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退伍老兵韩文斌
1950年1月 日,掩在太行山东麓山窝里的杨家庄村里一户韩姓人家,正在喜庆的氛围里迎接来一个男孩儿的诞生。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男孩的父亲说:“男孩儿,还是既能文又能武才像样儿。”于是男孩儿有了大名:韩文斌。
韩文斌的父亲韩凤奎是个老红军,抗日战争时期,在大名鼎鼎的晋察冀边区第五分区杨成武司令员麾下任营长,一次反扫荡战斗中,身负重伤,被当地老乡救起,碰巧老乡认识杨家庄,便用毛驴把命悬一线的韩营长护送回家。伤好后开始做地方工作,解放初期任乡书记,后调保定行政公署工作,再后来又奉命调任到北京,退休时放弃大城市优厚条件,坚决要求回到养育他的老家。他很少给孩子们讲自己的功绩,但有两件事讲的最多,嘱咐孩子们永远不要忘记。
一件事是抗日战争时期,救他回家的一个山里人。当时家里光顾了忙活重伤的韩凤奎,回过神来再找救命恩人,那人已经牵着牲口消失在村外大山里。家里给他立了牌位,韩凤奎经常告诉孩子们:“受过人家的恩惠一定不要忘记。”第二件事是常常组织讨论:“先有国还是先有家?为什么?”姐姐说:“当然是先有家。没家哪有国。” 父亲说:“不对,应该是先有国才有家。如果没有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中国,哪有我们这个家?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爱党,爱国。” 母亲是46年入党的党员,和父亲一样,从小就教育孩子们,不管到了任何地方,都不要忘了家乡的父老乡亲。 “共产党”和“国家”两个概念,在韩文斌幼小的心灵里牢牢扎根,成为他最丰厚的人生滋养。
韩文斌童年最常去的地方是山村四周的大山,八大岭是儿时的天堂。虽然那里荒凉的兔子不屙屎,除了稀疏的荒草和零星的荆条丛,什么也没有,因此这里被定义为石头荒山。但是,孩童的世界从来没有荒凉的概念,不要说山后的古字石碑上那些奇怪的文字,也不用说远处莲花山上莲花寨的神奇传说,单是躺在光光的平整的大块岩石上,仰望高远的蓝天,就能勾起他无尽的遐想。特别是看着天上飞机飞过,后边拉出一条长长的白烟,像洁白的哈达,能飘出很远,飞机不见了踪影,白烟不肯散去,留连在天空,美妙极了。他想,要是我能开飞机飞上天,一定天天来这儿拉出白烟,绝对会让小伙伴羡慕。这粒稚嫩的种子在心田里由这种方式播种下去,潜滋暗长,终于破土成为他一个坚定的信念:我要当兵就当空军!
带着这个信念,迎来了他义务兵服役的最佳年华,幸运的是那年刚好要招收空军飞行员,他毫不犹豫地报了名。很顺利地通过各个关口,进到军营,没想到在最后关头,他被卡了下来——眼睛发现沙眼。飞行员的体检异常严格,一票否决,有一项不各格,其它指标再优秀也会被无情淘汰。正是由于他其它身体条件的优秀,上级决定把他分配到地勤,做保养飞机的地勤工作。虽然没有实现飞上蓝天的梦想,在家乡杨家庄村上空开着飞机拉白烟的童年梦破碎了,但能为飞行员服务,让飞行员们安全的飞上蓝天,再安全的返回地面,做一个把飞行员托举上蓝天的人,也很光荣,很骄傲。
18岁的韩文斌,从此与飞机结下一生的情缘。
拆卸分解
世界上的总工程师多的数不清,但是,车、刨、磨、钳、锻、焊等等机械加工十八般技艺样样精通,甚至热处理和电镀的活计也是手到擒来,并达到炉火纯青、登峰造极地步的人不多,而分解、运输、组装飞机,能担当中国航空博物馆第一任总工程师的人,却只有一个,那就是韩文斌。
1973年,韩文斌在主要培养航空机务和设计人员的学校里学习两年期满,从飞机维修及制造的各种工序全部掌握在手,即将退休时,由于他专业技术上的重大革新成果,不仅没有退休,反而被调进空军机关装备部。
1977年9月9日,总参谋部、总后勤部颁发的《部队武器装存处规定》中要求:武器装备退役方负责保存样品(不少于两件)作资料科研用。1982年,根据国家需要和上级指示,决定在北京筹建中国航空博物馆,韩文斌以其精湛的飞机维修技术,出任中国航空博物馆首任总工程师, 1985年8月,根据部门的指示精神,空军党委提出建立“空军武器装备陈列馆”的设想(后来根据军内外一些领导同志的建议,定名“空军航空博物馆”)。同年10月,空军在给中央军委和总参谋部关于《空军编余飞机处置和管理意见》的请示中明确提出:搜集已批准退役的空军武器装备的各种型号样品,进行收藏和陈列。这种收藏保存具有长期性,它可以为空军未来建设博物馆奠定物质基础,为研究空军武器装备发展史,提供资料和实物,同时,又是对部队进行革命传统教育的好场所,也是对广大青少年进行爱国主义教育、国防意识教育、航空科普教育的“第二课堂”。1986年10月,空军党委常委会议,原则通过了空军司令部关于建立“空军武器装备陈列馆”的初步打算。遵照空军党委常委的决定,在空军司令部党委、机关领导下,尤其是在空军装备部综合计划部的领导下,1986年底成立了 “筹建处”,经过三年筹建,中国历史上第一座大型航空博物馆,于人民空军成立40周年之际,1989年11月11日正式对外开放,1995年5月,第一届中国空军航空博物馆党委,经上级党委批准正式成立。目前,空军博物馆已收藏飞机200多架100多种型号的飞机,还有地对空导弹、雷达、高炮等航空装备样品700余件,是亚洲最大的航空珍品荟萃地。
到2004年韩文斌退休时候,中国航空博物馆已经建成世界第三大航空博物馆,亚洲排名第一。
既然是博物馆,那首要的是文物,既然是航空博物馆,那首要的文物就是飞机。并且是不同时期不同种类不同功能等各种各样的飞机,既有代表性,又有历史性。韩文斌从此开始了搜集飞机入馆的工作,拆卸飞机、分解飞机、运输飞机、组装飞机成了他日常工作主要内容,中国航空博物馆里的大多数飞机,都是他带着大家,拆装、运输来的。
飞机的拆卸、组装、运输几个环节,说起来好说,做起来真的件天大的难事。退役的飞机有极少数是飞到博物馆的,也有少数是火车运送入京,再拉到博物馆的,但大多数飞机必须分解开来,大卸八块,由公路运输到博物馆后再组装起来。大多数进入博物馆的飞机都是孤品,每一架和每一架都不一样,并且都是不再生产的飞机,每一架和每一架的拆、装、运也都不一样,都得摸索,收集入馆,取得的经验,不能重复,不可再用。要克服许多意想不到的困难,完成许多个创新,才能完成。这样的事从来没人做过,每一架飞机的拆、装、运都是一个崭新的课题。可以说,在不断的解决新课题过程中完成了每一架飞机的搜集。更让人挠头的是,有些飞机的采集还要和人去做斗争。比如说那架空中“眼科医院”。
这架飞机的机型是DC-8,飞机上有治疗区和培训区配备有先进的眼科手术设备。奥比斯组织是世界上第一个无偿为盲人治病防病的慈善组织。该组织自成立以来,前后到过世界上76个国家及地区,为18000人治盲,深受世界人民欢迎。1994年,DC-8飞机完成它的使命,宣布退役,它未完成的使命由DC-10来代替。经过奥比斯组织主席傅达先生及亚洲总干事赵锦辉先生等共同努力,奥比斯组织将DC-8飞机无偿赠送给中国卫生部,卫生部又将飞机送给航空博物馆馆永久收藏。这样的好东西最终落户到中国,某些国家心生出无名的嫉妒。韩文斌代表中方去谈判时,对方提出:美国也想要,应该给美国。韩文斌说为什么要给美国?对方说:当初美国出钱多。韩文斌据理力争:不对,出钱最多的是香港,香港出资占到了80%。香港属于中国,回归是早晚的事。对方说:给你们也没办法运回去,拆都不可能拆开。韩文斌底气十足地说:你美国能造出来,我们就能拆开,也可以运走,还可以装上。
退役后的DC8飞到北京后,停在首都机场。为完成好拆、装、运任务,航空博物馆非常重视,多次研究制定分解运输方案。韩文斌更是谨慎从事,认真地设计分解、拆卸、运输、组装的各个环节,设计拖运的专用工具,甚至每一个螺钉的使用都提前设计好。
DC-8飞机是美国麦道飞机制造公司在80年代生产的大型客机,飞机长46米,翼展43米,飞机高13米,飞机重80吨。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如果直接在一般公路上运输是不可能的,只有采取分解成数小件儿运输形式,才能够完成。要完成这项任务,首先要解决飞机的超宽、超高的问题,必须将飞机的大翼、起落架、水平尾翼、垂直尾翼等分解开,发动机、发动机吊舱、起落架、水平尾翼以及垂直尾翼全都分解,难度最大的是飞机大翼。因DC-8飞机机翼是整体盒式结构,左右机翼是个通体油箱,机翼蒙皮也是整张加厚承重蒙皮。这就是说,如果要分解大翼,必须将机身与大翼分解开,但如果这样分解,机舱内的设备都得要拆除,装备就要受到严重的破坏,这样做耗费时间长,对飞机损坏严重,而且恢复起来增加很大难度。为解决这个问题,韩文斌反复研究确定:在机身上将表面左右300毫米处及机身下的表面400毫米处机翼蒙皮切断(不伤绗条,即支撑飞机蒙皮的框架)。方案确定后,这个墩实的汉子带领大家立即动工。
夏天六、七月份的北京,骄阳似火,把大地烤得蒸笼一般,首都机场的停机坪更像一块加热的大铁板,为保证飞机强度,飞机整体机翼上没有设计专供机务人员检查的大工作窗口,因此,在分解大翼时,工作人员只能从一个穿单衣才勉强爬进去的小检查窗口进入。机翼油箱内加强框、加强梁及隔板横七竖八,人在里边儿不用说工作,爬行都很困难,稍不注意就会碰到头、胳膊和腿。天气炎热,又在水泥地坪,机翼油箱内至少有40多度。不用说干活儿,在里边儿待上两三分钟都会汗流浃背,加上通风不好,煤油味儿蒸的刺鼻。在这样一个工作条件下,韩文斌和战友们一起,早上04:30开始工作,中午休息一下,一直工作到晚上十点钟左右。为了便于工作,不住招待所,在飞机上凑和。蚊叮虫咬,飞机煤油味儿熏,加上闷热,很难入睡,这样一干就是一个多月。
飞机机身离地面高度近2米,但必须飞机降低到离地面不超过0.5米,飞机又重,又没有合适吊装固定点,即便可以整体吊装,借用地方大型吊车要花很多钱。为节约开支,韩文斌设计制作各式各样的拖架,既安全,又便于工作,又不损坏飞机。接着韩馆长和他的战友们又解决了运输过程中的一些难题,用一晚上时间,穿过北京几条大街,好几个路口,还有意想不到的树木电线杆之类的障碍,终于安全顺利地把这架大型飞机运抵航空博物馆。然后,韩文斌又和战友们一起,把这个世界航空绝版文物归原样组装起来,当眼科医院完好的停在航空博物馆时,韩文斌长出一口气。
事情的结局传到当初瞧不起这个空军大校的外国人耳朵里,惊叹道:了不起!谁知这事并不算完,一天,突然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横眉立目,脸能耷拉到脚面,很是难看。他们直接找到韩文斌,说要检查飞机。韩文斌说查什么?飞机一点没损坏,所有的仪器完好无损。女的说有人揭发你们把飞机当成厕所使用。韩文斌一听火往上冒,也冷冷地回一句说:“查吧,查不属实,你们可要给我个交待。”他们登上飞机,转来转去,没查出他们所说的,并对飞机整机保护的和原机一模一样的复原表示饮佩。临走时不断给韩文斌陪笑脸,道歉,对他的工作表示极高的敬意。
分解、运输这么大的飞机,确实有不少的艰辛,确实要有胆识,确实有想不到的困难。工作之苦,生活之苦,技术之复杂,整体指挥、安全运输的压力,处理与各方面的关系等等,无法用语言直接表达。但韩文斌感到苦中有乐、苦中有甜,因为他又为中华民族采集、保护了一架具在世界意义的航空文物。
2001年2月16日凌晨,韩文斌把国产高亚音速中程轰炸机轰6,成功采集到中国航空博物馆。这架飞机是我国第一批生产的大型轰炸机,参加过国庆35周年空中受阅等重大活动。退役之前,从空军轰炸某师的机场起飞,到北京南苑机场降落。2001年春节前后,韩文斌率领9人小分队在南苑机场将退役的轰六分解成几大块,并完成了运输的准备工作。2月15日深夜至2月16日凌晨,在3辆警车的护卫下,韩文斌一行将他安全运抵中国航空博物馆。运输只用了几个小时时间,分解却用去二十来天时间,可见分解很复杂。
2005年9月,中国民航总局筹建民航飞机博物馆时,要从兰州把大型飞机BAE-146-100拆运回北京。这是英国生产的109座客机,结构复杂紧密,分解、运输和组装面临许多技术难题。
