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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双枪护堡

就在关再勇等人在白河岸边的枣林激烈拼杀之际,远在汉中的关家堡遭受了一场规模空前的袭击。
这一夜,汉中的上空,月明星稀。关家堡外围的山野、河湖中,各种小虫子开始了浅吟低唱。这是山区之夜正常的天籁之声,跟平时并无两样。
二更之后,虫鸣之中渐渐混合进来一种奇怪的鸟鸣。初听时,如黄鹂宛转;再听时,如窃窃私语。这时候,一向神经敏感的赵乘风悄悄起床,依次叫醒了关夫人、关之龙和周家四杰,叫大家拿起武器,小心防备。
众人穿好衣服,各执兵刃,坐在那里听时,奇怪的鸟叫声没有了,依旧是百虫吟唱,一如往昔。
关夫人不禁悄声埋怨起来:“赵神经,你老毛病又犯了,半夜三更吓唬人。”
周再兴道:“嫂子不要埋怨,你难道忘记了诸葛夫人被杀一事,小心为好。”
众人不敢大意,守坐了一个更次,开始倦怠。
关夫人道:“赵神经,等敌人烧着堂屋的时候再来喊我,我得去睡一会儿。”
关夫人话音刚落,奇怪的声音又响起来,这一次众人都听清楚了,声音也更大了。初时淅淅沥沥,如春雨连绵,沙溪涨堤,继而奔腾澎湃,如波涛夜惊,风雨骤至;忽然间又一阵低沉之声,如夜间行军,衔枚疾走,只听得脚步声杂沓作响,每个人都听得丹田之气奔涌,有呕吐玄晕之感。
赵乘风悄悄叮嘱大家:“敌人来了!赶紧把所有的护院都喊过来,小心戒备!我出去看看!”
说罢,双足一点,从屋顶洞中跳了出去。前些天,关再勇以举火燎天式打坏了屋顶,形成了一个大洞,给杀害柳青青的凶手提供了方便通道,关夫人不知骂了多少次。这些天关家堡频频有事,没有来得及修房子,却没有想到这个大窟窿今天派上了用场,给赵乘风外出侦察提供了方便。
关家堡大院里,前面是大门和演武场,中间是大厅和厢房,后院是马厩。在前后院交界的地方,屹立着几棵高大的皂角树,根深叶茂。
赵乘风站在大厅上面的屋顶上,举目四望,侧耳细听。但见耿耿星河,明月在天,四无人声,声在树间。他深深地吸上一口气,把双足在屋顶上一点,乘势而起,用的是上乘轻功“一飞冲天”之式,纵身向皂角树跃去。
他身在半空,听得有人“啊”地叫了一声,显然是对他的轻功吃惊。接着,便有几枚暗器打来,他身在半空,无可闪避,急舞双枪将暗器击落。与此同时,他将身形一变,借助刚才的击打之力,由“一飞冲天”改为“碧霄诗情”,身子平行向皂角树飞去。
树上有几条黑影一闪向后山飞去,身法轻盈,也显示出了上乘轻功。
赵乘风平行飞到树桠时,将右手长枪在树上一点,一个“鹞子翻身”跃上了树梢。他在树梢上停住身形,屹然不动,又显示出了极强的控制力。
“乘风铁鹤!”院墙外面有人惊呼起来,声音嘶哑而恐惧,看来这个人吃过赵乘风的大亏,知道历害。
“怕什么,他有三头六臂?统统攻上去!”一个女人的声音,甜润的嗓音透着阴鹜刻毒之意。
一时间,许多人举石打火,人影憧憧,约有一百多人。这些人点着火把抛在院中。又向院子里射出了火箭。然后,众人一声呐喊,冲进院里。
赵乘风站在树梢上,见敌人蜂涌而至,心想:此时还不出来迎战,岂不是叫众人坐以待毙?当时,他提足中气,大喝一声:“杀呀!’他声如洪钟,内力浑厚,冲进院子的敌人稍稍一楞,厅内的关家堡众位高手已经冲杀出来。
只见关之龙手搦大刀冲在前面,和敌方的先锋绞在一起厮杀。敌方的先锋身穿彩衣;一男一女;男的持一柄三尺长的铜扇,女的使一根九节铜鞭,两个人长袖飞舞,兵刃怪异,招法阴柔刻毒,和关之龙所使的刚猛的关家刀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从衣装行头和武功招式上来看,敌方的先锋正是湖北楚歌派的掌门人“彩衣生旦”;这二人按以往的习惯经常单独出击;今天,二人联袂出击,显然是有备而来,志在必得。
