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苏锦瑟(资深媒体人)
某瑟既非研究《红楼梦》的专家学者,也不懂电影艺术,仅作为一名普通观众,谈谈自己观看《红楼梦之金玉良缘》的感受。
看完之后,最大的感受是电影把宝玉对黛玉的一片痴心刻画得淋漓尽致,是毫不吝惜镜头的。
他心心念念的都是林妹妹:得知黛玉归来,如脱缰的野马一般,一路狂奔;刘姥姥来了,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吃饭,只有他一眼就发现少了林妹妹,想要去找她;和宝钗一起放风筝,知道风筝能够放走晦气,第一个念头就是林妹妹也来放风筝就好了。
他有的东西,希望林妹妹也有:元春省亲赏赐给他和宝钗一样的东西,他呆呆地问内侍,他和林妹妹的怎么不一样,是不是弄错了?甚至更久远的两人第一次相见,因为林妹妹没有通灵宝玉,他气得把“命根子”摔在地上。
他要求别人尊重林妹妹。电影中,当周瑞家的把别的姐妹挑剩下的两支花送给黛玉时,宝玉郑重地对周瑞家的说怎么对他,就怎么对林妹妹。
寄人篱下的黛玉原本“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却被这样一颗滚烫的心暖着,熨帖着,才会在惊知宝玉要娶宝钗后,喷出那一大口血来。黛玉想去质问宝玉,可宝玉此时已经因为丢失通灵宝玉变得痴痴傻傻。电影中,宝玉一直在傻笑,而黛玉看着宝玉,哭中带笑,笑中带泪。看到这一幕时,我的眼睛忍不住湿润了。我认为,这也是整部电影中,最感人的一幕。
有些遗憾的是,可能是限于时间和篇幅,电影中,关于宝玉和黛玉的三观契合,铺陈得不太够。仅仅是通过画外音呈现——宝钗劝宝玉少读杂书,宝玉说林妹妹就不会说这样的话,转身走了。其实,有一个小细节就可以呈现。
在《红楼梦》第二十三回《西厢记妙词通戏语,牡丹亭艳曲警芳心》中写道:
那日正当三月中浣,早饭后,宝玉携了一套《会真记》,走到沁芳闸桥那边桃花底下一块石上坐着,展开《会真记》从头细玩。正看到落红成阵,只见一阵风过,把树上桃花吹下一大半来,落的满身满书满地皆是。宝玉要抖将下来,又恐怕脚步践踏了,只得兜了那花瓣,来至池边,抖在池内。那花瓣浮在水面,飘飘荡荡,竟流出沁芳闸去了。回来只见地下还有许多,宝玉正踟蹰间,只听背后有人说道:“你在这里作什么?”宝玉一回头,却是林黛玉来了,肩上担着花锄,上挂着行囊,手内拿着花帚。宝玉笑道:“好,来把这个花扫起来,撂在那水里,我才撂了好些在那里呢。”林黛玉道:“撂在水里不好,你看这里的水干净,只一流出去,有人家的地方,脏的臭的混倒,仍旧把花遭塌了。那畸角上我有一个花塚,如今扫起来,装在这绢袋里,拿土埋上,日久不过随土化了,岂不干净!”宝玉听了,喜不自禁,笑道:“待我放下书帮你来收拾。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大家都知道黛玉葬花的典故,但如果没有读过原著,可能不一定知道宝玉对落花也是如此怜惜。黛玉看见宝玉小心翼翼地把落花送入水中,让它们随风飘逝,不觉得他神经兮兮;宝玉看见黛玉把落花放进绢袋中安葬,也不觉得她矫情,而是“喜不自禁”。两个人都对生命怀揣着一份悲悯和珍爱,而且能理解对方的行为和心情,这就是我们现在常说的灵魂伴侣啊。
可以说,这一章是宝玉和黛玉之间情感的萌芽。电影中,只有共读《会真记》这段,在共读之间两个人关于落花的对话,却没有。那些氤氲微妙的情感氛围,感觉淡了一些;只剩下“倾国倾城貌”的调笑,少了两个人的相知相惜,显得宝玉有点儿油嘴滑舌。
宝玉和黛玉这两个都是痴人,痴得有些不合时宜。宝玉对于黛玉的好,只要长眼睛都能看到,所以也容易招惹诋毁,是是非非。周汝昌先生在《脂砚痕清云未散 红楼影切梦犹香》一文中提到,“说宝、黛有‘不才之事’,这是最能触怒封建家长,使贾政深恶宝玉的关键问题。”对于黛玉来说,这份爱,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既快乐又疼痛。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电影《红楼梦之金玉良缘》没有让我领略到大女主的“爽”,但让我感受到了两个傻孩子的“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