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品嵩说:“那时候大陆妹还没来呢!”
刘建凯白了她一眼:“所以说,跟Sunny没有半毛钱关系嘛!”
“她是谁?”李鸽打断了他们的对话,问。
“你认识的,就是詹佳佳!”刘建凯说。
“又是一个大陆妹!”方品嵩说,接着,她挠了挠头,犹豫着说,“她不是和她的发小那个、那个叫什么‘小赫么’的订婚了吗?”
刘建凯说:“就是那天,咱们一起去参加他们的订婚晚宴……”
詹佳佳容貌姣好,更有一份率真和稚气。从很小就学戏,是一个唱作扮相俱佳的正旦,但是从那些戏里,耳濡目染,总有一副追求浪漫的情怀。她的未婚夫,人称小赫嘛的,骨子里缺少的就是浪漫情怀,但是他竭尽全力,想要制造一点浪漫出来。这天,他租了大饭店的豪华Ballroom, 旁边贴墙一排自助餐点和红酒,正面小舞台上,大红喜字、龙凤呈祥图案、彩扮的戏曲人物走马灯似地上上下下、乐池里则是小型的乐队,奏着华尔兹、恰恰、探戈和西班牙舞曲。
小赫嘛穿了一身正装,这身三件套的西装,是他找的高档商店,量身定做的,分寸不差地紧贴着他的身体,他是那种精瘦型的男人,衣服在他身上,熨熨贴贴的,看起来还是有几分帅气的。他的眉眼一点不张扬,单眼皮,鼻子嘴都小,这就缺了一点男人的英气,加上他身材也矮小,只有1米69的身高,像足了没有成熟的大男孩。他满心欢喜地把他的心肝宝贝引进了会场,詹佳佳进门一看,转身就要走,小赫嘛急忙拉住了她,焦急地说:“佳佳!恁看哪不中?俺马上改!俺也是费劲了心思,就想给恁一个浪漫、一个惊喜!”
詹佳佳跺着脚说:“哎呀!土死了!比你老家农村还土!”
小赫嘛一脸委屈:“这不土啊!恁看这乐队,清一色的老美!俺是花了大价钱的!”
“要不就都是中式的,要不就都是西洋的。你可好,台上中式的,台下西式的,杂拌儿!我可不想丢这个人!”佳佳跺着脚,气恼地说。
“佳佳,求求恁,留下来吧!俺等这一天等了20多年了!从恁刚会走路,俺就喜欢恁,这辈子,俺别无所求,只求和恁在一起!”小赫嘛哀求道。
佳佳看他恳切,有些不忍心,勉强配合着他,心里着实不甘。当时刘建凯陪着身怀六甲的太太李鸽坐着,两个人相对无语,正觉得无聊,詹佳佳过来敬酒,李鸽以怀孕为由婉拒了,刘建凯开玩笑地说:“陪我跳一支舞,我喝双份!”
詹佳佳俏脸一扬,不经意间带出了身段,那是别人学不来的,而对于詹佳佳,就是她渗进骨子里的韵味。引得刘建凯兴致大发,听见詹佳佳脆生生地说:“跳就跳,谁怕谁呀!”