关夫人手舞双刀,口中连声叱咤,与一个披头散发、面目惨白的老妇人斗在一起。那个老妇人胸前戴着一只骸镂,使两把又弯又细的剔骨弯刀,步伐怪异,刀法狠毒,是山陕白骨门的掌门人白骨夫人。白骨夫人的凶残在江湖上臭名昭著,她杀人如麻,还经常剥皮剔骨。但是关夫人是“广川流”双刀无敌的独生女儿,生性泼辣洒脱,把广川双刀的妙处演绎得淋漓尽致;刀如其人,刀法也是大胆泼辣,攻守得当,与白骨夫人相斗,丝毫不落下风。难怪象关再勇这样的英雄豪杰对她也敬畏三分,关夫人确实有真才实学。
周家四杰中,周再兴、周再旺与两个威武硕壮的大汉厮杀。这两个大汉手搦双锤,每只锤都有斗大,份量极重,势大力沉。周家兄弟本来膂力强大,但“强中更有强中手,这两个使锤的大汉力量更大,屡次将周家兄弟的大刀荡开;从锤法上来看,这两个使锤的大汉就是在江湖上称为“杀人狂魔”的秦岭双雄。关家堡在秦岭之南,双雄居秦岭之北,双方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今日秦岭双雄前来攻击关家堡,看来其中必有蹊跷。周家兄弟在力量上稍逊一等,所以,他二人虽处在下风,但不和双雄正面硬拼,也可以抵挡一阵子。
周再昌、周再盛与贵州麒麟派交手。周再昌用长剑挡住那只叫“奎木狼”的怪兽,周再盛以寡敌众,与麒麟派的十余名快枪手斗在一起。关家堡的护院二十几人,与前来围攻的敌方的六、七十名喽啰搅杀到一起。
赵乘风并不急于跳下皂角树加人厮杀行列。他站在树上居高临下,判断形势,关家堡虽然以寡敌众,形势稍差,但尚可力敌。他凭自己多年的江湖阅历断定,对方的主将还没有出场。他估计敌人还有生力军在院墙外蓄势待发,真正的对手还在黑暗中观察动静。
赵乘风的判断没有错。此时院墙外面的丛林中,漠北七雁带着大漠鸿雁邦的十余名好手,正在商量如何对付他,这十几个人手握锋利的回纹护手钩,蠢蠢欲动。
赵乘风站在树梢上观察着院墙内外的一举一动。忽然,他看见后院的马厩里一阵骚动,一条大蛇和一只怪鸟向马群发动了攻击。有一匹骏马一声哀嘶,显然已经被毒蛇咬伤。
又见到墙外黑影一晃,漠北七雁已经腾空而起,一人当头,其余六人分列两翼、呈夹雁式阵形向赵乘风所在的皂角树扑来。
赵乘风从树上一跃而下,挥动双枪迎战。刚一交手,漠北七雁把阵形一变,演变成“天罡七星阵”将赵乘风围在核心;七个人移形换位,用“斗转星移”的变幻,将赵乘风困在阵中,十四把回纹护手钩或攻或守,上下联动,变化多端,逼得赵乘风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击之隙。当时,他索性耐下性子,守住门户,其用意是先守稳自己,再寻找机会进攻。打定了这个主意,赵乘风把两杆铁枪舞得风雨不透。
赵乘风凝神屏气,双枪飞舞,细看漠北七雁的步伐,见他们步踏罡斗,步伐严谨,进退得当,竟一时看不出有什么破绽。显然,这阵形和步伐,敌人训练已久;十分娴熟。赵乘风又试着用双枪硬接硬挡,对方觉察到了他的用意,并不和他碰硬;他进敌退,他退敌进。漠北七雁也十分忌惮赵乘风的双枪,七个人走马灯似的与他游斗,意在消耗他的内力,等他疲倦时再下杀着。
双方在继续激战,互有死伤;关家堡有七、八个护院被对方杀倒在地;对方的小喽啰中也有十几人当场毙命。这一来,虽然死伤人数相差不多,但对方人多,关家堡人少;整个局面的平衡被打破,关家堡在打斗之中逐渐落了下风。
在局势趋于恶化之时,又有几声马的哀鸣传来。赵乘风心里明白,那是后院中那条大蛇和那只怪鸟正在咬啄骏马,又有二、三匹骏马中毒而亡。
马匹是关家堡的命根子。关家为保持“宝马快刀”的传统,世世代代在马匹上花费了大量的心血;一代代精心喂养、筛选,优中选优,养到今天的骏马都是不同凡响的宝驹。连赵乘风跟关再勇这样好的交情,关再勇也只是承诺把那匹受伤的“赤光”养好伤以后,送给赵乘风。关家堡的马匹,有人出高价购买,但谁也别想买走一匹。
现在,关家堡的马匹接二连三地倒毙。连赵乘风这样的人听见骏马哀鸣,都心痛不己;何况关家堡本身的人呢?