地方的几个运输公司都无法解决这些难题,更不能保证飞机结构不受破坏,还趁机索要高价。民航总局的领导慕名找到已经退役的韩文斌,老韩二话没说就答应下来。他认真研究了这架飞机的图纸,熟悉了有关技术数据,几天之内便拿出了一份分解、运输、组装的技术报告。同时自行设计制作了2个机身拖架、5个大翼支架和5个机身加强拉杆。
接着,紧急召集十几名空军退役官兵,组成一个人强马壮的小队,前前后后一个月零几天的时间,行程1300多公里,把这架飞机从兰州安全拉回北京,并按原貌组装完毕。当民航总局同志看到民航博物馆第一架飞机顺利报到,高兴地说:“空军的老韩这么能干,真令人佩服。我们民航博物馆计划在今后两年内从各地陆续调运50架大型退役飞机。已经和韩文斌谈妥,全部由他负责拆运,这样我们就100个放心了。”
分解飞机,许多地方要用到专业工具,可每一架飞机和每一架飞机的专业化程度都不一样,体量、构造等技术含量很高,分解时用到的工具没有,怎么办?韩文斌自己动手,创造条件也要干。每分解一架飞机,运输一架飞机,他都要做很多专用工具才能完成。他有惊人的机加工技术,他可以用一个手电钻和一组锉刀,完成轴承位的制作,干出数控车床才能完成的精密度,不能不叫人叹为观止。俗话说“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儿,”在分解飞机领域,韩文斌正是手握金刚钻的人。
2007年1月,广东顺德大良街道办签协议,将停放在顺峰乐园山顶上多年的一架“里-2”型飞机捐赠给中国民航科普基金会。4月5日,中国民航博物馆的专家和工作人员一行20人来到顺德,十多名身穿迷彩服的中国航空博物馆工作人员,在该馆前任馆长韩文斌带领下立刻着手工作。从北京带来的15人,都参加过中国航空博物馆的飞机分解、回收、复原工作。这支队伍可以说是精兵强将,是中国民航博物馆采集这架飞机的不二人选。
韩馆长看到这架在公园放了20多年的飞机,日晒雨淋,黑色金属部件都严重腐蚀,处理这架飞机的计划便在心中形成:首先需要对每个部件进行除锈,随后,工作人员将把飞机的左右两个大机翼,垂直尾翼、水平尾翼以及发动机、螺旋桨拆卸下来,然后用100吨以上级的大吨位吊车将主体机身吊放到顺峰乐园正门台阶前的空地上,再做进一步的拆卸工作,而工作人员还需要拆去公园的部分围栏,移走几棵植物,待工程完成后再移回原位,整个工程大概需要10天左右。韩馆长心里有了底。除大型吊车需要当地配合外,缺少什么拆卸工具和运输工具,都是现场制作,几天时间下来,飞机拆卸分解成7大部分,再用一辆17米大拖车以及2辆13米的平板车,经京珠高速公路运回北京。飞机到达北京再重新组装,然后存入在建的中国民航博物馆。有人问他:“这飞机怎么没故事?”他笑笑说:“这飞机小,分解和运输都很简单,只是从飞机所在位置弄到大门口很费事。”他说得轻飘飘的,像是喝了口香茶一样轻松,又像是在和人拉家常一样平和。人们不禁惊呼:真是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其实他在中国航空博物馆创初期,就和这个型号的飞机打过交道,组装过这个型号的飞机,所以做起来轻车熟路。
“里-2”飞机其实很有名气,许多人都见过。1953年版我国发行的第二套人民币两分纸币上,那架飞机图案正是它的尊容。
“分解飞机是采集飞机中,最难的活儿。飞机内部设备不能损坏,要保证飞机结构不破坏,才能保证飞机再次组装后能保持原样。内部设备都是高科技产物,不可复制,弄不好损坏了,那就是个失败。分解时,好多飞机没有图纸,还得整体做图,实际测量,做分解飞机的专用工具,费时费力。”韩文斌如是说。
长途运输
韩文斌原是“济空”航空兵某师机务处修理主任。调入空军装备部后不久,来到正在创业时期的航博,成为前馆长薛培森的核心智囊人物之一。有一次,航空博物馆有三架刚采集来的苏制里—2型飞机,大卸八块,横七竖八地躺在那儿。薛培森把韩文斌叫来,简单的交代了一下任务就出国了。只是九天功夫,老薛回来,韩文斌带着手下的人马已经把这几架飞机组装完毕。此后,薛馆长逢人便夸:“韩文斌是个人才!”也正因为有这个经历,才会有对广东顺德顺峰乐园的里2飞机得心应手的拆运。
新编《辞海》对“人才”的定义是:有才识学问的人,德才兼备的人。韩文斌的才识学问和品德,决定了他敢于做前人没做过的事情,也决定了他关键时刻的沉着冷静,最终完成前无古人的创举,决定了韩文斌创新型人才的特质。
1988年2月底,空军首长指示,要把全国仅存的一架“子爵号”飞机采集到航空博物馆收藏。“子爵号”飞机是由英国制造的飞机,我国进口后作为中央首长专机使用,有较高保存价值。飞机机身长27米,高8.23米,翼展29米,重20多吨。27米长的飞机加上牵引杆儿、牵引车共37米有余,飞机直径4米,高度降低到4.3米。为保持飞机的完整性,曾提出过几种运输方案,最终都被否决。唯一的方法是采用汽车、公路拖曳。
从杭州到北京2000多公里,要跨黄河,过长江,经过4个省和许多县市,困难程度可想而知。航空博物馆立即组织了以韩文斌为组长的十人“子爵号”采集小组,经过认真准备后,1988年2月23日带着平板车、牵引车和东风小吊车向杭州进发。28日到达杭州,一停车,韩文斌顾不上休息,立即着手分解飞机的设计。
“子爵号”飞机的分解技术比较复杂,没有专用工具,在军务科、修理厂和航材股的帮助下,韩文斌首先开始自己制作出相应的工具和运输机械。江南的初春,正是多雨的季节,干活经常是冒雨加班干,每天平均要工作十四五个小时。困了就在飞机下打个盹儿,饿了就吃几口方便面,喝口凉水。有位老志愿兵在焊接飞机托架时,衣服烧着了,把火扑灭,继续干。还有几位因水土不服病倒,仍抢着干重活儿,有一位战士的手被砸掉一块肉,用布包一包继续干。几位老大娘见韩文斌他们这样工作,都心疼地说:“你们不要命啦!”韩文斌看在眼里,也是疼在心里,这些都是兄弟一样的战友,怎么能不心疼呢?但不能说别的,只能默默和战士们一起拼命干,在生活工作条件非常艰苦的情况下,完成这样的任务,没有拼命精神怎么成。
分解工作完成后,运输任务摆上桌面。这样大的飞机采用这种特殊的运输方式,在国内是首次,世界也不多见。韩文斌十分清楚,飞机不同于一般设备,不是什么地方都可以捆绑加固,它可用的固定点只有不多的几个,这些固定点的特殊性决定必须制作专用拖架。而制作这种拖架,技术要求很高,既要考虑到拖架有足够的强度、刚度,还要尽最大的努力减轻重量。韩文斌自己设计,反复计算,现场施工,精益求精,只用了4天时间专用拖架登场了。采集小组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这里边凝聚着韩文斌多少心血。为做这个拖架,光电焊条就用了近百公斤。凭着敢于吃苦,乐于奉献的精神,仅用17天时间,韩文斌像庖丁解牛一样,把飞机拆成了几大块。看着被分解开的庞然大物,分解工作总设计师和所有采集小组成员心中都有说不出的自豪。
然而,把分解飞机分解开,只不过是个序幕,重戏还在后头。27米长的飞机加上牵引杆儿、牵引车共37米有余,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又大又长的飞机,要在一般的公路上做常规行驶,这是史无前例的。为了飞机的安全,小组的同志从未离开过飞机一步,找不到饭店就吃方便面,没有开水就喝凉水,没有水就干咬,常常每天只能吃上一两顿方便面。夜里和衣睡在飞机和汽车驾驶室,时值3月初的江南,夜里时常被冻醒。中国军队保持着一个优良传统,首长夜间查岗,韩文斌既是技术人员,同时又是行政首长,夜里,看战士们都休息了,他还要检查,巡视,保证人员和设备不出差错,第二天能正常上路。战士们觉得他既是全权指挥,是首长,又是他们中普通的一员,是他们的兄长。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若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现实的西湖和一千多年前大文豪苏轼笔下的西湖一样美丽,但是,多雨的早春,可没给“子爵号”采集小组带来什么愉悦,不管是刮风还是下雨,从未停止过赶路,衣服淋湿,拧一把继续走。车队过扬州,雨下得格外猛,能见度不足2米,公路上只有韩文斌他们的车队,实在无法再继续前进,韩文斌被迫命令车队停下,等雨小点儿再走。他和战士们一样,为赶路,一天一夜没休息,韩文斌也需要稍作调整。大雨下到凌晨3点多钟,才渐渐小了些。一夜巡视的韩文斌,立刻喊醒大家,按照分工检查车辆和飞机。
专业人才必须有个前提:做事认真。韩文斌检查到飞机右轮时,立时惊呆。飞机右轮儿的8颗螺丝钉只剩下3颗,并且只有一颗螺丝钉有螺帽,那是在告诉他们,只有一颗螺钉在起作用。飞机右轮儿离公路边儿只有1米多,公路下是稻田,飞机刚好停车在左转弯处,只要汽车一起步,必须向左转弯,只要一转弯,飞机轮儿会立刻脱落,飞机马上会翻滚倒进稻田。后果太可怕,韩文斌立即召集全体人员查找原因,同时马上组织抢修,如果在天亮前修不好,阻塞道路,会影响整个扬州市的交通。维修需要电源,凌晨三点多,又下着雨,到哪儿去找电源呢?四周望去, 约500米处有灯光,韩文斌不敢怠慢,召唤采集分队人员蹚着半米深的水,拉着电源线去求援。冒雨工作2个半小时,终于在天亮之前把飞机轮儿焊接好,可韩文斌的衣服湿得贴在身上,顺着裤管往下流水。
第二天夜里10:30,要通过南京长江大桥。南京长江大桥是铁路公路两用桥梁,祖国南北交通要道,在国家经济生活中占有重要的位置。特别是公路交通,不能出半点儿差错。在当地交警帮助下,韩文斌指挥着飞机牵引车缓缓开上大桥。为保证安全,韩文斌指挥车辆稳住油门儿,缓慢行驶。这时的南京夜景,比白天更有特色,灯火映入江面,如天河一般璀璨,把南京长江大桥衬托的更加宏伟壮丽。然而,韩文斌两眼紧紧盯着飞机,不敢左右看上一眼。大桥的引桥坡度比较大,怕飞机向下冲,幸亏韩文斌早有准备,已经设计出用一辆重车在后拉住飞机的方法,以对付坡度大的下坡路段,飞机得以安全驶下引桥。
江南水乡的路况,总是很糟,再碰上雨天,不知道前方会有什么突发情况在等待韩文斌。为查找最佳路线,保证车队顺利前行,韩文斌和两个战士两天一夜没合眼,冒着小雨骑摩托车行驶500多公里。测量公路宽,测量电线高,检查桥梁载荷,还要做路标,一天一夜时间,只吃了一碗面条。手脚冻得麻木,搓搓手,继续走。采集小分队所有人,实在支持不住,关掉车,趴在车上合几分钟的眼。
车队到了江苏高邮,前面出现50多公里的堤坝公路,路面宽只有5米多一点儿,一面是大运河,一面是十几米深的大沟,来往车辆还特别多。天下着雨,为保障顺利通过,在交警帮助下,韩文斌带着车队,以每小时5公里的速度缓缓行驶。突然有一辆运输车,迎面冲来,为防止碰撞飞机,开车战士被迫向右打了一把方向想绕过去,结果飞机右轮滑出路面,并且慢慢往下滑。险情发生得没有任何预兆,公路一切来往车辆立刻被堵塞,如果不迅速解决,一则飞机有马上翻进深沟的危险,二则要堵塞这条交通要道。大家紧张的不知怎么办才好,此时要求指挥员必须立刻拿出处理意见,绝不能有半点儿犹豫和拖延。韩文斌思考一下,当机立断,下令用人力扳住牵引杆儿,再用一辆车拉住右轮儿,和牵引车同时向左侧拉。在韩文斌统一指挥,统一号令下,大家齐心协力,飞机轮儿开始慢慢向前滚动。韩文斌紧盯住飞机轮,半米、1米、2米、3米,上天不光给人制造麻烦,也给人创造优越条件,飞机轮慢慢移动时,刚好压在路边儿一个大树桩上,机身一跳,终于拉了起来。看到飞机轮全上了路,韩文斌心里一块儿石头落了地,长长舒一口气。
到晚上10点多钟,车队行驶到淮安,一座临时木桥出现在前边。普通的汽车经过,整个桥都晃晃悠悠,天很黑,又下着雨,不了解桥的实际情况,韩文斌不敢下决心过桥,万一飞机把桥压垮掉进河里,事儿就大了。韩文斌亲自带人到十几里外的地方去找路,结果一无所获。经了解,这是唯一的通道。无奈之下,韩文斌指挥着采集队,动手加固大桥。大家找木头,垫木板。忙到1点多钟,临时木桥得到加固,但天黑看不清木桥水下的情况,还是没有把握,只好先休息。队员们累得睡着了,韩文斌却很不放心地看守着飞机,心里打着小鼓:加固木桥的决定做得正确吗?
