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华人里,有一些素食家庭。倒不完全是移民后养成的,而是从国内,把习惯带了过来。和平常人没什么两样,只不过躲在家里吃素,外人不一定知道罢了。多半信佛;另有一小部分,是迷上了养生。
素食践行者樊心,佛教徒。在故乡成都就相识,是编辑和作者的关系,也算文友。他骨子里不怎么搭理我,我感觉得到。算不上难舍难分的死对头,也没发生过不愉快。不搭理我不一定是讨厌我,是无话可说。这没有什么,人和人相交,需要缘分,需要认同;有些人我也不愿搭理,人与群分的矜持,我同样有。当然会出现误判,顾不上那么多了。樊心移民澳洲后,不知怎么的,得知我平时对动物保护,有些想法,有些行动。于是单方面认为,可以培养我信佛。
一日,应樊心之约,我去拜访他。
樊心住在天鹅湖居民区。从路口纵深进去,车程两三分钟;转一圈的话,要二十分钟呢!能看见那个湖面,起码八九千平方米;弯过去还有一部分,不知面积。水呈深绿色。黑天鹅、仙鹤,东游西荡,神态安详,岁月静好。也有海鸥,小巧,不太安分,有点机灵,有点贼气。空气清新,常让人像马一样,朝天打一串洪亮的喷嚏。
导航精准提示,“已到达目的地”,于是下车,摁门铃。
樊心家的餐厅里,居然有个出家人等着接见我,怪不得催催催。这人盘腿坐在单独的一只沙发上——那是特意为他抬过来的。餐桌闲置一边,上面矗立着一尊中国痰盂,插了很大一束玫瑰花。花,每家花园里都有,采回来就是。一般说来,老外插花,花瓶种类多,有的人以中国搪瓷高脚大红花痰盂为最高档。华人这样,鲜有。出家人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我也把对方左右扫射了一轮,彼此验明正身。他很年轻,双目有力,血始畅气方刚;脖子比脑袋粗;耳垂如汤圆,仿佛是专门培育而成的,疑问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耳朵;满脸粉嫩,两个腮帮鼓出来,像是随时准备挨耳光似的。确实似出家人,确实是出家人。他翻了翻手里的书。嘿嘿,“一个人只要够胖,哪怕在认真看书,都像在点菜。”真的像。但他很快把书丢开,做好进餐准备。大米饭,一钵炒土豆丝,一钵煎辣椒,一钵凉拌笋子豆腐干,占据一张小桌。另有酥油茶;不知道是怎么进入澳洲的,难道华人店有卖?餐厅和厨房是一体,樊心拴着围裙,正在炸花生米。他介绍说:“这是洁尘大师!这是作家李双!”哦——!彼此再次注目、点头、验证,没有确认眼神。
还有一位文友张养爷。张养爷,名字土,但相貌堂堂,一双眼睛很秀气,很女性,文质彬彬的,像个文书,抑或——面首。在国内,职业是杂志编辑。以前相识。他已经到了澳洲,怎么养爷?爷爷也一同移民了?哈哈!
樊心、张养爷安排我“坐,不要罚站”,安心当“二陪”——陪大师吃喝。以前我们经常在一起用餐,只不过独缺大师罢了,此时不必客气。张养爷闻了闻酥油茶,说:“我胃不好,吃了不舒服。免了。来,老李,你帮我干了这碗——茶!”
