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美等人的紧张是有道理的。他们本来与佘赛花一行交手虽然处于下风,但还能放手一搏;现在对手又来了大批援军,本来处于下风的一方立即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见潘美还没有下马,佘赛花笑道:“潘将军放心,说好了明天商议,今晚定然相安无事!”然后转身对身边的人吩咐:“转告当家的,我已与故人潘典谒暂时议和,今夜不动刀兵,叫他在一里以外安营驻扎!”传令的仆人闻声上马,向佘赛花身后飞奔而去。
潘美见状,这才略微放心一点,准备下马,却见对面的佘赛花神色大变。潘美回过头来,见自己身后火把连成一片蜿蜒的火龙,阵势不小。在龙头之处,有两匹快马脱颖而出,骑者身手矫捷,急速向自己这边疾驰。
片刻之后,两位骑手已经来到一箭之地。
呼延赞高喊:“来者曹彬、尹崇珂否?”
“然也!”说话之间,曹彬、尹崇珂二将已经飞驰而至。
潘美问道:“二位将军何故到此?”
曹彬道:“晋王接到线报,得知诸位将军以身犯险,唯恐有失,派末将与尹崇珂一起,率领三千铁甲骑兵策应,以防不测,不想在此处相遇!”
潘美道:“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要劳烦二位将军,不知妥否?”
曹彬、尹崇珂拱手道:“愿闻其详!”
潘美道:“今夜潘某与对面的杨夫人有约,双方不动刀兵,相安无事。劳烦二位将军回去喝住部队,距此一里驻扎,不得轻举妄动,不知妥否?”
曹彬、尹崇珂拱手道:“得令!”说罢调转马头,向大部队疾驰而去。未几,潘美身后的火龙停止了蜿蜒游动,火把纷纷熄灭,看来也是原地驻扎了。
潘美一行与佘赛花一行,双方相距一箭之地,各自安歇。说是安歇,大家都是席地而坐,哪里敢睡眠?潘美居中,呼延赞、高怀德用后背抵住他,三个人背靠背而坐,一则在夜间可以相互取暖,二则保持警戒。
约莫过了一个更次,呼延赞、高怀德鼾声大作,即便是远处的佘赛花一行,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潘美则是闭目假寐,调动全身的神经,暗中监测对方的一举一动。
远远地听得鼾声,六郎悄悄推了五郎一把,耳语道:“五哥,听见了吗?”五郎道:“当然听得清清楚楚。”六郎道:“眼看对方来了强大的援军,要是等到天亮以后再救七弟,已经不太可能。”五郎道:“六弟说得对!天亮以后,敌众我寡,想要正面营救七弟,可能性不大!”六郎道:“我看不如来一个突然袭击!”五郎道:“母亲不是已经跟他们讲和了吗?”六郎道:“兵不厌诈!岂不闻韩信簧夜击田荣,李靖雪夜袭颉利!”五郎听明白了,六郎是要他仿效韩信与田荣讲和之际忽然进攻、李靖与颉利可汗讲和之际一战成功的案例,向潘美一行发动夜袭。
五郎悄悄地点了点头。两个人用麻布包了马蹄,摘掉马脖子上的铃銮,各自拿起兵器上马,然后纵马冲了出去,扑向对面的潘美等人。
双方的距离只有一箭之地,以马的速度,转眼就到!
