绍冬阿福得空闲搓麻雀,小赌怡情,过起了小康生活。金柱是静不下来的人,手头有钱有时间,他想到的是给死去的金强和他的父母,还有黄狗牯打造一个花岗岩石碑混凝土的坟,在让人打制碑文时犯了难,黄狗牯的名字无论怎样弄,也很难和金强和他的父母名字排列在一起,令刻石碑的人很难下手,金柱也左右为难说服不了自己,还是金家岭旅游区的筹备人员知道后,叫了金田湾镇民政办的领导做金柱的工作,才解决了金柱的难题。
金田湾镇民政办领导向金柱宣传了殡葬改革政策,全省实行火化定点安葬,不能私自占用土地进行土葬,鉴于金强和父母墓地的历史原因,可以保留现状,但改变现状是违反现行殡葬改革政策,是要受到经济和迁移处罚的。金柱经过教育,放弃了给金强和他父母造坟的打算,也解决了在刻碑文上刻上黄狗牯的难题。金柱还有一个打算,就是把他妈的坟也修葺漂亮,见给金强他们置办就被阻难,知道此事很难实现,干脆什么都不想,也没有什么要想的,快快乐乐无所事事地过着每一天,到了金叔找他算账那一天,金柱才发觉这样过了一年多。
本来金叔和金柱签订出让承包山协议,金叔一次性给了金柱63万元出让费后,他们再也没有什么瓜葛了,是金叔知道自己偷鸡不成蚀了把米,心里不甘来找金柱的。事情是这样的:金叔取得金柱承包山出让权后,美美地等着金家岭旅游区投资开发商,找他征用承包山头,实施在征用协议内加上承包山推土工程由他承包的条款,不但承接了平土工程挣一笔,还出卖金柱承包山的瓷土狠狠地挣几百万元,这时金叔在金家岭首富的位置更牢,还有可能成为千万富翁、亿万富翁。金家岭旅游区改变开发规划打破了金叔的美梦,原规划内平整山头建五星级酒店的计划落空,被国家土地管理和环保部门卡住,要求保留原地块的绿化功能,不能破坏原生态。金叔生拉死磨,开发商只给了金叔30万元征用补偿费,让金叔白白损失了33万元。金叔为这事越想越气;怎么也不能让金柱这小子白得好处。
金柱从来没有想过金叔怎样打自己的主意,作为了却了与金叔承包山的事后,到手的63万元出让费归了自己后,坐上了金家岭百万富翁的位置,日子过得逍遥,不会去理会金叔挣多少钱。金叔要求毁约,金柱不理会,过了海就是神仙,钱在自己的账上,金叔奈何不了,当初是他主动挑起的,买卖价钱自愿交易,让金叔死了这条心。金叔是亏吃大了,气晕了头,才找金柱自讨没趣,又碰了金柱一鼻子灰,恨得生病,要不是金家岭旅游区开发,还有很多钱等着他去挣,金叔会一病不起,只是又便宜了金柱这小子心里一直不甘。
金家岭旅游区的开发已见成效,金银溪漂流项目运营,吸引了省内外大批游客的到来,金家岭建起的酒店、商场、娱乐服务设施,将昔日鹤立鸡群的金柱花园别墅比没了,像不起眼的民居。金家岭人用征地补偿款建起的楼房,让金柱的花园别墅已显得陈旧,没有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地方。金家岭旅游区筹建办公室,也终止了与金柱的租赁合同,搬到了建好的宏伟亮丽的旅游区办公大楼,金柱失去了每月五千元租金的收入,所幸他已是金家岭的百万富翁,一家人又入住阿刚赠送的花园别墅,只是没有了昔日入住花园别墅的荣耀感觉,像很多金家岭人一样入伙,旧屋被金家岭有生意头脑的人收买,用很低的价钱从金柱手出让取得了使用权,用来改造作农家乐经营,生意红红火火。金贱对家里的大小事由金柱作主没意见,只是看见人家用很少的钱,利用自家的旧屋挣钱多多心里不平衡,免不了时常数落金柱几句,被金柱一句:“世间的钱都让我家挣了,别人还有活路。”顶回。阿金把自己当外人,从来不参与金柱和金贱的纷争,就是金强遗留下的破屋,阿金也由着金柱去处理。不知是金强遗留的破屋所处偏僻,还是旁边的金强和他父母及黄狗牯的坟墓太显眼,想做生意的人看不上眼无人问津,只好一直空闲荒废,成了老鼠和野猫的追逐场。阿金因为没有和金强办理结婚证,不算作金家岭的人,自然没有参与分配红得的机会,生活全等金柱一家的收入供养着。
