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我喜欢
读韩少功先生的文章,知道湖南有些地方,例如平江县、汨罗县,称精神病患者为“梦人”;女的叫“梦婆”,男的叫“梦公”“梦汉”。觉得很准确,也尊重患者。较之“疯子”,“梦人”二字,真让人喜欢!
联想开去。
奔赴贵州侗族地区采风,到处歌舞升平。倒不是这里建设得特别好;过去特别糟时,也同样。是这个民族喜欢这种生活。他们爱说的一句话是:“饭养人,歌养心。”喜欢!
当农民,多数人戏称为“修地球”。但是青海人,则叫它“绣地球”。另,四川人有时把衣裳上胳膊上的粪渍,叫作“粪花”。一种抱怨,一种自豪。都当农民,人生态度区别大。绣地球的,称呼“粪花”的农民,我喜欢!
不怎么适应成都。太闷热。可是一住就是三十年。喜欢它的一个名词:“撑花”。就是伞。
洋芋,出了村还叫洋芋,到县上叫土豆,到省城叫马铃薯。到外省得改名,比如说到山西,叫山药蛋。或者运出村,就到乡场上卖也可以。看谁来买,临时把名字改来改去,一样,反正就是个土豆!这种事,好玩,喜欢!
由韩少功先生的文章想到其他,都有趣。我喜欢我喜欢!
关于蛙和鸟的新观察
读李时珍老朽的《本草纲目》第49卷,知“凡鸟左翼掩右者是雄;右覆左者,乃雌。”正好养鸟多种,观察数周,“左翼掩右者”,有的下蛋;“右覆左者”,有的爬背。
又读前辈徐心余先生遗作《蜀道闻见录》,知成都杜甫草堂之“蛙不能发声”。曽于夏季,前往彼地探查。闻,虫声如雨,蛙声如潮。
李是明人,徐是清人,莫非,明朝时,鸟翼之掩覆,确能示公母?清朝时,草堂之蛙,果真失了声?但不论怎样,到了21世纪,这辨性及无声之说,已成谬论。
再:《本草纲目》还载,孕妇南行时,闻身后呼唤,如果她从左边回头看,其孕为男;反之则为女。另一法是看乳头变化,左乳头先黑,其孕为男,反之则为女。我屡试前法,皆证其谬。
《资治通鉴》及其他
《资治通鉴》的主要编著者是刘恕、刘攽、范祖禹。但历代史家和读书人,个个罔顾事实,认定编著者是司马光。而司马光,只是《资治通鉴》的主编,不干实事的,最多打打电话,审审稿子,提供些“一个不允许,两个不松手,三个必要,四个必须”之类的大话空话套话死人话而已。唉!
正要搁笔,突然想起傅锦华。知道她的人很少,知道《刘三姐》和黄婉秋的人很多。但《刘三姐》不是黄婉秋唱的,而是傅锦华唱的。又想起吴琼。电视剧《严凤英》由马兰主演,但主要唱段由吴琼配音。吴琼可能有了什么想法,就跑到中国说唱团去了。直到马兰移居上海后,吴琼才回到原单位。唉唉!
琢磨司马光、黄婉秋、马兰,不知道说点什么好。琢磨刘攽、傅锦华、吴琼,觉得这三个人,真是吃饱了哑巴亏。
寺庙名讹
成都城北有跷脚寺;贵州有饭甑山。清代笔记《谐铎》《逢庐随笔》中均有十姨庙;当代笔记《溪山话本》中有黄泥寺。
跷脚寺门顶悬巨字:昭觉寺。可知跷脚寺,是昭觉寺之误。饭甑山,是梵净山之误。《谐铎》中的十姨庙,里边供奉的,是杜甫。《逢庐随笔》中的十姨庙,里边供奉的,是十个泥塑女像。杜甫官至左拾遗。可知十姨庙,乃拾遗庙之讹。黄泥寺已无山门,但住持内室藏木匾,书“华严境界”。也就是说,黄泥寺,当是华严寺!
想一想,这类可笑之事,恐怕俯拾皆是。
读樊长新《说牛》
《说牛》说:郭沫若就“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钦佩地感慨,“鲁迅先生自称为牛,如果我有幸做这条牛的尾巴,也就心满意足了!”茅盾听罢郭老的话,也诚恳地说,“那么我则心甘情愿做牛尾巴上的一根毛!”两人的话怎么看怎么都像拍马屁!而且拍得凶!《说牛》作者樊长新先生赞许这两人的疑似马屁,也像拍马屁。读者想想,像不像?
