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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掌门失踪

在关、赵二侠遇害的一个月之内,远在中原武林风波迭起,血案连发。
在汉中,以善解百毒而闻名遐迩的一代名医李无药,全家中毒而死;在宛城,夺命书生被人在酒馆中杀死,其挚友书香、墨圣下落不明;在汴京,以轻功知名的四大高手,司马飘飘、欧阳飞飞、天钩手和奋雷剑,被人从相国寺铁塔上抛下来摔死;在安庆,柳叶刀、断玉剑暴尸街头……差不多同时遇害的还有静慧禅师,龙吟道长,高邮六杰,以及蓝风凰、李紫衣等近百名武林知名人士。
一时间,人心慌慌,人人自危。刚刚复出的襄阳大侠诸葛长风宣布再次退出江湖;湖北江流门、黄杨派;江汉河运帮,唐河泗水帮;熊耳山伏虎寨,荆山派、石人山派,纷纷宣布解散。就连少林、武当两大武林泰斗,也开始封山,宣布闭门谢客。整个中原武林呈衰败之势。
但是,此时北方的华山、恒山、泰山三大剑派,却是出奇地兴旺。江湖上一些弱小的门派和个人,纷纷前去投奔,寻求庇祐,更显得门庭若市,人才济济。在中原武林衰落之际,三大剑派愈发显得声势浩大。
不久,三大剑派联名诏告天下:“因武林中群龙无首,各自为政,纷争不断,故暂推泰山剑派掌门凌紫霞为武林盟主,协调各大门派的争端,拨乱反正……”
此诏告一出,武林大哗,都认为三大剑派无礼擅越,目无天下英雄,纷纷团结起来,群起而攻之。南岳衡山派、云贵麒麟派,湖北巫山派,江西九江门以及淅东天姥派和剡溪帮等众多门派,齐聚在南岳衡山的祝融峰,暂推衡山派掌门南湘子为领袖,联合江南各派的众多好手,合力与北方的三大剑派抗争。自此,武林一分为二,北方三大剑派合称为北派,南方各大门派合称为南派,两派分庭抗礼,相互攻讦,冲突频繁,互有死伤,局面呈僵持状态。
一波未平,又起一波。南派盟主南湘子上任不足一月,忽然中毒身亡;接任他的是蛾眉派“日月双钩”盖虎玲。
然而,这盖虎玲继任不到一个月,也是中毒身亡。
南派盟主接连受到神秘暗杀,使得人心惟危,许多成名的人物不敢再争盟主之位,人们纷纷推测:北派有人潜伏卧底,令人防不胜防。但是,自古蛇无头不行,众人争议以后,推举了一个年轻人来做新的盟主,他便是淅东天姥派的“乾坤无影手”李清风。
这李清风少年老成,却又身怀绝技,刚毅机智,当众多成名人物纷纷躲避退让之际,他慷慨赴任,起到了维护大局,稳定军心的作用。然而,这第三任盟主上任不到三天就神秘失踪了。有人说他已被暗杀,有人说他闭关打坐,苦练内功,也有人说他害怕了,逃走了。
众说纷纭,但谁也不知道他的下落。因为他生死不明,南派便不能推选新的盟主出来,呈群龙无首之势。此消彼长,这一时期北派大占上风,大有一统江湖之势。
关于李清风的下落,传言推测的都不对,此时,他正被人囚禁在祝融峰鹰回涧的一个山洞中。洞口极为隐秘,就连衡山派的弟子们都不知道。洞口灌木丛生,还有金雕做的巢穴;北派到淅东卧底的欧阳金刀等人为选这个地方下了大功夫。他们不急于杀死李清风,而是在逼他就范;因为他们早就商量好了,杀之无益;杀了他,南派会很快推选出一个新的盟主来。所以,他们给他下了毒,使他武功尽失,被铁链所缚无法脱逃,每日里来施酷刑,逼他向北派投降。
一个月以后,李清风被打得体无完肤,身体内毒药又连连发作,全身开始溃烂,脓血遍体,臭不可闻。但他毫不屈服,宁死也不去向欧阳金刀讨要解药。
这一日,欧阳金刀等人施刑之后离去,李清风身上毒药又一次发作,他带着铁索在洞中来回翻滚,痛苦不堪,垂危殆毙。这时候,忽然从洞外飞来一只硕大的金雕来。
他知道金雕是食腐动物,只盼望金雕来啄食自己,好让自己死得快一点儿,免得受这毒发时的千般苦楚。
等了一会儿,那金雕并不来啄他。
他大声叫道:“金雕,求求你了,快来啄吃我,让我快点儿死吧!”
