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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古柏鬼影

       眼见青龙飞舞,杀机纵横。李清风只得硬着头皮舞枪迎战。
       众人眼睛一花,只看见两条白龙飞起,与青龙相博,寒光弥漫;又好似风飘玉屑,雪撤琼花,令人驰魂夺魄。
       斗了一时,猛听得乞丐婆喝道:“龙儿,杀了他!这个赵乘风是假的!”
       只听得一声龙吟虎啸,那青年乞丐已将李清风的双枪挽起的枪花压制住,再有数招便要他身首异处。
       恰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一声清亮的喝声:“放屁!谁说我们家老赵是假的!连我也成了假的吗?”
       一条人影一闪而至,来人正是周逊茹,怀里还抱着孩子,她身影刚稳,又急忙喝道:“龙儿住手,你想要他的命?!”
       关之龙闻言住手,硬生生地将“青龙纵横”的后招收住,李清风的脑袋总算没有搬家,直惊得冷汗大出,湿透内衣。
       周逊茹又骂道:“臭屁老嫂子!亲人刚一见面就想杀人吗?”
       这乞丐母子正是关家堡的关夫人和关之龙,两家交情甚好,所以周逊茹一见关之龙要施杀招,喝住以后便破口大骂起来。
       关夫人挨了骂并不生气,反而喜孜孜上前一把抱住周逊茹,骂道:“贱蹄子。恁长远不见,死哪儿去了?可叫我想死你了!哎哟!啥时候添了个小神经,叫我抱抱,亲亲小脸蛋!”
       周逊茹乘机拧住关夫人的脸,骂道:“你说谁是假的?再胡说八道,撕烂你的嘴!”
       关夫人被拧住,脸上还笑成了一朵花,忙不迭地赔礼:“是嫂子胡涂了,该打该打!都是真的,一个也假不了!假了包换!”
       两个女人在众人目光的聚焦中旁若无人地说话,把刚才肃杀冷酷的场面变得热闹而和睦,周逊茹趁众人在场,不失时机地替李清风圆场:“嫂子你不知道,我们家老赵从少林寺那场大爆炸中死里逃生,被震傻了,武功也退步了,人也更神经了,专练一些稀奇古怪的武功。这不,最近又练了‘盈虚紫阳’内功,身体一会儿大、一会小,做事颠三倒四的。添了这娃子以后,又把他喜疯了,有时候不认得人,见了我叫大婶,你说好笑不?”
       关夫人没有笑出来,提起那场大爆炸她就伤心,关再勇在那场爆炸中死了,她叹息道:“还是鹞子机灵,虽然傻子点儿,可是毕竟人还活着!唉,我们家老关要是也活着该多好哇!”
       众人终于听出了眉目,这奇怪的乞丐母子正是一代大侠长髯刀客关再勇的妻儿。
       听到这里,周逊茹眼圈红,她心想:你知我内心的苦痛!真的赵乘风也死了,现在我制造一个假的出来,也是不得已,借他的名头吓唬人而已。
       关夫人继续叹道:“唉!这老关一死,连我也变胡涂了!经常出错,刚才还差点叫龙儿杀错了人。这一年来,我有点儿不正常,大白天看见老关来了,喊他又喊不应,你猜是什么?大白天,睁着眼睛,做梦了!你还好,总还有个大活人,我……”
       说着开始抹眼泪,周逊茹则早已泪满脸颊。两个女人一哭,围观的众人感觉索然无趣,都纷纷离开了。
       此时,一条黑影从玉皇庙后边的古柏上悄无声息地滑落下来,飞身扑向周逊茹。
       久别重逢,说到伤心处,两个女人涕泗交流,引得关之龙也不禁伤心起来,李清风则被这突兀的变化搞得不知所措,所以,在场的四大高手都无防备,被人偷袭成功。他一把推开周逊茹,夺过孩子,凌空跃上古柏。
       四个人回过神来,急忙追赶,只见那黑影怀揣孩子,奔走如飞,几个鹘落,迅疾无比,竟然在四大高手的追击下逃遁。
       追了一程,距离越拉越远,周逊茹披头散发,正在拼命追赶,被关夫人和关之龙拉住了。
       关夫人道:“逊茹,别追了,你追不上他!”
       周逊茹哪里肯依,仍然要追赶,关夫人劝道:“咱们追不上他,别瞎追了,我知道他是谁了!”
       周逊茹问道:“他是谁?”
       关夫人道:“当今世上,有这等绝妙轻功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乘风铁鹞,一个是长风千里。老赵现在就在这里,他武功退步了,当然追不上他。那么这个人就是长风帮的帮主,名震天下的诸葛长风!只不过有两件事很奇怪!”
       周逊茹急问道:“怎么奇怪?”
       关夫人道:“第一件奇怪的是诸葛长风跟咱们两家交情不错,他没有理由来偷走你的孩子,他是一代名家,连当年为祸武林的‘千变罗刹’都是他的弟子,偷小孩犯不着他亲自出马,干这下三滥的角色。第二件,看那人的轻功身法,却不像是诸葛长风,更象是乘风铁鹞。可是,老赵本人就在我们中间啊!”