第二天一大早,找来当地施工队队长,经和他一起反复检查,最后决定过桥。围观的人很多,大家也都跟着提心吊胆。韩文斌派人在道路两头先截住来往车辆,把牵引车、飞机摆正,叮嘱司机:“听从指挥,没有命令,不准停车!”牵引车上桥后,桥身开始轻轻抖动;飞机前轮儿上桥后,桥体发出嘎嘎的响声,这是不堪重负的报警!每响一声,韩文斌的心都紧一下,飞机主轮上桥后,整个木桥开始剧烈晃动。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此时只能向前!韩文斌大声命令:“稳住!稳住!把正方向,加大油门儿!”飞机猛烈一跳,主轮冲过桥面,韩文斌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放松,围观的人同时发出轻松地笑。
又一个晚上10点多钟,车队行驶到鱼台南,要过一条铁路,韩文斌左右一看,没有火车,但火车道对面儿有几个用钢轨竖起来的栏杆儿,宽度只有4米多,韩文斌提醒司机加小心。没想到飞机过轨道时,轮子一跳动,右轮儿外轮轴被钢轨挡住,整个飞机横在火车铁轨上,万一来火车怎么得了?急的大家直跺脚,韩文斌立即取下轴盖儿检查,发现大轴的螺帽儿带有弧度,路栏杆儿挡住有3厘米,韩文斌命令司机,将飞机后退0.5米,加大油门,冲过去!司机在韩文斌指挥下,加大油门向前猛一冲,只听“当”的一声,撞了过去,再检查轮轴,只有两扣螺纹儿变形,其他均无损伤。
公路好像有意要给韩文斌锻炼的机会,运载这么宽大的飞机,却非要给一段窄路走一走。车队到济宁南,走上一段儿50公里的路,路面儿窄,还上坡,特别难走,也是夜里11点多钟,为确保安全,韩文斌带一个战士出前20公里,找一个较宽的路。放下那个战士在哪里挡住车辆,再回去带飞机,每次都要往返十几次,一直到早上6点多钟才到济宁市郊。
8点多钟,在济宁市交警大队的帮助下,车队顺利通过了市区。从兖州到曲阜有30多公里,这段路正在施工的路面儿只有5米来宽,有的地方只能通过一辆汽车,路上还堆有伐倒的大树、石块儿和积土,来往车辆一个接一个,蚂蚁搬家一样排着队,时走时停。没办法,韩文斌下车和战士们一起,搬开拦路的树干,清除石块儿和积土。汗水湿透了衣服,喉咙也喊的说不出话来,30多公里路程,整整走了6个多小时。
到晚上10点多钟,来到离泰山有40多公里的去处。韩文斌观察一下全体队员,心里明白:不能再走了,车要加油,同志们也太累了,他下令休息。停下车,按分工,一部分人检查车辆,一部分人去准备吃的,可没有水。这时才想起来,同志们一天还没有喝一口水呢,这么晚,天儿又这么黑,到哪儿去找水呢?韩文斌有自己的老办法,哪儿有灯光奔哪儿去。过了许久,找水的回来了,并高兴的喊,快来吃啊,方便面泡好了。大家很高兴,可打开脸盆儿一看,哪儿是什么面条儿,纯属是一个大面块儿。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说什么,韩文斌命令说:“吃吧!”大家立刻蜂拥而上,你挖一块儿,我挖一块儿,香甜地吃起来,韩文斌也和战士们一起,吃的津津有味儿。刚吃过饭,刮起了大风,韩文斌急忙命令紧急加固飞机,处理完毕后,已是凌晨1点多钟。同志们都休息了,韩文斌坐在飞机旁,眼望着天空时隐时现的星星,回想起走过的每一段路程,看着连日劳累日见消瘦的战友,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
但是,韩文斌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前进,前进!为完成党交给的任务,要克服一切困难,前进!还好,韩文斌率领的采集小分队,没遇到太大困难,夜晚顺利通过黄河大桥。
然而难题总是在意想不到的时刻出现。早上八点多钟,采集车队行驶的前方出现一座桥,桥面窄到只能通过一辆汽车,并且桥的两头是自由市场,必须先疏通道路。当地群众没有见过大飞机,一看到有大飞机过来,买东西的不买了,卖东西的也不卖了,蜂拥而上过来围观。车队在这种情况动也动不得,根本无法通行,只好停下。这一停不要紧,人群、自行车、拖拉机很快混在一起,过往车辆堵出几里路长。情况很不好,交警同志过来询问,韩文斌和交警紧急商议出对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路疏通。可牵引车出了毛病,怎么也起动不起来,韩文斌立即把后边的备用车调到牵引车前边,想用备用车牵引着牵引车和飞机一起通过。牵引车走了20多米,飞机原地没有动,原来飞机牵引杆被人摘走了。围观的人一下把飞机围个水泄不通,任凭你怎么喊,怎么说,都无济于事。最后还是在交警和公安局同志的协助下,才把围观的人群劝到路旁。没有牵引车助力,飞机寸步难行,韩文斌无奈,决定用人推。120来吨的飞机用八个人推,谈何容易。在这个特殊的环境和条件下,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韩文斌和战士们一起,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硬把飞机推了20多米,挂上了牵引车,离开热闹的自由市场。
一路坎坷,一路风尘,经过16天的艰苦行驶,下午4点多钟,韩文斌和他率领的采集分队,到达了北京市南郊。眼望着北京,心情有说不出的激动。北京,“子爵号”采集分队全体队员,日夜想念你,每逢碰到困难,是北京给他们增添战胜困难的信心和勇气。北京,您的战士从2000多公里外把“子爵号”飞机拉回来了,正等着您的检阅!
这时,韩文斌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这眼泪并非都是痛苦的泪,有克服困难后喜悦泪,有祖国处处有亲人、人民群众热爱子弟兵感人场面的动情泪,有沿途交警同志帮助我们渡过险路难关后的感激泪。在那艰苦的时刻,人民群众像爱护他自己的儿女一样爱护着采集小分队的所有战士。有时他们停在路边小憩一会,有很多群众主动送上吃喝,那动人的场面怎么会不使你激动的流泪?每当碰到困难时,交警同志都无私地伸出援手,这感人的风格怎么不让您落泪?中国,也只有在中国,才有如此动人的拥军场景,才会有催人泪下的军民鱼水情。
亲爱的读者,当您读完这豆腐账式的纪实时,也许会问:明知道这样的工作这么苦,为什么非要去做呢?韩文斌的回答非常简单明了:因为我是军人,军人只讲奉献。他们运输“子爵号”,经过了国家著名风景区杭州、南京长江大桥、泰山、黄河大桥等地,韩文斌没有顾得上看一眼路上的美好景色,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解决运输中一个接一个意想不到的困难上,根本无暇欣赏沿途美景,他安慰自己:有的是机会呢。然而,他明白,有些机会一旦错过,可能再遇到会很难。可是为中国航空博物馆采集回来绝品飞机——“子爵号”,他心中充满自豪和骄傲。
目前,“子爵号”仍然是中国航空博物馆展出文物中,最大的飞机,它骄傲地停在中国航空博物馆停机坪上,供人们参观,向人们讲述馆长韩文斌和他战友们采集这架飞机的艰难困苦,激励参观者向他们致敬。
寻找飞机
博物馆首先要有文物做支撑,航空博物馆最要紧的是收集飞机,有些飞机必需花大力气去找,让他终生难忘的,是寻找一架美国二战时期坠落在驼峰航线上的飞机,为做好采集那架飞机的准备,韩文斌亲自上阵参加考察。让他想不到的是那十多天的考察,使他经历了生死考验,刻骨铭心,终生难忘。
韩文斌把那次寻找飞机的考察活动概括为“53!53!!53!!!”
这串数字不是简单的数字组合,它包含一个真实的故事。第一个53是美国军用运输机C53型飞机的型号;第二个53是C53型飞机的第53号飞机,是飞机编号;第三个53是53个年头,是时间。
1996年10月,云南省泸水县片马镇边民报告,在高黎贡山脉野人山上发现一架飞机,猜测是二战时期的C53型飞机。
为搞清这架飞机的来历,有关部门查阅了大量有关二战时期的资料。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中,中国军民浴血奋战,以极大的民族精神、牺牲精神抗击日本帝国主义法西斯的疯狂入侵。美国人民积极投入反法西斯战争,派出航空志愿队来华助战。即以陈纳德将军为首的战斗机队“飞虎队”,还有以运输机为主的机队“驼峰队”。在1941年12月,日本侵略者发动缅甸战役,从而切断了当时中国通向海洋的最后一条道路滇缅公路。
中国抗日战场,日寇妄图配合缅甸战役,发动了打通大陆交通线战役,中国抗日军民全力抵抗,决心粉碎日寇的阴谋。然而,大批的援华物资无法运到中国,对取得战役胜利影响极大。出于无奈,美国陆军航空兵司令阿多·阿诺德向罗斯福总统建议开辟空中航线。1942年2月,罗斯福正式批准开通从印度到中国昆明经过高黎贡山山脉的航线。这里海拔地势高,气候条件极其复杂,是世界上最艰险的航线。起伏的山峦,好像是个骆驼的肉蜂,因此中外飞行员们都称他为“驼峰航线”。“驼峰航线”于1941年12月起由中国航空公司和美国空军先后数次试飞,1942年5月正式开通“驼峰空运”,整个抗日战争期间,总飞行时间约为150多万小时。总运送物资约为72.5万吨,运送人员33000多人次。在“驼峰空运”中,美军损失飞机468架,中国航空公司损失46架,共计514架。中美两国共牺牲空勤、地勤人员1500人以上。“驼峰空运”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规模最大、持续时间最长的战略空运,从物质和精神上都有力地支援了中国人民,支持为挽救民族危亡同日本帝国主义侵略者进行殊死搏斗。资料显示,坠落在这地区的飞机有可能是53号飞机。而执行这样艰难任务运输任务的,就是与战斗机队“飞虎队”齐名的运输机队“驼峰队”。
53号飞机的消息一经传出,轰动了中美两国,尤其是现在的驼峰空运队的飞行员们更是情绪激昂。美国“驼峰队”老飞行员,80岁高龄的弗莱切·汉克斯不远万里来到中国,一定要亲自找到这架飞机,因为从目前来讲,这是一架在514架坠毁的飞机中保持最完整的飞机。当年,他亲眼目睹了这架飞机坠落,他在空中盘旋许久,因为驾驶飞机的飞行员是他的好朋友,他想看看好朋友的身影,但因天气和燃料的关系,或者还有其它原因,他没有见到53号机上发出的任何信号,但清楚地记下了飞机坠机的方位。如今,有了这架飞机的消息,根据传出的信息,他断定正是他数十年来魂牵梦绕的53号飞机,他自然激动万分。
中华民族是一个有着光荣传统和几千年文明史的民族,中华民族最尊重历史,在中国抗日战争处于艰难的时刻,美国人民支援中国抗日战争的历史,中国人民永远不会忘记。为此。经过有关单位的充分协商,一个由中国探险协会、中国航空博物馆、中国青年报、北京航空联谊会,昆明航空联谊会以及“驼峰队”美国老飞行队员弗莱切·汉克斯(以下称汉克斯,老汉克斯,老汉)先生等组成的考察队,于1997年6月5日抵达昆明集中。经过几天的认真准备。于6月9日向坠机地点进发。坠毁的53号飞机像一块磁铁,吸引着人们的情感和思绪。他们都想揭开这架飞机坠毁的原因,都想收集53号飞机有关资料,都想了解这段航空史上被尘封了53年的片段。
从昆明市到泸水县有800多公里路程,不通火车,更没有飞机可乘,汽车要在高山峻岭间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行驶两天。韩文斌第一次坐汽车走这样的山路,从脚下到对面的直线距离只不过几公里,可汽车要跑上几个小时。从汽车窗向外望,可以看到几条重叠的公路,不用说患有血压高,即使身体条件良好的人也会头晕目眩,惊心动魄。公路全是用小石块铺垫的,走不多远就有塌方。汽车颠簸的厉害,每颠簸一下,身体就向上窜,头不时的碰到车顶棚。汽车没有直线走,行驶起来拐来拐去,像个喝醉酒的醉汉,韩文斌心里说:真难为司机师傅。从泸水县县城到片马镇,80多公里,走将近一天,两边高山林立,悬崖峭壁,参天大树一棵挨一棵,毛竹、小灌木把整个山表面整个覆盖。树叶堆积的有几米厚,人踩上去软绵绵的,不小心会陷下去。韩文斌虽然心里常害怕,手紧紧的抓住车把手,但也从内心里又感到祖国好大,山河真是壮美!
