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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不信唯物相信鬼神

四水自己沉迷地理风水,迷信世上有神灵鬼怪。
中国不能成为一个宗教信仰的国家,主要就是靠几千年的儒家文化及佛教、道教等多种宗教的制约,没把神灵鬼怪当作信仰,而大多数人在儒家的思想影响下,用唯物求真务实的心态看待一切事物,相信世上并没有鬼神,但大多数人打着信则有,不信则无的心态对待神灵鬼怪,对鬼神十分敬畏、畏惧。
四水用唯心沉迷于封建迷信,对本地区那些看相占卦、地理风水较知名的神棍及“问米”的神婆崇拜和接触,对这些神棍、神婆所涉及的神异鬼怪信服到五体投地,入骨入髓,他常对一些相熟、有些封建迷信的人,介绍他们到这些有名气的地理风水先生或神棍神婆去建造祖先的墓穴或算命问“米”,他说:“他们不是寻常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天界地府他们都有通行证,只要找他们看看、问问,就能说出你的前世今生和来世,教导你怎样去逢凶化吉,解除灾难,十分灵验。”他对信服他说的人,显得更加神化,高深莫测。
郑正自那次在他家中吃饭因言谈不和不欢而散后,约有两年多不曾与他有多少往来,在这两年多里,在有些同学新屋入伙宴请或同学子女结婚宴请见到他时,也极少和他同坐一桌,极少给他打招呼。他从旁人里依然打听到四水经常讲许多不切合实际不中听的话,且还听说他经常喝醉,喝醉了就会大放阙辞,讲过头说话,说“自己是铁打的身体,劲头可打死老虎”,而暗讽朱明“你看他像一只死猫,有气无力”,他的这些话,神憎鬼厌,个个同学都不大喜欢他。
世上有许多预料不到的事。朱明从公园调到林场的办公室,当了三年主任后,便升为林场副场长。
在朱明任副场长还不到两年的时候,这年的五月,林场地区下了一场特大暴雨,水库瀑涨,溪流倾泻,有个别村庄和工区出现了重大灾情,其中东明工区的移民新村有一个穿过公路的大水渠被洪水冲下来的垃圾、泥石流堵塞,导致洪水倒灌,整个村子的地基填埋了一层新土,倒灌渗漏的水将填埋的泥土冲走、流失,新村街巷突然凹陷,出现了险情;而美人谷的索溪探险景区,因景区的登山石径正在进行升级改造,有施工队在作业,这次洪水大,来得突然,导致进出美人谷的道路有多处泥石流滑坡、塌方,工程施工队在这深山里作业,传递的信息全靠移动通讯,但在这大雨天里,包工头的手机打不通,可能无信号,林场领导了解不到施工作业人员的情况。通讯不畅,施工的人员有没有危险呢?
从广州调来上任不到一年的林场党委书记见到区内出现这么多险情,便吩咐其他领导到有灾情的地方罕看灾情,及时排险,自已叫上司机冒雨开车到通讯不畅的美人谷里了解情况。进入美人谷的道路是七十年代为砍伐运输这深山里的木材而进行“大会战”开采出来的,全程约有十来公里,宽约五米,但弯多坡斜,十分险峻,由于这是一个无人区,山体多为岩石,就算一般雨天,路上的石壁也有可能出现松土、石块掉落的现象,每到大雨天,经常出现大面积塌方,路下一些不结实的松土,遇到雨天也出现滑坡或泥石流,生长的树木被滑倒,路中常有倒伏的竹木。
这次大暴雨来势汹汹,书记记挂着人民的生命安全,只好进到深山了解情况,当检查完施工工地、人员后,便交带施工队负责人一定要密切注意灾情,做好防范,便坐车回场部与到另外灾区的领导碰头、汇总。途中,发现前方的道路下方出现一处塌方,刚才进来时只有一点点,现不到一个小时将有半边公路塌下去,几欲连车辆也驶不过;他忙叫司机停车,自己走到塌方现场察看是什么回事,意想不到的事突然发生,由于雨水长期浸泡泥土,本来塌方的泥土已有松动,加上雨水还在下个不停,浸透、冲刷塌方的松泥土,那致塌方还没完;当他走到塌方边沿,正好松动的泥土带来了更大的塌方,巨大如排山倒海般的塌方迅猛卷去了半边公路,把书记吞噬到山谷里。刚停好车走下车来的司机,刚还见到书记背影的,只一眨眼书记的身影就没有了,他搓眼再仔细看,依然见不到书记的踪影,这时的书记已随着泥石流的山崩地裂巨响被吞噬了,湮没在这山谷里。司机吓得全身发颤,双脚发料。