建凯真的就喝了双份,二人于是翩翩起舞。越跳越兴奋,没想到第一次见面,竟然会如此默契。不需要手势,不需要信号,一个眼神,一下甩头,在在配合得天衣无缝,他们自己都觉得惊讶,好像从上辈子,他们就在一起跳舞似的。他们都被对方高超的舞技和优美的舞姿深深地吸引了。
“‘不提防沉鱼落雁鸟惊喧,’佳佳啊,你真是美极了!”建凯赞道。
“呀!你竟也熟悉昆曲,‘端的是欢浓爱长, 博得个月夜花朝同受享’啊!” 詹佳佳万万没有想到,在这异国他乡、在这被小赫嘛搞的不伦不类的订婚宴上,居然会偶遇知音!昆曲是阳春白雪似的玩意儿,即便在国内,都很难碰见真懂、真爱昆曲的人,何况是在美国!这种百年难遇的知音,让她心下更是欢喜。默契之外,又生出了惺惺相惜!二人的出色表演,也引来了一阵阵喝彩。他们对彼此产生了强烈的好感,倒是把小赫嘛的存在忘到了九霄云外。
刘建凯继续说道:“那些日子里,每次看到你满脸褐斑、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样子,我就想到佳佳。想到她不仅美丽,而且情趣高雅。虽然我知道,你是因为怀孕辛苦才会如此,可是我就是忍不住会想起佳佳的美貌和风韵。”
“你们在一起享受了几个月夜、多少花朝?”方品嵩厉声追问,满脸的厌恶毫不掩饰,她怒目相向。
而此时,眼泪已经从李鸽的眼中溢了出来。刘建凯避开了李鸽的泪眼,低着头继续交代:“后来我们就常常相约了出去跳舞。意犹未尽时,还一起去宵夜。有一天,也已经深夜了,我们从舞场出来,佳佳说:‘这么好的夜,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一边说着,一边指着天上的星星,‘带我去远离城市灯光的地方,看星星吧!那该有多浪漫啊!’
“‘明月有情还约我,夜来相见杏花梢’!这有情的明月约我,岂有不陪之理!’我就答应了。
“那一夜,我俩在山上,‘卧看牵牛织女星’的时候,就……也是情不自禁。”刘建凯低下头嗫嚅着说。
方品嵩正要发作,李鸽按住了她,对她摇摇头,又转向刘建凯说:“建凯,如果你们只是一时情不自禁,看在艾伦的份上,我不计较,我可以原谅你。真的。我不希望艾伦这么小就没有了父亲。”
“鸽子,不是的,这半年多以来,我发现我越来越离不开她了!”刘建凯先是有些急切,生怕李鸽还深深眷恋着他,他此时倒是急切地希望解脱出这段婚姻的束缚。但是说着说着,又觉得心里愧疚,但是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怎么也得说明白了,于是他嗫嚅着说,“是真的,我觉得我离不开她……”接着他抬起头来,眼睛中竟然闪着热情的光焰,“我总觉得她‘似天仙飞来海峤,恍嫦娥偷离碧宵。更春情韵饶,春酣态娇,春眠梦悄,抵多少百样娉婷也难画描!’……对不起,鸽子,我这些日子以来,真的是痴痴迷迷,分分秒秒都在她的身上,一会见不到她,心里就慌慌的。无论在做什麽,脑子里只要出现她的样子,我就会笑出声来。鸽子,我控制不住,我是真的爱上她了!”最后几句话,他是哀求着说的。
方品嵩“啪”地一声拍了桌子,指着刘建凯骂道:“你混蛋!想当年,你是怎样追求鸽子的? ‘看承得似明珠没两,镇日里高擎在掌。守住情场,占断柔乡’这几句,我可是记得真切得很!”方品嵩气得发抖,“亏我还拿你当朋友,人前人后说你是新好男人、好丈夫、好父亲!原来!……嗨!你们男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狼心狗肺!”
李鸽拉住了方品嵩,反而平静下来,问刘建凯:“那,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鸽子,我知道你是一个非常好的女人,我也非常不愿意伤害你。可是,我又真的是离不开佳佳了!我想……我想离婚。”刘健凯看看李鸽,接着说,“房子、存款、股票我全都留给你,我只开走我的车,拿走我的衣服,算是净身出户。以后每个月给艾伦$1,500抚养费……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地要离开我吗?情愿净身出户,也要跟她在一起吗?”李鸽再也忍不住了,哭着说。
刘建凯扑通一下跪在了李鸽面前,手扶着李鸽的膝盖,说:“鸽子,是我对不起你!求求你,你别钻牛角尖嘛!只要你能好过一点,我尽我的一切,补偿你和孩子!真的,鸽子,你别哭啊!你这样,我也心疼啊!”