高黎贡山山脉东西宽几百公里,南北长几千公里,是一个几乎没有人敢去的原始森林。据说中国远征军几万军队及日本侵略军十几万军队都未能走出这个吃人的原始森林。山高海拔3500多米,阳光根本就照射不进来,每天都下雨,三分之二的山被大雾笼罩,有时6月还下雪。山顶上几十米高的大树光溜溜的,没一个小树杈,这当然不是人为破坏,是被雷击造成的。53号飞机的坠机地点在中缅边界中国一侧,从中国一侧无路可走,只有缅甸一侧上去比较方便,可是手续复杂,困难较多。考察队做出一个大胆但冒险的决定:从中国一侧开出一条通向坠机地点的路。考察队的队长用现代化的GPS卫星定位仪及高级专业指南针,经过反复图上作业,认为只要2天就可以找到飞机。方案已定,争取时间立即出发。22人考察队成员包括,记者5名,医生1名,武警战士2名,翻译一名,当地民工11人,还有老汉克斯和韩文斌,每个人平均要带40~50斤重的用品、食品及设备。
12点,考察队从片马丫口出发,沿着先遣队做的标记,冒雨向坠机地点前进。在开始爬山时,韩文斌感觉挺好,挺新鲜,从未爬过的大山,从未见过的大树以及一般人都无法钻进的灌木丛,都调动他的好奇心,启发他的美感。可是,走了不到两个小时,韩文斌再也走不动,头晕脑涨,心跳每分钟100多次,并且漏跳每分钟5~10次,呼吸困难,脸色苍白,连讲话的力气都没有,两个武警战士替他背背包,坚持到晚上7点钟,韩文斌感觉像徘徊在死亡的边缘,他想:“要是死在这山上,一会给全队带来麻烦,二会影响全队的计划,还不如不来呢。”
勇士在生理极限面前,总会暴露出人性的软弱,韩文斌迎面碰上的就是生理极限在大自然面前的抉择。韩文斌权衡再三,决心先撤下去,当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副队长说,实在坚持不下去了,还是撤回去吧。他一提出要走,老汉克斯立刻莫名其妙地发火,说韩馆长要走,咱们就都散伙,不找飞机了。后来翻译说汉克斯认为韩馆长是飞机专家,他不参加这次活动,那这次考察活动还有什么意义呢?韩文斌心中一时很不是滋味。心想不能因为个人而使这次活动夭折,国家交给的任务没完成,率先打退堂鼓,实在有愧。再经过副队长做工作,韩文斌改变了想法,表示死也要死在山上,和大家一起完成任务。
这样一来,副队长下命令,韩馆长和老汉克斯成为这次活动的重点保护对象,不负重背东西,保证吃喝,保证有休息的地方。说起来谁都不会相信,在方圆数千里的大山上要找到一块儿几平米的平地休息一下,很难。为了找个能让韩文斌和老汉克斯躺下休息的地方,大家砍倒很多毛竹,平整半天,还是有20几度的斜度。不管怎样,好歹搭了个帐篷,韩文斌和老汉克斯总算是有个窝。但是这个窝很考验人,一躺下,高低不平的毛竹顶的腰背疼痛。还好,韩文斌和老汉克斯一样算是有个待遇,其余的人根本没有躺下休息的地方。不能躺就坐吧,大家围在一起取火、取暖、烤衣服。一会儿考前面,一会儿考后面,前面考干了,后面又淋湿了,困了,站着合一合眼,算是睡了一觉。天一直下雨,脚下面的树叶踩一会儿便是一个水窝,鞋里全是水。上山时带的水喝完了,虽然一直下雨,但漫山遍野都是有毒的杜鹃花,雨水也不能随便喝,所以只能用雨衣接水喝,或是用嘴吸竹叶上的水珠。强烈的高山反应,折腾的韩文斌吃不下喝不下,加上胃肠不好,食欲全无。
第一天过去了,没有发现飞机,第二天过去了,带的食品吃光了,还是没有发现飞机任何踪迹,第三天又过去了,飞机还是没有露面。整个考察队有点骚动,韩文斌猛然发现考察队迷路了。到第五天的晚上,全队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可以说精神有些崩溃,几天没有吃喝,天又下雨,气温又低,真是饥寒交迫。沉静,异常的沉静,原来沉静是那样可怕,沉静是在求和状态下的思想停滞。但在沉静中,每个人都有非常的不平静。韩文斌就是典型。他在想现在的处境,想自己的亲人,想未做完的事情,想自己死后如何如何,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每个人都不停地擦着脸。没有遇到过这种险情的人,不会体会到什么是绝望。韩文斌的心里好像大海的浪涛汹涌,一个接一个没有规律的乱翻腾,他手扶拐棍,想了很多很多,好像是要把有生以来的一切都想一遍。
首先想到的是母亲。韩文斌的老母亲那年已经80多岁,身体不太健康,面孔消瘦但不失慈祥。他想,此时母亲一定手拄拐杖站在门口远望。她怎么会想到,他的儿子可能很快要离她而去。母亲,伟大的母亲,请你原谅你的儿子吧,你要坚强啊,要像在战争年代含泪送父亲参军上战场的那样坚强。韩文斌甚至想到:托梦告诉兄弟和姐妹,让他们替自己照顾年迈的母亲。他在心中默念:祝你身体永远健康,妈妈。
他还想到两个孩子。韩文斌很喜欢两个孩子,此时回想起来,亏欠孩子们太多,从出生就没能抽出更多的时间来照看她们,抚育他们成长。但孩子们从未埋怨过,韩文斌为伟大的航空事业忘我工作的身影,成为她们的楷模。韩文斌在心中嘱咐孩子们:你们要爱祖国,努力为党和人民工作。要记住,你们的父亲是接受祖国派遣,为寻找这架有意义的飞机而死的,你们应感到骄傲和自豪。
他放心不下,当时正负责中国航空博物馆自建馆管理工作,韩文斌亲自见证了航空博物馆的诞生和成长。他从心底非常热爱航空博物馆事业,他发誓,要把一切都献给中国航空博物馆。喜欢航空博物馆,是因为亲自参加了它的整个建设过程,在他眼里,中国航空博物馆像他看护着成长起来的孩子,感情深厚。然而,他更喜欢航空博物馆的战友和同志们。尤其是最近几年,一起艰苦拼搏,努力奋斗,终于使中国航空博物馆在社会及世界上有了很大的名声。眼下二期工程的发展建设马上开始,韩文斌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大家。此时此刻,他即便浑身是劲,也无法使出来了,再也无法为这项事业出力,再也没有机会看到航空博物馆的宏伟发展,再也无法和亲密的战友们一起为航空博物馆的发展奋斗,再见,战友们,愿你们为航空博物馆的发展建设努力工作吧。
雨越下越大,心情越来越不好,越想越难受,越来越感到绝望,韩文斌恨不得想大叫大喊:谁来救救我们?原来和平年代的生离死别,照样动人心魄,令人肝肠寸断。
然而,这时,更可怕的情况发生了。
考察队发生了不大不小的骚动。人们不再沉静,民工同时发声,要自己冲出这死亡之地。理由是他们是当地人,能自己走出去。他们一闹,整个考察队动荡起来。心情可以理解,但此刻绝不能出现闹分裂的现象。这样只能使全队的思想混乱,破坏集体,造成整个考察队的毁灭。韩文斌以军队首长特有的敏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程度,他立刻向队长建议:立即宣布纪律,向大家说清楚,我们是个整体,不能搞分裂,分裂会造成全军覆灭,困难的时刻,更需要用集体的力量和智慧拯救自己。如果有谁非要脱离集体搞分裂,那我们就要执行战场纪律!队内的骚动情绪得到了控制,可是问题并没解决,为了22个人的生命,一下步怎么走?韩文斌提出认真分析当前处境,广泛听取大家的意见。立即制定逃生策略。考察队队长斟酌再三,最终采纳韩文斌的意见。告诉大家说等天亮再做出决定,全队终于平静下来,一场危机得到正确处理和化解。
天是那样的黑,雨还是不停的下,人们悲观失望情绪有所缓解,心情渐渐归于平静。
因为韩文斌和汉克斯先生是重点保护对象,所以专门为他们在离火堆20几米的小坡上搭一个二三平米的帐篷。说是帐篷只能简单的遮一下雨水,帐篷像是浮在水上,下面都是水。所有人随身携带的野外用泡沫垫和睡袋都已湿透,只能蹲在里面,个个冻得发抖。雨点把塑料帐篷打的啪啪响,连打个瞌睡都困难,根本无法入睡。最可怕的是第二天早上,武警战士和民工找水经过帐篷时,发现帐篷周围的毛竹、竹笋全被什么东西踏平。有经验的民工说是大熊。高黎贡山上大熊、狼、野猪等大型猛兽多得很,但不能用枪打。当地人都知道,如果一枪打不死,叫声会引来更多野兽,那所有人都会被吃掉。当地人用弩射野兽,在箭头上涂上剧毒,射中后野兽不会感到疼痛,因而不会叫,过不了一两天,它就会死掉。再饿考察队也不敢随便开枪打野兽,原因就在这里。真危险!韩文斌和老汉克斯两人,差点被野兽当成晚餐,全队的人想想,后怕极了。
雨渐渐的停住,大家开始认真讨论,认为如果原路返回,虽然有一些把握。但要走3~4天的路程。从目前的实际情况。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体力已经耗尽,要再坚持走3~4天不太可能。最后决定顺一条山沟向下逃,因为山上的水一定会流到大江去,有大江大河一定有人家。但谁也无法料到,在3000多米的高山上,会不会遇到悬崖绝壁,会不会越走越更接近原始森林,眼前会不会是个绝路?这些都是未知数,可是目前,只有冒险一试!
大家围着火,谁也不说话,寂静再一次笼罩着考察队。困难都很清楚,不知道下一步在等待的将是怎样的结果,有可能逃生,有可能毁灭。韩文斌手拄拐棍,半闭着眼睛,想心事。这根拐棍从上山一直用着它,它能帮很多忙,不仅可以用它来支撑身体休息一下,还可以插进地面的树叶里,试探一下是否可以踩上去。正在闭目养神时,突然他的腿旁有嗡嗡叫声,声音大的像是直升机起飞。他睁眼一看,是两只大黄蜂在飞,是它们发出的声音。立即紧张地大叫:“何医生!有毒蜂!”上山前,医生介绍说,山上的蜂很毒,一旦被蜂蜇到,会肿很大,并且发烧,有生命危险,一定要小心。他这一喊不要紧,民工们一扫沮丧表情,全都高兴地要蹦起来,他恼怒地说,“都快叮到我了,你们还高兴!”考察队的何医生赶紧对韩文斌解释说:按山里的说法,如果一个人在深山里迷路,绝望中有山蜂围着你转,证明你是好人,山蜂会把你带出深山。
这样一说,韩文斌不再害怕,和大家一样轻松起来。不管是不是山蜂专门来带路逃生的,反正按山里人说法是个好兆头,是逃出最可怕地方的希望,给人以鼓舞的传说使精神力量倍增。韩文斌立刻向队长建议:趁雨小,天已经放亮,应该马上轻装顺山沟方向逃生。队长同意韩文斌的建议,全队情绪高昂,立刻把无关紧要的东西全都丢弃掉,按照事先安排的顺序撤离。原始森林里,每天都是大雾,树木又特别密,行走中必须一个挨一个的走,一则大家可以互相照顾,二则只要离开十来米,很难找回原来的位置和队伍。虽说几天没吃没喝,筋疲力尽,一说撤离,逃生时的力气不知从哪里生出,大家一个挨一个顺着山沟向下走。说是走,在陡峭的山上四平八稳地向下走根本做不到,没有路只好向下滑。有人说山羊是爬山冠军,这种地势,连这样的冠军都会皱眉头。考察队人人全神贯注,穿行于满是毛竹的陡坡上,小心翼翼向下滑行。
也难怪叫滑行,山体斜坡平均都在80~90°,行走时几乎是上面的人踩着下面的人头,脚下是又滑又松软的沼泽树叶,稍不注意就会滑下去,如果滑下去,立刻粉身碎骨。但是,整个考察队已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只有一个念头,向下逃生。几个民工砍倒毛竹、灌木走在队伍前面开道,后边的人手抓着毛竹、树枝,不顾一切的滑。为保护老汉克斯,大家用绳子绑住他的一只胳膊,前边搀着,后边拉着,旁边也有人扶着。几个小时过去,仍没有逃出去的迹象。疲劳,绝望,饥寒仿佛又来反攻倒算,袭击人们的身体,考验人们的意志,考察队散去不久的焦虑情绪又潜滋暗长起来。
大家正在急躁时,突然,一棵直径2米左右的大树斜倒在山腰,拦住去路。它不像自然倒下,经过认真观察,确认是被人伐倒的!大家的不良情绪又一扫而光,认为一定有人来过这里,周围一定有人在工作。希望支撑下,又经过几个小时的艰难跋涉,终于发现了拉木头的专用汽车道,尽管不清楚所处的位置,也没有见到人。但大家都高兴的要蹦起来,感到已逃出了死亡线。高兴归高兴,路还是要仔细认真地走,大家小心翼翼的顺着山路继续前行,逐渐产生一种矛盾心理:想见到人,但又怕见到人,如果见到的是外国人会横生出许多枝节。又走了好长时间,前方现出火光,虽然有些提心吊胆,考察队还是派民工和他们搭话。
一搭话才知道他们是缅甸人,其中有看护过飞机的人,他们认为考察队能活着走出来,简直是个奇迹。不管是不是中国人,不管语言通不通,不管认不认识,只要是人,并且没有敌意,不用害怕了。来到一个伐木中转站,那是间不到30㎡的小木屋,木屋里常年生着木炭火,烟熏的人睁不开眼,尽管这样,也总比在外面淋雨的好。这时,考察队所有人从上到下,从里向外全都湿透,脱下灌满水的鞋子一看,脚被水泡的像个大白馒头,赶紧把脚埋在火旁的干土里,成为世界上最惬意的事情,感到舒服极了。
因为人多,中转站没有足够存粮让考察队吃一顿饱饭,每人分到了一小碗米饭,没有菜,只有一锅汤。他们问韩文斌吃不吃米饭,他虽然已饿了好几天,但他实在不想吃任何东西。好半天才有气无力地说:“我只想喝一口米汤。”当喝到第一口热米汤时,韩文斌真是有说不出的舒服感。休息时因为地方太小,睡觉成了个问题。汉克斯睡在一个放东西的宽木板上,韩文斌睡在一块不到30公分宽、长2米的木板上。尽管这样,也算是享受了特殊照顾和待遇,其他的人只能席地而坐,背靠背,合眼休息一下。
极低的待遇,韩文斌已经感到非常的满足,一碗米汤,赛过山珍海味,一块木板已经赛过席梦思床。经过几天与死神的搏斗,久违的喜悦占据着他的情绪高地。但是大家的主要任务是找飞机,这个任务还没有完成,韩文斌心里还是不踏实,高兴之余总有些压抑。经过和看守飞机的人协商,第二天由他们做向导带队再次上山,寻找飞机。最早要离队的民工们也改变了态度,觉得找不到飞机等于没完成任务,没法交待,不好意思回去,表示一定要跟回去找。第二天一大早,韩文斌和考察队一起,在向导的带领下,信心满满,向目的地53号飞机坠机点再出发。
经过7个多小时的行走,终于见到了53号飞机。韩馆长被高原反应和连续山岳丛林行军折腾的死去活来,从上山到站在53号飞机前,7天只吃了半块面包,半根火腿肠,一罐八宝粥,大家在飞机前合影时,他连做微笑的力气都没有。但一说到分析飞机,他立刻精神饱满,向大家讲解眼前这架飞机,还有自己的分析判断,有如带着一帮实习医生的院长,在病房里向学生现场讲课。
“53号机属美国道格拉斯公司生产的DC-3型运输机的改装型DC-53‘空中军人’,二战时期大批供应同盟国军队,翼展28点儿9米,机长19点儿6米,机高5.2米,机重7.7吨,载重量3.9吨,具有良好的迫降性能。53号机机组人员较大可能在迫降时已出现伤亡,或者遭遇野兽、日军袭击,或者被山林吞噬。飞机已经放下起落架,说明驾驶员有迫降准备,飞机没有起火爆炸,说明油料用光,机头向东,说明飞机在高黎贡山以西出现严重故障,飞行员决定返回高黎贡山迫降,而不是在同数架飞机一起继续向西,这架飞机准备飞跃垭口时尝试迫降。现场遗留痕迹看,迫降是成功的,地点选择正确。造成油料不足的原因有两个可能,一个是飞机因气候条件,不能飞到6000~7000米的经济高度,耗油过大,生成油料过早耗尽;第二个是未加满500加仑燃油,不是没有地勤人员失误的可能,再加上飞行员疏忽,没检查油量表,最终造成油料耗尽,不能完成整个航程。”韩文斌分析的入情入理,大家听得出神入化,老汉克斯却不同意韩文斌的分析,坚持说:油应该是先加满。
考察队全体人员和一起上山来的转运站工作人员,认真准备好祭典仪式,全体脱帽,老汉克斯和中国民工、士兵、医生、考察队员在飞机前列队。
考察队长呼号:
“为抗日战争执行驼峰空运而遇难的中国航空公司53号机机组默哀!”
