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footscrai,吃越南河粉。先侦查。彼家油辣椒火候正好,肯定香辣;此家油辣椒水分未尽,肯定糟糕。当然呵呵呵呵吃香喝辣。
又逛市场。人多,像国内全员查核酸的阵势。
看到肉馅饼,两澳元一个。面包、蛋糕、披萨、热狗、汉堡、薯条、寿司,已经吃腻了,下辈子也不愿意碰了,还是长得像烧饼的馅饼对胃口。店家是西人,我胡里胡涂打太极,把一个个英文单词丢出去,对方自己组合,组合错了责任在他。
留意墙上介绍,有鸡肉饼、牛肉饼。想买牛肉饼。钱都掏出来了,不知道哪种是,一时又想不起“牛肉”怎么说。倒是想起羊肉叫“栏木”,猪肉叫“破壳”,河马叫“黑婆”,甚至想起跟我来叫“菠萝蜜”,外公叫“滚爬”……可是用不上。店家指着馅饼问:“岂肯?”我知道“岂肯”是鸡,连忙说:“不‘岂肯’!”发现不妥,又改口:“No岂肯!”这么潦草地一折腾,牛肉馅饼就到嘴了。猛地想起牛肉叫“鄙夫”,为时已晚!
到了华人店,发现一个和蔼可亲的猪头,坐在柜台上,支起两只耳朵,似乎在倾听什么。回忆过往,还是在1975年,少年不爱诗书,跟着母亲学家务,曾亲密接触过猪头。又在2005年,去四川雅安上里镇采访,看见过肉案上列队的七八个猪头,其中一个特大,像是新晋队长。真是久违了!那就请一个!标价6澳元,约合人民币28元。
托小工代为分解。是个大姑娘,长得漂亮,眼神机敏,哇啦哇啦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简直像电影里令人又爱又怕的女特务。完事后交接时,看见猪头口袋拴上了两道死疙瘩。在国内,尽管举头三尺有监控,但只要店家这样拴,那么食物一定被动过手脚,例如,被添进了几块骨头,以保证重量;活虾被换成了死虾……有必要检查。但这次不用。因为,猪头是论个卖,不是论斤卖;也没有死活之分。 再说,这是在澳洲,不是在国内。
欢欢喜喜提着猪头返回。腿到用时方恨短,30分钟才到家。
把口袋剪开,捧出心爱的猪头。怎么变了样?由和蔼可亲,到面目狰狞,对于不法分子,有一定震慑作用,中间只过了女特务的手。仔细端详,原来是,那两只支起的耳朵,竟然不翼而飞,变成了两个孔洞。看来,无论中外,只要死死扎紧口袋,不方便打开,就值得警惕。
接着收拾猪头。1975年的中国猪头振奋人心,好清洗;饿零饿饿年的澳洲猪头肆虐人心,难对付,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头,自我提拔成了悲剧男一号。琢磨了好一阵,怎样才能把它捐献到第三世界去。
老树先生说得好:冷眼看世界,小心走江湖。回望汤锅里,猪头还没熟。
决定,就算猪耳朵还在,就算额外多赠送两只猪耳朵,以后,也坚决与新时代的猪头脱钩。
2023年1月6日在印度尼西亚《国际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