“滚一边去!”方品嵩一把推开刘建凯,把李鸽揽在怀里,李鸽伏在她的肩头哭泣,方品嵩接着说,“别在这里假惺惺,真让人恶心!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得了便宜还卖乖!刘建凯,你真不要脸!”
刘建凯被方品嵩推倒在地,坐起来,双手撑在后面,半躺半坐的样子,看起来既狼狈,又猥琐,他说:“阿嵩,你尽管骂!我都听着,我是该骂。拜托你好好照顾鸽子,行吗?”
“你,现在,把你刚才说的条件,都写下来,我是见证人。要不然到时候你再反悔。我们还得花律师费跟你打官司!”
“好,我写,我现在就写!”刘建凯没有来得及站起来,直接跪着,伏在茶几上,抓起桑可儿留下的白纸就写。李鸽站起身,默默地走到里屋去,抱着艾伦忍不住泪流满面,她把脸埋在孩子的襁褓上,为了不哭出声来,咬着襁褓上的布面,哭得双肩颤抖。刘建凯把写好的纸交到方品嵩手里,“你看看,如果没有异议,明天咱们就去county clerk 把离婚手续办了吧。”
“哎哎,不对呀!刚才你说给艾伦的抚养费是每月$2,000,现在怎么变成$1,500了?改过来!”李鸽听到方品嵩在外屋大声说。
刘建凯委委屈屈的声音传了进来:“刚才我说的是$1,500呀!”
方品嵩喊着说:“明明是$2,000!是不是鸽子?”
李鸽擦了一把眼泪,忍住了哽咽,从里屋大声说:“我听着好像是$1,500吧?”
方品嵩愣了一下,马上改口说:“那他是没算保姆费!艾伦这么小,鸽子还要上班,保姆费总还是要的!加上去! 快一点!”
刘建凯乖乖地在条款后面,加上了一条:保姆费$500。方品嵩在见证人的下面,签了名字,把写好的东西找了一个信封放进去,又在封面上注明“刘建凯离婚条件书”。
刘建凯这才偷偷地松了一口气,有一种解脱了的轻松感。他马上起身到房间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不一会,就拉着箱子,走了出来,出门之前,他拉开家门,又回过头来,并没有依依惜别地环视自己曾经的家,而是对李鸽说:“鸽子,还是把桑妮找回来吧!孩子和狗都与她有感情了!”
“找不回来了!我把她打得太狠了!你就别管了,赶快滚蛋吧!我去帮鸽子另外找一个!”方品嵩说着把刘建凯推出们去,“砰”地一声关上房门,几乎撞到刘建凯的鼻子。
李鸽身体随着这一声关门声,剧震了一下。对着方品嵩摇了摇头,方品嵩则回之以耸耸肩膀。李鸽说:“看看,你这么莽撞,冤枉了人家了吧?还把人家给打了!人家一个做保姆的,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个亲人,凭白受了这么大委屈,不跟你计较,那得是怎样的心胸啊!”
方品嵩这才从刚才的战斗心情中脱离出来,在李鸽身边坐下,缓缓地说:“也奇了怪了,这丫头怎么就不辩解、不争呢?”
李鸽白了她一眼:“好意思说,你倒是给人家辩解的机会呀!你不知道,这个桑妮,话很少的,心里可有数。你真是对不住人家!”
方品嵩拉着李鸽的手说:“是我鲁莽了!有机会我一定道歉!”
美国是一个移民国家,但是种族分布是不一样的。洛杉矶除了白人之外,人口最多的就是墨西哥人了。墨西哥人从外貌上,有两种,一种皮肤黝黑,毛发浓重,体型比较壮硕,是土著墨西哥人,中国人称之为“老墨”;还有一种,金发碧眼或者棕色、绿色、灰色眼睛,皮肤白皙,与白种人没有什麽区别,墨西哥曾经是西班牙的殖民地,他们是西班牙人后裔。这就是中国人所谓的“白墨”。
佛兰克是墨西哥裔美国人,是“白墨”。就住在李鸽同一条街上,李鸽是学服装设计的,受雇于一家服装公司,而佛兰克也在同一家服装公司上班,不过他是在销售部门,因为形象好、口才好、品味也相当好,特别是对女人的服装、搭配以及化妆还真有一些研究,因此作到了相当高的职位。但是就在不久之前,他与国外一家大卖场签订销售合约,非法收受贿赂,被揭发出来,当时他还不知道已经穿帮,只是发现自己的支票上,没有应得的佣金和奖励,就直接冲进经理办公室,把支票拍在经理的办公桌上:“这是怎么回事?”