潘美本来就是假寐,一直在暗中观察对面的动静,他在五郎、六郎冲出本营的时候,左右两肘同时击打呼延赞和高怀德。与此时机,潘美已经挺身而起,顺手抄起了搁在身边的大刀。杨五郎的大棍已经劈头打过来,潘美举刀相迎,铿锵一声,潘美向后退了几步,五郎已经从他身边掠过,扑向七郎被羁押的场所。以潘美的武功本来比五郎差不了多少,但五郎借助了马的速度形成了强大的冲击力,潘美又是仓促应战,因此被五郎击退。
呼延赞和高怀德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将,经验丰富,虽然打鼾,也是假寐。呼延赞的手里一直攥着铁鞭,高怀德的胸前一直抱着金枪,都是警惕性极高,所以,在被潘美肘击的时候,马上会意,都是一跃而起。高怀德的金枪架住了六郎的银枪,呼延赞则是爆喝一声,一鞭打在六郎的马腿上,六郎的马立即瘫倒在地,把六郎带倒。高怀德一个恶虎扑食将六郎压在地上,呼延赞上前又把六郎摁住,跟从的好汉一拥而上,捉住了杨六郎。
五郎冲到七郎的身边的时候,举起摩天大棍,指望一棍打死看押七郎的小卒,救出七郎。不料,那个看押七郎的小卒举刀相迎,也是铿锵一声,没有被打倒,只是向后退了几步。五郎又打一棍,那个小卒又挡住了。
五郎见偷袭失败,六郎失手被擒,转身想要营救六郎,却被潘美、呼延赞、高怀德团团围住。
远处佘赛花猛然醒来,发现两个儿子去偷袭对方,叫苦不迭。
躺在担架上的潘唯强虽然受了重伤,脑子却很清楚。他暗中观察到五郎全力对付三员老将、无暇他顾之际,偷偷抽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短剑,掷向五郎的战马。战马负疼,乱蹦乱跳,把五郎撅下马来,马上被高怀德、呼延赞擒住,动弹不得。潘美正待高兴,却见那战马倒地,重重砸在潘唯强身上。潘唯强本来被七郎在擂台赛上打断了胸骨,已经身受重伤,现在又被战马一砸,眼看是活不成了。潘美急忙叫着:“强儿!”跑过来扒开战马,但潘唯强已经没有了呼吸。妙手神医李百药急忙赶过来施救,也是无力回天。他对潘美说:“不行了。他的胸骨本来已经断裂,又被受伤的战马砸在身上,断裂的胸骨刺入心脏,神仙也没有办法了!”潘美闻言,在月光下看着鲜血不断从儿子胸腔流出,不禁哽咽起来。潘唯强虽然死了,但是身体似乎还有知觉,听着自己父亲的一声声呼唤,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佘赛花在对面看着,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愕得不知所措。急忙对身边的人说:“五郎、六郎又被对手擒住了,快去请老爷来!”
潘美还在伤心,看着自己的儿子脸上诡异的笑容和胸前流淌不止的鲜血,大叫一声,只觉得两眼一黑,浑身无力,倒在地上。高怀德见状对身边的人说:“事态严重,快去告知曹彬、尹崇珂将军,把大军调来!”
半个时辰之后,金刀杨业带领的五百北汉精兵点起火把,已经赶到现场。潘美一行的身后,那一条巨大的火龙也在慢慢逼近,曹彬、尹崇珂带领三千铁甲骑兵也已经赶过来了。
火把的灯光下,杨业看着对面被五花大绑的五郎、六郎、七郎,厉声问佘赛花道:“究竟怎么回事?”佘赛花把七郎打擂台被擒,自己带领家人赶来营救,双方夜间讲和,以及五郎、六郎夜袭对方失手的经过简单向杨业叙述一遍,把杨业气得浑身发抖,颤声道:“糊涂!胡闹!活该!把我杨家的人都丢尽了!”
佘赛花道:“老爷!你这一会儿发脾气有什么用?赶快想办法救儿子呀!”
杨业怒道:“活该!这几个逆子胆大妄为,咎由自取!事到如今,你叫我怎么办?”
佘赛花哭道:“老爷!这是我们的亲生儿子呀,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杨业怒道:“这几个小的不成器!都是你惯坏了!人家老潘那边死了人,杀人偿命,你说怎么办?”
潘美此时虽然瘫倒在地上,双眼看不见,但双耳听得很清楚。他听得了杨业斥责夫人的声音,悄声对身边的人说道:“扶我起来!”
延赞用手托着潘美站了起来。潘美向杨业所在的方向施礼道:“杨将军,朔州潘某,见过故人!”
杨业还礼道:“杨某见过潘将军!今日之事,错在咱家!人死不能复生,还望潘将军节哀!犬子无知,冒犯将军虎威,要杀要剐,任凭将军处置,杨某并无怨言!”