我知道,他的胃好着呢!但嘴巴刁,不能接受酥油茶特殊的香味,心一黑,就铤而走险,撒谎说胃不好。我当记者时,曾去阿坝藏区采访,天天喝这玩意;何况素来对任何正常的食物和饮料,都来者不拒。所以,此时,不但干了两碗,还把锅里剩余的,全部剿灭。就和喝水一样。
提到酥油茶,我想再枝蔓一下。
酥油茶就是酥油加茶,藏民的最爱。先说酥油。桶中鲜奶稍稍发酵后,用搅棍反复搅动,搅几百次上千次,直到油与水分离。捞出漂浮的油,放进凉水,反复揉捏,捕尽杂质,酥油就制作成功了。把当次食用的酥油舀(干的要切)进容器,加适量糖,倒入沏好的浓茶,再搅动,直到茶油融合成乳状即止。酥油茶淡黄色,有腥膻气,茶香,甜味(可以做成咸味)。第一口不好喝,第二口也不怎么样。不放弃,继续喝,就能品出酥油的醇香与茶叶的清香,久而成瘾。不让喝立刻内心塌方,强烈不满,怒发冲冠,坚决反对,喊爹叫娘,满地打滚,丧心病狂,立场坚定,势不两立,不怕自取灭亡。
这么好的东西,张养爷婉拒加碗拒,像是要学雷锋,也像是在当大傻帽。
屋里有个小孩子,约一岁半模样,是樊心的儿子。自己抱住膝盖,坐在小椅子上,很老地道打瞌睡,静如瘫痪。现在,他像一张纸一样飘过来,吃饭。能熟练地使用筷子,少见。光吃饭,不说话,神情恹恹。一口饭嚼半天,慢慢吞,停顿很久。喝酒一样小口小口地喝完半杯水。消瘦,苍白,嘴唇像涂了一层灰尘;单眼皮,眼大无神;目光低垂,也少见。穿一件空荡荡的T恤。同样吃素。樊心不时给儿子夹菜,还亲了他的额头两次;多次像亲近宠物狗一样,在儿子头上反复摸。儿子老老实实,让他亲,让他摸。洁尘大师也使劲歪过身子来,肉乎乎地抹了抹小孩子的额头,要给他开光的样子。
似乎是约我来,走近佛教的。估计饭后会发表重要讲话。
洁尘大师用新碗;他们都用新碗。我用的是一个有微小裂纹的旧碗,亲自在水槽的沥水筐里挑的。这让我欢喜。好像碗是我家的似的。我知道,国内,以及海外华人,大部分人家,都特意把旧餐具丢弃,换了高档的新货。我觉得这种行为,突破了愚蠢底线。
突然,面前响起绵软纤细的声音。是洁尘大师在干扰我全心全意吃饭。他张开樱桃小嘴问:“蚂蚱打架急死人。怎么回事?”一副四川省阿坝州的腔调。
考我?等不及饭后了?这算什么题目!我边吃边禅精竭虑,企图把七拱八翘的思路熨平。确实不知就里。说:“我认为,心地善良的人,看见蚂蚱打架也着急。”
洁尘大师与樊心马上呵呵笑。前者细嫩的脸红了。后者脸上露出,骨子里不怎么搭理我的神情。张养爷够朋友,没笑。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洁尘大师还在绝望地缓慢地摇头。
我不再瞎猜。按我的行为准则,蚂蚱打架斗殴,我是要劝解的;所有动物打架斗殴,我都可能去劝解,除非是狮子老虎大象鳄鱼……四大皆空,六根清净,我做不到。
樊心看准时机,丢出一颗微型炸弹,“意思是,做好自己的事,别管蚂蚱打不打架。”眼睛在镜片后闪烁,并不看我。
樊心比我年轻,约四十岁。朴素的作派和我一样。可是肥脑袋大耳朵,不是厨师、将军那种肥大,是老和尚那种。我想,这话怎么不像佛教徒说的!普度众生,关爱众生,当然包括蚂蚱。再说我没管闲事啊,是你们推出了蚂蚱考题啊!不会是认为我一心饱口福,忘了正事,应该打岔吧?都不多说,继续吃饭。可能觉得我没有慧根,毋庸继续栽培。这就好。
饭后闲聊几句,我告辞了。仿佛不是他们特意叫我来的,而是我自己串门碰上的。洁尘大师始终坐着,没从沙发上冉冉升起。我没忘和孩子打招呼。我说他答,好像很费力。彼此对视了几秒,孩子微微一笑,大眼睛很生动。那是开心的笑,但懒洋洋的,没有声音。不像一两岁的孩子,像衰弱的老翁。