道路从中间中塌去一半,形成了一个很大的缺口,“轰隆隆”的声音响个不停,发出了回荡。
事后司机走路回到林场,当见到有手机通讯信号后,他哽泣地向其他林场领导汇报书记的遇险经过。几小时,人们在山谷里的泥石流里,找到了被埋没的书记尸体。他全身受伤,头胪面目全非。人们找到他时,生命已没有体征。他为公殉职。
事后,朱明听闻到书记遇险,他和其他领导来到医院的停尸房里看望书记的遗体。书记被白布覆盖着,但为了到来的人们瞻仰到他的遗容,把盖着他头上的白布揭到脖子上,他的头便露了出来。他虽然净了身,穿上了干净衣服,但被泥石流撞击的面目狰狞,十分恐怖。本来胆小如鼠的朱明走进停尸房,已觉阴森恐怖,当他扫了一眼书记面目全非的遗容,脑中就想像到他的惨死景象,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全身颤抖,脚发软,后来他不知自己怎么离开这停尸房的。
连续几天的抢险、救灾,加上往日与自己一道工作活生生的书记突然离世,朱明的脑里不免产生胡思乱想,最终导致劳累过度,在灾后的第三天晚上,他突发脑溢血病倒在床上。当时他老婆伍娇还以为这几天他抢险太攰了,导致劳累过度伤风感冒什么,对他没多大在意,仅给他吃了些伤风感冒的药物,叫他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一会就应该没事了,想不到过了两个来钟,他的病情并没有好转,反而有些加剧,人处于半昏迷,说话也不连贯。她只好打电话叫司机送老公到林场医院急诊。他送到医院时,病情已很严重,林场医院的医疗条件简陋、医生的医术有限,医生多为治治感冒伤风什么的还可以,要诊断出患什么病,是不可能的,医生建议送他到县中心医院。家属听后,马上送县城的医院。大半个小时的路程,司机便将他送进了县中心医院,经过医生诊断,为突发性脑溢血(中风),家属见是如此严重的病,马上又将他转到广州的大医院里。在广州大医院经过开胪治疗,他病情终于得到了缓解。他的命终算保住,但因右脑溢血,左手左脚变得抽筋,伸展不直,活动不了,只能瘫痪在床上。医院对他进行为期半个来月的治疗,身体虽没能恢复,但病情稳定,医生对家属说这种病只能慢慢恢复。病情稳定,只好转到定点医院对他的手脚抽筋进行物理治疗。在物理治疗的恢复过程中,他的左手左脚依然不能正常活动,筋抽不能伸直,医生、护士只有每天对他进行穴位按摩、针灸,但较果不明显。
在朱明中风的一年半载里,几十个同学的家中不免有些新屋入伙或小孩子结婚、生子等喜事宴请,有这样的喜事同学们都当是一次聚会,多数人都会到来赴宴,喜庆一番。当然,朱明有病卧床,行动不便,他基本不能参与。每次在这种氛围的相聚中,四水喝下几杯酒后,就会大肆去宣扬自己过去的预言及见解,说自己讲的话已产生了灵验,以往自己所说的那个阴湿之人现已被自己言中,中风卧床,连走路也困难,这就是上天的报应。他虽没点名道姓,但所指的人,同学们心中有数,一猜就知是谁。他对朱明得病没有半点同情恻隐之心,反而感觉他有些幸灾乐祸似的,郑正及一些和朱明较友好的同学,听到他这样的话,心里十分难受,而大多数的同学知他所指的是谁,对他的言论也极为反感,有些人还在心里指责他“不是人”。
四水只所以会在这种场合不敢指名道姓挑明说朱明,他怕得罪所有同学,因为以往与郑正等人已为这事搞到不和。但自己的话没人去阻拦,他就会越说越得意,就像美国开着航母在南海里亮肌肉似的。他说“这小人之所以会中风,就是做多了害人的事,遭天谴。这样的人怎会命长,这是上天的报应”;还说“自己虽然生活的比较贫扑,但身体要多棒多棒,那会像这种小人孱弱,自己的命肯定会比他长”……
郑正每次听到这些哀鸿的话,心里就会隐隐作痛。他真想不到四水这样一个好端端的人会堕落成这样,变成心胸不豁达,难道他真是人所说的比鬼迷或鬼上了身?他真想不通,以往朱明帮他不少,可他却这样忘恩负义,真没有一点人性?他真想过去扇两巴他的耳光,让他清醒清醒,因为朱明已病成这样了,没有一点同情心和恻隐心也罢,怎还在同学面前讲这些无情的过头说话,他的那副得意相还带着幸灾乐祸、耀武扬威的,这不是落井下石?
