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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姬慧和姬歌的运气真不错,脚掌刚刚踏上北京的地皮儿,就有人主动地提出给她们工作。
她们非常兴奋,脸涨得通红,忘记了旅途的疲劳,觉得周围一切都向她们微笑。
她们用敬畏、惊异的目光望着北京车站大楼。
北京车站大楼是20世纪50年代北京的十大建筑物之一,雄伟壮丽,优雅飘逸,是中国古代建筑风格、现代建筑风格和西方建筑风格的和谐结合。那巨大的方形拱顶,看不见立柱支撑,惊心动魄地悬在空中;楼顶上两座巨大的塔钟,排列对称,姿态优美,报时音乐悠扬,响彻北京上空,让你听了精神振奋。
当时,北京车站四周不像现在这样,高楼林立,气势雄伟,像一群热血沸腾的年轻人一样朝气勃勃。那时,一走出出站口,映入你眼帘的是,青砖平房或红砖小楼,恰似大小不等的火柴盒排列在那儿,毫无生气,像一群年迈的老人聚集一起,透着暮气沉沉的气氛。因此,北京车站大楼自然成了青春焕发的伟丈夫,鹤立鸡群了。
北京车站大楼就建筑艺术而言,如今虽然年过半百,但风采仍旧,青春焕发,内涵深博,周围那些刺破青天的大楼望尘莫及,正如一位智慧老人的渊博学问,轻薄的年轻人是无与伦比的。
北京车站站前宽阔的广场上聚满了人,挤得水泄不通,像个巨大的沙丁鱼罐头;头顶上是茫茫的灰蓝色天空,一片云彩也看不见;炙热的骄阳像个大火球,似乎一动不动地悬挂在当空,好像要永远赖在那儿不肯走开;清风热得仿佛躲藏起来,整个广场像个硕大的蒸笼,闷热难忍;人们呼吸困难,大汗淋漓,昏昏欲睡,怨声载道;不论什么地方,只要有一片阴凉都挤满了人,有的半蹲着,有的盘腿坐着,有的卷曲着身子侧躺着,有的伸着两腿仰卧着,有的两腿支成拱形,依墙半躺半坐着,横七竖八,姿势不雅,不堪入目。许多人身旁放着一次性化肥袋儿或塑料袋儿打包的行李,有的身旁还有锯子、刨子、锛子、锤子等工具。一看就知道这是外省涌进京城打工的农民。
姬慧和姬歌好不容易挤过人群,走进了候车大厅。
她们一进候车大厅,仿佛被魔法定住了似的,身子半天没有动弹,恍惚好像走进了童话中的宫殿。
候车大厅天蓝色的顶棚,让你产生无限的遐想,仿佛神秘的穹隆中有一群天使在展翅飞翔;顶棚上缀着数不清的荧光华灯,星星点点,闪闪烁烁,宛如晴朗夜空璀璨的星斗;大厅中央左右两边各装一排巨大的扶手电梯,每排分上下两部,形状相同,排列对称;电梯上总是站满人,构成四条永不消失的人流,从二楼流到一楼,又从一楼流到二楼,昼夜不停。平滑的青灰色大理石地板,尽管时刻有无数只脚在踩踏,但光洁如玉,像一面巨大的镜子,人走在上面,身影清晰可见。
姊妹俩望着面前的一切,感到有些昏晕,切身体味到刘姥姥走进“大观园”的那种惊愕和不安的感受。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姬歌说:“姐,我饿了,也想喝水。”
姬慧的神魂被姬歌的话招了回来,她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被大厅的气魄深深吸引了,灵魂受到了震撼,飞出了躯体,在大厅四处飘游。
她们问了不少人,才找到饮水处,打了两缸子开水;好不容易找到一块空地儿,坐下来开始用餐。
她们吃的还是妈妈烙的玉米面和白面二合面大饼。姬慧打开兜子数了数还有5块大饼,心里盘算了一下,省着点吃,还够吃两天,也许能吃到那个年轻女子出现。如果这样,那就太好了。
姬慧从中拿出一块大饼,掰成两半,递给妹妹一大半,自己留了一小半。            她就是这样,在吃穿上总是让着妹妹,而干活时自己拣重的脏的做。平时如有好吃的东西,那怕是一个苹果,一块糖,姬慧总是把一多半给了妹妹,自己留一小半。这样久而久之,养成了一种习惯,姬歌也觉得很自然。
“不知道爸爸妈妈这会儿在做什么呢?” 姬歌触景生情,看到了大饼,想起了父母。她把大饼放在嘴边,停下来问道。她抬起头看了看姐姐,然后把目光移开,若有所思地望着面前,好像这样做,目光就能穿透大厅的墙壁,越过万水千山,看到爸爸妈妈。
“——不知道。”姬慧把正送到嘴边的饼子拿开,不假思索地说,语气里透出几分凄婉。她思索了片刻,接着说:“我想爸妈也在想着我们。他们的唯一希望就是,我们在外面能尽快找到工作,安安全全的生活。”
姬歌收回沉思的目光,点了点头。
姊妹俩面对面默默地坐着,慢慢地嚼着干硬的饼子,体味着妈妈留在大饼上的体温、指痕和爱心。