马厩之中,骏马都被拴在槽上,根本无法逃脱毒蛇和怪鸟的攻击。整个关家堡的人都在拼命激战,无法分身,耳听得马匹哀鸣,一个个优心如焚。这样一来,心焦浮躁,正犯了武学大忌。高手过招,胜负悬于一线,只能专心制敌,哪容得你急躁轻浮?顷刻之间,关家堡的人已呈败势,形势岌岌可危。
只见一条人影一晃,硬是从前院的激战圈子脱身出来,奔向后院马厩,又有两条人影也从前院圈子里跳出来,紧紧追赶。
这三条影子不是别人,正是关之龙和尾随追击的楚歌派掌门人“彩衣生旦”。关之龙不惜冒着危险冲向马厩,为的护马;彩衣生旦紧追不舍为的是向主子覆命。这样,关之龙在后院之中,头顶有怪乌,脚下有毒蛇,正面对手又是以狠毒而闻名的彩衣生旦,三面受敌,险象环生。
关夫人在激战之中,见儿子奔向后院,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有心前往帮助儿子,但白骨夫人的剔骨刀招招刻毒,哪能脱得了身,她爱子心切,焦虑异常,稍一疏乎被白骨夫人刺伤了小腿,刀尖带钩,竞剥下一块肉来,疼痛难忍,鲜血直流,忍不住一声高叫:“哎呀!”
赵乘风被漠北七雁的天罡七星阵紧紧围住,虽不至落败,竟无法脱身,心中也是焦急。但他的性格中有一大特点,越是焦急之中越能沉得住气,遇强更强的战斗风格,使得他在多次恶斗中化险为夷。他的枪法不乱,越使越紧,逐渐适应了对手的变幻的步伐,他心中一亮,在对方移形换位之中。看出了对方以“天枢”为中轴,“天玄”、“天玑”等人正是围绕中枢运转,渐渐看出了这阵法的关键之处。他一边打斗,一边暗忖:如果天枢的运转受制,这个阵法就会散乱,不难攻破。心念至此,左手之枪守住自身门户,右手之枪猛攻对方武功最强的“天枢”星位。
这时候,猛听得一声闷响,周再旺已倒在地上,头颅被秦岭双雄击碎。周再兴、周再旺力斗秦岭双雄,本已处在下风;周再兴听关夫人惨叫,知道夫人受伤,急忙赶过去帮忙。周再旺一人抵不住秦岭双雄的重击,四只大锤砸下来,他闪避不及,大刀被击落之后,头颅也被击碎,当场毙命。
这样一来真是越帮越忙,雪上加霜。关家堡失去了一员得力战将,关夫人和周再兴合力与白骨夫人、秦岭双雄接战,局面更加糟糕。
危急之中,赵乘风决定放手一博。他置漠北七雁中六人的抢攻于不顾,收回了左手防御的长枪,双枪齐发,抢攻正面的“天枢”星位,背后已经露出了空档。这是一种拼命的打法,其用意置身后十余把回纹护手钩的攒刺不顾,拼着一死,也要杀死漠北七雁的核心“天枢”。这一着真是凶险之极!
不料,漠北七雁并没有赵乘风这样的视死如归的勇气,他们急急转攻为守,救护“天枢”,阵法己乱。在江湖中机智沉着的乘风铁鹤怎肯放过这个战机?他长枪斜刺,左枪已经挑中了“天枢”,右手一枪正刺在上前守卫的“天玑”。天罡七星阵立刻被赵乘风攻破。圈子一散,剩下的五人结成一团,手忙脚乱,连忙守住门户,生怕赵乘风的双枪来攻。
赵乘风根本不理会这五个惊慌失措的家伙,他将身子一纵,使一招“碧宵诗情”的身法,直飞到后院。在后院里,关之龙三面受敌,是最危险的地方。
“乘风铁鹤!”彩衣生旦中,彩衣生吃过赵乘风的苦头,知道厉害,他用沙哑的嗓子叫了一声,转身就逃;他扮逃,彩衣旦一人根本无法抵挡这两支神出鬼没的双枪,刚一交手,手中的九节铜鞭就被双枪夹住,她一撒手,也开始逃跑。关之龙乘此机会,手轮大刀,将那一条咬死骏马的七星大青蛇一刀斩成两段。
赵乘风救了关之龙后,倒转身躯,一个“鹞子翻身”飞到前院,去帮助关夫人和周再兴。猛听见大约一、二里远的地方,传来一阵画角之声,接着有一阵奔腾的马蹄声传来。会是谁来了?关再勇等人远在南阳不可能半夜三更往回赶,肯定是第二拨攻击关家堡的敌人!怎么办?难道关家堡真的要被敌人一网打尽?