阿福是个安份人,享受金家岭旅游区征地补偿费和云峰山的租金,原打算利用自己的手艺,编织竹箩竹篮工艺品卖给旅客换钱,但上山砍竹子的门路被堵死了,理由是属金家岭旅游区控制所有,还阿是阮绍冬脑子活,见阿福终日无所事事,舍不下阿福的手艺,从金家岭外采购回竹子原料,让阿福发挥手艺,挣了可观的生活费,在金家岭不算大富大贵,日子也过得很惬意,两个子女在读初中,使阮绍冬这个越南婆忘了祖国。至此,金家岭大体分为五类人:一类是金叔这类每天想着挣大钱的人;二类是利用当地条件办农家乐,还有经营土特产阿福这样的人;三类是在旅游区上班打工的青年男女;四类是像金柱他们想做事找不到事做的人;五类是没有考虑过找事做的人,享受着金家岭旅游区带给他们无忧无虑的生活。
金强遗留的破屋利用不上,还是金贱脑子转得快,阿金那块没有被征用的菜地可以利用,金家岭旅游区人口多了,什么都能变钱,种上各种时兴蔬菜能卖钱,阿金和金贱有了事干,摆脱了阿福和阮绍冬忙着挣钱,没空陪他们玩麻雀牌的空虚。至此,金柱还是游手好闲的样子,把金家岭旅游区游玩遍了,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他不明白为什么城里人花钱老远一拔一拔到来,把金家岭这个昔日的穷山沟挤得人满为患,当然这种景象金柱看着心里高兴。高兴过后,金柱觉得心里空空的,老是找不到自己的位置,觉得热闹的金家岭只有自己一个没用的闲人,总想弄出点事来,不知不觉走到一间发廊里,见新来了几个操外省口音普通话的发廊妹子,穿着暴露,口里叫着老板大哥,手往他的私处挑拨,使得认为见过场面的金柱身上火烧火燎,情不自禁地跟着一个发廊妹进入里间。
在金柱和发廊妹云雨中,金家岭旅游区派出所进行扫黄清查行动,把金柱抓了个现行,带回派出所处理。金柱到了金家岭派出所,见没有一个民警和自己相熟,暗暗后悔之前没有和这里的民警搞好关系,出事后找不到一个帮上手的人,忽见金叔在邻间说话的声音,知道金叔是找派出所长办事搞关系,虽然很不情愿求金叔出面,事到如今,只好落脸请出金叔。金叔见主办民警说出金柱的事,证实金柱是本地人不假,但不能轻饶这个老小子,要加重处罚。这也怪金柱急昏了头,怎么能让金叔帮忙呢?与金柱出让承包山的冤大头,还有金叔因为搞越南婆阮绍冬遭暗算,一直把账算在金柱头上,正愁找不到机会报复,想不到这小子主动伸出颈来,这一刀不砍下去就不是金叔了。
金叔因为征地关系,金家岭旅游区进驻的单位,办公经营建筑用地,都要找金叔这个社长出面,也就和各方面的人扯上了关系,办起事来门路广,被请吃喝是常事,私下得的利益不少,被外人感觉是金家岭的人物,只有金柱和金家岭的乡亲知道金叔是哪路货色,从心眼里瞧不起金叔,他这个经济社长是全中国最小的官,在金家岭没有开发前,是没有人愿意做的角色,想不到金家岭成为旅游区后,金叔这个社长成了qiang手货,偶然还有见县委书记、县长的机会,成了他吓唬金家岭人的资本,金家岭人只有让他三分对他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金叔知道派出所对抓获嫖客的处理:重则拘留加罚款,轻则罚款放人,但罚款以一万元至三千元限度,由派出所掌握处罚度量。金叔让派出所拘留了金柱十五天,罚款一万元,还在金家岭放言,让金柱的丑事人人知晓,幸好金贱对金柱的为人了解,有这种承受能力,才没有造成家变。
金柱piao娼被拘留罚款一事,达到了金叔报复金柱的目的,也使金家岭平时喜欢入发廊的男人,知道了金柱的遭遇,再也不敢明目张胆到发廊了,胆小的干脆取消了上发廊的念头。金柱piao娼损失了一万元,对号称百万富翁的他算不了什么,被拘留十五天的日子才是刻骨铭心的,幸好金柱是经历过大事的人,不存在没脸面见人的思想,如常在金家岭生活,金家岭人也渐渐忘记了金柱做的丑事,该忙什么就忙自己的事。金贱对金柱这个人没有什么时候改变,只是看金柱没有从前顺眼,对金柱没有了先前当菩萨供奉的虔诚,夫妻生活也断了,阿金也不理睬金柱了。金柱是个很看得开的人,知道自己嫖娼的事闹得太大,很长时间有了想法想动金贱,被金贱不冷不热击退,使金柱对金贱失去了兴趣,阿金避让金柱,金柱自讨没趣,一直压抑着自己。金柱当家的日子结束了,由金贱和阿金双双当起了家,金柱不觉得有什么变化,自己本来当的家就没把家当,继续由着性子过生活。