她们的心魂飞到了家乡:三间旧房背依溪水,面朝山坡;墙皮不少处脱落,露出了土胚,花花搭搭,像春天正在换毛的骆驼皮毛;屋顶上有不少破裂的砖瓦,裂缝里一簇一簇长着狗尾草,随风寂寞地摇曳;石头砌成的院墙,石块大小不等,犬牙交错,墙面凸凹不平,倒也非常结实;院门朝南开着,门板乌黑破旧。
她们轻轻地推开院门,那条名叫大花的狗向她们跑来,后腿直立起来,把前腿搭到她们身上,摇着毛茸茸的尾巴,发出欢快的呜呜叫声,向她们表示欢迎。
堂屋也是厨房,墙壁污渍斑斑,正面靠墙摆放着一溜粗细不一高低不等的黑色瓷缸;左边靠近门口是锅台,墙上挂着一排乌黑破旧的炊具:平锅、漏勺、铲子、筷桶等应有尽有。右边靠墙摆着一张旧饭桌儿,桌面乌黑,桌腿松动,轻轻一动就不住地摇晃。这时,妈妈戴着缀满补丁的蓝色围裙,不停地在锅台旁忙碌;锅里冒出一团团白气,屋里飘着饭菜的清香。
爸爸坐在桌旁,面容憔悴,满脸愁云……
“二位姐姐,我们几个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一口东西也没吃……”
姊妹俩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大跳。
她们定了定神儿,抬起头看去,只见面前站着三个半大男孩。他们看上去约摸十三四岁,个头一个比个矮小,每个人都光着脚板,身上穿着肮脏的短裤和背心,蓬头垢面,满脸倦容,一看就知道是流浪儿童。
姊妹俩交换了一下眼神,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个头最高的孩子约摸1米5左右,浓眉大眼,鼻梁笔直,牙齿洁白。他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出来打工的。看样子二位姐姐也是来北京找活干的,是吗?”他幼气的脸上堆着愁云。
她们俩没有回答他的问活,接着又问道:“你们是哪儿的?”
“甘肃的。”三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回答。
“出来多长时间了?”
他们不约而同地蹲下身,扳着手指算了一会儿,说:“哪个日子记不清了。6月底出来的。在北京呆了1个多月了。”
“呆着干什么?”
“到处找工作,一直没有找到。”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再找不到活干,就得回家。可是怎么回呢?一分钱也没有。”
“你们上过学吗?”
“我上了3年”个子最高的孩子说。
“我上过1年。”个头较低的孩子说。他圆圆的脸盘上,长着小鼻子,小眼睛,小嘴巴,宽前额,看上去活像一件陶瓷工艺品
“我也上过1年。”个头最低的孩子赶紧说。他身高最多1米3,瘦骨嶙峋,窄窄的肩膀上挑着一颗大脑袋,两只细长的眼睛透出胆怯的神色,令人十分怜爱。
三个孩子脸上的神态和眸子里的光芒,给你的印象不是天真活泼充满幻想的少年,而是饱经风霜,走到穷途末路的流浪汉。他们蹲在那儿,愁眉苦脸,无奈地叹息着,用双手抱着头,仿佛要把头从肩膀上拔下来,让自己永远感觉不到饥饿的痛苦。
这个多灾多难古老的国家正处在变革的初期,还有无数农民缺吃少穿,在饥寒交迫中挣扎活着;成千上万的儿童被穷困剥夺了上学的权利,过早地混迹于红尘,背负着沉重的生活负担在成长,宛如坚硬巨大的土块下的幼苗。贫困夺走了他们童年的欢乐,他们童年的美梦被可怕的噩梦代替,他们天真烂漫的童年生活变成了苦役。
姊妹俩只顾和他们说话,似乎忘了他们的恳求。
三个孩子眼巴巴地盯着她们手里的大饼,不住地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着干裂的嘴唇,咽着口水。
“二位姐姐,能不能给口吃的?我们……饿得……不行了啦……”最矮的孩子吞吞吐吐地恳求道。
她们这才想起自己手里的大饼。
面前的三个衣衫褴褛饥饿的孩子,使她们想起在家乡到处可以看到的穷孩子,她们很自然地对他们产生了同情和怜悯。姬慧毫不犹豫地从兜里拿出三张大饼,分给他们每人一张。
三个孩子向她们深深鞠了一躬,说了声“谢谢”,一边急忙往嘴里送大饼,一边转身离去。 
然而,他们的可怜形象和狼狈样子,使姬慧和姬歌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如果那个年轻女子不出现,她们也许和这几个男孩一样,就得到处流浪。想到这里,她们对自己的前景十分担忧,脸上露出了沮丧的神色,感到肠胃胀得满满的,一点食欲没有了。
姊妹俩手里拿着大饼,默默地面对面坐着; 姬歌的目光里透出了恐惧的神色。
“姐,你说那个女的能来找我们吗?”