时间慢慢过去,朱明中风后,只能慢慢康复。后来,他从广州物理治疗医院转回南岭温泉职工工伤康复中心。这个康复中心以穴位针灸、按摩加药物治疗为主,每天还可以泡温泉舒松筋骨,但经过两个多月的治疗依然不见起色,在这些医院里治疗是公医,公家报销百分之九十的治疗费用,可他每月的治疗费用个人还要出两三千元。见在这些医院治疗没有明显效果,伍娇听周边的人说,医治奇难杂症可到民间找些土方,有些土方能治愈这种病。她只好将他带回家中,到民间寻找一些郎中或用一些土配方去试着治疗,治疗了几个月,但效果甚微,依然没有出现奇迹。
有一个晚上,郑正刚吃完饭走在街上,无意之中听到街上有几个人大声喧哗地走过,其中有一个声音非常熟悉。他知道,这人是在读初中时的隔离班同学,他一直住在县城里,给人搞装修及捡漏等,郑正有时碰上,也会和他吃吃饭喝喝酒或打几圈麻将,相处虽少但看在同级同学和同乡的份上,与他相处。当他证实确是这个隔离班的初中同学后,便大声地叫唤几声他。他听到有人叫,应了一声,便停了下来,郑正走过去。原来这人刚喝完酒,所以在大街上大声喧也不为奇。寒喧了几句,那同学便说刚和朋友喝完酒,准备去打几圈小麻将,问郑正去不去。突然他好像想到什么的,带着问讯的口吻说:“对了,老同学,不知你知不知道昨天老同学四水走了,真想不到他会就这么走了的。”这隔离班同学和四水也有一些交情,也经常走到一起吃喝。
“怎么,四水走了,走去哪里?”郑正见他说得这么突然,脑子还没转过弯来,不解地反问。
“唉,老同学,你诈蒙扮傻还是什么,四水走了就是上了西天,上了天堂。听闻昨天他家属已把他火化了。他是前天走的,昨天家人就把他运到了殡仪馆火化了。真想不到,一个人这么化学,他还这么年轻,就走了。唉。”他的心有点悲痛,带着感叹和悲叹。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这么大的一件事,怎就没有一个同学告诉我通知我,难道个个同学也不知道?他已火化了,那组织同学去送他最后一程也不能了,怎么家属这么快就将他火化的?”郑正如晴天霹雳,他真不敢相信,四水死了,心里不免隐隐作痛起来,话也急了。
“四水死了确是千真万确,这样的事我敢拿来开玩笑?”
这个同学便将他所知道四水的死亡大概讲了出来,他说昨天自己还在林场,今天才从林场下来县城的。在林场里,他已听闻到许多熟悉四水的人说他死了,这是不会假的,确有其事。听人说,早几天时,四水在美人谷里值班,突觉周身无力,头昏眼花,说话也不清。人们便将他送到场部,准备送去医院。在场部,有一个和他相熟的人见他患了中风似的,便拿了一个同仁堂的安宫牛黄丸用水灌给他吃,随后公园用车直接把他送到县中心医院。不知是他吃了那颗安宫牛黄丸还是什么,到达医院时,他比在林场时要清醒,说话也不大含糊,意识很强。当时送他到医院是他的妹妹和妹夫,老婆在县城听闻后也赶过去。他们已给他办完入院手续,住下医院,医生对他进行确诊,诊断为脑溢血,也就是中风,并开了一些药物给他吃,给他打点滴。他躺在床上,打着点滴,比时他的意识出奇的好,感觉自己就像没病似的,说自己好好的,为么要隹医院呢,我不住院不打针了,回家休息一会就好了,最多找个郎中,捡两剂中药煲来喝就会好了,说不定中了邪撞了鬼什么的,找个神婆问问米,让神婆施施法,就会好了。在医生、护士、家属的极力劝导下,要他最少把这瓶点滴打完,看看结果如何,最决定住不住院也可以的。他已火遮眼,灯下黑,点滴打至一半,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没有病痛,便拔去针头,说回家去,还唠唠叨叨地说“自己哪有病痛,要什么留医,就算有病,这都是小病小痛,自己的身体一直这么好,那会有事的(四水读到医院负面的报道太多了,认为医院只是一个敛财的地方,对治病救人一直不信任。