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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事·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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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一九四九年十一月十四日,南方最大城市——广州解放,南下大军经过金田湾时,解除了保安团 武装,国民党正规军早已望风而逃到了海南岛,人民政权成立后,作恶不深被生活所逼参加土匪的人改恶从善回家种田了,金大炮身边的土匪所剩无几,只有金大炮带着身边七个保镖潜逃到了深山野岭,和新政权的民兵打起了“游击”。
金强所在的游击大队总部从金家岭云峰山撤下来,集合散落周边的三个中队被南下大军编为一个连,金强当了解放军排长,随解放军四野部队打到海南岛。金强退伍后,做了新成立的金田湾区长,金强父母是金田湾区辖下金家岭村地道的种田人,奉信勤俭持家的祖训,节衣缩食到解放初期置留了六亩田地,老两口不分日夜劳作,过上了金家岭村民中较充裕的日子。金强参加游击队后,父母就当没了金强这个儿子,现在金强突然出现,父母也不知道儿子当区长是什么干部,只是觉得金强不象正经的种田人,很少回家没有帮过家里干一天农活,用金强父母的话说:“我们没有这个儿子。”
金强当区长很起劲,没日没夜开会,到农户家动员参加农业合作社,眼看金田湾其他地方的农户都动员起来了,留下金家岭村组织不起来,还是抽身赶一趟家,找到当村长的金叔查过究竟,金叔如实向金强区长汇报:“大家都在看你父母的行动,我好话都说了一大箩。没成想你父母就是不愿意加入农业合作社,还说儿子愿意当就当他的干部;我们种田人就知道凭自己的力气过生活。”
金强听了金叔的报告,知道金家岭成立农业合作社的阻力来自父母,风风火火地进入家门,见两老在吃晌午过后的午饭,忍着性子与父母打招呼:“怎么现在才吃午饭?”父母只顾吃午饭,没有正面回答,气恼地对金强说:“你还知道有家呀!当干部能当饭吃?”
金强知道父母对自己不沾家不帮家里干农活有气,也不作理论,直接与父母说起了干部家属不带头甚至拖后腿不入社,影响不好,给自己做工作带来压力,县里开会都点金田湾的名了,弄得很没面子,这个区长也没法当了。金强父母不理会,就是死硬不肯加入农业合作社,吃完午饭丢下金强呆呆地独留家中,两老又去忙农活了。
孤独的金强怎么也想不通,往日自己这个区长出马做工作,多刁多难的村民最后还是被说服,顺着其他村民参加了农业合作社,为什么做自己的父母工作就这么难?在生闷气时,金强想离开这个家,离开思想落后的父母,但转念一想,自己一走了之,以后的工作怎么做?这个区长怎么当?金强决定留下来,晚上再和父母好好说说,金强在父母天黑回家前,做好家务,喂猪喂鸡煮好晚饭,把家里收拾干净等父母回来。
金强父母对儿子难得回一趟家,午后发生的争吵觉得过意不去,天黑回来见儿子做好饭收拾好家务,从心里觉得欣慰。金强父亲特意从屋里藏着的陶缸里拿出一坛用生石灰吸潮平常舍不得吃的腊肉,让金强妈到菜园里摘了一把嫩蒜苗,亲自下厨炒了一碟香喷喷的蒜苗炒腊肉,年节才喝一点酒的父亲破例和儿子喝上一盅。金强妈一旁见父子俩难得在一起,布满皱纹的老脸露出了难得的笑容。金强是一个做事执着的人,没有被家里的温情打动,父子对饮间不适事宜地又提出了参加农业合作社的事,惹得酒气正浓的父亲翻脸把酒杯一摔,喝斥金强:“你别再跟我说这个事,我是铁了心不会参加什么合作社的。你不当区长会死人呀?回家没田种没饭吃呀!我们家没有你这个当区长的儿子。”说完拉着在劝说的金强妈气冲冲地进了睡房,金强耳边传来“哐”一声关门声。
金强一人对着桌上半碟蒜苗炒腊肉,脑子里一片空白,找不到出气的对象,见旁边还有半瓶米酒,不胜酒量的金强抬手拿起,咕咕往肚子灌不知啥滋味,酒气全往头上涌,朦胧中忽见父亲放在墙角的利斧,猛然恶向胆边生,操起斧头一脚踢开父母并不结实的房门,顿时房内血溅肉飞,金强父母来不及一声惨叫,双双死在利斧下。金强此时象完成一件早已安排好的工作,扛了一把锄头,在屋后一块坡地轮锄挖坑,半个时辰大汗淋漓后土坑挖成,金强丢下锄头返回屋内,分别将被单卷着,装进麻袋的父母尸体放进土坑填埋,烧上父母平常准备的两柱高香,口中念念有词。想必是要父母原谅自己不得已的做法,让父母在阴间安息之类的话。
因为昨夜杀死父母填埋清理血渍,忙至天将亮才呼呼大睡,金强到了中午才睡醒过来。望着空空的家,金强坦然地离开,在告诉金叔村长其父母同意加入农业合作社后,像放下心头大石,昂首阔步返回金田湾区政府,继续带领乡亲们投入轰轰烈烈的农业合作社运动,争取在下一次县政府召开的会议上露脸摔掉落后的帽子。
金家岭的金叔村长接到金强区长通报做通其父母工作后,很快打开了工作局面,让金家岭乡亲感动的老顽固金强父母被人淡忘,一心一意参加农业合作社,享受社会主义大家庭的优越性。农业合作社是一同劳动一同分配劳动成果,按出勤天数记工分分配粮食,起初乡亲们在每天出工时,见金强父母家房门紧闭,以为他们走亲戚了,后发现饿急了的猪到邻家抢猪食,鸡群围着屋前屋后乱叫,感到视家里牲畜如命的金强父母断不会舍弃,安心走亲戚。一个乡亲好奇上门查个究竟,没有上锁的大门一推就开,从金强父母房里传出一阵血腥味,看见一把丢在地上沾血的利斧,感到大事不好,忙叫上金叔等人一起查看,见墙上溅起的斑斑血迹,分明是杀人现场,众人到屋后查看见坡地一座新坟前的两柱残香,顿时明白了什么。金叔回想金强回家离开时,对他说做通了父母思想工作时的怪异神情,脱口而出:“一定是金强干的。”
金强杀了父母后,没有想过再回金家岭的家,更没有想过父母饲养的牲畜由谁喂养的事,一头扎进了当区长要管的繁忙工作,正在召开各村村长会议时,在台上脸露喜色大谈金田湾工作取得重大进展时,县公安局一台囚车呼啸而至,走下五个头戴大沿帽,身穿白色制服的公安人员,径直走到台上金强前,将冰冷的手铐套在金强手上,在金强一脸茫然时,领头的公安宣读了逮捕令,在台下参加会议的村长窃窃私语中,金强被带上囚车关在县看守所。
金强毫无人性杀害父母死罪难逃,当县长的游击队大队长马高大骂被关押的金强糊涂,念及金强参加游击队和解放海南岛时立下战功,杀害父母的动机是出于工作目的,没有引起民愤,在金家岭金田湾乡亲按满红手印为金强免死求情万人书上批示:留下金强一命。金强终究被判了无期徒刑坐了二十多年牢,到改革开放初期刑满释放回到金家岭,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