读《贺星寒随笔》
贺星寒先生名气不大,其作品原先读得也少。某次偶读,感觉很能提神。每天读一两篇,不敢多读。今天一口气读完了,明日读什么。叫花子弄到好东西,便忘了留下隔夜食,等于自己整自己。下一步,当去收罗他的其他著述。有机会,去其坟上叩个首,蘸一丝灵气也好。
名作家的脱胎之作
冉云飞先生有《成都新八景》,钟叔河有《不亦快哉》(三则),贾平凹有《笑口常开》(十九则),三毛有《什么都快乐》(十九则),流沙河有《不亦乐乎二十四》。现将部分原文选录于后,看看有些意思否(冉文忘了,除外)!
勃列日涅夫的女婿终于被判刑十二年……昔日威风扫地以尽,不亦快哉!——钟叔河
出差去旅社住宿,服务员开发票,将“作协”写成“做鞋”,不禁乐而开笑!——贾平凹
每日借邻居白狗一同散步,散完将狗送回,不必喂食,不亦乐乎!——三毛
旧作早已批臭,今又出版发行,不亦乐乎?——流沙河
这些文章,一律脱胎于金圣叹《不亦快哉》(三十三则)。金文也录其一:“存得三四癞疮于私处,时呼热汤关门澡之。不亦快哉!”
钟叔河先生最老实,直接叫《不亦快哉》,脱胎就脱胎!也许勉强不算脱胎,因为首尾另加了较多文字。
想起鲁迅先生的《狂人日记》,脱胎于果戈理的《狂人日记》。或许不能叫脱胎。叫套改?好像更糟!叫受启发?要好些!唉,不是抄袭就好!
冉君等人,不是最后的脱胎者。希望别的名人或准名人,切莫露头。何必与初学者,争夺脱胎权呢,“段位”都不同!
《观察》与《新观察》
读了多期毛边书一般的,1949年出版的《观察》。几乎都是储安平先生的文章。印象是,比鲁迅更勇猛,更辛辣,更激情填膺。而且,尽是大块文章,不是“投枪和匕首”,而是机枪和大炮。
1950年后,《观察》更名《新观察》。偶有浏览,等于喝白开水,同时也明白,为什么储先生会横遭厄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读《义林奇遇九十年》笔记
九旬老翁屈义林作。2002年香港版,42万字。
“夺权”
肖义高,女,1949年任四川省叙永县中学校长。1951年以反革命罪判刑8年。释放后回荣昌县城关镇,生活无着。遂要求打扫居委会管理的公厕。获准。文革中,批斗肖,用铁棍打。理由是,“反革命胆大包天”,“阴谋夺取居委会权利”。
粪坑“烈士”
马仁良,重庆文联书画家,雕刻家。右派,下放荣昌原籍。文革时,“反二九派”攻入荣昌城,逼马仁良刻章。不久“二九派”反攻入城,得知马仁良“公然介入革命斗争”,就逮捕并以大刀处决,丢进粪坑。“反二九派”拉锯战获胜,为马仁良“起灵”,安葬,推为烈士。不久,闻“右派不能当烈士”,遂挖出尸体,重新丢入粪坑。
(屈义林先生于2004年离世,享年96岁)
“有毒不放”
《风萧萧路漫漫》,李才义作。2001年珠海出版社版,约27万字。
文中提到申运松,19岁,成都人,西南政法学院(今政法大学)学生。反右时,不发言,不写大字报。后被打成右派,开除学籍,强制劳教。罪名是:“有毒不放”。
意念驱鼠
北魏作家、科学家、农学家、思想家、民间文艺家、地主官僚革命家贾思勰,在其传世著作《齐民要术》中说,“取亭部地中土”,“涂屋四角,鼠不食蚕;涂仓箪(囤),鼠不食稻;”堵塞孔穴,则“百日鼠种绝”。“亭”,相当于现在的村社;“亭部”,相当于现在的乡间临时拘留所。
流沙河先生认为:“想必是那时候乡下基层捕捉盗贼非常认真,以至严威感应室土”,民心愚昧,便以为“可以用来灭鼠。”
我的看法是:“亭部地中土”,可以驱鼠甚至灭鼠是肯定的;功不在土,而在鼠。因为这属于“意念驱鼠”和“意念灭鼠”;鼠若全是傻瓜,不吃人的这一套,则无任何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