“我想能。”
“如果她不来呢?”
“不要担心,她会来的。先吃点东西。现在什么也别想。”姬慧说话的语气很平静,但心慌意乱。她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嘴里慢腾腾地嚼着干硬的大饼,觉得一点滋味儿也没有。
姬歌掰了一小块饼放在嘴里,心不在焉地咀嚼着。
晚上12点多,姊妹俩在候车大厅内墙根儿找了个空地儿,打开行李,铺在地上,枕着各自的书包,躺下休息。 
姬歌很快进入了梦乡。
姬慧却在想着心思:“万一那个年轻女子不来,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如果她来,她也只能要一个人,那么剩下的一人怎办?暂住在那儿?……”一系列怎么办把她搅得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不知什么时候,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仿佛是一个春天的下午,蓝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地上到处是烂漫的鲜花,红的,粉的,黄的,白的,紫的,蓝的,开得袅娜多姿,姹紫嫣红。她牵着姬歌的手,一会儿在山坡上漫步,一会儿在花丛中奔跑。突然面前出现了一道悬崖,姬歌挣脱开她的手,继续往前跑去,随即跌倒,从悬崖滚了下去……
姬慧大声呼喊:“救人呀!救人哪!……”
她从梦中惊醒,出了一身冷汗,赶忙坐起来,看见姬歌静静地睡在她身边,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姬歌也在做梦,因为她的眼皮儿在不住地动弹;她一定在做一个美梦,因为她嘴角挂着微笑,
过了一会儿,姬慧轻轻地推了推姬歌,低能声问道:“你去不去卫生间?”
姬歌用手背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睛,说:“我不去。”
“你看着东西。”姬慧把书包递给妹妹,又强调了一句,“好好看着。”
“好的,”姬歌接过书包,放在面前。
姬慧刚离开,睡魔立即又把姬歌拉回了梦乡。
离她们不远的墙角处,一个男子一直在偷偷地瞅着她们。这人看上去足有40岁,白色短裤,浅灰色短袖T恤衫,一张猴脸上眨巴着两只豆豆眼,显得十分狡黠。他目送姬慧走进卫生间,突然站起来,四下张望了一下,蹑手蹑脚地来绕到姬歌跟前,弯下腰抓起书包,猫着腰就要溜走。
旁边一位农民模样的旅客大声喝令道:“放下!”
小偷闻声拔腿就跑,不料被地上躺着的旅客绊倒,摔了个狗吃屎,手里的书包甩出老远。一个蓬头垢面的半大男孩从地上爬起来,迅速扑过去捡起了书包。
这时姬慧正从卫生间回来,看见了这一幕,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时不知怎么办,怔怔地站着。
小偷爬起来仓皇逃跑,瞬间消失在人群中。
那男孩看见姬慧,迎上去将书包递了给她。
姬慧立即认出,这个男孩是向她们要大饼的三个孩子中最高的那个,感激地说:“谢谢你。”
那男孩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用手搔了搔头皮,又坐回了原处。
原来,那男孩和他的两个伙伴吃完她们给的大饼,肚子好受多了,找了个空地儿,偎依在一起,背靠墙根开始打起了盹。那个农民模样的旅客向小偷大声喝令,把他们从睡梦中惊醒。当小偷从他们身边跑过时,高个子男孩突然伸出一只腿绊倒了他。
姬慧回到了休息的地方,看见姬歌安稳地熟睡着,鲜红的嘴唇微微地张着,嘴角仍然挂着天真的微笑。
她没有唤醒妹妹,事后也没有责备过她。她把书包的拉锁拉好,将背带缠在胳膊上,然后枕着它重新躺下继续休息。
人们的性情不同,为人处事的态度和方式也不同。遇到不顺心的事儿或倒霉的事儿,有的人大惊小怪,怨天尤人。有的人则沉着冷静,忍辱负重。姬慧属于后一类。她天性谨慎又有责任心,无论做什么,都在事前仔细考虑一番,万一出了问题,自己承担,从不推卸责任;对别人的缺点过失,她很能包容,从不苛刻责备。。