那金雕果然来了,只是步伐歪斜,走了两步已倒地而死。
细看那雕时,胸前斜穿着一枝长箭。见此情形,李清风仰头长叹:“我真命苦!连金雕都不来吃我,如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徒受折磨!”
猛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说到:“想死还不容易!还是你自己不想去死!”
只见洞口灌木丛一荡,眼前一亮,进来了一位村妇打扮的美女。李清风在山洞中时间已久,所以能看清来人的相貌。
李清风道:“我确实想死,求你帮帮忙,一箭射死我!”
村妇道:“想的倒美!我若射死你,岂不落了个杀人的恶名?你要真想死,一头碰死算了!”
李清风一抖身上的铁链哗啦作响,说道:“要是能碰死,早就碰死了!你看看,这铁链锁得很紧,根本碰不到墙壁上!”
村妇道:“那你就不会自断筋脉?”
李清风道:“试过了,也不行!他们给我下了剧毒,内力尽失,根本不能运功!”
村妇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你?”
李清风道:“因为我誓死不向北派投降!”
村妇道:“那么你又是谁?”
李清风道:“我就是淅东派的李清风,现在南派武林的新盟主!”
村妇道:“你真的想死?”
李清风道:“是的,我真的想死,求求你,快射死我吧!”
村妇道:“那好,我成全你!”说罢,双目寒光一闪,左手挽定铁胎弓,右手抽出一支加长的大号雕翎箭来。李清风闭目等死。只听得“噹”的一声脆响,火花四溅,身上的铁链已被射断!
李清风又惊又喜,连声道谢,问道:“你是南派的人,特来救我的?”
村妇道:“不是!”
李清风继续问道:“姑娘贵姓?”
村妇淡淡回答:“姓杨。”
李清风又问道:“杨姑娘为什么会到这山洞中来?”
村妇道:“你不见我的箭快射完了,抓金雕而来,用它的羽毛做箭羽用!”
说罢俯身去拨金雕的羽毛,忽然连连呕吐起来,再看那村妇时,腹部隆起,大概是怀孕五个月样子。
李清风又问道:“姑娘怎么称呼?”
村妇道:“别再叫姑娘了,听着捌扭。叫我杨二嫂就行了!”
李清风上前两步,躬身施礼致谢。
杨二嫂却掩鼻而退,腾身纵到洞外去了。李清风低头再看自己,浑身脓血交流,连自己看了都恶心,难怪人家杨二嫂要掩鼻而走。
过了片刻,杨二嫂又回到洞中,手中拿了一捆葛藤,她问道:“你能顺着藤子爬下去吗?”
李清风摇头道:“我现在连抓住藤子的力气都没有!”
话音刚落,只听“嗖”的一声,那藤条飞过来在他的腰间缠了数匝。杨二嫂一甩手,他的身子已飞出洞外。在下坠过程中,久违的阳光照在身上,开始暖洋洋的挺舒服;不一会儿便感到阵阵灼痛。原来,阳光照在身上的伤口上,加剧了体内毒药的发作。他只觉得两眼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不知昏迷了多少时日。醒来时,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清澈的水潭里,全身痒酥酥地舒服。抬头往四下一看,周身游动着许多鱼儿,身上溃烂的地方,脓血已被洗尽,烂肉正在被鱼儿咬噬,浑身上下刚刚长出细嫩的新肉。齿颊留香,可能是解药的味道。李清风心想:这杨二嫂真了不起,亏她想得出这样去腐生肌的妙方。
正想之间,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李清风抬头一望,见杨二嫂正携着一捆草药匆匆赶来,双方一照面,把杨二嫂羞得满脸通红。李清风立即明白了,自己正赤裸裸的躺在清澈的水里,被她看个正着。身上的衣服早在山洞中就被打得稀烂,先前被脓血粘住,尚可蔽体。现在,脓血已被洗净,身上的破布片早已被流水冲走,全身已经一丝不挂,难怪人家见了害羞。他在惊恐中向水深处挪一挪身体;杨二嫂已经转身而去。
过了片刻,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吆喝声:“快穿上衣服!”
接着“嗖”的一声飞来一支雕翎箭,箭杆上绑着衣服。
李清风接过衣服一看,不由得偷偷乐了。花衬衫、绿裤子,这是女人的衣服;但是没办法,眼下为了蔽体,也只得咬着牙穿上。男人的身材一般要比女人高,因此,这衣服显得又小又窄,穿这衣服时又经历了一番新的折磨,因为他浑身上下刚刚长出了细嫩的新肉。
好容易穿好衣服,那边又传来一声吆喝:“过来!”