他这次能相信医生的劝导,住在这医院里治疗,他的生命尚有生存的希望)。当他拔去针头决定走离医院这一刻起,他的生命已黯然失色,想不到他的生命已走到尽头。他当然不知自己的生命会如此脆弱,经不起这么一丁点病痛的折磨和打击,就能把自己击倒,最终把生命夺去的。当时他是十分清醒,但不知这病会有这么厉害,就此夺去他的生命。若他知道这病会夺去他生命的,他就一定不会把生命当儿戏。可就是这些麻痹、愚昧的思想,导致他葬送了自己的命。正所谓的浅水浸死人,小病也会攞人命。当时的他只不过觉得是一场小病,一般的郎中或一般的药物或求求神拜拜佛,就可消除、治好自己的病痛,就可大步揽过,没有事的。在医学科学日益进步、发达的今天,他却不相信设备一流、医术、人才高超的大医院,却坚信乡村僻野的神婆、神棍,真是可笑、无知之极,最终导致可悲的事件发生。这几年来,他已沉溺于神灵怪异中,不信马列不信科学,信奉鬼神,认定人的生命是上天注定上天安排的。
医生见他这么坚决不留在医院里治疗,严厉警告他的病情极为严重,脱离了医院,得不到及时、有效的药物治疗或手术,他的生命将不保,医院也不会负责任。
妹妹、妹夫见医生说得这么严重,极力阻止、反对他出院,力求挽留他在医院里治疗或在医院治一段时间,再出院去找郎中或土法医治也不迟。而老婆易小玲已沉迷于基督教,对丈夫的住院持模棱两可的态度,不时在自己的胸前划着十字架,祈求真主、上帝保佑。她已没有主张,更没有极力挽留丈夫在医院里治疗。妹妹、妹夫就算怎么劝说、挽留,四水坚决不从,一定要出院。最后,他出了院。出院后,他不是去找郎中,而是带着老婆打的去到一个离县城有十来公里的乡村一座叫“西山庙”的小庙宇里,找到这庙里的住持神婆求神问卜,用土法治疗。
一些乡野的神婆神棍,对到来求神拜佛或问卜求治的人,仿有先知先觉似的,当来人到来时,他们就会装神弄鬼,卖弄玄机,神神化化。他们这样对来人卖弄一番后,便会从旁敲侧击探知来人到来这里是求神保佑还是求神医治疾病的虚实,得出因由。有时会说出是邪毒或鬼神上身,便耍出他们的手段,给来人驱神赶鬼,再不行就用一些得来的古老医术,采用艾火点穴或银针针灸或用烧有神符的所谓“仙水”给来人喝(这些符水里放了医治疾病的药物,如定惊、镇痛等药物),一些得了惊吓的人,喝了这些神灵施舍的符水,就如吃了神丹妙药,再经神婆神棍的宽解说话,病情得以缓解或有所好转,三几天后有些病得以痊愈,特别是有个别在大医院里医治不好的重病患者,找到这些神婆神棍求神问卜医治时,因这样病人已被医院判了死刑,无药可救,病者家属唯有把这样的病人死马当活马来医,想不到服用了这些乡野郎中的配伍或神棍、神婆求神拜佛得来的“神符”医治好了或延续了病人一段时间的生命,这样,郎中就会说这是自己的祖传秘方医治好的,而神棍、神婆就说是他们对神心诚,得到神灵的保佑,喝下了神所赐的“神符”,得以病除;而大多在郎中或神婆神棍医治不好的人,也不敢说他们的医术不高明,更不敢说神棍、神婆的庙宇的神灵不灵,因为怕得罪神灵,只怨病人没福份,注定的命数;当病愈者从鬼门关回到了社会,就会对大医院治不好自己的病加以指控、垢病,而给自己医好了的郎中或神棍、神婆加以吹捧、宣扬,言传身教给身边的人知道,再加上家属等人的鼓动、宣传,用亲人医好的生动例子去说教,令到众人信服,这样的事件得以扩散,以讹传讹,把这些郎中、神棍、神婆说得神乎其神。
四水是知道城西的西山庙香火鼎盛的,他曾带过许多信徒、患者到来这个小庙里给神婆求神问卜,有些人还真的医治好了病,这样他一出医院才决定过去的。当然,这座小庙也有没能医治好病人的人,神婆只能说他的心不诚,神灵不保佑或说病者命薄,没福分,闭口不谈医治不好的原因,还会用神灵去恐吓死者的亲属,让他们畏惧,最后将医治不好患者的事实掩盖,本来大多数患者家属是带着能医治好患者更好,医不好只有认命的心态来求医问卜的,当医治不好了只有哑巴吃黄连,也不敢张扬医治不好的事加以去宣传、扩散。由于医治好的病人及其家属会大肆宣传,而医治不好的人失声噤声,再加上医治好了的以讹传讹,传得玄传得神,人们对这些神婆、神棍加以神化,对他们就信服得五体投地,觉得这世上确有神灵。事后患者或家属为报恩,还会买许多礼物回到这小庙里还愿、进贡,宣扬这座小庙的神是多么灵验,以达到众人信奉。许多无知愚味没有文化的人,大多有随众的心理,只好信奉,祈求神灵保佑。