“为53号机机长、美国飞行员杰米•福克斯鸣枪致敬!”
“为53号副驾驶、中国香港飞行员谭宣鸣枪致敬!”
“为53号机机务员、中国飞行员王国梁鸣枪致敬!”
中国武警上士陈学文、武警中士张正斌,枪口朝天,连续发射,子弹带着哨音飞向阴霾的天空。81式突击步枪的阵阵枪声在群山消失,没有回声,像是被宁静的群山收去珍藏。
老汉克斯把民工们沿路采集来的杜鹃花放在破碎的飞机上,老汉斯启开一瓶可口可乐,从片垭口出发,大家携带的装备过重,成箱的可口可乐没人背,何医生背了6罐可乐,5天内每天给老汉克斯喝一罐,今天是最后一罐。老汉斯在杜鹃花上洒着可乐,喃喃地说:“喝吧。福克……这儿很好,你可以安息了……”
韩馆长此时内心涌满崇高和神圣,他在鲜花上郑重洒下最后一瓶酒,致辞道:“愿中美两国飞行员九泉下安息。”队长严江征拆开一盒特意留下的骆驼牌香烟,一一点燃,插在零碎的飞机残骸上致词:“愿中美两国的飞行员的灵魂永远在天空翱翔!”骆驼香烟蓝烟缭绕,烟草的幽香在驼峰航线上空袅袅弥漫。
在大家忙着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时,韩文斌也在做着自己专业的事情。按照上山前的计划和程序,他首先转一大圈,视察四周,做出飞机现场分析考察。他看到飞机在迫降后,保存非常完整,但经过53年人为破坏,损失极为严重,如驾驶舱和机身被人砍断分离,所有仪表被洗劫一空,没盗走的也都被打碎,螺旋桨不知去向,机身被人从机背上劈开,发动机已被人烧过。他向看守飞机的人了解,看飞机的人说在他们接手之前,飞机已经是这个样子。他还了解到,以前缅甸常有人来拆飞机上的铝皮回去做铝锅。尽管被破坏不少,韩文斌还是很庆幸,飞机起落架和右大翼保存比较完好,机身及大翼上的字迹还很清楚。飞机上的镀铬件及飞机蒙皮没有一点锈斑及氧化,如果克服困难,运回中国航空博物馆,肯定算一件完整的稀有珍贵文物。韩文斌还就飞机有关技术问题,与老汉克斯先生进行了多方面的讨论。最后他非常赞同韩文斌的看法,并就有关怎么分解运输飞机下山、怎样修理与展出等问题深入交换意见。
6月21日下午8时许,考察队从中缅边界高黎贡山的原始森林走出,6月22号,又费了很大的周折,总算是一人不漏的撤回了泸水县。战胜许多意想不到的困难,冒着生命危险寻找53号飞机的考察活动,终于画了一个圆满的句号,中国考察队凯旋。
韩文斌有个业余爱好,手工制做根雕。在那样艰苦的环境下,尽管几天没吃饭,他还是找到一个能表达寻找53号飞机经历的树根,回来后做成一个根雕。他经常向人们讲解根雕表达的意思:根瘤表示起伏不平的高黎贡山山脉,一侧的飞机模型表示驼峰航线上飞行的驼峰航运队,正飞行在高黎贡山山脉上,树根的最上端,半个直径120毫米的飞机发动机推力轴承竖在上面,这个轴承是53号飞机上的,做成一个彩虹桥梁,象征中美两国人民在反法西斯战斗中建立起的友谊。后来,老汉克斯几次来华,多次讨要,韩文斌哪里舍得给?
事后,韩文斌感慨良多,他说通过寻找53号飞机,体会到首先要珍惜生命和时间,不争名夺利,不虚度时光,要抓紧一切时间和机遇,拼命工作。再就是维护、发挥集体智慧和力量,何时何地,都要相信和依靠集体力量和智慧。第三要多作对人民、对祖国有益的工作,还必须做好。根雕中蕴含了韩文斌对考察的深刻理解和感悟,每每看一眼这根雕,浑身就有使不完的劲,法宝一样的经念品,哪舍得送人?
采集水上飞机
当年,由于历史原因,我们国家的飞机以苏联进口和仿制苏联飞机较多,型号也比较繁杂,经过数十年服役,许多都到了退休年龄,这些飞机,许多都是珍品,同时可能是孤品,成为韩文斌收集的目标。他像一个张开天线的雷达,四处捕捉着这样目标的信息,一旦被他扫瞄到,他会战胜千难万险,不辞辛苦地采集到航空博物馆。
“别-6”飞机是原苏联别里也夫设计局设计制造的水上飞机,机长23米,机高7.5米,翼展33米,机重19吨,其主要功能是执行海上侦察、救护及轰炸任务。我国在1953年进口6架,一直在海军服役。上级机关传来指示:经首长批准,青岛有一架别6飞机调你馆收存,立刻派专业人员,前去接收,早日入馆收藏。韩馆长激动的不得了,这架飞机世界上仅存无几,收入航空博物馆,无论是从历史角度还是从科技角度,都有不可估量的价值。
韩文斌立即组织并带领采集小组,携带专用车辆7部,于6月29日晚上9点30分,到达“别-6”飞机停放场—青岛团岛,当晚在飞机旁就寝,第二天早上天一亮,开始准备各种工具及材料,做好分解飞机的准备工作。
按照飞机结构,韩文斌带领采集小组,仅用三天时间就将中央翼、外大翼、水平尾翼及垂直尾翼分解开。可是天公不作美,第二天夜里,突降大雨,早上一看,飞机机轮三分之一泡在水里,给拆解飞机工作造成很大困难,尽管这样,韩文斌带领大家站在水里工作,有人打趣说:“这飞机真是名副其实的水上飞机。”飞机的性能各不相同,结构也千差万别,水上飞机的结构更为特殊。“别-6”飞机是水上起降的飞机,因此,它没有可收放的起落架,只装有可装卸的临时拖拽的“假腿”,其实就是一个可以装卸的起落架,俗称“假腿”,水中起降都不用,只有在上岸时“假腿”才有作用。岸上的水上飞机在起飞前,需用车辆将飞机拖入水中,将“假腿取下,开始飞行。飞机在水上降落后,如需上岸就要装上“假腿”,用车辆拖到岸上。所以,那时的水上飞机上岸和入水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当然,现在的水上飞机已经克服这个缺点,实现了自如入水和上岸。
由于飞机的起落架比一般飞机的起落架要高,造成了飞机在陆地上的总体高度高出通常规定范围,为了保障能在一般的公路上正常行驶,必须降低飞机的高度(飞机停放高度 7.6米,机身高度4.9米),为了将飞机的机身控制在5米以下,韩文斌认真思考,反复测绘,最后决定,利用飞机装“假腿”的接耳,专门设计出适合船体机身的拖架。拖架制作要求成为主要技术问题,在保障有足够强度、刚度的同时,尽最大努力减轻重量,这就要求设计非常严格合理。接着是施工,施工人员要有较高的焊接加工技术,因飞机超长,在行驶中拐弯是一大难题。为了解决这一难题,韩文斌将飞机的“假腿”尾轮取下,利用可以利用的固定点,装上自己设计加工的可360度旋转的“假腿”旋转轮,一个只能向前跑的“假腿”,变成可以自由灵活旋转的滚动轮,“假腿”变成哪叱的风火轮,行驶中拐弯的难题得到很好解决。为保证稳定性,旋转“假腿”转轮有两个轮,轮距2米宽,保证不会发生摇摆。“别-6”飞机是后三点式,因此,飞机只能倒着牵引。飞机前后“假腿”拖架做好后,再用钢筋将前后“假腿”连接起来,目的是在拖拽时不让前转轮承受很大拉力,而是将牵引力通过钢筋传到固定的“假腿”拖架上去。飞机“假腿”做好后,行驶在一般公路上不会有多大问题。按照大型货物行驶的有关规定,在飞机的机身上安装夜间行驶的超宽、超高及超长指示信号灯及白天行驶的绒布条等标记。
攀登是一个战胜困难的过程,一个个困难被踩在脚下后,便是无限风光的峰顶。韩文斌每一次采集飞机,就是一次攀登。当然,拆解飞机,设计制作拖运设备,只是一个段落,运输过程才是一个攀登最为艰苦的过程。
一切准备就绪后,16号凌晨12点30分,韩文斌带领的采集队从团岛出发,踏上归途。飞机机身超长、超宽、超重、超高,行驶起来必须分外小心。为检验飞机拖架的安全可靠性能,开始行驶的速度平均只有10公里左右。一直到晚上10点多钟,行驶305公里到寿光。一辆车只有一个司机,连续开22个多小时的车(实际上15号一整天都没休息)实在不好支撑。为了防止司机开车时打瞌睡,韩文斌使用最原始的方法,给每个司机发几个辣椒,实在坚持不住时就咬口辣椒,一吃辣椒精神来了,继续前行。晚上休息,韩文斌和战士们一样,合衣卧在汽车或飞机机身下,夏天的蚊子吃自助餐似的疯狂叮咬,可韩文斌和他的采集分队成员,全然不知,因为实在太累了。
有一天上午11点40分,韩文斌采集小分队行驶的前方出现一座正在修理的桥,桥上不能通车,桥的一侧开出一条临时通道供车辆过河。临时通道地面土质极其松软,两侧有水,最宽处不到五米,成弧形,临时路两端是近10度的上下坡,正常情况下两车相遇必须小心翼翼。为了通过这段路,韩文斌命令在桥的对面将车拦阻,让出整条通道,然后,小心地、慢慢地通过这段险路。只有不到15分钟,阻拦住了有几百辆。由于是中午时间,太阳正毒,上蒸下烤,维护秩序来回跑,又喊话又解说,不仅衣服湿,韩文斌的嗓子很快说不出话来。
经过不停的行驶,下午四点多钟,车队好不容易到了黄河大桥南岸,韩文斌观察情况,又犯了难。过桥的车辆一辆接一辆,停停走走,指挥的交警个个累得满头大汗。这种情况下,飞机采集车队根本无法进入到车流里。他命令车队停下来,自己马上前去联系。交警同志讲,黄河桥因水大已封闭,南北车辆都压到了大铁桥上,每分钟要通过上百辆车,这么大的飞机要过桥,得堵很多车辆!不能过!韩文斌心里明白,交警说的确实是个实际问题,但飞机运输也不能等待呀!一停下来会堵更多的车辆。韩文斌无奈之下,再三跟交警同志解释,还好,总算答应晚上十点以后再说。说实话,韩文斌也不忍心把大桥两头的车拦住马上通过,现在这个时间来回过往的车辆实在太多,也是最严酷的现实。好不容易捱到晚上十点多钟,好心的交警把两侧的车辆拦住,给韩文斌四分钟时间通过,韩文斌既高兴,又感激,又担心。高兴的是终于可以过大桥了,感激的是交警们的热情帮助,担心的是怕在桥上飞机拖架出点故障停下来,南北交通就会立刻瘫痪,后果可想而知的。韩文斌在车队通过前做了简短动员,做出应对各种特殊情况的预案,由于准备充分,飞机采集车队一鼓作气,顺利通过大桥,一过大桥,韩文斌长长松了一口气。
又是一个骄阳似火的大热天,韩文斌带领采集小队,连续行驶十几个小时,晚上12点钟来到津海305国道与高速路的结合处。一个多月前,勘察这段路面时路况还都比较好,可过去一个月后的今天,摆在采集小队面前的这段八公里长的路面,变得七高八低,坑坑洼洼,不用说拖曳这么大的飞机行驶,就是空手徒步走过都会感到困难。不想花钱走高速路的大货车司机们,见到这条路也不再财迷,远远避开这段路去花钱走高速。飞机“四超”不能走高速,只能走这条路,但走这段路,实在担心的要命。万一在这段路上飞机拖架出了问题,那还了得。韩文斌观察到,这段路是建在一座山的山腰上,一侧是上百米的山沟,如果飞机拖架出问题,飞机就会翻滚到山下。怎么办?高速路不能走,这段路又是这般险要,此处又不能外久留,路又窄,车又多,大家急得热锅上的蚂蚁般乱转。在这紧急关头,韩文斌当机立断,不能等,但又不能冒这个险,立刻寻找新路。韩文斌立刻组织三人开车去探路,并且规定在早上5点钟必须回来。因为早上六点,再不离开这个地方,那就会堵塞交通,问题会很严重了。他们出发后,韩文斌费了很大力气才把飞机调了头。5点钟,探路的人回来了,他们两个多小时走了一百多公里,终于找到一条可通行的路,可他们已经累得不成样子。韩文斌命令采集小队马上行动,终于按计划,六点钟前离开了险要路段,重新踏上返京归途。
经过四天四夜不知疲倦地艰难行驶,行程900多公里,不知流了多少汗水,克服了多少困难,身上晒掉了多少层皮,终于在7月19日早上4:10分,将世界仅存的早期水上飞机拉回了中国航空博物馆。
看着航空博物馆里的新成员,韩文斌抚摸着重新组装好的“别6”飞机,满眼深情,像是慈父看着着自己的爱子。
国家召唤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韩文斌无论多么优秀,中国航空博物馆多么需要他,也挡不住流逝岁月对他催促,他很快到了退休的日子。不同的是他退休日期临近时,共和国发生了从未有过的疫情:非典(SARS)流行!
