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中国工人出版社推出几部反映工业题材的长篇小说,用以反映中国制造向中国智造迈进的喜人局面。其中,黑龙江省职工作家邹小林的长篇小说《风过太阳城》,以我国电力体制改革为背景,以北方国有大型火电企业——吉安电厂干部职工袁立德、安小卉、陈建业等人的成长经历为主线,多场景、多画卷地展现了国有基层电力企业在“厂网分开”,为打造民族电力工业品牌、提升国有电力技术管理水平和竞争实力,促进企业可持续发展所作的不懈努力。它是中国工业与信息产业部、中国作家协会共同举办的第二届工业文学大赛长篇小说二等奖作品(一等奖空缺)。此书还入选了全国总工会、中国工人出版社联合举办的“新时代首届职工文学”资助活动,并由工人出版社正式出版。2023年,此书荣获中国首届电力文学长篇小说奖第一名,再一次验证了其鲜明的思想导向和高超的艺术水准。
作者用细致的笔触,生动描述了电力人稳定国产首台大容量机组、检修队伍走出国门闯市场、职工转岗分流、推进热电联产等一系列重大事件的恢弘场景,深入刻画了电力生产一线富有个性色彩的人物群像,客观地展现了基层电力职工在改革进程中创造的里程碑式的辉煌业绩,以及默默奉献的辛劳。也揭示了基层一线干部职工作为微小的个体,其命运与行业、社会发展紧密相连,在改革转型的严峻时期他们的困惑和探索,也是国企职工面对激荡变革的剖析内省和自我发声。
文学的力量就是对人生命运的不气馁,对真理追求有目标。文学的魅力就是对人和自己生命力的信心、面对世界的信心,近年来,中国文学出现一种现象,就是一些文学大腕以写自我欣赏的文字为乐趣,既不关注我国当前蒸蒸向上的政治形势,又不去书写接地气的文字,反而以写阴晦的、消极的题材为乐事,忽略了文学作为我国各项事业发展的号角与引领作用了。多年来,我国的工业文学作品较少,一些人对工业文学作用低估了,认为只是可有可无的调味品,生产经营指标才是“硬头货”,而文学艺术属于无关紧要的存在。我所知道的工业文学作品有老作家草明的《原动力》,还有改革开放初期,作家蒋子龙的《乔厂长上任记》等,此后多年工业文学作品影响力也较小。新中国七十多年的深刻变革中,工业制造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派生出源源不断的创作素材,感人至深的工业故事层出不穷。技术人员和生产工人深入一线,融入社会各个领域,成为经济社会发展先进生产力的代表,也成为艺术创作角色的源动力,随着近年来“中国制造”的崛起,工业文化和工匠精神深入人心。现在,我国无疑是工业大国,成为世界上工业体系最为健全的国家了,但是还是缺少反映工业发展、弘扬工业文化的有较大影响力的作品。
为了改变这一局面,这几年,由中国工业信息部、中国作家协会牵头举办了中国工业文学作品大赛活动,大赛已经举办了三届,旨在传播中国工业声音,讲好中国工业故事,传播最美中国工业,展现当代中国工人精神风貌,唱响中国工业强国之梦。它如同引进一股清流,让人们看到工业文学的希望。邹小林的长篇小说《风过太阳城》就是此中的优秀作品。它以感人的故事、动人的情节、优美的语言打动了无数读者。我怀着欣喜的心情读了这本书,此书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崭新的写作视角,使人眼前一亮,这是产业工人爱国情怀的展示,这是改革开放的交响乐。
邹小林是中国电力作家协会会员、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是“萧红故乡”走出的职工作家。她长期任职电力央企一线,是一名颇具情怀的党员干部,对国企职工这一群体认识深刻,对文字的把握也十分精准优美。作者将吉风厂作为一个“角色”呈现在这个故事里。以吉风厂的改革创新为背景,以女工安小卉和孙志明、技术员陈建业、副厂长袁立德、老一辈技术师姜国祥等新老干部们的事业追求为主线,他们的无私奉献和情感脉络交织,在国企改革中,工人们转岗就业,人才流失,中层腐败等等问题一一凸显。小说还设置电厂走出国门、转岗分流、热电联产等重大事件,把事业线索、反腐线索、人物关系线索、角色感情线索、人格发展线索融合叙述,互相支撑互相促进,使得形象塑造丰富立体饱满,人物真实可信感人,展现出现代国企的形象和国企领导人的形象,字里行间跃然纸面,让人阅读后颇得教益。
小说是反映人性美、情感美的艺术,《风过太阳城》不同一般的职场文学或官场文学,所呈现的人性之美、情感之美难得可贵。小说的人物塑造很见功力,刻画揭示了普通工人们的喜怒哀乐,彰显了铮铮铁骨的兄弟情,隐忍的夫妻情,彼此辅助的战友情等等。热血产业工人怀揣梦想,勇于创新,奋力开拓市场,谱写了一曲时代的赞歌。小说从开篇始,就通过多线并行的叙事方式,将轮番登场的三位主人公——安小卉、袁立德、孙志明,每个人的基础背景为大家徐徐铺展开。优秀女工安小卉,工作上心细如发,技术过硬;年轻有为的副厂长袁立德,声名渐盛;表面热情而内心孤僻、察言观色能力强,一心想往上爬的焊工孙志明。小说擅长对各色人物的细致描摹,现实中的恩怨纠葛,爱恨情仇跃然纸上。