姊妹俩呆在北京车站,心急如焚地等待着那个年轻女子出现。她们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好像时间老人故意和她们作对似的。
她们好不容易盼到了第三天。
车站大楼顶上的报时钟奏出优美的音乐,敲完了第9下,姊妹俩就来到了出站口附近等着,整整提前了一个小时。
可是天不作美。云层越积越厚,天空突然出现了一道闪电,像一条金色巨蛇,划破了云层,随即炸开一个响雷,惊心动魄,接着大雨倾盆。霎时间,站前广场上变成了一片汪洋。
旅客顿时乱作一团,呼爹骂娘,抱头四下逃窜,寻找避雨的地方。
不少人被淋成了落汤鸡。
姬慧和姬歌好不容易挤到廊檐下,虽然免遭大雨浇淋之苦,但被挤破了行李包。 
她们望着面前灰色厚重的雨帘,心情非常沮丧,急得几乎要哭出声来。
大雨不停地下,直到报时钟敲了12下,才渐渐停下来。
雨还没有完全停,姊妹俩就到出站口附近等着,直到报时钟敲了13下,也没看见那位年轻女子的影子。
她们完全失望了,隐隐约约有一种受骗的感觉。
她们没精打采地走进候车大厅,找了一块空地儿,沮丧地坐了下来,对周围的一切失去了兴趣。
姬歌拿出剩下的最后一块大饼,放到鼻尖上闻了闻,说:“姐,饼子馊了。”
 “馊了,就别吃了。坏了肚子就麻烦了。” 姬慧淡淡地说。
“我饿了。”
这时,姬慧才想起,从早上到现在,一口东西也没吃。于是她说:“我也有些饿。过一会儿,我们去买点吃的。”
姬慧的话音刚落,车站广播突然响起:“四川来的姬慧姬歌,请你们马上到出站口,有人找。” 
姐妹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觉得广播里呼叫的“姬慧姬歌”是那么不真实,仿佛在做梦。
“是叫我们吗?”姊妹俩同时惊愕地说。
当第三次广播时,她们才确信,的确呼叫她们的名字。她们心中的希望火焰立即燃起来,赶紧站起来向外跑,几乎忘了拿自己的行李包。
是的,是那个年轻女子。她上身是天蓝色低领半袖衫,胸前的两条飘带上系着蝴蝶结;下身是月白色七分裤;脚蹬红色皮凉鞋,金黄色的鞋扣闪闪发光。她看上去青春靓丽,朝气蓬勃,像一朵绽开的牡丹花。她身旁站着一个约摸40岁的男人,中等个头,有些发福。一个月前,他还是一名副科长,不久前被提升为正科长,正处在平步青云之际。他举止斯文,沉默寡言;一本正经的面孔上,写着那些自以为是的芝麻官员们特有的那种矜持和冷漠的表情。
“雨下得真大,不然的话,我们早到了。我们一直呆在地铁站里。”年轻女子解释道,语气里透出几分遗憾和抱歉。
接着,她介绍道:“我叫刘梅。这是我的先生。”她说完,恐怕她俩不懂,马上补充道:“就是我的老公。他姓孟,名叫禄兴。” 
姊妹俩礼貌地点点头。
孟禄兴先是嘴里含含糊糊地打着哈哈。姊妹俩只看见他的两片嘴唇在微微动弹,没听见说什么,同时发现他目光冷冷地打量着她们,火热的心一下凉了大半截,心想:“他可能对我们不满意。”她们突然觉得全身发冷,四肢微颤,好像有人把一桶冷水浇到了她们头上,又像在大白天突然看见了妖怪。然而,她们的这种感觉只是一瞬间。接着,她们看见了他嘴角慢慢露出一丝笑容,心中的疑虑随即消失。
过了片刻,孟禄兴的小眼睛里突然放出了光彩,在她们身上盘旋,最后把双臂抱在胸前,偏起脑袋凝视着姬歌,仿佛行家欣赏一件价值连城的稀奇珍宝。
姬歌感到不好意思,脸腾地一下变得通红,赶忙低下了头。
刘梅和孟禄兴交换了一下眼神。用商量的语气说:“我们只要一个人。考虑到你们从外地来的,又是姊妹,我们的意见是,你们俩先住在我们家,如果你们干得好,我们留用一人,设法帮你们再找一份工作。在这期间,我们只管吃住。工薪嘛,到时候再说。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姊妹俩像中学生回答老师的问题,齐声说道:“同意姐姐的意见,谢谢你们。”她们心里乐不可支,为暂时有了安生之地而暗自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