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打新冠疫苗，先摸情况。目前澳洲主要使用阿斯利康，英国货；也有少量辉瑞。就算特别爱国，想打中国国药，澳洲不进口，也没法体现。决定打。

       昨天预约，今天提前奔赴医院。

       先在前台填表。家庭地址、电话，尤其姓名，早已烂熟于心，飞快地写上去。余下的大部分内容，只能依靠英汉电子词典，自己啃！反正经常啃。内容为：可通过以下途径查阅接种记录；疫苗接种保险账户……什么鬼？不是我翻译水平低劣，而是老外极端啰嗦。果断跳过，一眼捉到精华：你是否对其他疫苗或药物过敏?是否有肥大细胞紊乱?是否有脑静脉窦血栓，或容易诱发的血小板减少症？你有出血性疾病吗?有免疫缺陷吗?服用过什么药稀释血液吗?你怀孕了吗?是否有咳嗽、喉咙痛、发烧或其他不适症状?过去14天内是否接种过其他疫苗?……啃不动了，统统标记“否”，不斩将，只过关。

       等待医生接见。家庭医生轮休，来的是另一位。嘿，华裔，熟人！我在《期待免费冰激凌》里写过她：“是全科医生，马来西亚小女生，五官没有一个长得规范的。但是组合在一起，非常协调。很秀气。热情，亲和力强。嗲，永远十八岁似的。于是明白，港台片里的女士嗲，不是装出来的，原本就有那么嗲，不管观众是否受得了……”听说尚未结婚。千万不要搁老了！真是急死人！

       小女生嗲腔嗲调地和我聊了几句，得知，目前，政府的服务是：全国居民一共分四组。警局、医院、港口机场火车等公共服务人员第一；原住民、老人院，和50岁以上人群第二……年轻人排在最后一组，以后注射辉瑞。幸好我年过半百，否则想打也不行，必须三过医院大门而不入。有干部使用的特供疫苗吗？没有。小女生还介绍道：“注射阿斯利康，血栓可疑人员要到专科医院去。新发血栓病例，目前全澳统计约十万分之一。”我说：“放心，我不会中奖的！”

       小女生陪我到注射室。护士身边有张软垫皮椅，不能正襟危坐，只能服服帖帖地瘫在上面。像是电椅。不喜欢。以往打流感疫苗就没坐，站着打。可是今天这位护士又细又矮。于是另外端来张板凳，坐好。感觉是，护士的指头，只摸了摸我的胳膊，别的什么都来不及知道，就打完了，前后不到一分钟。心里很轻松，恨不得再打一针。堵针眼，照例不用棉签，而用棉球。以往那个西人粗壮护士，在我胳膊上绑一大团棉球；这次这位亚裔细矮护士，只贴了胡豆大一粒棉豆。也许，还是粗壮护士可靠些。

       小女生说：“休息一下。15分钟后我来找您！”

       一个留着中分汉奸发型的老外步我后尘，进入注射室。穿着短袖短裤，不是深秋该有的样子。关键在于，那不是真正的短裤，而是裤腰提到腋下，长裤变短裤，更有宽阔的皮带扣当胸闪闪发光。笑声像滚石，圆圆的硬硬的，一团一团砸出来。不好听。胳膊上的三角肌，比我的大五倍。腮帮的筋一楞一鼓，一副要求护士直接往脸上打的架势。有趣！

       在候诊室东张西望。看见140公斤的院长出来请病人。他也坐诊，和别的医生一样，无需专职拍脑袋，拍桌子，作指示，作报告，端着保温杯学文件，领会上级精神，迎接检查组，指手划脚。

       无聊。想跷二郎腿，怕被视为异端，只好作罢。他们看电视，我听不懂，不看；他们看报刊，我如果见贤思齐，又得拿出电子词典自己啃。我强烈不满坚决反对！世上懒人多，我也充一个！

       不久，小女生过来了，说：“到时间了！您怎么样？”答：“我状态好！比没有打疫苗还好！”彼此节制地一笑，我哈哈，声音蛮硌硌的；她嗯嗯，声音娇滴滴的。她说：“不良症状大都在4天至28天内出现。请随时和我们联系！第二针相隔四周至三个月打。有效率90%以上呢。”

       最后给我了两张纸，说是“新冠疫苗须知。”

       早上查知，中午有雨。澳洲天气预报一贯正确。一秒入夏，一秒返冬，常事。看看已经10点钟了，赶紧回家。

       下午无异常。傍晚开始腿软，又头晕，再发烧，像是罹患了重感冒。照照镜子，还是一副余额不足的嘴脸。可是已经满面红光，如同三婚老新郎。我厌恶地自摸一把。再不敢当肿脸派，妄称“状态好”了。同时明白，为什么，“有8%的人，只打一针就自行停止。”想，“不良症状大都在4天至28天内出现”，不一定！

       与文友互通信息。同在墨尔本的梧桐，早打了阿斯利康，头不晕，也不发烧。前三天，胳膊小痛；第四天，关节酸痛，无力。一周后正常。奥地利安静，打的辉瑞，全身只痛了两天，无其它症状。听说加拿大夏婳，是打莫德纳，整条胳膊疼，全身酸痛爬不起来，衣服汗湿，胸口巨疼。两天后重新活蹦乱跳。

       我知道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身体正在内斗，禅精竭力搞整合呢，给它点时间吧。

       劝君更尽一碗饭，明天生活更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