四水曾和其他人多次到来这个小庙里,熟门熟路。四水一到便找到那个自己十分虔诚,认为她能通神的神婆给自己问“米”。到来问“米”的人,只需带些香烛及给小庙菩萨、佛像的供品,再给巫婆几两米,几个鸡蛋等信物,就权作这次问“米”的费用。当然,物多情重,小庙的神婆对丰厚的物品多多益善。到来问米的人,假若这次到来问“米”将自己家里不顺或自己的身体的病痛,能达到逢凶化吉或家庭平安、顺利,就会觉得这座庙的神灵验,事后就会摘个吉日再回小庙“还愿”报恩,这时会带上丰厚的礼品到来敬奉神灵,当然,这些人带来的财物全是神婆、神棍的囊中之物,一一笑纳。只要对这庙宇的神有了信奉,有了第一次,便要第二次,日后年年要到来还愿,这样才显得心诚,小庙的菩萨和神灵才会保佑。
神婆收下四水带来的物品,开始问“米”。她察颜观色了一会,便旁敲侧击问四水发生了什么事或得了什么病痛等等,她好去请神。当得知他有小恙,巫婆就在这间昏暗的小屋里施着法,口里叫着“天灵灵,地灵灵……”的咒语,边念边在一张淡黄的纸上画只有她懂得的符,画完后便焚烧,并开始驱鬼神。
易小玲一直跟随着四水,她见神婆这样,一声不发。由于四水迷信了神灵,当经过住院、不住院的折腾,此时他的病情已错过了黄金治疗时间,当神婆给他驱神赶鬼的时候,那个吃进肚里有起死回生的安宫牛黄凡药效一过,就在神婆问米的过程中,他一直跪地对着小庙的菩萨,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虔诚崇拜着。由于跪地时间过长,突然他的头一侧,身体慢慢蜷宿倒在地上,昏迷过去。神婆是一个多面手,她多少懂得一些中医的医术,见他这样,忙过去对他进行了号脉,一会,她拿了一支银针,在他的十指上进行了放血医治。只见他的指头渗出一团血,黑黑的。他依然昏迷不醒。见放血不成,神婆马上又对他进行了法事,焚烧香烛,画神符,灌符水给他喝。四水被神婆这样折腾了一天一夜,他的生命从昏迷开始,就气若游丝,意识失去。到了第二天的晚上,他的身体逐渐失了温暖。
这是2015 年12 月28日晚上,离2016年的元旦还有三天,四水在这座小庙里宣布不治,离开了人世,年仅五十三岁。在他死亡前的一刻,易小玲一直依在他的身边。当她见到丈夫昏迷过去时,便抱着他,叫喊着他,用自己的身体温暖着他。希望他苏醒过来。假若四水昏迷后,送他到医院里医治,他的生命还可能出现奇迹的,可易小玲当时已冲昏了头脑,没把他送医院。见神婆忙这忙那给他施救,她却又不敢打扰她,怕出乱子,怕神灵怪罪,最终疾病夺去四水的性命。
到了第二天晚上,四水开始双眼翻动着鱼白,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像有许多话要对老婆说,但他说不出来。她见到老公这个样子,在这两天来,他虽然在痛苦中煎熬,但自己又无能为力去帮他,解救他。此时此刻,她已有所后悔,自己前两天怎不去阻止他出院,让他住在医院里医治?在问卜昏迷时,怎不送他到医院?若将他送进医院医治,就算他死了,自己的心也好过一些,也不致于这么痛苦。她已有悔过。这时清醒了过来,她却害怕了,忙放下老公,走到门外。
易小玲一走开,四水马上断了气。他的眼睁得大大的,瞳孔变大,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