这个夏天比以往都热,金家岭旅游区的游客特别多,最热闹的要算金银溪漂流,可以说从全国各地来的游客都是冲着金银溪来的,有人满为患的感觉。放暑假的大中小学生也爱往金家岭旅游区挤,他们大多不知是被金银溪漂流一次60元钱吓跑,还是失去了漂流的兴趣,都男男女女学生结伴在云峰山脚,森林茂密僻静处烧烤、野炊打闹,看见山沟旁的清潭忍不住下去,全然不知被金银溪冲出水潭的深浅,尽情享受潭里溪水的沁凉。金柱在家里闷热的慌,去了一趟阿福处,见阿福和阮绍冬夫唱妇随,阮绍冬熟练地掌握了阿福教的削篾手工,阿福专心编织金家岭旅游区游客喜欢带走的竹织工艺品。阿福用征地补偿款盖起的两层楼房,成了一个竹制工艺品工场,阿福很有信心地对金柱说,明年这个时候,他就用出卖竹制工艺品的钱,把楼房外墙装上琉璃瓦、贴上瓷片,和金家岭其他楼房一样漂亮。金柱肯定了阿福的想法,知趣地不打扰阿福和阮绍冬的工作,到金家岭四处走走,来到了云峰山脚树木婆娑清凉处,突然听见救人声。
叫喊救人声从不远处山沟传来,金柱没有多想拔腿往前跑,见两个穿着校服的女学生拼命大叫救人,对飞奔而来喘着粗气的金柱手指深潭,金柱看见深潭一沉一浮的人头明白了什么,顺手扯开没纽扣的白衬衣,露出没穿内衣光溜的上身,一跃进入深潭,靠近溺水的人,被溺水者一把抱住死死不放,害得金柱在阿福家里喝过茶的肚子呛了两口凉水,幸好金柱小时候在金银溪放牛,常与溪水打交道,练就了一身好水性,硬生生把金柱当救命稻草抱住不放的溺水者带上滩地。金柱与溺水者分开,独自躺在潭边喘着粗气,两个女学生把溺水者扶起,这个落水的男学生此时比金柱还有精神,金柱倒象落水者。
金柱缓过气来时,听见三个学生对他说着感谢救命之恩的话,金柱关心的是这个男生怎么会溺水,还是一个女学生替满脸羞愧的溺水者解释。原来这三个学生是县城重点中学的学生,男学生和其中一个女学生是恋人关系,男学生邀恋人出游,恋人叫上女同学做伴到金家岭旅游区游玩,找了云峰山脚一幽静处,在溪边铺垫报纸摆上带来的饮料食品,惬意地享受云峰山美景,清凉山风,碧绿的金银溪水,他们吃吧玩吧见旁边的水潭清澈见底,男学生的恋人怂恿男生敢不敢落潭游水,男学生忘记了自己不会游泳,在恋人面前落不下脸子,很有男子气概地除去外衣裤跳入潭中,没想到清澈见底的潭水有两米多,把1米7高不会游泳的男学生淹过半死,如果没有金柱及时出手相救,两个女学生不会游泳,男学生溺水必死无疑。金柱听后来了精神,对着惊魂未定的男学生说了一通欺山莫欺水的大道理后,丢下三个不知所措的中学生转身要走,被其中一个女学生追问:“大叔,您叫什么名字?”
金柱不知道这个女学生为什么要问自己的名字,态度很不好地回应了一句:“金家岭最出名的人!”说完头也不回回家换衣服去了。
三个中学生商议要报答舍己救人的英雄,经过多方打听证实落水救人者名字叫金柱,在县城订制了“奋不顾身,舍己救人”的锦旗,约了县电视台采访记者,在金田湾镇搞宣传的人带领下,到金家岭找到金柱接受锦旗仪式,当晚金家岭人在电视中,看见插播的县新闻节目出现金柱的身影,重新对金柱议论起来。自从金老师和阿刚父子在县电视新闻节目消失后,金家岭人很长时间没有上过电视了,他们万万想不到上电视的是金柱,把金柱嫖娼被抓拘留罚款的事联系起来,很不服气金柱这个傻人竟能在电视露面,觉得这个救人行动是举手之劳,金家岭的人个个都能做到,只是让金柱这个傻人拾了个便宜,卖了个人情。
金柱把锦旗挂在花园别墅的客厅最显眼的位置,金贱和阿金重新发觉金柱是个人物,从金柱嫖娼的阴影走出,恢复了金柱作为一家之主的地位。金柱很快忘记了意外救人带来的风光,过着平常人的生活,对金家岭人对他客气起来还有点不习惯,也懒得与人客套呆在家里负担了做饭喂猪喂鸡的家务,对自家的花园没有什么可打理的。自从阿刚把花园别墅赠送金柱后,金柱放下了打理花园的负担,由着花园需时常伺弄的花草自生自灭,只留下像那棵金桂树不用打理的树木自由生长。晚上睡觉在床上,金贱过意不去,主动对近六十岁的金柱发起了进攻,金柱败下阵来,金贱失去了耐性独自睡去。金柱从不怀疑自己的性能力,心想是对金贱提不起劲,找了个机会接近阿金,阿金虽然没有了这种欲望,但也不好逆金柱的意,配合起来,最终还是因为金柱的问题放弃了。
