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每天一早,我都发现阳光房里,有一小堆杂草;今日杂草更多。抬头一看,原来有小鸟在房顶缝隙里搭了窝。难怪!
捡到一只幼鸟,目测房子高度,我是不可能送它回窝的;放原地,鸟爸鸟妈也没法接它上去。这是上帝对我的考验吗?让我升任外公后,把别的动物的外公都当一遍?我是不介意照顾小宝宝的,但是能分配一只漂亮点的吗?这只丑爆了。
查了查,鸟名叫Common myna,即八哥。能听录音学说话。准备培养它说普通话。澳洲八哥学汉语,将来给两国八哥当翻译,应该是热门专业呢,而且会赚高薪。
圣诞节刚结束,继续放松!
早上,我起床就去切肉丝,喂饱了八哥,带上外孙女,跟随家人出去兜风、遛跶,要再次看清墨尔本的真面目。
各居民区,不设垃圾桶,也没有垃圾。有少量树叶。很干净。没看见过清洁工。曾打听:是不是一周来一次?半月来一次?答复:不是。这儿自古以来就没有清洁工!
这就怪了!垃圾哪里去了呢?仔细观察,无非四个字:不随手扔!都带回家里了。
当然也没有人吐痰或者吐口香糖,小孩同样。我所遇到的人,除非病了,一年四季不吐痰——他们没有痰。有人吸烟;吸烟仍然没有痰。不是境外势力强悍,而是有福:pm2.5,污染区,30;一般居民区,8至20。可见,中国人的痰,与吸烟关系不大,祸根是空气污染。
那么,没有清洁工,而又很干净,一点不怪。我来自大陆,少见多怪。
有户人家的车库门坏了,坏了十几天了。不知道还要敞多久。这家应该是当地人。若及时修理的,定是华人。另外,有事无事紧闭车库门的,也是华人。以为没人,其实里面敲得乒乒乓乓,像在打铁呢。当地人在车库做事时,肯定敞开门。
有不少野生鹦鹉光临。比鸽子略小,粉红冠,银色身;也有五彩斑斓,青绿色为主调的。都一群一群,潜伏在各家前院后院的柏树里,剥柏籽吃呢。青绿色的鹦鹉和柏树颜色相近,近身得见。不怎么理会路人。有时突然从树上爆炸式开放,一哄而散。也吃草根。居民区一定有一块或几块开阔的草地。海鸥鸽子大小,短脖子,有奸相,声音短促粗哑。乌鸦健壮笨重,不乌,完全黑,白眼圈,叫声如鸭。黑背钟鹊叼着小老鼠,东张西望。一只猫头鹰晨昏颠倒,正练习短跑,关键是,步态和人的一样。草地经过喙的挖掘,留下无数新鲜的小坑。倒不碍事。
很快到达闹市区停车场。这里长期拥挤。商场不算挤,只是有时车位远些。最佳车位永远是母婴车位、老年人车位、残疾人车位——不少残疾人也开车。普通人是不会占用特殊车位的。有人监督吗?没有。
捕捉到一种现象:当地人停车,关了车门直接走人;华人停车,关了车门一定要拉一下拉手。另外,当地人走路快,是矫健的快;华人走路也快,是急切的快。
还有一种现象:下车后,家长走前面,小孩子跌跌撞撞跟在后面,摔跤后自己爬起来的,是当地人;家长走后面,小孩子走前面,摔跤了立刻哭嚎,由家长抱起来的,是华人。
好几天没有接近楼房了,走在大街上,竟感到几分生疏。多是普通的水泥路面,或柏油路面。街道狭窄。车不算多;可能和停车费昂贵有关。没有喇叭声;无论何处,都没有。很明显国内要奢华许多,热闹许多。有人以为高楼林立,街道宽阔,中西全席就是发达国家。其实空气清洁,食品安全,法律公正,教育公平,免费医疗,老有所依才是。又想,宜居城市,国际评判不以奢华、热闹为标准,主要看民生指标!例如老百姓富裕程度,墨尔本排名总在全球前几位。国强或许表现在硬实力上,人民安居乐业则一定见之于软实力。再想,祖国才有钱,能造神九,造航母。澳洲没这个国力。但它出钱给每一个国民就医!也就是,其经济增长直接和人民发生联系,看病在前,神九、航母之类,在后在后在后。民众也不担心国家挨打。只要遵守世界的文明规则,小国弱国也能让老百姓过上富裕幸福的生活!这种幸福体现在精神面貌上,性情上,行为上,和华人一比,很分明。感慨,如果国民都惦记着赶快发财,赶快出名,急功近利,那就鲜有大成就。这样的人组成的国家,很难成为强国。
教堂辉煌,图书馆气派。两个地方,一进去,心就安静了。若不信耶稣,若不马上读书,不敢久待。
有流浪乞丐蜷睡在街边。看那装备,是常年驻扎的。遇见多次了。好像尚未臭烘烘,也不够酸。但始终呈现一副没睡醒的模样。一个人,若流浪,必然瞌睡多?