此后樊心没再联系我交心。本来就情不深义不重,到最后彼此会不会只剩下点赞之交?随缘吧!据说他开始去唐人街讲课了,要把那,素食思想的光辉,照得澳中人民的心里亮堂堂。不知道出没出蚂蚱打架的考题。
几天后,张养爷传来消息:樊心被警察热情接见并坚决留置了!我想:樊心是个遵纪守法的善良人,怎么说变就变,去和打架的,偷汽车的,发酒疯的好汉住在一起了? 是不是洁尘大师惹了事,连累无辜?张养爷回答不清。我俩风驰电掣赶到了警局。
警局在路边;平房,和民宅相似,只是色泽暗灰。水泥地之外,全铺小石头,阻挡杂草生长。仅见到一位女警长,没戴帽子,警服是青瓦色(中国瓦,不是澳洲瓦),步伐快捷,弹性十足。目光粗壮有力,像手电筒光;面色如成熟的水蜜桃。右胯骨那里吊把枪,枪往套子外面扑,感觉沉甸甸的。正笑里藏刀迎面而立。马上在脑子里篡改出一首诗:飒爽英姿半尺枪,午日照耀女警长。澳洲女儿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美是美,欠柔软,少温度,无关风月。
没见到樊心。不让见。急得心里的火都快上房了。求“飒爽英姿”。虽然知道其实并没有什么暖用,还是求。想起曾听说,“在国外,人际关系比国内简单很多,没有国内推崇的人脉需求,一切事情都可以通过正当管道解决,无需后门关系,你也没地儿找关系。”才作罢。那就打探一下案情。“飒爽英姿”说:“虐待儿童肯定要受法律制裁!”斩钉切铁,掷地砸坑。窘得我们,像两个非法上访的深山村民。唉,真理人人明白,不需要你告知啊,我们从小就听,早就听烦了,听够了,左手中指竖起了,右手拳头捏紧了!谁一脸的方针政策,句句在理,谁就是传销大王!请告诉过程告诉细节告诉真相!因为着急,我态度不太好。不过“飒爽英姿”不会动粗,一动粗,警民的鱼水关系就被破坏殆尽。于是弄清了基本案情:樊心带儿子去体检,三岁半的孩子,医生判断只有一岁半。疑受虐待。医生有特定的责任,当即报警。医学结论是:严重营养不良,虐待成立。我们才知道,那孩子从出生到现在,没吃过一次肉,没吃过一个蛋。这不是虐待是什么!唉,在澳洲,浴缸出水孔扯出的红印,火罐印,刮痧印,竹席印,都可能成为儿童遭遇虐待的证据……樊心已由留置改为拘押。
想想孩子,鼻酸心苦头痛。一时起念,挨个去清查虐待儿童者,不论男女,不分脸大脸小,不多说,各赐特大耳光一个,瘦的打肥,肥的打肿,白的打红,黑的打白。想到成年人,居然不用考试就能上岗为人父母,觉得非常恐怖。
时光奔腾数月。法院判决,剥夺樊心监护权,孩子“收归国有”。即由合格的人家拯救、代养;做小区服务八个月;正规学习完整的基础育儿课程,学费自付。移民局鉴定樊心“品行不端”,有可能取消他的永居签证。别的相关机构,也一律主动处理这一事件,绝无推诿扯皮,使未成年人悬在空中。一时间,樊心高攀为间歇性网红。可是,离别让父子都哭得太平洋涨水。
这件事,作为华人,我很意外。孩子吃荤吃素,在大陆,不算问题,起码不算国家的问题,完全是自家的问题。作为移民,则觉得顺理成章。在澳洲,这不算自家的问题,而是国家的问题。因为家长只是未来公民的临时监护人,而公民,是国家的。所以孩子养不好,当然“收归国有”。想起我明明看见孩子那个样子,张养爷明明看见孩子那个样子,都有义务报警,但都没有行动。我很后悔,也很自责,明白我们的层次就是低,不承认低则更低。还有洁尘大师。他懂得蚂蚱打架急死人的前因后果,我不懂。可是,他和我一样,也没有重视孩子。吔,大师又到谁家去喝酥油茶了?