金柱遭受了接连的打击,有生以来为这事烦躁起来,他曾想过到发廊找外省妹检验一下,一想到自己嫖娼遭的罪心有余悸,彻底断了这种念头。金柱知道自己该是安享晚年的时候,儿子在外省读名牌大学,这是让金柱最引以为荣的,也是金家岭人对金柱家看重的地方。金柱的儿子是祖辈出的一个大学生,也是金家岭现今就读大学生牌子最响的,就是最瞧不起金柱的金叔,也不得不在说金柱这个猪脑袋之余,不得不羡慕金柱有这样一个出色的儿子。金贱和阿金姐妹一样相处,和和睦睦一家人,使金柱感受了家的温馨。金柱家饲养的母猪,在金家岭没有成为旅游区之前,为金柱一家的日常生活经济保证出了一分力,金柱一家搬入花园别墅后,金贱和阿金的意见是不要再养猪了:在花园别墅养猪会成为别人的笑话。金柱不会这样想,住花园别墅怎么了?我们还不是金家岭人,还不是一个农民。
要说金柱对农民养猪的理解,是金家岭人共同的认识,在大集体的年代,哪家不是把养猪作为重要的家庭经济支柱。金柱对养猪特别是饲养母猪的根深蒂固,是金柱妈靠饲养母猪出卖猪崽,把他养大娶妻,还有青年金柱与母猪交过手,令金柱对养猪特别是母猪有深深的情结。金柱的性能力受到打击,这是金柱不愿面对的现实;自己还不到六十岁就没有了男人的样子,这哪像以前的金柱。不管金柱怎么想,岁月不饶人这个道理金柱还是懂的。金柱不再在外面招惹是非,在家踏踏实实做家务,凛然成了现代话说的“宅男”,安心在家做饭喂猪喂鸡,转眼他家的母猪到了发情期,金柱到外村请了一头公猪与自家的母猪交配后,盘算着这一窝猪崽下多少只,按照现今市场价计算出卖猪崽的收入,可是三个月过去了,金柱等来的是自家的母猪再次发情,金柱到阿福家窜门时,见阿福也养着母猪,说起自家母猪不怀孕的事,阿福经验老到地指出了金柱家母猪不怀孕的原因:金柱给母猪吃得太多太好了,有钱买精饲料也不能这样做,母猪一个劲长膘,很难受孕的。金柱听了阿福的分析,感觉在理,在往日,哪时人都没吃的哪还管得了猪的吃喝,只能对饿得嗷嗷叫的牲畜喂野菜饲料、清汤,只管塞胀那畜牲的肚子,哪管它什么营养不营养。现在人怎么吃喝都有钱,给牲畜买的精饲料在市场有现成的,加上人吃剩的残羹剩菜,里面的油水不少,牲畜吃了跟着一个劲长膘也就很正常了。
金柱从阿福处回到家准备给母猪减肥,抚摸母猪肥胖亮光的髦毛,特别是母猪发红肿胀的交配口往金柱的大腿磨踭,金柱裆里忽然有了一种冲动,见四周无人,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的裤子,把自己挺勃的东西送入了母猪的体内,实现了他嫖娼被抓后的第一次放纵。金柱完事后,在花园别墅的客厅沏了一壶浓茶,独自小酌起来,有空回想自己这辈子的所作所为,特别是对性的经历:童年时为了一个熟鸡蛋,被大一点的小孩捉弄,与母鸡接触;青年时控制不了性冲动,与妈妈饲养的母猪交手被妈妈撞见,至后来母子luan伦;还有在云峰山脚下放牛出于好奇,与自家的水牛乸胡弄被金家岭的新媳妇碰见;到县城开发区打工的经历……金柱想了很多,发觉自己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有与畜牲交合的情结。至于金柱是否变态,金柱不会这样想,刚才与自家母猪的交手,使金柱重新树立起一个男人的信心,决定最低限度也要满足金贱的需要,阿金看来已没有了这个方面的需要。
金贱和阿金合力经营阿金没有被征用的菜地,两个人好的像一个人。其实金贱和阿金不愁穿不愁吃的,只是把种菜作为时下城里人闲暇的消遣罢了,从没有指望菜地的菜能带来多少收入,两人在菜地干活时,大半心思用在东家长西家短闲聊上,一般扯到金柱的身上,阿金还是多个心眼,让金贱先出话题,金贱不会留意阿金的想法,象密友一样谈及金柱的所有事,当谈到金柱嫖娼被抓后,那方面的能力消失时,阿金唯唯诺诺赞成金贱说的,金贱忽然想起阿金应是知情者,将话题转向了阿金,逼使阿金说出了实情:自己到了这般年纪,那方面的需要没有了。阿金转而调说金贱:“那个死佬不行了,你刚过五十有需要怎么办呀,总不能到发廊摆摊吧!”
金贱知道阿金这把年纪没有了性的需求,也不在意金柱和阿金怎么样,经阿金的点拔,想到自己作为女人的需要,很现实地说:“看你说的,这事比不上吃饭,天天要。我比你小不了多少,就是想找人都没人要了。男人啊!只要手里有钱,找多年轻的女人都能找到。呀——这个死佬会不会又去发廊找女人了?”