我观察到,墨尔本没有贫民窟,或棚户区,有公租房。居住者有部分是吸毒等不思进取,被社会唾弃者。至于流浪汉、乞丐之类,偶尔能遇到一两个。这类人主要是青壮年。绝对没有未成年乞丐。从表情看,其间歇性发作的踌躇满志,统统完败于持续性混吃等死。他们可能是懒人!听说其间有个什么高科技行业的高手,原来领高薪,却受贿作假,坏了名声,不再有公司任用,因而流落街头。想起中国的贫民住地,或棚户区,甚至公租房,居住者大都是勤劳但难以致富的百姓。而乞丐,以老残妇童为主力军。他们是穷人!网友下结论:澳洲不一定养懒人,但一定养老弱病残。中国则会养懒人,老弱病残往往也需要自谋生路。有一句话是,“在中国,一个垃圾桶可以养活三个老人。”颇为惊心。又想起,中国专家说:“美国贫困人口达到4000万人,贫困率超过15%,而中国的贫困人口只有2%!”其实美国的贫困人口标准是月收入低于6500元人民币,而中国的贫困人口标准是月收入低于275元人民币。既然和美国比,那么按照美国的标准,中国至少70%的人都属于贫困人口。
澳洲有个外号:Lucky country——幸运之国!国家兴亡,总理有责,小百姓安心过日子就行了。就我的感受而言,澳洲真有钱,经常给国民发钱,怀孕了发钱,生孩子发钱,读书发钱,失业了发钱,年老了发钱。即,从出生就开始领钱,一直领到告别世界。那怎么还会有流浪汉呢?据查,澳洲的流浪汉或乞丐都有安置,也不一定没钱。教会还提供住房,希望他们安居,去找工作并融入社会。还有最新消息:整个州,每晚在街道、公园、花园、停车场、运动场、丛林、海滩,有约1000名流浪者风餐露宿。政府决定给这1000人每人200万澳元(约人民币1000万元)。倒不直接给个人,而是 升级全州的无家可归者专用住房和支持服务。但每个人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我还是纳闷,为何选择流浪?在这块土地上,生活正常的人,都是成功者。不成功的,比方说流浪的乞丐,算特例。
圣诞树居然立在了路边,起码十米高;已经在拆卸了。人们站在树前,自发唱圣歌,源自内心。他们自然,满足,恬淡,平静,安祥,胸无大志,与世无争,令人羡慕。具有这种神情的人是不会做坏事的。他们守住了平静,他们快乐一生!
