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落户曹雪芹借居石头城外庙宇,一夜,忽生想起几句妙言,撩开被褥下得炕来,叫丫鬟掌灯要写上书本,恰逢一缕月光透进窗棂,亮了一堵墙。
曹公不闻女声诺诺,顿了顿精神,打眼明亮处,却见墙壁上人影晃动,不由一拍脑壳,咳了一声笑谓影子:曹雪芹斟茶来!
接着,他想到前朝才人唐伯虎明明裹着寒风睡在苏州城外茅草庵,被后世杜撰出有女秋香来送春这等好事,遂叹息不止。是啊,民间艺匠编筐捼篓弄啥不好,偏拿我辈寻开心,糊弄傻瓜。
叫曹公来气的还有,文人一旦稍显另类,遭刻薄嗤吝的画像立马印上传单批发到市井。一桩笑话在田间地头飘而不散,大凡噱头搞得扎实来劲儿。
古时,有个叫计发迹的秀才进京赶考,途经一打谷场,看天色已晚无处投宿,便对石碾磕头祷告,求石头神显灵。一老农见事有蹊跷,讨教秀才原委,秀才一脸神兮,告知翌晨方可泄露天机,老农遂携秀才回家一叙。挨到天明鸡叫,俩人来到打谷场上,秀才退行百步后,笑指石碾乃凿舂米臼好石材,故而纳头拜祭。说罢,秀才忽然跌倒,原来他想溜号,脚下打了绊子。
酸秀才为搭人房檐恶搞,结果自己献丑。同时,故事也透出这样的信息,秀才风流不起来,不是不想寻快活,而是缺少压箱底货色。这拨人最喜欢的关键词是,平等自由,风流多情。但由于一根筋老是爬不上去,商业意识又差,不太注意谋生手段,当跑堂的吧,怕丢面子,因而在乡民眼里简直百无一用。
做文人很难。于是一些禁不住五光十色诱惑者,变调唱谱,能摇笔杆子赚钱就行。讨些碎银子花,赶了时髦壮了身板,何乐而不为之?自己开渠打水吃,谁能奈何?
不料,老圣祖孔子这时发话了,他说,人有三样害怕的东西,即“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三畏语录,如紧箍咒套牢读书人。人可以不信神道,但不能不信天地有灵气,有了敬畏之心,草木皆是金。
不信邪的类群,继续鼓捣新生代文化模式,从清朝穿越到电子时代,乾隆皇帝坐路虎轿车到江南看山看水海选美女,歌手穿始祖裹树叶遮羞一样的短裙唱《爱你没商量》,文化人着实潇洒了一把。
重重的一挥手,作别东土的文化古董,扬起的沙粒落在人行道上,于是,文学成了扯淡符号,连帮闲的份儿也没有了。风流是有代价的,文人的风流账由谁来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