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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意的蝶变

作者:陈集亮      进入个人主页      阅读:3228      更新:2013-03-28
面对杨亚杰的新书《和一棵树说说话》,我感到欣喜,欣喜的是我有幸见证了一个三十余年浸淫于诗歌的女诗人最近十多年来美丽而空灵的蝶变。十多年前,我为她的第二部诗集《三只眼的歌》写过题为《寂寞的火焰幽幽地燃》的评论,那几乎是一气呵成。此后,她又很快出版了第三本诗集《折扇》,那一把优雅的折扇还在我的脑海扑棱着翅膀,她却早已经开始以朴实如家乡山泉的语言在和一棵树说说话了。 作为一直 关注着她诗歌的评论作者,我有时甚至怀疑自己已经无力评论她的诗歌。她在诗歌艺术上的不断演变,使我想起西方一位哲人的话:这个世界唯一不变的就是改变。
如果把杨亚杰不同时期的诗歌打个比方的话,我愿意用武侠小说中的人物来加以表达: 第一部诗集《赶路人》还如同一个刚在江湖上青年游侠,富有青春激情却多少显得江湖阅历不足;《三只眼的歌》则如同憨厚而招式沉稳有力的郭靖,招式不是很多却一招比一招凌厉;《折扇》如同不动声色却足智多谋的楚留香,武功芜杂甚至有不少自创招式;《和一棵树说说话》就有些接近张三丰的味道了,看似平淡无奇,摘叶飞花之间已经伤人无数。这种比方或许不是那么很恰当,却也大体能勾勒杨亚杰这些年来的螺旋式的攀登和螺旋式的上升。 在当今这个十分喧嚣的社会,在这个很多人显得浮躁的时代,能够潜下心来很专注地做一件事情的人不是太多了,而潜心于诗歌艺术中不问收获只顾耕耘的人则更少了。杨亚杰心态良好得让人佩服,这种淡定和从容不是想做到就能 做到的,至少我和圈子里的不少朋友不能灯红酒绿和吆五喝六的外在诱惑,又想南京买马又想北京求名的挣扎,让很多人家里无法安放一张平静的书桌。
《和一棵树说说话》是一部以“新湘语诗歌”为主体的诗集。新湘语诗歌是新千年之初由湖南知名诗人及资深报人 庄宗伟先生发起的一个富有地方特色的诗歌阵营。该阵营的诗人们摒弃了那些诘屈聱牙的生僻词语,摒弃了那些掉书袋式的卖弄,用通俗浅近富有乡土气息的语言做构筑诗歌的基本建材。用现在时髦的话来说,是一种十分低碳的写作。这种被人们称为口语诗的诗歌,以干净质朴的语言,鲜明跳跃的节奏,真实鲜活的细节和直面生活的率真 直指心灵的坦荡,吸引了许多热爱诗歌的眼球。 杨亚杰就是这个阵营中富有代表性的诗人之一。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朦胧诗开始流行时 就已经拜倒在缪斯裙下的杨亚杰,在这些年来大量从事新湘语诗歌创作的经历,洗去了她早期诗歌的铅华,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随着思想境界不断向禅境的迈进,如同那些苦练气功的大侠打通小周天一般,其诗歌变得更加通脱,其书写变得更加自如了 比如《听话》:“我的前半辈子一直都很听话/在家听爸妈的话/在学校听老师的话/在单位听领导的话/在其他场 合听雷锋的话/好人也当得差不多了/后半辈子我想把重心转移一下/重点学习要听自己的话。 全诗就这么短短几句,朴实如家常话,几乎看不到这样那样的诗歌技巧,却一击而中人们内心最柔软的部位,道出了我们不得不痛苦地承认的生活的真实,不露声色的表达,不露声色的铺陈,其间蕴含的哲理和内心的力量很自然地散发出来。比如《读诗如品茶》:“我说很多人讲我傻/还在这里写什么诗/没人看的/他说这很正常/很多人都要吃饭喝酒/但总有人需要品茶”。这首诗歌也许就是记录杨亚杰与诗人朋友的一次对话,表面看起来句句都是大白 话,但一叹一答之间,很深奥的人生道理就在浅近的句子里得到了很机智的表达。这些看似不经意的诗歌大多篇幅短小,却比那些很卖力地抒情很卖力地抛洒生动词语的诗歌更需要匠心,其间藏着的机锋更需要人生阅历和对人生深度思考的支撑。
对于杨亚杰近些年的新湘语诗歌,试图用寻章摘句的办法去加以评论是很困难的,也是完全没有必要的,这些诗歌大多篇幅短小,当行则行,当止则止,没有故作高深的笔调,没有不着边际的玄想,没有看起来很美耍起来很拙的花枪,有时候看来素朴如河畔村姑,或者直爽如山里汉子,清清爽爽删繁就简,硬朗如三秋之树,清新如二月之花。也许没有白酒的猛烈,没有红酒的颜色,但却是如品茶一般,初尝觉得平淡,细品却能品味出人生的酸甜苦辣。 尤其难得的是,语言极为干净质朴,与以前的笔调相比完全是两种风格。事实上这正是诗人自己力求达到的效果。杨亚杰自己对她目前乃至今后一段时间创作的要求是沉重的东西轻松地说出,复杂的东西简单地说出,熟悉的东西陌生地说出,痛苦的东西痛快地说出,共性的东西个性地说出,哲学的东西艺术地说出。看来杨亚杰是深谙创作的辩证法的。这种对文学创作观念的自觉,实际上也是对未来创作的一种规划袁 也未尝不可以视作一种策划。我一直认为,作为一个有眼光的作家或者诗人,对自己进行一些恰当的定位是十分重要的,在常德本土作家中就有对自己的创作定位或者策划进行得很成功的例子,比如作家卢年初袁, 他的散文集《带着村庄上路》和《机关》就是典型的策划成功之作,前者写尽他自己熟悉的乡村生活片段和生活细节,后者囊括他自己熟悉的机关人物和机关规则。以自己独特的视角几年完成一部书,而且经济效益和社会反响都不错。 杨亚杰目前的状态正是进入了这种自我策划的阶段,我以为值得为她庆幸。而且我相信在不远的将来,一个自在地振翅天空的蝴蝶 就要破茧而出了。

2011年8月

(作者陈集亮,常德日报总编室副主任,常德本土文艺评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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