杨二嫂正站在远处草棚下向他招手。他应声走过去,每走一步,身上的嫩肉都被紧绷的衣服磨得生痛。等他走到草棚时,两个大腿根已被磨出了血。
在草棚里,杨二嫂给他吃了一些草药,又命他在附近拾柴烧水,说是自己要去射一些野兔来。说罢转身而去,步伐十分轻捷,丝毫显不出孕妇的笨拙。
拾柴烧水,这对于常人来说是小事一桩,但对于 此时的李清风来说却无疑是一种酷刑折磨;每走一步都痛疼难忍,更何况还要弯腰拾柴。勉强拾了几根树枝,已经痛得直冒冷汗。他寻思,照这样下去不行,不仅拾柴的速度太慢,而且实在是痛疼难忍。不如趁她不在,先脱掉衣服干活,等拾够了柴禾,等她回来之前再穿上衣服。心念已定,他又重新脱得赤条条的,这样,拾柴的效率大大提高了。
等他拾到第二捆时,忽然听到了轻捷的脚步声,心想:糟糕,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回来了。急忙去穿衣服,已经来不及了,脸上已被打了两个响亮的耳光。抬眼看时,杨二嫂提着两只野兔,正怒冲冲地看着他。
“不要脸,下流!早知道你是个流氓,就不该救你,让你烂死在山洞里算了!”
李清风挨了两记耳光,惶恐地拿着衣服遮住下体,分辨道:“我不是有意的,没想到你回来得这么快!”
杨二嫂怒道:“你是算准了我要回来,专门脱光了给我看,是不是?”
李清风道:“不是!”
刚说完,脸上又挨了一巴掌,杨二嫂喝道:“还说不是!”杨二嫂出手极重,李清风此时武功尽失,被打倒在地,嘴角流血,他躺了一会儿,缓过劲来,举着衣服给她看,委屈地说道:“你看看,这衣服太小,穿着它根本不能干活!”
杨二嫂低头一看,衣服上沾满了血肉,她知道自己打错了,这衣服他穿着一定难受得很,把刚刚愈合的伤口都磨破了;可是嘴上又不愿认错,喝道:“还不快穿上,下一次不许这样!”话虽这样说,可是语气已经开始软了。
为解决李清风的衣服问题,杨二嫂专程到远处射杀了两只黄羊,给他做了一件宽松的羊皮裙和羊皮背袄。身上的穿着舒服了,李清风干起活来有劲多了,行动也自如了。在深山密林中,人迹罕至,两个人彼此聊天解闷,互相讲述一些武林故事。白日里,女人外出射猎,男人拾柴烧火,彼此分工合作。这样日子持续了一个月,李清风所中之毒已被化解,功力也恢复了一成。两个人彼此间渐渐建立了信任。
又过了一些时日,杨二嫂的肚子越来越大,行动不便了,而在此时,李清风随着功力的恢复,身手也越来越敏捷,两个人的分工角色开始对换,外出狩猎的重任开始落在了他的肩上。
对于武林高手来说,外出打猎是不成问题的,但是李清风的出色手段却令杨二嫂暗暗吃惊,因为他虽然是一个初学者,但所获猎物却要比她的丰富得多,几乎每天都有花样翻新,以至于使她起了疑心,决定偷偷地跟踪他一次,看他究竟搞的是什么名堂。这时候,她已怀有七、八个月的身孕,步伐蹒跚,连跟几趟,总是跟着跟着便不见人了。越是弄不清他在干什么,心中的好奇和疑虑就越大,于是她决定不再徒劳地跟踪了,而是要好好盘问盘问他。打定了这个主意,她便坐在山口的羊肠小道上等他回来。
一直等到太阳偏西,仍然不见他的踪影,她站到一块岩石上四处张望。
等她无意间张望另一条山路时,不禁大吃一惊,远处山林中有一片亮点明明灭灭。凭她的直觉判断,那是兵刃在树丛中反光。她急忙躲在一棵树后,警惕地注视着,不一会儿,便有十几条人影出现在丛林小路上。又过一会儿,那一群人径直向这边走来,她不敢大意,急忙藏到一片灌木丛中。
隐隐听到人群的谈话,数内一人道:“个把妈!赵乘风的女人就在这山里藏着,要不然怎么会有雕翎箭出现呢?”
另一人道:“那个哑巴最可疑,他身上就背着铁胎弓和雕翎箭!”
又一人说道:“可惜他已经死了!”
什么?李清风死了?她听得心中蓦然一紧,背着自己弓箭的只有李清风一人,难得他装哑巴,至死都不说出自己的下落。她一边想着,一边暗暗流下泪来。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举目无亲,刚刚结交了这一个朋友,又被敌人杀死了。她伤感了好一阵子,等敌人走远了,再伸出头向四下张望,草棚里已腾起了火光,现在连临时居住的地方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