潘美听了这一番自谦自责的话,心生敬意。此时,天色微明,他暗暗运足气力,双目渐渐能够视物。眼前须发飘飘的就是杨令公。潘美的性格一向是吃软不吃硬,如果杨业表现出强硬的姿态,拒不认错,那么潘美肯定不会屈服,必定让杨家人偿命。可是,现在杨业的一番高姿态表现,倒是让他无话可说。
呼延赞见潘美无语,乃朗声说道:“杨将军,你是明白事理之人,自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现在潘公子已死,你们杨家该照章行事,做个了断,你说是也不是?”
杨业道:“呼延将军言之有理!今日犬子三人,已经被你们拿下了!全部斩了,为潘公子偿命!杨某并无怨言!”
杨业的一番话,掷地有声,不由得使潘美深为折服。当下向杨业拱手道:“杨将军深明大义,法纪森严,绝不护短,倒是让潘某佩服得五体投地,无话可说!”
杨业道:“潘将军过奖了!你我都是治军之人,执法必严,方可服众!不要再啰嗦了,将犬子三人全部斩了!”
佘赛花含泪劝道:“老爷,人死不能复生,这样处罚是不是太重了?”
杨业厉声喝道:“休得多言!”
佘赛花知道自己一向拗不过丈夫,于是,放声大哭。她是希望通过自己的哭声感动潘美,能够从轻处理。
杨业是一个聪明的人,他马上明白了夫人的用意,厉声喝道:“退下!到一边去!”
佘赛花一边退走,一边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呼延赞见状纵马向前,向杨业施礼道:“杨将军大义凛然,令人钦服!此时老夫想进一言,不知可否?”
杨业道:“但讲无妨!”
呼延赞道:“杨将军虽然深明大义,却是矫枉过正!现在潘家死了一人,却叫杨家出三人偿命,于理不公!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天下英雄都道你杨令公执法严明,却笑话我等不晓事理,气量狭窄,便是潘典谒的面子上也是不好看!”
这一番话提醒了潘美,他骤然遭遇丧子之痛,心神迷乱,经呼延赞在旁边这么提醒,顿时明白过来,随口附和说道:“呼延将军所言甚是!我儿夭亡,只是一命,人死不能复生,岂能株连多人性命?潘某情愿留下一人,放走两人!”
杨业道:“全部为潘公子偿命,一个也不留!”
呼延赞见状怒道:“好一个雁门杨业,咋这般不晓事理,潘将军已经答应少杀你两个儿子,你不感谢,却这般嘴硬!老杨,当年的高平之战,你我胜负未分,来来来,老夫跟你再战三百回合,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罢抄起铁鞭,怒目杨业。
佘赛花虽然退到一边,但是她对这一番对话听得明明白白,三个儿子,两个已经有有了活路,峰回路转,她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时机。她跳下马,扑通一声跪在潘美等人面前,哭泣道:“感谢潘将军开恩,饶我儿性命!”
呼延赞见状也跳下马,施礼道:“嫂子请起,折煞我也!”
佘赛花起身怒斥杨业:“都是你这个老顽固,不知变通!他家死了一个人,你却让我的三个儿子一起抵命!人家都已经答应了,你还嘴硬,我的这三个儿子如果都死了,我还有什么活头?我跟了你三十多年,一直都让着你!今天不让你了!你再敢嘴硬,你敢不接受潘将军的人情,我今天跟你拼了!”
佘赛花说罢左手挽起铁胎弓,右手扣上雕翎箭,对杨业怒目而视。
高怀德见状,纵马上前两步,大声提醒道:“杨将军,你只会认死理吗?”
杨业经高怀德这么提醒一下,终于明白过来,低头向潘美拱手道:“谢过潘将军宽宏大量!三位犬子皆在羁押之下,请任选一人斩杀,以告慰潘公子在天之灵!”