赵乘风急中生智,他想起了关家堡的骏马!眼下,又有大敌将至,走为上策。他一边挥舞双枪御敌,一边高声喊道:“大家都到后院去,到后院去!”
听得赵乘风的呐喊,众人边打边退,向后院靠拢。赵乘风先后救出被围攻的周再昌、周再盛兄弟和几个关家堡的护院;又帮助关夫人和周再兴脱身进人马厩,一个人挥舞双枪断后,高声喊道:“快上马离开这里!”
众人上了马,关夫人回头道:“那你呢?”赵乘风道:“别管我,快走!”
在赵乘风的连连催促之下,众人上马飞奔。敌手还想来追赶,但关家堡的骏马岂能追得?放开四蹄,风驰电掣,迅速消失在山路之中。剩下赵乘风却被敌人团团围住。
关夫人等人奔出了十余里,迎面跑来了十来个人。
当头的是个女人,她边跑边喊:“杨红玉,停下!”
众人勒住马问道“是赵庄的人吗?”
关夫人道:“周逊茹,快来! " 来人正是赵庄的人。
周逊茹气喘吁吁,说道:“看见关家堡起火,过来帮忙来了。”
赵庄的庄客说道:“一看马跑,就知道是关家堡的人。”
周逊茹问道:“我们老赵呢?”
关夫人道:“他在后面掩护,咱们快去救他!”
关家堡的人和赵庄的人合在一起有二十余人,转过头来向关家堡奔去。
刚跑了四、五里远,见一个人从关家堡跑出来,双腿如飞轮一般。
周逊茹说道:“是老赵!”
关夫人道:“快看,有两个怪物紧紧追他!”
来人正是赵乘风,他从敌人的合围之中,凌空跃到树上,借力跳到墙外,展开轻功,将大部分敌人甩在身后,却甩不掉麒麟派的奎木狼和那只怪鸟。
周逊茹道:“来得正好!妈的!”她骂了一句,从背上取下铁胎弓,扣上两枚雕翎箭,弓开如满月,箭发似流星,尾随赵乘风的两个怪物应弦而倒。
关夫人道:“好箭法!等一会儿敌人来了,多射他几个!”
周逊茹道:“就怕他们不来,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关夫人道:“等一会儿白骨夫人到了,你别射,放那个老骚货过来,我要亲手剁了她!”
周逊茹道:“咋了,吃她亏了?”
关夫人道:“旧她八辈!那一会龙儿冲到后院救马匹,我不放心,稍微一走神,被老骚货剜了一刀,哎哟,还怪疼!”
周逊茹道:“她妈的!我这儿有解药你吃一颗,那骚货刀上有毒,我那一年被她在胳膊上剜下一块肉来,烂了几个月,后来还是李无药给医好的。咱们还等什么,去宰她去!”
赵乘风道:“慢,敌众我寡,不要鲁莽!”
周逊茹道:“什么敌众我寡,怕个屁!你滚到一边去,让我和杨姐去报仇!”
有几个庄客偷偷笑起来:庄主赵乘风英雄半生,就是怕老婆!
赵乘风道、“不是我怕他们,照理说敌人该追上来了,怎么还不见过来?”
周逊茹道:“是呀,该来的还没来,更应该去看看,别让老骚货跑了!”
关夫人道:“要不咱们回去看看,我还担心屋里的东西。”
周再兴道:“还有四弟的尸首,别让坏货们糟踏了。”
周逊茹把铁胎弓往赵乘风头上一敲,厉声说道:“姓赵的,你去不去?”
赵乘风道:“去是中啊,不过得有个去法。”
关夫人道:“咋个去法?”
周逊茹道:“有屁快放!”
赵乘风道:“我和逊茹去看看动静,要是能打,我俩放一枝响箭,你们好赶紧回去;要是不中,我俩立即回到这儿,你们也不用跑了。”
关夫人道:“骑马去吧。”
赵乘风道:“马蹄声太响,那不中。”
说罢,赵乘风和周逊茹发足向关家堡奔去,一个双腿如飞轮一般快捷,另一个纵跃之间,身法轻盈优美。
关夫人望着他俩远去的背影说道:“这周逊茹的轻功昨也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