2003年4月上旬,中央财经大学金融系退休教授曹某在北大附属人民医院看病,随后感染。在北大附属人民医院看完病后,曹教授又到北大附属第三医院求治,同样由于缺乏对非典病症的了解,被误诊为普通高烧者,又造成该院部分医务人员感染。10个小时之后因抢救无效而死亡。曹教授症状很像非典。经过北医三院向北京市有关部门请示,患者最终未被确诊为非典。死亡诊断书上写着:呼吸衰竭、肺炎。随后已故教授的妻子住院之后,其儿子、儿媳、孙子、女儿、女婿、外孙6人先后发烧入院;在曹教授儿子工作的中财后勤集团,6位员工相继病倒;而曹家所住的中财西塔楼,住户中十几人纷纷中招。到4月28日为止,仅包括曹教授在内的中财教工有19例确诊和疑似病人,其中两人死亡。此外,还有包括曹教授妻子在内的一批相关家属染恙,一位小区电梯工也未能幸免。
2003年4月17日晚11点半,北方交大计算机学院一位住在交大嘉园B座15层男性学生,因为发高烧被送到学校医院进行检查。该生是2002级的学生,4月1日在军训时得了感冒,之后多次到医院治疗。由于符合非典四大病征,该生连夜被送往北京市人民医院,经确诊后迅速被转往专门收治非典患者的北京市温泉胸科医院进行治疗。此时已是4月18日凌晨2点多。4月18日,与该生同宿舍和隔壁宿舍的学生开始出现集体发热现象。到4月19日,病情开始蔓延,该楼12层一个宿舍出现发烧症状。这是电子学院的学生,与该生并没有密切接触。后有人分析,可能是电梯交叉感染。因为大家共用一部电梯。经北方交大非典预防办公室统计,从4月16日至19日,学校共出现发热症状31人,其中送出医院治疗13人,校医院治疗观察18人,重点监测观察85人。4月20日,北方交大内大量出现低烧患者,疑似病例急增。计算中心一位青年教师被确诊送入西苑医院。
2003年4月18日,教育部决定将全国硕士研究生复试时间暂推迟到5月底进行,具体时间另行通知。4月19日,教育部动员外地生“五一”期间不离校回家。教育部要求北京等地高校学生就地学习和生活,发病人数较多地区的高等学校调整教学和学习方式,避免疫情扩散。
2003年4月17日中央政治局常务委员会召开会议之后,高层已经充分认识到了非典型肺炎的严重程度和潜在威胁,开始全力以赴应对,采取了包括人事任免在内的各种必要的紧急措施。 4月19日时任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总理温家宝正式警告地方官员,瞒报少报疫情的官员将面临严厉处分。翌日,中国政府再度召开记者会,宣布北京的疫情从原先有所隐瞒报告的37例,突然暴增加至339例。记者会后几个小时,中央政府及中共中央宣布撤消北京市市长孟学农和卫生部部长张文康的党内职务,并提名王岐山担任北京市代理市长,高强任卫生部党组书记,国务院副总理吴仪兼任卫生部部长。
2003年4月20日,北京市公布的非典确诊病例数从前一天的37例增至339例。北京新增病例超过100例,疑似病例增至600人以上。同时宣布,原定于5月1日开始的五一“黄金周”暂停施行一次,确保疫情不会进一步扩散。北京多所高校已经宣布停课,北京疫情形势已经非常严竣。2003年4月30日小汤山医院启用,北京市SARS病人都进入此医院治疗。2003年4月23日,中共中央总书记胡锦涛动用军方力量在北京紧急建设中国人民解放军小汤山非典医院。
北京疫情严重,全国更是到处不断报出新增病例。但是,中国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众志成城,上下一心,开启了对非典的抗击。
抗击非典的关键时刻,韩文斌出差在外,返回时已经不允许回北京,他便回到家乡。满城的小山村杨家庄村也和全国一样,封村堵路,盘查蹲守,韩文斌没进村,在山上的一处破羊圈里生活了一段时间。他亲眼目睹了从小熟悉的山头,还是老样子,一草一木没改变,连八大岭山头的云朵都还是漂移的那么悠闲。看着这些,韩文斌既感到无比亲切又感到无比心酸,自己服役三十多年,山上还是光秃秃的,几乎看不到什么绿树,满心不是滋味。当时一个念头在他心中萌生了:退休后回家乡找块儿荒山承包下来,再把山给绿化起来,修上路,让乡亲们山里生产的各种果蔬,能顺利运出去,给家乡做点儿贡献。“少小离家老大回”的他,没有衣锦还乡的骄傲,只有继续为祖国出力的信念。
非典在中国人民抗击下,很快退去,韩文斌正式启动退役程序。没想到,刚刚有个眉目时,退休命令还没有正式公布,中央机关某单位以及北京市几家颇有实力的大公司纷纷开始“抢购”他。这些单位之所以看重韩文斌,是因为他有一手拆运大型飞机的绝活。国内航空界和博物馆界圈子里的人都知道,韩文斌在航博工作17年,几乎每一架馆藏飞机都有他的心血和汗水。航空博物馆收藏的100多种型号、200多架飞机,只有极少数是退役后飞来的,还有一些小飞机,是火车运来的。退役的大飞机由于超长、超宽、超高、超重,火车不能运,只能大卸八块,经公路运输到航博再组装起来,这就是老韩的绝活。
最先被全国青少年国防教育巡展团抢去了,委任他为巡展团政委,这是国家行为,韩文斌一口应承下来,
这个巡展团由国家教育部、共青团中央和总政治部等六个单位联合组建的,调集了陆海空和二炮部队2000多件各种兵器、实物。其中包括空军的五架退役飞机、一枚退役地空导弹和16架大比例飞机模型。还有400多块展板,包括人民空军发展史和空战史的内容。韩文斌这个政委当的很称职,从巡展团的思想政治工作到展品的布置,从对外讲解宣传到解说员的培训,每一件工作都浸透了他的心血和汗水。巡展团的工作人员有160多人。谁碰到什么难题都愿意向韩政委请教。这个巡展,在广东、广西、湖南等省的26个城市接待了近百万观众,是建国以来举办的第一次大型国防教育活动。在这个巡展团巡展过程中,每一次展出,韩文斌都身先士卒,吃苦在前。
在广西南宁布展期间,正值当地雨季。道路和场地十分泥泞,飞机、导弹、高炮、装甲车等大型兵器进不去。当时巡展团团长不在,韩文斌全面负责,他当即召开一个全团动员大会,然后带头上阵,在泥泞的空场上,用石子儿垫,用木板铺,终于清理出两万多平米的路面儿和场地。在飞机等展品进场最艰难的时候,天降大雨,韩文斌索性挽起裤腿,甩掉雨衣,大喊一声跟我来,便带着20来个小伙子冲了上去。经过两天两夜的苦干,在当地政府和200多位民工的支援下,终于布展完毕。南宁市近20万观众在这里受到了国防教育的洗礼。巡展团完成使命后,从领导到工作人员一致评价:韩文斌立了大功。
许多的公司需要这个飞机拆装大师,许多外国公司更是看重他。某国家的大使馆干脆直接给他送来聘书,恳请他退休后到他们国家服务,待遇从优。许多国家的大型企业,向他投来意向,愿意接纳他来公司做管理。这些都被他婉言谢绝,他放不下自己对自己的许诺:回到家乡,开垦荒山,造福一方。他从办“全国青少年国防教育巡展”就开始构思自己的计划,把自己的技术强项和自己多年搜集的飞机零部件,统统贡献出来,在大山里办一个航空博物馆,让山里的孩子们也见见飞机,算是对国防教育做点贡献吧。绿化荒山,办民间航空博物馆,这两个退休后的工作规划,催促他退休后来到了太行山里的小山村——满城区坨南乡杨家庄村,开始了他丰富多彩又艰难异常的人生另一段征程。
心有所属,情有所系,前景广阔,但是,一切必须从白纸一样的原生态开始。
2004年,正赶上村里的3000多亩山场公开承包,当时需要8万元,他手中却只有不到4万元,他四处向亲朋好友借钱,才得以承包下来。那是一片什么样的山场,他心里明白得很,因为他从小在山上跑,怎么会不知道山上的情况呢?那是个兔子不拉屎的山头,除了白花花的石头就是大石头的白花花,放眼一望,映入眼帘的,除了大大小小的石头,什么也没有。要改变它的面貌,首先要绿化。他制订出简单的种树计划,多种果树,把这里变成一座花果山,变成一个旅游出行的好去处。同时,着手修建一个长约一公里的葡萄长廊,为游客们提供一个具有特别风味的景点。再办上一个养殖场,用圈肥养活山上的绿植,形成良好的生态循环。环境好了,大山里办航空博物馆才会有空间,自己收藏的和将要收藏的航空物件,才会有地方放置,参观的人才会很悠闲的看到在城市里都很难看到的飞机。
规划只是蓝图,蓝图不付诸实施就只能是梦想。韩文斌是个认准了立刻就干的人。于是,一部艰难的创业史,在一个60多岁的老人面前展开。
面对光秃秃的山,没有水,没有路,没有土,树木很难生长,水是当务之急,韩文斌决定先在山上打一口井,在高处再修一座水塔,使绿化有了坚实后盾。然后就是刨树坑,天不亮就带领村里几个年轻人,上山挖掘树坑,石头扳不动用撬杠撬,树坑挖不下去就用锛镐锛,再用石头围成一个个鱼鳞坑。好不容易刨出个树坑,还要到山下去买土,填到树坑里,这才能栽上树。山下运土填树坑,是个费力费时的事,一天也弄不好几个,但韩文斌明白,不弄更是一个也弄不成。那时面对的另一个巨大难题,是进山没有路,韩文斌想干脆修条路,一个是方便自己运输,再一个为乡亲们上山下山都方便。说干就干,他自筹资金修建了一条3公里的进山路。后来,每当桃子成熟的季节,乡亲们再也不用肩挑人背地往外运了。山上有了水,有了路,山上的树得到灌溉,养殖业也发展起来,养了羊,养起猪。而打井修水塔、买土购树苗、修路置工具,等等一切开销,都是韩文斌自掏腰包来作资金支持,磨扇压手,资金实在紧缺时,就去亲戚家东挪西借,以保证山地绿化顺利进行。
上山刨鱼鳞坑的日子里,最是艰难,因为前景太渺茫,干着干着,有人开始打退堂鼓,最先动摇的是年轻人,三三俩俩地离开绿化山场,跑出去打工,作别的事情了。绿化队伍最少的时候只剩他和两个岁数大的村里人。冬天,天寒地冻,一天刨不成几个坑,为了节省时间,他就住在山上的窝棚里。早晨出去干活前,先拿出几个冻柿子摆在石头上,中午吃几个柿子,当作午饭。有时柿子化得不透,吃的时候还带着冰激凌碴。他穿着更是不讲究,一身上世纪九十代空军地勤服装,是他的工作服,脸膛晒得黝黑不算,手上满是劳作的皴裂。他的模样,不像是挣着丰厚退休金的大校退休军官,倒像个佛家的苦行僧。他不但把自己全部退休金投入到这片大山里,同时,把自己对外承包飞机拆运工程所得报酬,也一个子儿不落的全部投入到大山绿化建设中。当地人很是不理解,这块万年没长过树的山上能种出树来?不可能!这个老韩是疯了,让钱烧的,烧糊涂了。
愚公的志向是那些智叟们永远也理解不了的。本是一片荒山秃岭,在韩文斌十几年精心治理下,现在花果满山。最多的是柿子树和桃树,每到春天桃花盛开的季节,山沟里犹如涨起了桃花水,从沟底直向山顶漫上去。还有柿子树,秋天里,霜风一起,漫山遍野地数千棵柿子树上挂满红灯笼,和霜打的柿子树叶交相辉映,一树树火红。如果说这柿子树和桃树是本地旧有的,那么,其它的果树,可是韩老一棵棵从外地精挑细选买来,一棵棵小心种下,再像看护孩子似的,精心护理成活,那辛苦功夫可是下大了。不要说从外地选来的优良柿子树品种“落花甜”,也不要说从良种基地选来的巨峰葡萄,光是杏树就有一千多棵,枣树也有一千多棵,并且,每种树有十来个品种,都是韩馆长从全国各地精心选来的优良品种。除去经济价值高的果树,他还注重美化环境的花树树种培育。航空展出区有几棵“看桃”,每年春天,花树花朵繁茂盛开,加上树叶也是紫红,远远看去,像巨大的红绣球。每当有人驻足“看桃”前,询问起这花,韩老会有几分得意的告诉人们,这是他从北京军事博物馆前的“看桃”上铰来的码子,回来后自己嫁接的。听到“看桃”的前世今生,人们都会对韩馆长竖起大拇指赞叹:你真是个巧人。
做一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好事,当然不缺少坚定的支持者。他的家人是支持者里的中坚。他的家属和子女大都在郑州,他一个人在家乡创业,都给他最大的支持。兄弟姐妹分别在北京、天津、石家庄等地工作。他遇到困难时,兄弟姐妹一起上阵,或送钱或送物,或上门给他义务做帮工。最粘他的是一个外孙,虽说每年只给他二千元压岁钱,从不再额外追加,可外孙还是很亲近这位姥爷,并且打心眼里敬爱他。韩文斌一到他们那里,他一定要把姥姥的铺盖搬到自己屋里,把自己的铺盖搬去和姥爷一起睡,还说:“你跟姥爷那么多年了,借给我两天吧。”小伙子每当假期,常常跑来帮他做山上的事。有这么个贴心的家庭团队,韩文斌怎么能不全身心的投入呢?
他的绿化到底成果如何?一个数据可以作为最好注脚:当年无人问津的数万亩荒山秃岭,现在被国家明确标定为绿化防火林区。有人问起韩文斌:你为什么要绿化这片山?他总是深情地说:“祖国要我做什么就什么,祖国需要我做什么就做什么。这片山需要绿化,就是祖国需要有人来绿化它,我是从这儿长大的,绿化这片山,我义不容辞。”
经过多年不懈努力,现在在他承包的山场里。夏天的草能长到一米多高,新种植的几千棵桃、李、杏,已陆续挂果。每年的夏秋季节,这里美丽富饶,像是一座花果山。阵阵山风拂过八大岭,几千棵果树在山风中飒飒作响,向人讲述着韩文斌的功勋!