佘赛花闻言,又开始在地上叩首谢恩。
潘美一时拿不定主意。回头问呼延赞:“造成强儿重伤的是七郎,造成强儿真正的死因是五郎的战马倒地,战马砸在强儿的身上,致使断裂的胸骨刺入心脏,遂使毙命。是不是应该在七郎和五郎中选择一个?”
呼延赞低头沉思,也是拿不定主意。却听得六郎高叫道:“应该杀我!夜袭潘将军是我的主意,与五哥和七弟无关!”
五郎道:“该要杀我!是我的战马倒地,砸死了潘公子!”
七郎道“该要杀我!是我在擂台赛上,击碎了潘公子的胸骨!”
五郎、六郎、七郎三个人争先领死,更让潘美等人一时拿不定主意。他于是向杨业施礼道:“杨将军稍后,容潘某等人商量一下,再做定论!”潘美、呼延赞、高怀德三人转向身后不远处,开始小声商议。
潘美低声道:“二位老哥帮我出主意,你们说该杀哪一个?”
高怀德道:“依我的意见,一个都不要杀!”
潘美怒道:“老高,你这是胳膊肘往外拐?”
呼延赞道:“老高,你这话可不对呀!”
高怀德道:“二位想想,人死不能复生,以目前的情况,杀一个杨家将何益?于事无补,反而结下仇怨!你们不要忘了我们深入虎穴的真正使命?”
呼延赞道:“依老高的意思是一个不杀,让杨家将欠我们一个天大的人情,然后为我所用?!”
高怀德道:“正是此意!我们此次涉险的目的就是招募良将,现在真正的英才就在眼前,岂能错过?不如顺水推舟,一发给杨业一个天大的人情,使他受制于人,一则可以为我所用,二则为以后剿灭北汉政权打下伏笔。你们想想,后汉皇帝刘崇生性多疑,刻薄寡恩,一旦我们放了杨家将,他一定猜忌杨业;北汉一旦弃用杨业,则容易灭国,我大宋一统天下的时机就成熟了!”
呼延赞道:“这老高做了几年驸马,水平已经提高到这般地步!”
高怀德道:“老哥休要谬赞!如此行事,于国家大有裨益,只是委屈了我们的潘将军,怎么样?要成大事,能不能把个人恩怨往后放一放。当然,老潘真要想不通,我们也不勉强,那就借机杀了七郎,此人是北汉第一高手,借机除掉他,为日后统一扫清障碍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潘美慨然道:“国事为大,个人恩怨是小。这一点我还是能够分辨的。以我儿一命,换得国家上将,这个买卖值了!这也算我儿为国立功了,死得其所!”
三人商议已毕,回到阵前。
潘美向杨业施礼道:“杨将军海涵,潘某无礼了,要杀一人为我儿雪恨!”
杨业道:“听凭潘将军动手!”
潘美转向被捆绑的杨氏三兄弟,高举回龙刀,喝道:“你们兄弟中谁愿领死?”
五郎、六郎、七郎皆曰:愿死!
潘美奋力举刀过头,只见寒光一闪,那一匹砸死潘唯强的马轰然倒地,马头飞出两丈开外。
杨业、佘赛花等人一片惊愕。
潘美朗声说道:“砸死我儿的就是五郎之坐骑。现在此马已斩,我儿大仇已报!我儿之死,与杨家三兄弟无关,你们请回吧!”
这一变故,大大出乎意料!杨业一怔,旋即满脸感激,佘赛花更是喜极而泣,扑上前去拥抱三个儿子。
杨业颤声道:“好一个朔州典谒,义薄云天!你能够不杀犬子,是不为也,非不能也!是给足了我面子。罢罢罢,你既然如此仗义,我岂能无情无义。不管怎么说,你因此痛失爱子,人非草木,岂能无情?这样吧,就把这三个儿子送给你,希冀弥补一二!我知道潘将军素有大志,我这三个儿子虽然抵不上你儿子优秀,但冲锋陷阵,攻城拔寨,都不含糊!我把这三个儿子送给你了,为奴为婢,全凭你安排!”说罢,不禁浩气萌生,双目炯炯。
潘美施礼道:“这个?恐怕不妥吧?”
