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有时看到一个人或某一个场景,我的脑子里突然会蹦出一个熟悉的感觉,就是林黛玉在贾府初见宝玉时心里一惊的感觉。我牵着秋圆妹妹的手,说着话朝着巧云姐走过去的时候,也是这样,仿佛梦见过这一刻一般,梦里我们正是要去张家界武陵源景区的袁家界。
我家附近往长沙方向沿湘长公路三公路开外有个地方叫袁家铺。袁家铺附近有很多大山,其中最出名的莫若鹅形山,满山翠竹掩映一坡一坡的映山红,大块的石壁地下多有咕咕的泉眼。我的家乡湘阴空气清新,风景秀丽迷人,然而旅游指南上登着张家界的美图和介绍,让我心驰神往。
四年前去张家界,带着女儿和老爸,和旅游团一大伙人一起,走马观花,熙熙攘攘。没有来得及思考,就随着拥挤的人流上山,只觉得处处是山峦入云,处处是美景入眼。导游没有很多的介绍,迷迷糊糊中我跟着大部分人决定走下山来。最深刻的记忆是我们在林子里穿行,翻过一座一座山峰。估计我们当时是走“金鞭溪”中段,下“乱窜坡”到“后花园”。将近黄昏,我们侧身走下最长的一段台阶,下得山来。因为一路上要照顾着一老一小,将近七个小时,我们走下山来,累到似乎无视于眼前的美景。回来后,老爸和我腿都痛了两天。
对美景的记忆也慢慢模糊,夜里却多次梦见自己腾空而起,御风而行,在险峻的山峰间追赶着或被什么追赶着。我知道,我还会再来一次张家界。这次我和福田作协的文学爱好者和知名作家导师们一起参加的是一个“跟着名家去游学”的活动。
乘着人称‘世界第一梯’的百龙天梯直上,还没有找到害怕与紧张的感觉,突然眼前一亮,扑面而来的是刚才在山下十里画廊高耸入云的奇峰异石苍松翠树迅速闪入我眼帘,又捉迷藏一般极速往下,一帧帧新的风景油画还来不及细细鉴赏,我们的电梯已经到了。大家走出来,站在袁家界的平台上一阵阵惊叹,大自然将它很多亿年鬼斧神功的佳作呈现在我们的眼前。我听着导游的介绍,这些山也称“神兵聚会”位于百龙天梯正对面,由四十八座相对独立的石峰组成,是当年土家族的起义领袖向王天子率兵起义的地方,所以被称为四十八大将军岩。
面前是几亿年的光阴,耳边是几千年的语言,我用我几十年的身躯感知周围,微风携着时光打在我脸上,皮肤竟有一丝酥酥麻麻的痒。
跟着安仔地接导游慢慢走,来到一些知名电影的取景地,想起看《阿凡达》时的震撼,没想到此刻那些即唯美梦幻又大气磅礴的山谷山峰就在眼前。张家界素有“奇峰三千,秀水八百”的美称。 可惜现在没有下雨没有雾气环绕,一切都清清爽爽地立于你的面前。对面有一条路显得很热闹喜庆,路边的栏杆上挂满红丝带和同心锁。很多游人走过去。顺着导游的手所指仔细一看,果然见到有间小店,门口有一巨大的锁。他说情侣们会买锁一起将爱锁在这世外仙境一般的地方,并要将钥匙丢入下面的山谷。人们为了锁住爱情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我似乎从来都没有这样做过,或许因为我知道爱不能靠锁锁住,或许因为我有信心用自己的智慧让爱永葆青春活力。
刚才远远看见很多人走过去的那条路,原来就是天下第一桥!原以为人们不过是要去对面山上买锁在情人谷锁住爱情,不料大家却是想体验大自然的神奇。走上桥面,天下第一桥看起来并不出奇。桥面宽2米,厚5米左右,跨度约为25米,据说垂直高差357米。听人介绍说这是世界上迄今为止所发现的垂直高差最大的天然自生石板桥。实际上,天下第一桥所跨的两座大山原来是连在一起的,只因中间部分的石质较为脆弱,由于风化、崩塌作用的影响,又经过日晒雨淋、流水冲刷、山洪肆虐,年年岁岁,岁岁年年,便形成了一座这么长的悬空天然石桥。
从天下第一桥走下来,我一边走一边恍惚,站在一座顶部有一石龟昂头向天的山峰前又开始发起愣来。拿出前几天入手的一个陶笛对着幽深的山谷吹起来,随着音乐《风筝误》、《天边》响起,眼前仿佛看到后唐时期黄巢手下袁将军领着残兵跋涉而来,在这青岩山里隐居,结庐为舍,垦荒种粮的景象。他身高八尺,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将“袁家界”三个大字挂在对面的山峰上......。
终于随着队伍边吹边走过一条环绕在悬崖峭壁的边沿,大约长2000多米的石板游道。导游让我们集中,停下来,指着对面的一排鳞次栉比的山峰说:“这就是迷魂台”。导游说:“站在迷魂台上俯视群峰,不仅魂儿被迷住了,心魄也会丢在峡谷中,可惜今天没雨没雾,否则今天你们的魂儿都要看丢咯”。传言以前哪家的孩子中了邪迷了魂,家里大人会来这里呼唤,喊回孩子的魂魄。这种传言或许不实,但这美丽壮观,千奇百怪,高耸入云的石峰却实实在在震撼人心。我们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我竟而又想起了小时候,晚上父母都出去了,我带着小弟小妹在土灶前烧柴取暖。天色渐晚,我忍不住一个人出门找父母,刚转过墙角,似乎见一个什么乌黑的影子朝我窜过来,我吓得一声尖叫,跑回灶屋。后来我似乎是大病了一场,最后有一天晚上,我妈妈无奈拿了我的衣服到对面山丘上喊魂。我在家里清晰地听到妈妈一声声喊:“哲伢子,回来啦!哲伢子,回来啦!” 我终于是好了。后来我注意到家里的老人如果晚间无奈带小孩婴儿出门,必定会抱得很低,靠在胸前,尽量面对自己,一到家必定会念念有词:“某某宝贝回来啦,宝贝回来了哦!”
一路思绪万千,魂不守舍走到导游规定的集合点,大家又乘了九龙天梯下得山来。在山下的猴林里,对着一群群从游客手上拿花生啃吃的猴子,我在心里默念:“壮美袁家界,十里如画廊,我下来了,我回来了”。只觉林间树叶婆娑,光影轻吻我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