作者笔下重点塑造了袁立德这个主要人物。他先后任吉风厂生产副厂长、厂长,秉性正直、工作勤勉,是个专家型的党员领导干部。他以高超的管理能力带领生产团队,实现了国产机组安全生产长周期运行,打造出了“国字”金牌机组,并组织检修团队成功开拓了国际市场。他以国家、企业利益为重,坚持推进改革,在与原厂长查伟进的权利交锋中,以他处世果敢、坚持原则而深受全厂职工拥戴,最后他当上吉风厂厂长后,不畏困境,攻坚克难,大手笔推进管理创新,使龙源厂快速成长为全国特大型热电联产企业。专家型与开拓型兼备的优秀电力管理者,总要在与保守派的交锋中偶有妥协,却不失其睿智与风范。他在感情生活中,虽然与妻子成长上不同步,精神层面交流不畅,但面对安小卉的长期暗恋,他持重而自醒,从不越雷池一步,坚持党性原则和道德操守,保持了一名党员领导干部自警自重的高尚情操。
小说的女主人公安小卉曾经担任检修女工、厂工会女工干事、纪委干事、供热公司副主任职务,有着强烈的职业责任感,在一次生产事故中被袁立德所救后,她开始陷入了对袁立德的暗恋中,并痛彻心扉的精神层面熬煎。后来,她受到了查伟进、衣铭等人制造所谓绯闻的陷害,毅然与袁立德、张正志联手,实名举报了查伟进,经上级纪委查实,使查伟进受到降职、调离吉风厂的处分。安小卉后来升任了供热公司副主任后,她将爱慕之意克制、转化成战友的情意 ,协助袁立德推进重大工程项目进展,做了大量工作。在感情上也终于由克制到升华,最终找到了她的人生定位,接受了一直默默陪伴身边的男友陈建业,并与男友一道,在南方电厂开辟新的人生道路。陈建业是安小卉的同事、男友,曾任龙源厂机修班技术员、发电值班员、专工、值长。是新生代专家型的技术人材代表,曾参与吉风厂赴俄罗斯检修、在赴巴基斯坦检修队伍中立下功劳,在吉风厂机组的技改创新、提质增效中贡献颇丰,与安小卉历经情感上的重重误解,最终携手共度人生,与安小卉一起离开龙源,任南方某火电厂副总工程师。袁立德、安小卉、陈建业三人的感情脉络写作角度十分新颖,既不同于小说中常见的“三角恋”的表现形式,也不是爱欲横流的“夺眼球”之作,人物之间在默默的关爱中、在生活工作的相帮互助中爱意融融,文字和情感呈现出一种克制之美,是人性大爱的升华,让人读起来十分动容。
反观小说的另一个主要人物孙志明,则是情感失控导致人生失控的反面典型。他曾任检修工人、技术员,办公室副主任、燃料处长。幼时经历坎坷,工作上投机钻研、急于出人头地。曾被查伟进利用并推举为燃料管理部主任,成为其贪腐的棋子,后因工作失误被袁立德等人提议撤职,他参与了对袁、安的绯闻陷害事件,最终被降职调转到多经公司、供热公司,由于仕途受挫,加之婚姻不幸,个性扭曲变态,以半夜跟踪猥亵女人为乐,后沦为杀人犯,被当地公检法部门判处死刑。
查伟进是原吉风厂厂长,属于保守派,在吉风厂改革进程中保守虚假,力图求安稳,同时又想捞政绩,任人为亲,在与袁立德、张正志的权利交锋中败北,被集团公司调查组查证后,降职调转至南方电厂,后在反腐风暴中落马。张正志身为龙源厂党委书记,坚持党性原则,正直公道,曾帮助袁立德在与查伟进的斗争中取得胜利。作为一名老党务工作者,在正直的性格中,也有圆滑的处事艺术。
姜国祥是吉风厂机修分场主任,老一代电力技术工人的代表,吉风厂检修队伍任赴俄罗斯、巴基斯坦检修队伍的技术指挥。是一名正直、能干的工人技师,曾是袁立德的师傅。在赴巴检修中突然发病,经吉风厂在巴基斯坦全力组织救治后转危为安。他的经历也体现了国企“以人为本”的价值追求和人道主义理想。
在作者的笔下,正面群体的一些次要角色也都十分鲜明生动。如赴俄、巴检修的副总指挥,全力追赶国产机组技术的提升、企业效益的优秀管理者赵刚,以及吴英、苏强清、赵秀萍、刘大白话、李副主席等形象,个个性格鲜明,对小说推进也有着明确的作用。
通过《风过太阳城》,可以感受到当代国企蓬勃的正能量和国企工人的情感之美,小说塑造的正面群体在个人与国家的关系上,所呈现的情感美表现为忠于祖国、热爱祖国、建设祖国,为了民族电力工业的繁荣无私奉献的崇高的社会责任感。在日常工作中,表现在严肃认真,兢兢业业,踏踏实实,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在人际关系中,表现为把爱心献给社会,关心献给他人,恪守道德,团结友爱,乐于助人,谦虚谨慎,豁达大方。在物质利益上,表现在先人后己,先公后私,清正廉洁。在对待困难上,有坚强的毅力去克服、去战胜。书中这些表现形式,显示了国企工人在共同的事业追求中亲密无间、相互帮助、相互支援的和谐关系,这些符合人性美的情感凝聚升化为先进工人阶级的美德,呈现出这一“改革潮流中一线干部职工的奋斗故事,复兴之势下民族电力企业的崛起诗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