杨业道:“潘将军宽宏大量,留得他们的性命,已是如同再生!让他们留下服侍将军,有何不可?”
潘美再次施礼道:“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话音未落,恭敬不如从命的后两个字尚未出口,身旁响起一阵惊呼。潘美回头看时,适才在夜间混战中奋力抵挡杨五郎摩天大棍的那个小卒,不知什么时候手中拿了一把短剑,一剑刺向七郎。
潘美怒喝道:“住手!你要干什么?”
但是,为时已晚,那把剑已经刺中七郎背部。呼延赞和高怀德同时扑过去,已经将那个人拿下,带到潘美面前。
潘美怒道:“你是谁?你为要刺伤杨七郎?”
那个小卒坦然说道:“在下钟轼,汴州人氏。大唐宰相钟绍京第八世孙,自幼流落在南汉,因仰慕潘将军,从南汉追随至北汉,愿为将军效力。我刚才见将军不计前嫌,没有任何惩罚措施就放了杨家三兄弟,心中忿忿不平,因此出手刺伤杨七郎,为将军找回一些公道!”
潘美怒道:“你以为你是谁?我潘某需要你替我找回公道吗?真是胡闹!”
钟轼还要分辨,潘美在盛怒之下厉声喝道:“滚!”钟轼见此情形,向潘美一揖到地,转身而去。
佘赛花见状说道:“潘将军,事已至此,请恕老身失礼,七郎这孩儿已经身负重伤,请交由老身施救,再晚怕就来不及了!”
潘美道:“事发突然,猝不及防,望嫂子恕罪!赶快带七郎疗伤!”
佘赛花上前割断七郎身上的绳索,扶起后背流血的七郎,走回夲阵。杨家仆人一起上前为七郎止血,所幸并没有性命之忧。
在带回七郎之后,佘赛花缓缓转身向潘美施礼道:“潘将军容禀,你的属下良莠不齐,下手凶狠,老身实在不放心!五郎、六郎在你处安身,时时都有凶险……”
刚刚说到这里,杨业马上截住了佘赛花的话头,他朗声说道:“够了,不要得寸进尺!七郎受伤之事大家都看到了,确实是一个意外!”
佘赛花道:“要是今后再出一些意外呢?”
呼延赞道:“嫂子不要多疑,杨令公既然已经把五郎、六郎交给了潘将军,彼此是肝胆相照。潘将军也是豁达磊落之人,绝不会做出令人不齿的事情。他若是因此怀恨在心,公报私仇,我河东铁鞭第一个不答应!”
高怀德上前道:“我老高以性命担保,替你们监视潘典谒,决不让这样的意外再次发生!”
杨业见状道:“好了好了,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我把五郎、六郎交给了潘典谒,言出必行,我相信老潘的为人,错不了!”
佘赛花哭道:“要是万一错了呢?”
杨业喝道:“那也是活该!就这样吧,还不走?!”
佘赛花还在哭泣,潘美已经解开了五郎、六郎身上的绳索,施礼道:“二位贤侄受惊了!我受令尊大人托付,要带领你们与众多英豪一起征讨四方,扬名天下!我潘美对天立誓:绝不亏待两位贤侄!如果我潘美对两位包藏祸心,假公济私,谋害贤侄,叫我死于乱刀之下!人神共诛!”
杨业安慰佘赛花道:“你听到了吗?放心走吧!”
佘赛花与杨业转身要走,却听得潘美叫道:“杨大哥、嫂子留步,我还有话说!”
杨业道:“但说无妨!”
潘美道:“杨大哥、嫂子,咱们都是久经战阵之人,须知道战场瞬息万变,刀剑无眼,难保万全!若是二位贤侄在战场上有所闪失,潘某罪名不小!”
杨业道:“不消说了!我的两个儿子若是战死沙场,与你无关!若不是战死沙场,而是死于宵小之人的暗算,则潘将军必为天下人所笑!为天下人所不容!”
杨业说罢,带着佘赛花与七郎、仆从等人昂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