“你不是说他不成了,整天在家找什么女人了。还有家由你管着,就是他去找也要钱吧?”阿金的话消除了金贱对金柱的猜疑,两人认定金柱是一个废了的男人。金柱彻底打消了与阿金保持的不正当关系,把阿金作为家中的一个成员,负责阿金的生老病死。但是对于夜夜同床共枕的金贱,金柱从对自家母猪身上取得成功后,觉得对还有女人需求的金贱过意不去,想尽丈夫的责任,有意与金贱亲近,无奈金柱越是刻意去做,结局都是以失败收场,反而引发金贱的不满,干脆断了过夫妻生活的念头。金柱每天在家,接触自家母猪的机会多,偶然在母猪身上发泄得到满足,作为男人的体现也就过去了,所幸的是金柱晚年与母猪交手的行为从来没有被人发现,要不在金家岭,金柱再不要脸,金贱也要脸让人家怎么生活下去……
金叔就没有金柱幸运了,刚丢了金家岭的社长位置,就被查出贪污金柱他们经济社征地款三十多万元,被检察院立案起诉,经法院审判要入狱八年,用阿福的话来说:“金叔看来没命回金家岭了。”金柱嫖娼被抓在县看守所拘留十五天,知道里面的日子不是人过的,想想金叔年纪比自己大三岁,坐完八年牢出来已日落西山了,难怪阿福说出幸灾乐祸的话来。
金叔贪污征地款被抓坐牢,在金家岭不是一件小事,成了金家岭人茶余饭后的话题,有阿福这样幸灾乐祸的人,也有越南婆这样的预言家:“我就知金叔这样的人早晚没有好结果。”当中要数金叔的老婆最惨了,失去了金叔这个家中顶梁柱,虽然下半辈子不致于生活无依靠,露宿街头,但金家岭人的风言风语让她抬不起头,天塌下来的压力无法承受,竟然病到了。金柱听金叔的儿子说:“妈妈病倒,最让人难过的是不吃不喝,怎么熬得过去呀。”这是人命关天的事,金柱听了焦急起来,决定上门探望病倒的金叔老婆。
金柱见躺在床上流干眼汗的金叔老婆,说话无力的声音“金柱,我、我真是万万想不到你会来看我。金、金家岭的人,我都,都知道他们会怎么想,我怎么有脸在金家岭生活下去,一人一口
唾沫都会淹死人。唉——钱,要那么多钱做什么,有住有吃就够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先前就和金叔这个死佬说过,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看看金老师、阿刚有这么多钱怎样?”金柱觉得金叔老婆说的在理,他还是不明白精明的金叔怎么还没有他老婆明白事理。金叔老婆不知是金柱受了金叔打压不记仇还是第一个金家岭人上门安慰她受感动,甚至讨好金柱起来:“金柱兄弟,金家岭就你一个好人。看你日子过得多好,儿子有出色,家里和和睦睦的。”金柱这时插上了话:“嫂子,话不可这样说,金家岭还是好人多,我、我在金家岭是最没用的人。”金叔老婆见金柱还是老小子的样子,同情起金柱来:“人啊!由着命过就好,外面有千金万金怎么也拾不完,还是有多少用多少就好,是人总是要过生活,一样过生活……”
金柱从金叔老婆处离开后,金叔老婆心头上压着的石头放下,由于不再拒绝吃喝,病倒的身体慢慢恢复正常,偶然因事出门在金家岭走走,还是不敢抬头和人家打招呼,见了人绕着走,没有了作为金叔老婆的泼辣样,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只是见了金柱没有忌讳,像很久没有见面的老朋友似的,总要停下脚步和金柱说上一通,让金家岭人背后说金柱没心没肺,被金叔搞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实在是傻得不可救药了。金柱不是这样想,金叔贪污征地款被判坐牢,是他犯了法该受的罪,金叔老婆要是全金家岭的人都歧视她,叫人家没法过日子,会闹出人命的。
金叔有三个儿子,每个儿子都成家分开过,金叔跟大儿子过,金叔老婆跟小儿子过,二儿子阿光独立过。阿光在金叔三个儿子中,脑瓜子最活,利用金家岭开发旅游区的征地补偿款,在金家岭经营一间私人最大最高档的酒楼旅馆,不知是阿光经营得法,还是沾了金叔的人脉,开业以来人兴财旺,阿光挣了多少没人知道,以金柱的眼光看,阿光是挣了大钱的人。金叔坐牢后,阿光的酒楼旅馆生意减了一半,这是求助金叔的人大都不去阿光酒楼旅馆造成的。金叔在位时,求助他的人请客,阿光的酒楼旅馆是定点接待单位。金柱还是老样子,闲着无事喜欢到处溜达,路过阿光的酒楼旅馆门前,被生意清淡无聊独酌的阿光看见,硬把金柱拉进酒楼陪饮,金柱第一次进入阿光的酒楼,看见装修豪华能容五十桌酒席的大厅,私下将阿光和金老师的阿刚比较,觉得都是挣了大钱的大老板。