前面有一对年轻夫妇。男的白人,女的华人。仔细看,男的帅;女的丑。仔细闻,男的体味重,是本味,一嗅就知道,是肉食动物,肉作主食,量太大了,体味不重才怪;女的奇香,简直香不可闻,香气差点飞起来咬人,不知道腌了些什么化妆佐料。
琢磨了很一阵。照理说男女相处,一方长得越丑,彼此友谊就越纯。他们是怎么回事呢?猜,白人帅哥可能对美有误解;也可能是看惯了高鼻梁凹眼睛,遇到东方特色大瘪脸,“世上并不缺少美,而缺少发现”,一眼就揪出了不同的美来,立刻灵魂躁动,鼻血一喷,抢!这才成全了姿色平平,胸小脾气大的小妹妹。
暗想大陆无人问津的新老恐龙们,不妨迅速组建娘子军团,深入敌后,里通外国,呈散兵状潜伏于澳洲各地,择机出击,谱写自己由丑小鸭升华为白天鹅的壮丽诗篇,乱长一回巾帼英雄的志气。个别过得不好,甚至栽了大跟头的,只消一口咬定青春无悔,就能原地打转般的从胜利走向胜利了。
联想到某篇文章里,老外诉苦,大意是:我娶了个中国太太,就等于娶了她全家,不到半年,她爹,她妈,她二姐,她二姐的孩子排着队全来了。来了总是跟着我,我前边走,他们就在后面关灯。还爱熬中药,怪味多次让邻居报警。以前我犯错,大不了说句“sorry”;现在只要对中国太太说“我错了 ”,她马上追问“错哪了?”我养孩子是为了让他们生活得快乐,幸福;我太太却发毒誓非要让孩子作人上人,下手可狠了,逼着他们学钢琴,学武术,学芭蕾,学中文,学数学。所有小孩子喜欢玩的,都被她禁止。我太太还永远有新目标,刚买了房子,要再买一幢;存款上一百万了,还要再给孩子一人存一百万……我奉劝大家千万不要娶中国太太!
我想,不娶就不娶,留给中国男人自己娶,咱们不怕这些!
当地人虽然朴素,女人充分体现了头发天然,素颜无光的大妈神韵。但不少男人戴耳环;大妈般的女人呢,耳环之外,还偏爱眉钉、唇钉、鼻钉、舌钉、脐钉,据说还有戴阴钉的。很好奇。尤其对唇钉、鼻钉、舌钉有疑问:不漏水吗?不漏鼻涕吗?不刺激口腔吗?大街上能看见一些,算饱眼福吧。眉钉比较小;唇钉、鼻钉更小,往往是一朵精致的雕花,不足以漏水漏鼻涕;很美。艺术品的精致必须与生活密切相关,后者更重要,否则精致不算什么。也有唇环、鼻环。舌钉不是花,是很圆润的钉,估计没什么妨碍。鼻钉或鼻环大都固定在鼻翼上;少数人,在鼻隔上吊个小环,和拴牛绳子一样。鼻环摇摇晃晃的,敲打着人中呢。这应该是要漏鼻涕的。但就算是漏,也是这边漏到那边,那边漏到这边,而不是里边漏到外边,没关系。这些钉呀环呀,大都能自由安装,自由卸下。如果看见黑人满脸闪小光,那就是每种钉都钉全了。越黑越闪得厉害!
脐钉大些,也闪亮,有环状的,有钉状的,是花或动物,似乎也好看。有的脐钉,不知道能不能叫“钉”。目测就是在肚脐眼正中挡了颗圆球,可能是珍珠。怎么固定的呢?每一次都粘胶水,罢了再扯脱?或者直接一颗长螺钉穿到后背,旋上螺帽?
阴钉隐蔽在人体中央,属于绝密,属于核心,不敢妄议。
路边美容店里,有女士在拔毛。不是拔猪毛,是拔脸上的毛。
想起故乡四川农村的“开脸”,俺在长篇小说《蝴蝶村纪事》中写到,“用一根细棉线,一头咬在嘴里,另一头逮在左手上,右手的大指拇和二指拇伸成剪刀样,把棉线的中段扯紧,借中段的开合,拔掉女人脸额上的茸毛和多余的眉毛。拔毛以前,先扑些白粉。细棉线发出嘣嘣的脆音,女人夸张地‘哎哟唉哟’惊叫。开完了脸,皮肤变得粉嘟嘟的,眉毛又细又扯眼,额头也光亮了……”小说讲述的是20世纪70年代末的故事。现在,土法“开脸”已经消失了。估计申遗也来不及了。
但,洋法拔毛却还保留着,手法完全一样,效果完全一样。区别在于,中国人“开脸”在家里,不收费;澳洲人拔毛在美容店里,要收费。不知道澳洲申遗没有。估计,他们更讲究实际,实用,不会全国闹申遗。
这门技艺,到底是输入中国的外国智慧,还是输出世界的中国智慧呢?
