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80年代当兵回来，因作风问题不改，又在家待业。作为宝山县的土匪儿子，当年用砖头扔流氓村里的邻居，被拘留过，插队落户被发配去了鲜有人去的吉林延边。

       天寒地冻的延边，老高继续耍流氓，18岁的他去勾搭一有夫之妇的当地村妇，后在当地应征入伍后还长期保持不正当关系。此丑闻出自老高自己口中，不知真假，是回村后自我炫耀的谈资。村里人只觉得小土匪回来已是半老土匪了，让小孩子离他远远的。

       天时地利。穷县宝山因为地大，被国际著名钢铁厂成功选址。这个与江苏一江之隔的农村为了在工厂完工前组建需要400名翻译的部门，在宝山各村开展外语自学小组班，几个村民一组，在一起结结巴巴地学上几句，也就能进厂了。

       老高的流氓史在村里家喻户晓，父亲单位拒绝他顶替进厂。本来游荡在社会，天天聚众赌博，喝酒，酒后自我暴露丑闻为三大精神支柱的老高摇身一变成了翻译官。

       老高的妻子也是宝山当地人，公公介绍他们认识的。老高的妻子非常正派，一吵架就来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爸和你都是不要脸的男人。”因为当时她在江西插队落户，为了回宝山，就同意与老高结婚了。老高对老爸的名誉还是很在意的，听了总是很生气，骂到他自己头上时倒是一脸无所谓。

       在钢铁厂干了几年后，外汇兑换券--一种价值相当于几倍人民币的货币开始出现。老高又以46岁高龄跳槽到外商公司。所长每天去商务楼对面的中国银行取外币，将外币兑换成兑换券后放入事务所保险箱，以供员工的报销和对外支出用。

       作为事务所年纪最大的老人，老高安排自己坐在靠门口的位子，表面称方便接EMS样品，实质是为了方便抢寄国际样品，样品盒子里总是被他塞满了旧杂志。同事都是和他女儿同样年纪的年轻大学毕业生，看到他怕三分。只得任由老高这个不是财务又不是总务的业务员一人抢掉所有垫付公款的机会。因为他可以从所长处报销到等额的兑换券，随手炒给蹲点在商务楼门口的黄牛，年轻人都很生气。

       曾经有人向所长反映过，所长提醒过老高一次“小年轻工资很低，你们大家轮流着支付吧。”但此提醒对无所谓自尊的老高也不起效，所长说过一次就不再说第二次了。老高光靠寄样品，就可以每月几万元人民币带回家，还以各种理由隔三差五打车回家：有时说是要去见客户，有时说是带上另一位钢厂过来的年轻翻译一起搭车“以节约事务所经费”。从市中心到宝山比去外地还要远，出租车费单程几百元，隔日又可以获利几倍，等于天天收高利贷。

       这样的日子不是很长。几年后，国家取消了外汇兑换券，老高也五十了。他开始要求做农产品的跟单，因为那些瓜，豆，菜都在温暖的厦门，东莞的农村地区种。总公司在当地租下大面积农田，也开了冷冻食品加工厂，开始种有机蔬菜和瓜果。从苗苗开始到成熟，从海上捕捞上来到冷冻工厂包装好为止，周期很长，一个项目一蹲就是大半年。老高称之为自己选择的第二次插队落户。

       农田里的宿舍是老高的乐园。他每天去田里逛一圈，拍几张照片发去总部，醒着的时间主要是喝酒。酒都是客户来验货时被他要求带来的：威士忌，清酒，烧酒，每一瓶都价值不菲。再找村里卡拉OK的女人陪酒，老高每次回宝山时色眯眯地眯着小眼描述他在农田里的幸福生活。自从主动请缨去南方驻点后，老婆也不管他了。

       每天测量南瓜长高了几公分，刀豆上是否有虫子，这种活根本就不需要外商员工亲自做的，但老高喜欢。他可以不受监管，自由生活，他要的是钱，女人，自由。因为没人愿意去，所以总公司给的补贴是原工资的三倍，这是“单身赴任”，不带家庭单身去长期出差的抚慰性质的补贴。还有报销，每月报销单厚厚一叠寄到事务所，都是几万几万的，报销理由是请客村长，请客镇长，请客地主，请客客户等。所长闭着眼都签了，因为这活没人愿意干。

       老同事聚会，从青丝到白发，年轻人都已奔退休年龄了。话题中老高还是被诅咒着，当年倚老卖老，不把机会让给年轻人，不正派等等。老高假如听到了，应该也不会介意的，因为丑闻在他那里就是自我炫耀，他的名言“票子在我手里，我甩着票子，就是我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