金叔坐牢之前,阿光不知道金柱和父亲的恩仇,从来没有正视过金柱,只是隐若听闻金柱的是是非非,从心眼里看不起金柱,甚至忘记了金柱在金家岭的存在。金叔坐牢后,金柱作为金叔家唯一一个外人,一个金家岭人,主动上门安慰看望受打击病倒的金叔老婆,阿光知道后受了感动,重新注意金柱起来,私下感激金柱的仁义,阿光得知金柱在金家岭虽然不是什么人物,很多金家岭乡亲还是向着金柱的,也就是说金柱在金家岭也算个人物。阿光请金柱陪喝酒,是冲着他的仁义来的,阿光叫酒楼大厨炒了两个好菜,开了一瓶洋酒,让金柱受宠若惊,喝的酒多说的话少,倒是阿光健谈不显山不露水,没有半句感激金柱的话,却让金柱觉得阿光不把他当外人,像老朋友一样的喝酒闲聊起来,让金柱有相识恨晚的感觉,更坚定了金柱人和人不一样,好人比坏人多的想法。
阿光见金柱只顾喝酒,想必喝洋酒的机会不多,很大方地叫服务员小姐再开一瓶洋酒,金柱及时地制止了,他实在是喝不下了,不似阿光年轻,久经沙场喝下两斤洋酒还可以招呼客人。金柱对阿光无意说起自己无所事事,敏感的阿光爽快地让金柱到自己的酒楼旅馆上班,金柱知道阿光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说阿光的生意不好做,没有增加阿光经营负担的打算。阿光感觉金柱虽然没有和金家岭的人一样为金叔贪污征地补偿款被抓坐牢,自己的酒楼旅馆生意一落千丈而幸灾落祸,还是小看了自己,打肿脸充胖子对金柱说:“金柱叔,别看我现在的生意不怎么样,饿死的骆驼比马壮,收下你一个也吃不穷我的。”阿光发觉自己漏了嘴,把金柱当乞丐不好,改口说:“金柱叔,我敬重你的为人,我这里实在需要一个看头看尾的人,让别人做我还不放心呢。”金柱见阿光一脸诚意,想到自己无所事事闷得慌,答应帮阿光的忙,每月挣八百元工钱,搭上免费吃喝。
金贱和阿金得知金柱找到事做,想到是阿光的特别关照,在金柱面前发表了好人有好报的言论,金柱不同意:“我是打工挣钱挣吃饭,你们以为我是白拿白吃呀!”引来金贱和阿金一阵笑声。金贱见金柱不开窍说:“你都六十岁的人了,以为人家阿光开养老院啊!要不是你主动上门去看望他妈……”金柱经金贱和阿金的点拔才开窍,忙说:“明天我和阿光说不去酒楼旅馆上班了。”阿金开口了:“你不去,阿光会认为你做人小器的。”金贱附和,金柱想起是阿光一片诚意,第二天天刚朦朦亮,赶到阿光的酒楼旅馆上班。
阿光到金田湾镇采购物品回来,见金柱站在没开门的酒楼旅馆门口,忙下车和金柱打招呼,叫金柱不用这么早上班,还可以做完家务才上班,金柱解释人老了睡不着,家里没有什么事干,早点过来帮忙。阿光听了忍不住笑出声来,不知对金柱说什么好,忙开门叫服务小姐沏了一壶热茶,在酒楼大厅一角安顿金柱。
金柱独自坐在酒楼大厅一角喝茶,见阿光进了酒楼厨房就没有出来,服务小姐在酒楼大厅忙忙碌碌,上碗摆碟,做好迎接客人的准备,感觉自己像个客人很过意不去,起身要到厨房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服务小姐见状,把金柱劝回座位,说:“阿伯,老板吩咐您坐着喝茶。您不用做其他事,每样工作都有人分工做的。”另外一个服务小姐边麻利地摆桌摊雪白的桌布边答话:“阿伯,您老做了别人的工作,人家就要落岗喽。嘻嘻……”金柱听着在忙的服务小姐传来的笑声,觉得自己象一个老怪——里外不是人,幸好喝早茶的第一拔客人到了,才将服务小姐的注意力分散,金柱才能正经地喝起茶来。到阿光酒楼喝早茶的都是外地游客,金柱没有一个认识的人,没准还被其他游客认为金柱是到金家岭旅游的散客,金家岭的人是没有上酒楼饮早茶习惯的。
金柱和服务小姐、厨师、文员等吃过午饭,在金家岭算是早饭的午饭,各忙各的准备接待午间到酒楼旅馆的客人。阿光没了影子,金柱向一个大家叫主管的年轻男子打听自己的工作,主管客气地向金柱介绍他的工作应该算叫保安吧,并把金柱从酒楼客厅引到了旅馆的保安室,告诉金柱上班时候可以在阿光酒楼旅馆里外范围走走,累了渴了回保安室休息看看电视报纸什么的。金柱这才找到了方向,知道自己的工作是阿光酒楼旅馆的保安员,很负责任地四周巡视,见了熟识不熟识的人都点头打招呼,很快让阿光酒楼旅馆的一百多个员工,都知道金柱是阿光老板请来的金家岭老头,有些不知金柱来头的员工见了金柱像见到老板,一脸的客气谦恭样,使金柱感受到作为金家岭人的自豪。
