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将至,脚步变得弹簧一样
晃呀晃。思念一用力
就弹回了老家
烟花爆竹围歼寒冷。倚着炭火或电炉
亲友们投掷瓜子壳,迎接新春
一个节气的拜帖润了心田,萌了新芽
父亲的手在春天开始蠢蠢欲动
皮肤上有一头牛的呼吸,汗呼之欲出
那一绺花白的刘海,还在额头晾晒
三十年前的一场及时雨
水车架在一条小溪的高岸
儿女们在父亲的酒窝里踩着快乐
奔涌而上的水流,滋润禾田皲裂的唇
父亲的汗,摔在热气腾腾的牛背上
和时间赛跑,犁过初春
老黄牛起笔给春天铺上底色
丹青手挥毫泼墨
种子在宣纸上溵湿渗透
千里青绿山水,色墨晕染点点鹅黄
留白处渐绽金黄遍野,十里桃红
春天张着惺忪的眼
在蓓蕾里苏醒
父亲在犁铧上挥动鞭子,君临天下
记忆里一声声“驾!”如春雷
唱响春天的芭蕾
但犁头早已生锈
挂在老家的墙头
装饰昨天,今天,明天
爸不时抬头,用眼神
犁过岁月的禾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