经理看看那支票:“我原打算过一会再找你,不过你既然来了,就坐下吧。”接着他拨通了秘书的电话,“请你去一下财务,把我早上请他开的支票拿过来吧!”然后转过头来,看着佛兰克,半晌没有开口。
弗兰克忍不住了,说:“经理,我想……”
“不急,等一下。”经理摆了摆手。弗兰克又张了张嘴,看到经理的脸色,把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秘书敲敲门,经理说:“请进!”秘书进来把支票交给经理,经理把两张支票都拿在手上,“佛兰克,这张是你这两周的薪水,”他把佛兰克刚才拍到他桌上的支票,用三根手指,推还给他。见佛兰克要开口,“听我说完。这张,是你的最后支票,下面有项目清单,财务部门已经结算清楚了,如果有异议,可以去和财务部讨论。”
弗兰克瞪大了眼睛:“经理,你这是什么意思?”
经理往椅子背上一靠,两手一摊:“你看不懂吗?你被解雇了。”
弗兰克大骇:“为什么?”
经理双手放在桌子上,弹钢琴似的依次点着他的手指头,然后才把双手十指交叉握住,抬起眼睛,上身微微前倾,看着弗兰克,一字一句慢慢地说:“我想你心里明白。我是看在你这几年对公司有贡献,所以只是客气地请你离职,你还可以带着干净的履历,去找另外的工作。当然,你还有另一个选择,就是要求公司给你解释,不过这个解释,就要有律师和警察在场了。后果……”
“我离职!”佛兰克“腾”地站起身,拿起那两张支票,麻溜地走了。
他失业了。见到桑可儿那天,他的确是要找李鸽的,虽然李鸽不认识他,可是他认识李鸽,他知道李鸽在服装设计方面,有一些人脉,而且她也在一些大学,开设服装设计课程,必定有一些学生,因此他想请李鸽为他再介绍一份工作,但是试探了几次,总是不得合适的机会。
方品嵩马上就在她自己的报纸上,为李鸽登了一则招聘保姆的广告。这天,方品嵩刚上班,广告部的一位员工就跑过来说:“老板,有一个人拿着广告来应聘保姆来了!”
方品嵩看着那位员工,说:“这是好事啊!你干嘛一脸坏笑?”
那员工忍着笑,说:“要不要把他请到你的办公室来,你面试一下?”
方品嵩看到那个员工奇怪的表情,不知道是什么事让他忍不住笑,就说:“你是不是搞什么鬼呢?”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他一边说着,连连摇手,笑着退出去了,不一会就领着一位白人男子进来,“老板,就是他,超级大帅哥! 你们谈,你们谈!”
来人正是佛兰克。方品嵩也觉得意外:“先生,请坐!”看到佛兰克坐定,转身到饮水机为他倒了一杯水,“我要找的是带孩子的娜妮!”
弗兰克说:“我知道,我就是来应征娜妮的!”
方品嵩忍住了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这才转过身来,一边把水递给弗兰克,一边说:“嗷,对呃!可是,你是一个男人,而且还这么年轻、这么呃,这么帅。嗷,对了,你有经验吗?这可是只有几个月大的婴儿呢!”
弗兰克以他多年资深销售员的口才,马上回答道:“你广告上没说只限女性吧?没说必须年长吧?也没说只限丑人吧?那为什么我就不能应证呢?至于说经验,我还是真有经验,我在家里是老大,我下面有六个弟弟妹妹,都是我帮着带的。”
方品嵩也语塞了,结结巴巴地说:“那,你,你就没有别的工作吗?”
