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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心

作者:木兰      进入个人主页      阅读:2526      更新:2013-12-03
文/木兰

冬的脚步越走越深,空气里散发的如薄荷样的清凉也越来越凛冽。偶尔会有阳光,那么小小的几束,穿过窗棂的缝隙,斜斜地射进来,涂抹在深色的木地板上,光和影便有了温暖的色彩,屋子里的一切东西变得生动起来,触摸之下不再泌凉入骨。  
   每天,便站在有阳光穿过的窗前画眉。一直很喜欢那淡淡的柳叶眉,像一弯浅淡的新月,静静地与秋日里的那弘清泉对话,俯仰有姿,在素朴的脸上显得无比安宁。可倘若要用黑色的眉笔来描眉,那样的结果只会太浓烈,让人感觉有激烈的铿锵,于是总选择淡淡的褐色,那样描出来的眉才会淡到极致的自然。每落笔时总难免想起西汉时那耐心的男子张敞,想起他长袍轻挥,闲致细心地为妻日复一日画眉,这一画,画尽绵绵情意,画尽恩深似海,画尽天地沧桑。这样的故事总是美的,美得让人难以相信,以至于成了传说。张敞只有一个,他在时,我还没来,等我来时,他早不在,千百年前就已经失之交臂。  
   曾经在某些个冬日的午后,也有人与我结伴行走在那条幽静的小路,风簇拥着阳光细小的碎步在树影里沙沙作响,偶尔有一两片落叶划着美丽的弧线旋转下来,树荫下那一前一后的身影若即若离却又不离不弃、亲密无间。隔着岁月的屏障伸出手去,我们彼此还能抚摸到什么?那小心翼翼夹藏在扉页里的活色生香的诗句跟着泛黄的信纸渐渐一起变得薄脆,和着似水流年就这么灰飞烟灭了,最后消失。我们已经疲于表达,毫不留神措词便由原来的暖玉温香变成了风刀霜剑,却不屑于用什么来化解寒冻,直至呵气成冰。那双手也曾经紧紧地握住,是为初相见时的喜悦,如今在偶尔地碰触后竟都不自觉地缩回,却不再是为了当初的心悸,而是顺理成章的自然。我们还没老,厚厚的茧却已错杂丛生,层层包裹住了那颗原本柔软的心,在同一个屋檐下,成为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闲散的时候总爱来来回回走在父亲门前的小径,只是没有当年的树影、阳光、落叶,耐心的父母在小径的两旁种上了各季的蔬菜,红红绿绿的招人眼馋。夏天的辣椒总给人视觉的享受,看着绿袍子不经意就换成了红袍子,个个修长地躲藏在绿叶下,风情万种。长势喜人的是藤架上的丝瓜,黄黄的小花后拖着点点大绿色的瓜,像个顽皮的孩子戴了顶黄色的小帽子。冬天基本没有藤蔓类的蔬菜,父母便种了很多的萝卜和白菜。每入冬,父母便会早早地生起炉火,在温暖的炉火旁用文火慢慢熬炖肉汤或排骨汤,把手撕了的白菜叶或梗子和切成片的红萝卜一一放进锅内,菜蔬很清淡,可颜色和味道都是一流的好,每看我们狼吞虎咽地风卷残云,父母常会会心地相视一笑,笑容很满足也很默契,那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恬淡和安详常让我心动。幼时也曾见父母吵闹过,恶语相向、甚至大打出手,长大后读了几本言情小说便又质疑父母之间的爱情,忧心他们的不可长久。但现在父亲和母亲走过悠长的岁月,单纯到每日只为我们准备简单素朴的三餐,母亲病痛时有父亲递过来的一杯水,父亲行走不便时,有母亲伸过来的一双手。年轻气盛的父亲慢慢变得温和谦恭,任性倔强的母亲慢慢变得柔顺慈详,父母,终究在积淀的岁月中品读到一种更隽永深刻的感情。 
  丰厚的愿望随着年轮的齿痕一同掉落,一点点缺失,世间的繁华瞬间了无着落,只有清新红绿的菜蔬四季更迭,阳春白雪的爱情已成锦衣狐裘,可我依然神往于张敞画眉的传说。穿过那条小径,我信,终有一天那身影会再次分花拂柳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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