之后看见陌生小孩,目光赶紧剔凿,判断多少岁,是否受了虐待,报不报警?
时光不停,生命总在不断的告别和相遇中消逝。
有一天,我和张养爷去参加华人聚会,归来时,路过小区活动中心。
一串小家伙,糖葫芦样在院子里跑过去窜过来。孩子们再乖,也不能走近,像挑西瓜一样,把每个脑袋都摸了又摸。因为,这需要家长(或老师)和孩子同意。只能看。家长的管理,以华人的标准衡量,很粗犷。一看穿得特少,光着脚,跑得欢的,都是老外的孩子;一看包裹到位的,除了脸和手,看不到皮肤,动作相对缓慢,个子相对矮小的,都是一心平视世界的中华民族的子孙。有个约四岁的,活蹦乱跳的男孩,从活动场的攀岩那里,铁坨一样砸过来,刚性拥抱我的小腿,又仰面呼叫。还大笑,持续笑,舌头在口腔里躺平,竖立,卷曲,波浪式起伏——从左到右或从右到左。以前没有见过。我先回应,后辨认。皮肤白皙,嘴唇红润,像白种人。单眼皮。大眼睛灵活机动,神采奕奕。老外基本都是双眼皮。难道是白黄混血儿?很可爱。想摸,不敢。我们不认识啊!小孩用汉语说:“伯伯,你来我家喝过酥油茶呢!”哦,我一下想起来了,这不是,樊心那疑似一岁半的儿子吗!据说,“小孩子内心干净,最有灵性。很多成人看不到的,他们可以感受得到。你的长相,就是你灵魂的样子。”那么,他一定感受到了什么,所以还记得我。这让人异常喜悦。然后还是纳闷:怎么,不到一年吧?这么短的时间,“国家”就把这个缩成一岁半的孩子,扯成了四五岁的模样了!关键是,竟然这样愉快!他告诉我,晚上老师要带他去看流星雨。可惜爸爸没在——一个月才有一次见面会。笑容陡然消失,还叹了气。让我想起,他抱住膝盖打瞌睡的可怜神情。
这时走来一位中年女士,眉眼之间隐含淡淡忧伤,看上去坚毅、瘦弱、美丽、沧桑;衣服钮扣一直扣到嗓子眼。她,应该就是孩子的监护人。我说我认识孩子的父亲,张养爷用英语重复了一遍。女士一下变得很特别,眼睛虽然没有瞪大,但光芒四射,似乎我和虐待孩子的人是朋友,也很可疑,不值得信任。她看看小孩,小孩窜过来抱住我的腿,用英语和女士说话。小孩是信任我的,她才有所改变,说:“没想到,世上还有逼人杀掉自己肚子里孩子的国度!可是所有人都必须对孩子负责啊!孩子不是个人的,是国家的。应该认认真真养着,不能有闪失。唉!”喷出的气息,凉而爽,还有点香。
她在胸前画着十字,然后解开了嗓子前面的扣子,眼睛里,能看出俗事烦心事曾咬过她的心。但她挺过来了。此时,她把计划生育的旧事抱怨给我听,可能是烦心事咬心的后遗症吧。
张养爷脖子缩得短短的,嘴巴张得圆圆的,像在唱美声。一张秀气脸,一时走了形。
洗耳恭听完张养爷謇謇巴巴的翻译,我满脸发烧。怪不得张养爷也吃了一惊。女士那发自肺腑的话语,令我想起家乡那些,善良而又泼辣的,抗拒计划生育的妇女,我感到亲切。孩子在这样的代养家庭里,而不再在樊心手上,让人放心,让人欣慰,让人举杯邀太阳,把歌唱。