      这一番话说得周逊茹心中“格登”一下,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刚才急着要追回儿子,不及细想,现在经关夫人一说猛就想起来:那人抱着孩子跃上古柏时,是‘一飞冲天’式;从古柏上跳下来,一个‘鹞子翻身’;奔跑时双腿如同飞轮一般,这不是真正的赵乘风绝顶轻功吗?这一招一式多么熟悉呀!只是当时救子心切,把这一重大事件给忘了。是老赵回来了?他还活着?他为什么要抢孩子?是不是恨自己委身于李清风而妒忌抢走了孩子?若真是老赵抢走了孩子,他是孩子的亲父亲,他是不会害这个孩子的……。
       周逊茹前思后想,心如乱麻,悲惊交加,时而露出笑容,时而又揩泪水,关夫人以为她想要追回孩子,神经错乱了,连忙安慰道:“逊茹别急,孩子在诸葛长风手里不会出事儿,明天开始启程,到襄阳找他们长风帮的总坛,看他敢不交出孩子!”
       周逊茹摇了摇头,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别去了,是我们家老赵抢走了孩子!”
       “啊!”关夫人和关之龙均大出意外。
       关夫人用手指着李清风,困惑地说道:“老赵不是好好地站在这儿吗?”
       周逊茹一咬牙说道:“这个赵乘风是假的!”说罢已不能自抑,伏在关夫人肩上失声痛哭起来,内心深处交织着痛苦、委屈、悔恨、羞愤等种种情愫。哭了一阵子,她把自己当初如何逃离赵庄,巧遇李清风,以及两个人相互救助,同生共死的过程简要叙述一遍,最后解释李清风会使双枪的原因:“当初老关,老赵传闻被炸死,我一直怀疑是北派武林的阴谋,特别是二人死后,北方三大剑派出奇地兴旺,我更加认定北派心怀叵测,具有重大嫌疑,因此,我用老赵的《双枪秘笈》教练李清风,造出了一个假的乘风铁鹞,以此来给北派抗衡,打击他们的嚣张气焰。可是今夜发生了孩子被抢的事件,如果我没有看错,那个偷孩子的人他的轻功身法和老赵如出一辙。天哪!要是老赵还活着,叫我今后咋还有脸见他?不如死了算啦!”
说罢就要去寻死。关夫人连忙安慰她,说天下武功相似的人很多,赵乘风是光明正大的人,不会做偷偷摸摸的事情,更没有理由去偷自己的亲生儿子。
       一番劝慰之后,周逊茹的情绪好了一些,关夫人扶着她往回走,两个女人絮絮叨叨地说闲话;李清风被揭露了真实身份,自觉没趣,无精打采地跟着;不料,周逊茹确从此不再让他近身。
       只有关之龙还保持着警觉性。
       一行四人正在山道中行进,猛听得关之龙大喝一声:“站住!”
       其他人侧目一看,几条人影在路边的灌木丛中一闪即逝,关之龙又喝一声:“出来! ”
       人没有出来,倒是飞来了一阵萤火虫,金刃破空之声大作!
       飞来的是密密麻麻的暗器。关夫人的双手正挽着周逊茹,立刻向后翻腾,关之龙急忙跨步上前,挥刀拦击,一阵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紧接着是几声惨叫。
       惨叫声发自灌木丛中。
       暗器被关之龙用大刀拦击反弹,那几个偷袭者自作自受,四人到灌木丛查寻时,偷袭者都已毙命,暗器发出蓝光显然就是喂有见血封喉的剧毒,李清风见状说道:“又是北派的杀手!”
       关夫人道:“查查再说。”
       关之龙用大刀挑开死着的面罩,死者的脸似乎还在扭曲,他感到很奇怪:“人死了还会动弹?”
       两位夫人同时想起千变罗刹的情况,同声说道:“百变神通!”
       她们曾经目睹千变罗刹被杀死的场面,练这种武功的人死后还会肌肉抽蓄,还原成本为来面目。
       这一意外的收获提起来大家的兴趣,一个个都将内力聚在双眼上细看,借助于清朗的月光,又有了新了的发现:死者均为男性,但每个人耳坠上均有细孔,这是曾经穿戴耳环的痕迹。中华的男人是不戴耳环的,死者均系异族之人,由此看来,北派凌紫霞所杀者均系异族之人,南岳衡山上确有北番奸细!他们千里迢迢来到衡山必然有重大阴谋!联想到北番金国近年来经常骚扰边境,对大宋虎视眈眈之事,众人均感到事关重大,须和南派众位豪杰一起共商大计。
       翌日,南派各路好手重聚在祝融峰玉皇庙商讨对策。
       与会的多数人认为,与北派武林重归于好,避免为北番所趁是当务之急。
      李清风提出异议,他认为不能仅凭凌紫霞的几句话和几个来历不明的刺客,就断定斗争的矛头已经转移,但此时他仍以赵乘风的身体出现,并没有左右整个局面,只是挑起了争论。争论的结果是:南派可以与北派修好,以和为贵,但是南北武林统一后盟主的位置不能拱手相让,比武之事还要如期举行,力争在比武中挫败北派武林。此举既然关系到南派武林的荣辱,就要放手一博,为了争胜,众人推选关夫人、关之龙和赵乘风等三个武功最高的人参加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