然而,大自然像是要考验老人的决心和勇气,故意给他摆出最大的难题,来为难韩文斌。2023年,一年时间里,他遭遇了几乎是灭顶的三场灾难。
2023年正月,喜庆的爆竹零星地炸响在夜空,年味正浓的八大岭,安详地酣睡在太行山的星空下。劳累一天的韩文斌刚躺下身子,突然一片火红映进窗棂。他第一感觉是着火了!他顾不得寒夜的侵袭,翻身披衣而起,边开门向外查看,边通知留守人员,赶快到西北养殖区救火!同时向消防部门报警!可是,一切为时已晚,火舌越过北山顶,吞噬了羊圈,烧炸了玻璃暖棚,自建的水塔在大火中崩裂。好在山火是从山顶向下燃烧,火势很快得到控制。扑灭山火的工作人员,细心检查火场,防止死灰复燃,而韩文斌却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眼前的焦土发呆。有人过来劝他:“韩馆长,没关系,只要人在,咱们大不了从头再来。只要人没事,什么事都好办。”其实他们哪里知道,韩文斌不只是为那五十多只良种绵羊伤心,这一群羊里有一半怀有羊羔,它们来年要做母亲;也不只是为玻璃暖棚和水塔的毁坏难过,虽说那是自己辛辛苦苦经营的成果,并且治理这座荒山,这是不可缺少的设备。他主要是为烧焦的那些树伤心,悼念自己惨淡经营了数年换来的绿。冒着蓝烟的树干,像对他倾诉着火的罪恶,刺痛着他的心。
伤心归伤心,绿化荒山的事儿还是要干下去。韩文斌重新选购来优良的绵羊,修复烧毁的羊圈,羊群很快恢复到火灾前的规模。水塔和玻璃暖棚动手修复,继续发挥治理荒山的功能。烧死的树木,重新栽种上优良树苗,浩荡春风吹过,勃勃生机立刻替换了一片焦土。
正当韩馆长很快抺平了火灾制造的创伤,为山场的欣欣向荣而兴奋时,另一场灾难接踵而来。2023年夏天,一数十年罕见的暴雨倾泄而下,其小时降雨量达到大暴雨级别,而且足足下了十几个小时。,雨水快速集结,咆哮着在山谷间横冲直撞,瞬间毁坏了许多建筑。辛辛苦苦砌起的鱼鳞坑被冲开,裸露出树根,围起小块梯田的石堰全部被冲毁。还有航空博物馆停有十几架不同型号飞机的停机坪,四周建起的围墙和围屏,也在灌洪水的肆虐中坍塌。那是他从农民手中买土垫起来,一车一车地运,一锹一锹地垫,再用水泥硬化了地面,好不容易给飞机建设起来的停机坪,没了遮挡,成为山坡上的一座孤岛。
共产党员最可贵的就是信念坚定,在理想的感召下,面对困难,一往无前。韩文斌面对洪水灾害,毫不气馁,和工作人员一起,垒坝筑堰,刮砖砌墙,用一个夏天的汗水,把水毁的一切全部恢复。山坡上的鱼鳞坑崭新整齐,堤坝石堰越发结实美观。那个每天接纳众多参观者的停机坪,修葺一新,方便游客参观。
然而,2023年的灾难,仿佛刻意和这个老人过不去。那年冬天,一场大雪铺天盖地,把八大岭裹的严严实实。紧接着是二十多天的奇寒,零下二十多度,一连十几天,仿佛要把太行山冻碎。百年不遇的严寒,给韩文斌栽下的各种树木,带来灭顶之灾。从全国各地遴选来的几千棵果树,几乎全部冻死!仅杏树就有一千多棵,加上接近一公里长的葡萄长廊的优良品种葡萄,无一幸免。
老人不只是一味的与灾难作无谓的抗争,每一次灾难面前,他都认真分析,做出重新规划。面对严重冻害,请来专家帮助分析,认识到,有些树种不适合北方种植,特别不适合北方山地种植。比如从山东引种来的葡萄,就不适合这块山地生长,更禁不住如此的严寒天气。因此他决定淘汰不适应本地生长的树种,重新种植耐寒耐旱的树木和植物,使这片山场更加适合本地自然生长条件,成为他种植计划的崭新的课题。为此,他把葡萄长廊改造成金银花长廊,既有美化作用,又有实用价值。
没有谁命令他做绿化荒山的事,也不是他有吃苦的瘾,他有一个信念:“为祖国服务。”这个信念落实到他退休后的生活中,哪怕是生活中像个“苦行僧”,他以苦为乐,从不计较个人得失,也不攀比别人多么自在逍遥,吃喝多么惬意,他离开军营后仍然坚持“以不同形式为祖国服务”,是他最大的满足。“祖国需要绿化这座荒山,我就得主动完成这个事,因为祖国培养了我,军队培养了我。”这是韩韩文斌绿化荒山的原动力。
不改初心
他在创办中国航空博物馆的同时,早已萌生了一个念头:退休后到家乡去办一个航空博物馆,让山里的孩子们也看看飞机,孕育他们的航空梦,为国家培养飞行人才做点贡献,为祖国的国防建设做点贡献。他要让那些可能一生也不可能近距离看到飞机,一生也座不上飞机的山里人,也能看一看飞机,登一登飞机。为了这个信念,这位享誉国内外的飞机拆、装、运专家,退休之后既没有留在繁华的北京,享受舒适的都市生活,也没有去和老伴儿、儿女团聚,尽享天伦之乐,更是婉言谢绝多家单位的高薪聘请,推辞掉某国大使馆武官亲自送达的本国某公司的高薪聘书,毅然回到偏僻的满城县西部山区的杨庄村,在家乡创办起民间航空博物馆。
早在韩文斌在职期间,满含对航空事业的特殊情感,迷上了航空器件的收藏,从飞机整机到零部件,一概是他收藏的对象。每一个与航空相关的物件儿,在韩文斌眼里都成了宝贝。为了不丢掉这些宝贝,他开始收藏航空文物。由于他的技术出众,经常有人找他帮忙,他提出不要工钱,只要把不用的零部件儿赠给他就行。就这样以劳务换零件,他淘换了很多别人不要的飞机零部件。他靠着技术和不为名利的胸怀,收集到弹射座椅、发动机等飞机内部零部件有1000多个。几十年来,韩文斌花费上百万元积蓄,收藏了四架完整的退役飞机,并收藏各种飞机模型、飞机发动机以及不同时代的电话。发报机、跳伞、警笛、救生伞等航空及军事物品上千件儿。这些成为他创办民间航空博物馆最基本的物质资源。
满城县乡领导很支持他在家乡创办航空展的想法,把一所合并后停办的学校交给他做展览场地。他利用这块地方筹划建成以航空为主题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房子已经是危房,他把房屋修整后,又将路面硬化,建成室外展场和几个展室。2005年,他开始陆续把收藏的飞机运回家乡。对家乡人,尤其是对山里的孩子们进行航空科普教育,是他退休生活的一份初心,如今变为现实,他打心眼里产生成就感和自豪感。中国第一家民间航空博物馆初见端倪,逐渐显现出令人震撼的规模,很少有人知晓的穷山窝窝由此热闹起来。韩文斌将收藏当成自己作为航空军人的另一项事业,事业的成功离不开家人的支持。这么多年。“我没有给家里和子女留下财产,全用到这些物品的收藏上。”据韩文林介绍说,在他的影响下,老伴和女儿也对航空器物产生了极大兴趣。所有家人和亲戚,都帮着打听谁手里有航空文物,并购买回来送给他。韩老说到这些,总是感慨万千。
随着韩文斌所收藏的文物越来越多,一个学校的场地显得拥挤不堪,而且交通不便,韩文斌策划把展馆搬到一处更加宽敞的地方。经当地政府牵线,他承包了附近一处荒山,山下有13亩地的果园,他把全部展览搬到迁到荒山下,开始了他荒山里办航空博物馆的岁月。满城县也以此为平台,把这里作为全县旅游业规划重要项目,准备大力开发。
和创办中国航空博物馆时一样,展区首要任务是征集展品。而没有了国家的支持,没有了军队的背景,全靠一已之力来做这么大的事情,其困难程度可想而知。单是资金一项,就几乎难以逾越。
他的展区有一架安-24飞机,这是一架有极高文物价值的飞机。安-24是苏联安东诺夫飞机设计局研制的双发涡轮螺旋桨支线客机,用来代替20世纪50年代苏联国内航线上的伊尔-14等活塞式客机。安-24于1958年开始设计,1959年初开始制造,同年12月20日原型机首次飞行,1962年7月投入货运使用,1963年12月1日加入客运飞行序列。共有14个国家的民航部门和17个国家的空军装备了该型飞机。从1960年开始生产至1978年停产,18年间共生产各型安-24约1172架,其中苏联民航共接收700多架,出口约130架用于民航,苏联、东欧和中东等17个国家空军共装备260多架 。中国于1968年、1971年和1973年分3次向苏联订购安-24飞机共40架。其中,有28架分配了空军。60年代,这款型号的飞机,是我国领导人经常乘座的支线客机。目前,中国空军的安-24飞机已经完全退役 。由于这款飞机苏联早已停止生产,我们国家当年购进的也已经全部退役,不知堆放在哪个飞机场的角落。闹不好,眼前这架安2飞机是个孤品!于是,这架飞机就具有非凡的意义和价值。
当时看到这架飞机时,心里很激动,听人家说要当成破烂卖掉,韩文斌当即表示愿意收购。回想起当年收购飞机的事情,韩文斌心中有无限感慨。“人家当破烂扔在那儿没人理采,当听我说要买走,就狮子大开口,飞机裸机要65万。什么叫裸机?就是里面什么都没有了,摆在那儿的只是个空壳子。65万哪,对于我个人来说,是个天文数字。可是我没含糊,当下订下来。回家筹款遭难了,扫扫家底儿也不过20万。”为筹钱,韩老上火上大法了,满嘴起泡。韩老的二姐夫听说这件事,豪爽地拿出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支持他!终于把这个飞机买回来。经过韩文斌的重新收拾,又把里面缺失的设备东拼西凑,尽可能还原安装,如今,这架飞机以崭新的面貌出现在世人眼前,成为八大岭博物馆最有意义的展品之一。每当看到它,韩老的心里都感到热乎乎的,有参观者驻足,他总是兴奋地对游客讲述飞机的历史,也讲述这架飞机到这里安家的经过。
靠扎实深厚的专业知识,韩文斌四处淘换飞机,像个破烂王一样,到一处转一处,只要找到飞机,哪怕只是与航空有关的零部件,一定要把它弄回来。由于认真搜索,十来年下来,他收集到了许多大型飞机,有的已成绝品。其中就有安26型运输机。
安-26是前苏联研制的双发涡轮螺桨支线运输机。安-26第一架原型机于1968年首次试飞,1986年停产时,安-26的产量已经达到1403架。除供苏联空军和民航使用外,还出口波兰、匈牙利、罗马尼亚、古巴、玻利维亚、伊拉克、越南、巴基斯坦、索马里和孟加拉国等国家。飞机翼展29.20米,机长23.80米,机高8.58米,机翼总面积74.98米2,空勤人员舱门高×宽1.40米×0.60米、离地高度1.47米,货舱地板长11.50米,货舱宽度2.40米,货舱最大高度1.91米。飞机空重15,020公斤,正常载重4,500公斤,最大载重5,500公斤,乘员5名,可载50名伞兵,正常起落重量23,000公斤,最大起落重量24,000公斤。如今,我国进口的这个型号飞机已经全部退役,因此,在南方出差时碰到一个单位当成破烂扔在一角时,他如获至宝,果断决定收购,经过他的收拾和整理,在展览区也游客见面,人们得以一瞻这款飞机的真容。
在他的展区里,还停放着一架运-5运输机。运-5运输机是中国第一种自行制造的运输机,其原型为苏联40年代设计的安-2运输机。运-5飞机试制是1957年1月在南昌飞机制造厂(320厂)开始,该机曾被命名为22号、“丰收-2号”,最后定名为运-5型飞机。运-5飞机具有较好的低空性能和经济性,使用维护简单,飞行安全,并且可以在平坦的场地或草地上起飞降落。作为中国自行制造的第一型运输机,运-5具有优良的短距起降和低空低速性能。虽然仿制的是20世纪40年代的安-2,也许其本身的性能并不是特别突出,但运-5对中国国防和国民经济建设做出了相当大的贡献。1970年5月,转由石家庄飞机厂制造。加上南昌飞机厂制造的700多架,共生产1000多架,它飞行稳定、运行费用低廉,是中国最常见的运输机,现在仍有运-5的改进型运-5B型系列运输机为祖国服务。北京中国航空博物馆展出着一架运-5型飞机,编号为7225,机翼上摆放着许多花环。在它前方的地面上,撒满了小白花。这架飞机就是当年播撒周恩来总理骨灰时使用的飞机。每年清明节,都有成群结队的青少年来到这里,缅怀敬爱的周恩来总理。1976年1月14日19时,邓颖超同志亲自捧着周恩来总理的骨灰盒,到人民大会堂参加追悼会。追悼会后,又由邓颖超同志护送他的骨灰到通县机场(现通州区张家湾镇三间房军用机场)。按照周恩来总理将自己的骨灰播撒在祖国江河大地的遗愿,1976年1月15日晚,由空军某部胥从焕机组驾驶一架经过改装的运-5型飞机,执行这项特殊的任务。经中共中央批准,委派治丧委员会的2名同志和周总理生前的警卫员张树迎、高振普代表邓颖超同志,在飞机上将敬爱的周恩来总理的骨灰和鲜花花瓣撒向祖国的大地和江河 。周恩来总理骨灰播撒的路线是:北京通县机场——塘河口——密云水库——天津——山东北镇——通县机场。
当年,征集播撒周恩来总理骨灰时使用的飞机,很简单,编号为7225的运5飞机,自执行完那次千古绝唱的任务后,就不再使用,停放在通县机场,韩文斌把它郑重地运到了中国航空博物馆,供人们在这里缅怀敬爱的周总理。每当这时,韩文斌总是心潮澎湃,激动之余,萌生出一信念头:让家乡父老特别是孩子们也看看为周总理播撒骨灰的飞机,意义非凡。那时起他就开始留心,寻找同型号的退役飞机。