我们开始交谈。得知政府每年给孩子的生活补贴是一万澳元,相当于五万元人民币呢。绰绰有余。可惜张养爷的翻译总是不及时,幸好人人都有一款八卦之心。我勤能补拙,使劲猜!女士肯定还说:“连正眼瞧违法分子都觉得丢脸!”“上帝你睁眼看看吧,睁个眯眯眼瞟一下也行啊!违法者已经受到惩处了!” “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小国,公仆们做好了为下一代,甘愿喝一辈子稀饭的准备,还咬破指头写了决心书!”“儿童强,则澳洲强!虐待儿童,2500万澳洲人民绝不答应!政府绝不会坐视不管!”其实我没有猜对,女士说接着说的是,“经常给孩子说,‘爸爸不是不爱你。只是方法不对,所以没能给你足够的爱,而恰好我能够。所以,我就得到了爱你的宝贵机会!”我很激动, 不制造仇恨,给孩子一颗纯净的心灵。
随之,终于弄清楚,现在,孩子每天吃的,都是按医生标准搭配的食物,包括肉,蛋,奶。儿童委员会有专人负责考察呢。
过了一会儿,不远处的停车场,一个男人在招呼,让女士过去。那男的肉乎乎的,很单纯很满足的样子。哟,配得上她不哦。女士和孩子与我们告别了。
看着孩子兴高采烈地跟着监护人离开,我为他高兴,也为樊心惋惜。这要是在国内,孩子不就废了吗?谁也不用负法律责任。我想起樊心长期推广的素食思想:只要有豆制品、土豆,所有的营养成分都包括在内了。看来,他违背了科学准则,难怪养出个瘦弱的儿子,三岁半养成一岁半,犯法了,当然要被剥夺抚养权监护权;而儿子到了新家,很快就发生了质变!樊心啊樊心,上级一心为民,忙不过来,还派专人给你擦这种屁股。
可是樊心,你为什么一肥二胖,像佛爷、活佛那种胖呢?那洁尘大师也胖啊!都属于虚胖?或者,如果从素食中找到乐趣,因而上瘾,就健康有益?再则,樊心(成年人)属于佛国,儿子(未成年人)属于凡间,需各自保持不同的生活方式?也不对,素食思想,或别的思想,只要宣称永远正确,大约就已经走火入魔了。
晚上和张养爷聊微信,他约我哪天去看孩子。好!我说。
想起在国内时,多次和樊心、张养爷,以及本地媒体的编辑记者,包括《成都晚报》副刊部的几乎所有人,一同去青羊宫,吃过很多花样繁杂的素食。各种蔬菜、蘑菇不提,还有素鸡,素鱼,素圆子,素香肠,素腊肉……形状像真的鸡鱼一般, 味道不错,花费不亚于荤菜。那时樊心还没有小孩。一次,素食馆改造升级,停业。青羊宫正对面有家陈麻婆,只好去那里将就一次。氛围不好;居然先收费,后上菜,质量糟糕。饭后,樊心说:“你们都看见了,大厅里全是镜子,阴凉之物围困四方,晦气出不去。就像暖瓶,把里面的热气堵住了……容易出事!”当时,谁都没在意。果然,第三天,一把火,将这家名气极大的酒楼烧成了灰烬。而且,鬼使神差,没有再在原地重建。
既然樊心能预测陈麻婆,那么,“蚂蚱打架急死人”,会不会有什么高深莫测之处呢?不知洁尘大师是在澳洲游方,还是回四川阿坝当住持,当方丈了。且不管那么多。眼下,还是想想,怎样才能看到小孩吧!孩子住在哪里呢?忘了问。应该还会相遇的。去小区查询?我们有这个权力吗?小区会不会报警,警察会不会留置我们,先查我们的来头?还是和樊心联系一下,他肯定知道。可是他是违法者,自己看儿子都要遵守规定,他还能要回自己的儿子吗?
2021年3月30日载于澳大利亚《联合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