弗兰克倒是气定神闲:“也零零星星地做过一些,都不稳定。你让我试试吧,我能干好。”
方品嵩这时感觉有点为难了:“我还是觉得不太合适,人家是一个单亲妈妈,你一个单身男青年和她们母子住在一起,不太合适吧?”
弗兰克不解地说:“你们中国人顾虑真多,我家和你说的这家,住在同一条街上,晚上工作完了,我回自己家住,这总行了吧?”
方品嵩再无退路了: “这个,要不你就先试做一个星期,再做决定,你看行不行?”
弗兰克高兴了:“好,成交,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周末,李鸽刚起床,弗兰克就开门进来了,他手上端着托盘,上面是李鸽的早餐还有一个奶瓶,他把李鸽的早餐放在桌上,就去孩子的卧室,为他换尿布、喂奶。
佛兰克坐在客厅沙发上给孩子喂奶,嘴里咦咦呜呜地哼着儿歌:“Row row row your boat, Gently down the stream, Merrily merrily merrily merrily, Life is like a dream。 Row row row your boat,Gently down the stream,Merrily merrily merrily merrily,Life is like a dream。Row row row your boat,Gently down the stream……”
李鸽扎了一个简单的马尾,恤衫牛仔裤从房间走了出来,在背后看了弗兰克一会,才说:“佛兰克,我有一个聚会,一会艾伦的爸爸会来接艾伦,你把孩子交给他,就可以回家休息了。”说着走到门边开门,准备出去。
“鸽! 等一等!”佛兰克叫道。
李鸽回过头来,手还放在门把手上:“有事吗?”
佛兰克说:“呃,是这样,你很漂亮、也很可爱,呃……”
李鸽拉开门,边往外迈,边头也不回地说:“这和你有关系吗?”
佛兰克抱着孩子,站起身来,急切地说:“你不要生气嘛!我还没有说完,但是你不会打扮你自己。所以才会使别人忽略了你的美丽。”
“就算如此,与你何干?”
“我是说,你让我试试,或许你会有不同的想法。”说着佛兰克把艾伦放在摇篮中,双手板着李鸽的肩,把她向卧室推,“我来帮你打扮打扮,你就是无敌美女!”李鸽皱着眉头挣扎着,试图摆脱佛兰克,正在此时,门开了,刘建凯推门进来,从他的角度看去,李鸽的挣扎,恰恰如同欲拒还迎。他喊了起来:
“嘿!你们在干什么?”
佛兰克回过头来,看见刘建凯,就说:“刘先生,你来接孩子?孩子在摇篮里,你自己抱走吧!”
刘建凯又提高了声音:“我问你们在干什么!”
“这是我家,我在干什么,和你有关系吗?”李鸽突然一改抗拒的姿态,转而亲昵地挽住了佛兰克,“哈尼,你打算怎样打扮我呢?”
刘建凯抢前一步,厉声道:“喂!你!你为什么在我家?”
李鸽慢吞吞地说:“这是我家,不是你家!他叫佛兰克,是艾伦的保姆。”
刘建凯气急,质问道“桑可儿呢?为什么不请桑妮回来?”
李鸽继续挽着佛兰克,说:“刘建凯,你以为你是谁呀?你还有资格在我这里说三道四、指手画脚吗?今天轮到你来看孩子,你就带着孩子去你家,晚饭后送回来,其他的,请你免开尊口!”
刘建凯被噎了一个大窝脖,哽了一下,耍起赖来:“我看孩子,也没有规定一定要在哪里看,今天我就在这里看艾伦!”
这下是李鸽被噎住了,气得脸上红黄蓝白地变色,说:“你!真是个大无赖!我这里不招待!”
“没关系,我自己叫披萨。”刘建凯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嬉皮笑脸地抱起艾伦,兀自逗弄、嬉笑,“你们继续,该怎么亲热就怎么亲热,当我不存在!”