金柱在阿光的酒楼旅馆当保安的时间长了,虽然一起工作的员工对他还是表面尊重,但是常拿金柱取笑逗乐,是见了金柱爱收集废品换钱,有人将旅馆废物桶里客人用过的避孕套给金柱,金柱以为是废塑料,在停车场的冲洗车水喉洗避孕套,引来捉弄他的男女员工围观哄笑。有一次金柱见一个和他年纪轻差不多的老头,开来一台名贵的大奔驰车,在阿光的酒楼旅馆吃饭住宿,金柱问客房部的服务员,这个人的女儿这么大了还和父亲睡一间房,也不像没钱人的样子,引来客房部总台的男女青年服务员哈哈大笑,金柱被笑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后来还是一个男服务员悄悄告诉他:那个年轻漂亮的女子是那个老头老板的二奶。金柱觉得这是保安管的职责,想必是阿光让他看管酒楼旅馆不出现违法事件的原因,主动对客房部入住客人的违法行为进行监管,抓到了一对不像夫妻一同住宿的客人,金柱要交派出所处理,男客人及时打通了阿光电话,阿光赶到才制止了金柱捅出大的漏子,事后阿光叫金柱专门负责停车场的车辆停放,才没有让金柱闹出事来。客房部的服务员告诉金柱他闯了大祸,这对不像夫妻同住的客人,男的是一个副局长,女的是他的同事情妇。
金柱眼见阿光的酒楼旅馆慢慢客人多了起来,暗暗佩服阿光的能耐,能把这样的酒楼旅馆管理起来,给一百多人发工资,觉得阿光像金老师的阿刚是个人物,回到家里和金贱、阿金尽说阿光的好话,让金贱不得不抢白金柱:“你是不是得了阿光的好处,给你安排了一个女人?”金柱不理会不辩解,他知道金贱懂得他不需要女人。阿金也作为金柱家中的女主人说话:“阿光发达又不是你发达,你只管做好你的保安得了。”金柱觉得自从自己嫖娼被抓后,金贱和阿金走得更近了,在家里自己说话的份量越来越轻,占的空间越来越小,话又说回来,其实金柱对自己的家庭很满意,儿子成才,金贱和阿金相处越来越好,了却了死鬼金强的心愿,没有什么让自己操心的,唯一不顺心的是——自己那方面不行了,也罢,断了这条祸根,不用害怕什么时候闯祸。
金柱和往常一样到阿光的酒楼旅馆上班,见门口大门贴着查封的封条,很多人在门口围观议论:“想不到这个地方是吸毒贩毒赌博的场所。”“听说还是地下淫窝哩,刚小姐就有三十个,昨晚市扫黄打非队抓获的嫖客县、镇级领导就有七、八个。”“这个老板阿光被抓坐牢,交罚金就要倾家荡产了……”金柱这才知道阿光的酒楼旅馆是靠这些手段兴旺的,他还在为阿光没有了金叔的人脉酒楼旅馆经营一样红火,打心眼里佩服阿光。想不到——唉!阿光还是和他的老子金叔一样,被钱害的。
金柱对自己丢了这份工作没有什么可惜的,一想到金叔老婆又受到儿子阿光被抓坐牢的打击,急忙赶去看望,被金叔老婆拒之门外,从门缝传出狠话:“这回满意了吧?我家的人都死光了,金家岭的人才高兴。又派你这个傻货上门看我家的笑话!”金柱正想隔门作解释,见金叔小儿子手里拿着一根扁担,怒视着自己,只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这不能怪金叔的家人,只怪金柱的猪脑子,他以为自己是金叔家的亲朋好友、恩人,谁不知金柱和金叔结下的仇怨,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幸灾乐祸上门看人家的笑话。金柱不会这样想,但不能不给金叔家人这样想。
金柱自讨没趣从金叔家离开,在回家的路上,见金家岭的人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好像弄出这事的不是阿光是自己,又憋多了一口气,当听到身后传来“这个傻佬没有了好运气,这个阿光不是那个阿刚。哈哈哈……”时,金柱知道什么叫烦恼,气冲冲回到家生起病来。
金贱和阿金从菜园里干完活,有说有笑回到家做午饭,金贱进卧室房门角的尿桶屙憋了一个午的尿,忽见床上躺着一个人吓了一跳,借着室外透进的亮光依稀发现金柱的脸孔,不痛不痒地说了金柱一句:“阿光处好吃好喝好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金柱不理会金贱,知道这个婆娘还不知道阿光发生的事。
金贱要阿金做午饭时加上金柱的份额,阿金觉得突然,打听金柱为什么这么早回家,金贱随口说出:“这个人神神化化的,谁知道。”到了金贱和阿金做好午饭叫金柱起来吃饭,金柱在床上不停直叫胸口闷喘着气,金贱和阿金急了,才发觉金柱生了病,要去金家岭卫生所请医生,金柱忙挥手拦阻:“我没病,我没病,就是心里难受。”“心里难受就是有病,莫不是心脏病……”金贱和阿金追问,见金柱死活不肯请医生,相信金柱有他的理由。金柱不吃午饭,金贱和阿金以为金柱在阿光酒楼喝早茶吃点心多了不饿,两人吃过午饭又有说有笑到菜地干活去了。