在他筹建民间航空博物馆的日子里,他一直挂念着这事儿。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到了一架被扔在某单位犄角旮旯,准备当废品处理的运5,他一眼认出,这架飞机与播撒周总理骨灰的飞机型号相同,他以工代购,用自己为他们服务四十多天的飞机拆装运输劳务费做购机费,所差部分运用老手段:东挪西借,到底把这架飞机弄回到八大岭航空博物馆,经过他一番专业收拾,让乡亲们看看为周总理播撒骨灰的同型号飞机的心愿,终于得以实现。
目前在他的露天展区,有一架初教6,苏联管它叫雅克18,是世界公认的最好教练机。初教-6体量不大,静静地停在停机坪靠里的位置,说明它进入露天展区时间比较早。飞机翅膀鸟翅似的向后抿着,昂着头,像是起飞的姿态。别小看这架飞机,在新中国历史上,可有着光辉的一页。被称为“空中课桌”,为年轻的中国空军,培养了众多飞行员。2006年,帮忙修理飞机攒了一年的工资结账时,韩文斌提出不要钱,要一架飞机,这就是他得到的展区里的第一架飞机。还有乌米格15比斯,强-5战斗机,这些报废后的飞机经过韩老的精心装扮,威风重振,展翅欲飞。
他哪里只是飞机拆运大师,还简直就是一个高明的魔术师。那些停机坪上的飞机,个个精神抖擞,保持着起飞的姿式,像是只要加满油,给它一个起飞的命令,立刻会翱翔蓝天。可人们怎么也想象不到这些展品,当初破破烂烂一堆废铜烂铁的样子。
他收藏的米格15比斯,上世纪60年代才退役,是世界上第一代喷气式战斗机。原来在一处公园儿闲置,展览主办单位把它当成歼5飞机,想当废铁卖掉。他发现后,以5万元的价格从一位收废品的人手中抢了回来。“这种飞机国内没几架,是重要的航空文物。”韩文斌总是有几分得意地向人介绍说,听得很轻松的游客们,哪里知道韩馆长为此付出了什么。
停机坪上的每一架飞机,都有一个韩文斌的故事,而这故事,都与他狠狠地掏自己的腰包紧密联系着。说实话,韩文斌拆装和运输飞机的劳力费是很高的,他把这挣的钱转手全部搭进了飞机收藏。他还不只是收飞机,从飞行服到驾驶椅,从海上救生应急灯到航空炸弹,从航空发报机到降落伞等等,凡是与空军有关的物件,他一个概不放过。他的行为甚至影响到孩子,他们从废品站看到与飞行有关的物件,第一个报告给他,确认他有没有用。靠这种执着,他的飞行展室里,应有尽有,只要与空军有关,你想看什么肯定能看到。
他博物馆停机坪上,最近展出一架国家最先进的直-20直升机,严格讲,这款直-20直升机是一款像真性模型。韩文斌早在2020年就与专业公司联系制作该机型1:1模型,2021年10月制作完成后,他斥资20多万元购买。由于“新冠”疫情等原因,这款“新飞机”2023年才刚运至博物馆山下,因体型庞大,在山下分解后,韩文斌组织20多人一点点运上山,再亲自组装完成。虽然过程几经周折,但韩文斌特别高兴:“博物馆又多了一个新机型,更加利于开展国防教育。”
一次,一家单位对一架飞机进行处理,而他们只要飞机的外壳儿。帮助施工的韩文斌提出要求把里面的电子设备以废品的价格卖给他。其中一个弹射座椅是最早的米格15的座椅,现在俄罗斯的航空博物馆里都没有他的身影,这个弹射椅成为世界级珍品。参观游览的人们看到这件收藏品,都为韩馆长独具的慧眼所折服。很多飞机零件儿到他手里时早已经面目全非,但经过他的认真地专业修补,摇身一变成了重要的展品,知道过程的人一定会拍案叫绝。目前,他收集到展出的弹射座椅、发动机等飞机内部零部件有1000多个。
“一代飞机‘下岗’后,国家对其都要进行完全销毁,以后很难再找到任何踪迹。”韩文斌介绍说,为了搜集这些航空文物。他四处打听,多次跑到外地去购买,在废品站寻宝,为了收藏航空器物,只要在国家政策允许范围内,他不惜任何代价,曾为了收藏一架具有特殊历史价值和研究价值的国产强5攻击机,他花费了20多万元。强-5强击机,是20世纪50年代末期中国在歼-6(苏联米格-19)战斗机基础上研制的一型单座双发超音速强击机。该机是中国航空工业集团公司洪都航空工业集团(原南昌飞机制造厂)设计制造的中国第一种强击机。该机1958年开始研制,1965年6月首飞,同年底通过初步设计定型。该机有多种改型。强-5系列飞机自1968年成批生产,2012年10月25日交付最后一架。看看强5攻击机的历史,就知道韩馆长的钱花得多么值,当然,这个值也只有韩馆长心里清楚,所以他花那么多钱收购来破烂,很高兴。
在老韩持之以恒的努力下,这座民间航空博物馆现在已经初具规模。现有管理人员16人,收藏有9类型号飞机10架,飞机弹射座椅、机载雷达、飞行记录仪、航空通讯器材、飞机发动机、37高炮等400多件武器装备。其中,有些是国家珍贵文物、世界航空珍品。2017年基地投资500多万建立了为数不多的“飞行体验馆”,通过飞行模拟器,可以让游客亲自学习飞行的基础知识和体验操作技能,深受广大青少年的喜爱。
韩文斌说:因为长年奔波,这几年,我的身体不如从前。不光是长年劳碌,饥一顿饱一顿,没时没晌地围着飞机转,单是拆飞机装飞机的活儿,连年轻人很多情况下都吃不消,更何况上点年纪的人,发生意外,受伤是家常便饭。当年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空中医院”弄回航空博物馆后,他激动地给空军报记者报告:“那个‘庞然大物’已经安全运抵杭博!”记者在电话里听出了老韩的激动和兴奋,声音的沙哑。当记者赶到航博时,发现韩馆长说话有点儿“漏风”,原来是拉飞机时撞掉了一颗门牙。
《劳动能力鉴定职工工伤与职业病致残等级》的标准规定:“牙齿除智齿以外,切牙脱落1个以上或其他牙脱落2个以上”可定为十级伤残。十级伤残指的是:“器官部分缺损,形态异常,无功能障碍,无医疗依赖或者存在一般医疗依赖,无生活自理障碍。”当然韩文斌没有拿这颗牙当回事,反而觉得值!如果说撞掉一颗牙还只是个轻伤,可以不下火线,那么,伤几根肋骨,可就真不是儿戏了。
2013年7月。空军指示将两架歼5飞机从某机场运送到防空演习场。参加全军的防空演习。接到任务后,韩文斌立刻组织人员日夜兼程赶往某机场。到机场后,顾不上休息,立刻投入工作,连续工作近60多个小时,将飞机分解后装车。经两天一夜的不停行驶,飞机安全到达演习场
演习场的领导要求快速组装好进入阵地,韩文斌带着战士连夜组装。指挥组装飞机大翼时,三角吊车的钢丝绳突然断裂,吊臂顺势而下,吊臂的滑轮儿径直撞向韩文斌身体右侧,砰的一声响,他立刻失去知觉。他醒过来时,看到战友们守护在身旁,有人动情地说,醒过来了。韩文斌望望四周的战友,问他们怎么回事,他们说:“吊臂掉下来,把你撞击出3米多远,你休克了三四分钟。”韩文斌才感到胸部有些疼痛。战友们说,快去医院检查一下吧,还有个战友也碰了一下,一块儿去。听到还有人受了伤,他立刻叫他们扶自己站起来,先送受伤的战友去医院检查。经检查无大碍,韩文斌说留医院观察,咱们快走,回去继续工作
用了3天时间将飞机组装完毕,按时运进阵地,完成了任务。谁也不知道,组装飞机期间,韩文斌感到一吃东西胸就痛,咽口水胸也痛,咳嗽更是痛的厉害,一弯腰,胸就像刀割一样,更不能躺下睡觉,只能坐在桌前,枕头、被子摞在桌上,把头放上去休息一会儿。
返回路上,天下着大雨,汽车一颠,韩文斌感到胸腔内刀尖儿扎一样痛。到基地,本想休息一下,可有个单位让帮忙设计一个轻型飞机机场设计图。韩文斌没有推脱,忍着剧痛用3天多的时间把设计图画好。战友们看到他难受的样子有些吓人,硬拉着他到二炮医院,一检查,医生很严肃和很不客气地说:“从受伤到现在已经第9天了,你为什么现在才来?”韩文斌说:“工作忙,没有时间。”医生说:“那你去忙工作吧,你知道现在有多严重吗?右侧断了4根肋骨,有一根快插到肺里去了,胸内积水约2公分你就不知道痛吗?还干了七八天活儿,你是个铁人啊,护士长,马上抽水,防止把肺泡坏,立刻做手术!”
一听要抽水做手术,韩文斌恳求医生:“医生,能不能不抽水不做手术?”听人说抽水需要反复接受治疗,很受罪,要慢慢儿自己吸收。再者,韩文斌怕做手术。医生说:“水把肺都泡起来了,时间一长,肺都泡坏了,问题就大了。”韩文斌说:“自己吸收行吗?”医生说:“你的体质不错,可以试一试,3天后不见减少,必须抽。”并告诉护士长一定要看着他按时吃药,拿60个气球给他吹三天,必须全部吹爆。但又有谁知道,吹第一个气球时,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一用力胸就痛,用了10几分钟才勉强吹起来。可怎么也吹不爆,他咬着牙坚持吹,吹的满头大汗,但毫不放松,最后一口气就能吹爆一个气球。
韩文斌根据医生要求按时吃药,吹气球。第一天检查水少了些,第二天检查又少了不少,第三天检查水少了2/3。60个气球也都吹爆了。第4天,医生来检查发现少了2/3还多,肺的呼吸量还大了。医生赞叹道:“没想到,恢复的不错,你真坚强,真是个铁人,不用抽了,也不用做手术了,慢慢儿调理吧。”韩文斌高兴的连声说:“谢谢医生。”
这样在医院住到第8天,感到不是很痛了,想到还有许多工作要做,就去找医生要求出院,结果碰了一鼻子灰。医生说:“俗话说伤筋动骨100天,你断了4根肋骨,断茬儿还没有接上,必须要静养。您就是说出花儿来,只要我当主人,你就不能提前出院。”两天之内,韩文斌连找医生好几次。说好话要求出院,最后医生被缠的没办法了,答应先不给他办出院手续,在家静养,按时吃药,每周检查一次,什么时间愈合了再办出院手续。一周后,到医院检查检查结果4根肋骨基本接茬,开始愈合,从此以后再没有去医院检查过。由此他得了另一个绰号“铁人”。“飞机拆装大师”和“铁人”两个绰号,基本概括了韩文斌的人才的内涵。
有些意外,当时年轻,不适的感觉很快就过去,可是,到了晚年,那些隐藏的伤害,跑出来作祟,给他的生活造成很大不便,给他的身体带来极大痛苦。当年,在一次军事演习布置过程中,吊装飞机的翅膀时,吊绳意外绷断,掉落的飞机翅膀把他撞出六七米,他当时晕过去。醒过来后看大家都围着他,他只感觉右腿烫。当时参加演习的医院院长就命令送医院,检查后说半月板有损伤,要住院治疗,“不然出现增生不能再恢复”院长说。他一百个不干,因为演习布置正在进行,三两天后要用,不能耽搁。经过院长亲自处理,他带着小水桶精细的伤腿,赶到演习场继续布置设备。等他年过七旬后,在他的第一个国家民间航空博物馆里忙碌中,右腿蹲起越来越困难,不拄拐棍已经不能保证平衡。经检查,半月板损伤已经出现增生,当年演习医院院长的话得到证实,已经发展成不可逆转的伤残。有人问他:“当年为什么不报一个伤残等级鉴定?”他淡然一笑说:“不愿意给国家找那个麻烦。”
由于长年劳累,就在保定市满城区航空博物馆申报国家项目当口,韩文斌患上了胆结石,疼痛成为他的家常便饭,但仍然坦然面对。医生说这种病下楼梯可以缓解,他就动手自己焊一个楼梯,天天锻炼,控制病情。可以想见,晨曦中,夕阳下,他坚实的背影,纪念碑一样,是八大岭上最动人的一幕!
亲友们提议,不如在博物馆开设部分盈利项目,改善晚年生活。他认为,博物馆的每一件展品,都是中国航空史的见证,是鲜活的“航空档案”。发挥它们的国防教育功能,是作为老兵的义务。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会坚持把这件事做下去,盈利的事儿不干。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在他展出的四架飞机中,有一架雅克18A飞机。新疆自治区一家企业想出高价买走作为教练机,被他婉言谢绝。
他不光收集与空军有关的物件,与空军无关的机械,也照收不误。他收购有3台老式电影机,爱国主义老电影拷贝56部,逢年过节就免费给乡亲们播放。有一年正月初一至十五每天放映两场,让乡亲们大饱眼福。
保定市满城区航空博物馆获得国家证书。这个证书的编号是001号。巧合的是中国航空博物馆的证书编号也是001。不同的是中国航空博物馆的证书是国字号的,而保定市满城区的这个编号001的证书是民字号的,标志着这是一家民办航空博物馆。
一生为共和国贡献两个001博物馆的人,只有把祖国和人民深深装入心中才能做到,只有自身有光芒才会有这样辉煌的业绩。韩馆长,也只有您能做到!您的业绩,将镌刻在太行之巅,与天地同在,与日月同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