佛兰克忍不住了,低声下气地说:“刘先生你不要误会,我很喜欢鸽,可是我们现在……”
“他没有误会,”李鸽拉住佛兰克的手,就往卧室走,故意嗲声嗲气地说,“你说要把我打扮成无敌美女,那就来呀!”边说,边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
佛兰克使出浑身解数,专心地为李鸽梳头、化妆,李鸽却从镜子里偷偷地观察刘建凯,当她发现建凯在看她,她就故意给佛兰克一个暧昧的微笑,终于建凯忍不住了,抱着孩子走到了卧室门口,靠在门框上酸溜溜地说:“成何体统?让一个单身男人当保姆,还、还、还给你梳头、描眉画眼!”
李鸽说:“‘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这又与你何干?你以为世界上就只有你会掉书袋吗?”
“‘春山虽小,能起云头。双眉如许,能载闲愁。山若欲语,眉亦应语’眉毛历来就不是用来衬托眼睛的,而是用来表达情意的!你怎麽能说‘与我何干’呢?”刘建凯说。
“你会背几句昆曲唱词,所以迷住了詹佳佳。我可不吃你那一套!你以为只有你知道什麽是‘表达情意’吗?我也会表达情意,只是这情意与你没有半点关系了。”李鸽抢白道。
“是是,女人应该美!” 佛兰克说。
刘建凯正被噎得难受,无处发泄,佛兰克撞到了他的枪口上,他立刻借题发挥,指着佛兰克怒斥道:“滚一边去!你懂个屁!雌雄不辨的东西!”
这可惹恼了李鸽,她说:“刘建凯!你太过分了!你有什么权利侮辱人?你必须道歉!”
刘建凯指着佛兰克,鄙夷地说:“我为什么要跟‘他’道歉?是不是我应该说‘她’?”
李鸽瞪圆了眼睛:“你必须道歉!”
刘建凯从鼻子里哼出鄙夷的调调:“我真没想到你现在都变成这样了,和这么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人扯不清!”
李鸽也不遑多让,反唇相讥道:“我和什么人扯不清,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今天就是你看孩子的时间,带着孩子你该干嘛干嘛去吧,我的事你管-不-着!”
刘建凯说:“我只是看到你现在这么不堪,提醒一下,要自重!”
李鸽情绪控制不住了,丈夫的背叛和离婚的伤口被撕开了,她喊了起来:“我哪里不自重了?我现在是个单身女人,单亲妈妈,我请一个人帮我看孩子,我哪里不自重了?”
刘建凯也不知哪里来的火气,他也大声喊起来:“你请人看孩子可以请桑妮回来,你为什么要找这么一个公不公、母不母的东西?”
李鸽咬牙切齿地说:“我找谁看孩子,跟你没有关系,只要孩子带好了就行了。刘建凯,我告诉你,现在,赶快滚,不要在我这呆着!我不想看见你!”
弗兰克这个时候转过身来,站在李鸽的旁边。
“鸽,你不要生气,请你照照镜子看,你现在有多漂亮!你都不知道啊!”
刘建凯这个时候才开始仔细的打量李鸽,李鸽的美貌使他吃惊。一向素颜朝天的李鸽,经佛兰克的描画,眉眼之明媚,双唇之性感,脸型之精美,脖子之修长,锁骨之鲜明,宛若天仙。加上她现在,怒火中烧,双目炯炯发光,嘴唇嘟起来,越发性感诱人了!李鸽看到刘建凯目瞪口呆的样子,才想起来回身,在镜子里看看自己,她也被自己的美貌惊住了。她转过身来,对佛兰克说:“弗兰克!谢谢你!没有你,我还真的不知道我有这么美,谢谢你!”
李鸽情不自禁地,拥抱了弗兰克,弗兰克也就回抱了李鸽。这时,刘建凯冲过来,把他们两个人分开:“李鸽,你在干什么?我还在这儿呢,你就去抱别的男人!”
李鸽说:“你在这儿又怎么样?我跟你有关系吗?我现在已经不是你老婆了,还说什麽‘别的男人’!你现在对我来说,才是‘别的男人’呢!你赶快走吧!”说着,把刘建凯推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