再,美容店不光拔毛,也搞按摩。纯粹按摩。少女一个接着一个进去做。她们为什么会相信,按摩胸部可以让胸变大,而按摩脸部则可以让脸变小呢?如果确实能变大变小,那一定有变反了的。
当地人讲礼貌,对内对外都讲礼貌,很客气。
不过也有例外。一个白人热情地和我搭讪,不用英语,用日语。我说我不是日本人,是中国人。不知道他听懂没有,但我在说中国话,他听明白了。因为他像看见一坨狗屎似的,转身离去。
感觉,个别白人歧视华人,主要原因还是某些移民素质不高,行为习惯糟糕造成的。为什么日本人受尊敬呢?他们不也是亚洲人黄皮肤吗!中国人大都比较油滑或者油腻,并且把这种油滑或油腻,视为成熟;当地人多数厚道,并且把这种厚道,视为做人准则。那么两国人一碰,就有起火的可能。再,华人随时都准备吵架,澳洲人随时都准备说理;华人进入说理群体,才慢慢放弃吵架,开始说理。有进取心的华人意识到这些,见贤思齐,自我调整后,很快融入了主流社会。而另一部分人呢,早就养成了坏习惯——发现别人厚道,不是仅仅打消防备心,而是赶紧抓住机会欺负人算计人。举例说,就是赚钱主要不靠劳动,而是靠让对方吃亏。当地人也不傻,醒来后,就瞧不起这种移民了。日本人呢,你坦诚,我也坦诚;你耍手段,我也耍手段。所以当地人喜欢日本人——其次是韩国人,再次是中国港澳台人——对他们更客气。就这!
继续逛街。看见出售手工木雕不倒翁,买了一尊。是个五短身材的女人。后来听说,此乃久经考验的资本主义战士,前总理吉拉德。
澳洲不设总统,总理就是总统。这是精兵简政的楷模吧!哎,吉拉德不是五短身材呀!嘿嘿,再好的木料,遇到个修脚的,硬把澳洲总理雕成中国广场舞大妈了。这不是丑化国家最高领导人吗?问:“丑化领导人,会不会被抓?”“会不会被起诉?”“会不会被没收货物?”“不会!不会!不会!”
搞笑的总理,能做到,犯事了与庶民同罪,不犯事与庶民同醉吧?!
卖不倒翁的是位女胖子,白人。暗想,她是怎么带小孩的?不小心会捂死人的啊!
当地人(不包括各人种的移民)大胖子多,特号!仿佛血管中流的已经不是血,而是油。他(她)们的成长史,就是一口一口吃大的变胖史。心脑血管病人应该比中国多。超市,餐馆,图书馆,车站,都有心脏除颤器,工作人员毕业于免费的专业培训班。
女性,身高1.70米不稀奇。稍上点年纪,脸,胸,腰,腿,照例还是原样,唯独中间鼓一堆,圆圆的,鼓鼓的,洗衣盆那么大,很可观。这种具有外国资本主义的特色硕臀,国内没有。莫去惹,害怕一屁股坐死你!
早上下过雨,有点像冬天。白胖女人身体再强壮,也穿厚衣,戴帽子了。不过,仍然光脚丫穿拖鞋;上街的,开车的,也一样。
女胖子开始打电话,打着打着,哭了,用中文说:“你根本不爱我!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学英语!……我在你眼里连一只鸟都不如!”
唉,哭吧!经历了万箭穿心,才能刀枪不入。
咦,她说到鸟了?突然想起襁褓阶段的八哥,它饿了吧?决定立刻回家。
原载香港《华文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