金柱在家躺了三天后,心里没有了闷气,又像到阿光酒楼旅馆上班前一样,闲着没事在金家岭四处晃悠,他担心金叔家特别是金叔老婆再次受打击会出事,竟没有发生,只是金叔家人把金家岭的人当成对立面,把自己孤立起来。金柱想起到阿光酒楼旅馆上班后,就没有到过阿福的家,径直往阿福的裸体两层楼房走去。阿福家没有装饰外墙的楼房叫“裸体楼”,这不是金柱的发明,是金家岭人的叫法,在金家岭成为旅游区后,各家各户建起的楼房一家比一家装扮漂亮,只用红砖砌起没有粉饰外墙暴露红砖混凝土的楼房,成了没穿衣服的人“裸体”一样难看。
阿福见久没上门的金柱到来,像见了多年没有见面的老朋友,放下手头的竹织品,热情地给金柱沏茶递水,不忘叫正在做家务的阮绍冬到门口的鱼塘捉鸭做午饭。金柱和阿福有很多话要说,东拉西扯间,阮绍冬做好应时节的紫苏炒鸭上桌,阿福拿出一瓶存放了有些时日的支装酒,也就是有商标有厂名的樽装酒,三人对饮起来。席间阿福看了阮绍冬一眼,转而对金柱说:“阿冬的女儿要来认妈妈,我们都不知怎么办。”
金柱喝酒正起劲,冷不防听到阿福这句话迷糊了:“阿冬的女儿?你们——啊!我明白了。”阿福和阮绍冬你一言我一句,把阮绍冬被拐卖在贵州生的大女儿,已经十八岁考上大学没钱交学费,通过电视“寻亲”节目,渴望找到亲生妈妈,各地的公安部门,根据阮绍冬大女儿提供的信息,前些天金田湾派出所民警上门搜查资料,阮绍冬认定是大女儿在找妈妈,苦于相认后要给一笔学费,左右为难,现派出所等着她的确认答复,是否同意相认亲生女儿。阮绍冬对金柱说:“我知道很为难阿福,认了大女儿要负责一笔费用,我们家的楼房装修计划就要落空了。我对阿福说了狠心不认,阿福正在犹豫,今天刚好听听你的主意。”
这是阿福和阮绍冬的家事,金柱不好说什么。金柱想到了金老师、阿刚和金叔、阿光,他们都有钱很风光,到头来又怎么样,还不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让钱给闹的。于是,金柱乘着酒兴对阿福和阮绍冬发表了自己的见解:“人啊!生活有钱也过没钱也过。难得人情亲情,女人肚里生出来的都是肉,怎能看着自己的亲生骨肉没妈妈无书读。阿福,你我都是男人,钱算什么,有力气就能挣,楼房装修不装修一样过。我们在金家岭算什么人物,何必与人争高低,平平淡淡过日子就好,你们说是吗?”
阿福明白金柱的意思,很爽快地对阮绍冬说:“阿冬,金柱哥说得在理,赶明天你去镇派出所把大女儿认了。我阿福不是小器之人,虽然没有什么本事,凭双手还是能让我们过上好日子的。说心里话,难得你看上我,诚心和我过生活,我阿福这辈子有福了。”阮绍冬被阿福的话感动,金柱也受到了感染,三人在酒席上把话题集中在阮绍冬母女相认的大事上,谈到了阮绍冬母女相见的场面,阿福要准备的礼物,阮绍冬的大女儿是否漂亮乖巧。金柱不忘调笑阿福:“你又白当了一回爸,捡了一个女儿。”
金柱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从阿福家里喝酒回到家,一个劲地傻笑,金贱和阿金认为金柱酒喝多了或者撞了邪,笑话金柱。金柱突然对阿金说:“阿金,自从你到了金家岭嫁给金强叔,我就没有听到你说过以前和老公生的一对儿女,难道你真的不想他们吗?”
阿金被金柱来了一个突然袭击,一下子来不及反应,倒是金贱反应快:“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冷不防提起这陈年旧事。”
金柱不糊涂,把越南婆阮绍冬要和在贵州的大女儿相认的事对金贱和阿金说了,阿金才回过神来,引起金贱的好奇。阿金从那次为金强传宗接代说起,在娘家听到前夫利用靠近沿海的地势,走私布疋、雨伞、电子表发了财,抛弃了第二个老婆,娶了一个有海外关系年轻漂亮的老婆,生下了一对孖女后,前夫见海关打击水路走私越来越严,放下当地叫“大飞”的快艇走私勾当,利用积累的金钱在当地办了一间规模很大,刚工人就上千人的“三来一补”企业,成了当地响当当的企业家,前夫通过投资移民,全家取得了美加护照,把阿金生的儿女送到澳洲读书定居,自己和妻子一对孖女以外商身份在国内投资办厂,成了当地政府的座上客、财神爷,风光无限。阿金听说过“官二代”、“富二代”,对金柱和金贱说:“我的儿子、女儿不会认我的,人家现在是“富二代”,出国生活了。”阿金还说从那次回娘家后,她就断绝了回娘家、与前夫生的儿女接触念头,一副心思放在金家岭到老死。还很动情地感谢金柱和金贱对她的照顾,特别是金贱对她的宽宏大量,亲如姐妹……阿金把多年埋藏的心里话说出来,竟搂着金贱的双肩泪如雨下,引来金贱陪泣。金柱受不了这样的场面,悄悄入卧室醒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