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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留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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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来野菜香

作者:傅玉丽      进入个人主页      阅读:2734      更新:2016-07-23
文/傅玉丽

温暖清新的风、湿润柔媚的雨、粉红的桃花、嫩黄的迎春……还有遍地的新绿——春天来临,让人们情不自禁地想要讴歌。每每此时,欣喜、激动之余总有一丝遗憾在心中升起。因为无限动人的春光春景里,有一种生命极易被人们忽视,而没有她们,春天就像少了个魂儿。
这极易忽视的生命,就是山坡上、沟沿里、小溪边……任何一个犄角旮旯生长的野菜。
她们比无名小草还要卑微。野菜好像从来没有进入到春光里面,从来没有受到过诗人的关注,歌唱家的青睐,从一出生,就是那么寂然、悄悄地绽放。与春天的花儿、草儿相比,野菜没有美丽、诱人的身姿,更没有惹眼的花朵,即使开花也是野花,在春天成片的花海里难以分辩。
而一年又一年,野菜恰恰以自己的默然,点缀了春天,唤醒了人们的味蕾和记忆。
虽然野菜的出生、定位如此低下,却让人们对她感激不尽。困难年代,可能一颗野菜就能挽回一条生命。
作为春天里重要的生命,野菜总是与困难年代相关,与穷人相连。只有困难年代,人们才吃野菜,只有乡下、山区的人,才挖野菜,摘野菜,吃野菜。
小时候看过一个电影《苦菜花》,片中穷人没东西吃,去挖苦菜。将苦菜这种野菜的“苦”与穷人的悲苦命运相连,比喻百姓的生活,跟苦菜一样。这可能是我国唯一以野菜为名拍摄的电影,唯一一部艺术作品。野菜天生就与贫困、贫穷、饥饿挂上了钩。
我的母亲比我了解野菜,她能说出灰灰菜、荠菜、马拦头等一系列野菜的名字。而我仅仅知道野葱、野蒜、折耳根(鱼腥草)、蕨菜。说到自己小时候在山东家乡挖野菜,她能说出一连串的故事。她们贫困年代生活的记忆主角,就是野菜。
而到了我这一代,没有经历饥饿,挖野菜、吃野菜,却成了乐趣,偶尔为之。而且是一群孩子一起上山,在山里玩,发现了野菜,便一窝蜂地涌上去挖或摘。然后带回家交给母亲,他们会做出一两盘菜来。比如凉拌野葱野蒜,凉拌折耳根、腊肉炒折耳根,或辣椒炒蕨菜。让我们体会到一种劳动的快乐。
因为野菜不是随时都有,随时令而来,随时令而去。而且采摘得份量有限,每次上桌,感觉多了一盘菜,丰盛了许多,又是自己摘在,显得特别珍贵。
当我长大远离家乡后,不能上山了,更远离了野菜。我曾叫父亲寄过折耳根,还曾坐飞机带过五毛钱一把的蕨菜。朋友们说我,豆腐盘成了肉价钱。当我把带来的野菜交到一位客居此地多年的老乡手中时,她激动地连声道谢。
一个“野”,将野菜顽强的生命力点了出来。因为野,无拘无束,任何地方都能生长。只要有一丝泥土、一缕春风、一滴水迹,就长得茁茁壮壮、蓬蓬勃勃,向天空、向人类无私地奉献着自己的一切。
最不可思议的是,如果说到哪道菜的味道,总以说出个所以然。而野菜不同。她的味道,有涩、有苦、有麻……还有些微的甜、咸,有时冲鼻、有时难闻、有时刺激……口感有滑润有艰涩……似乎搅动了各种味道,击破了平时味道的印象,不像是菜,更像草。或者说其他什么东西,有时更神奇,还是药。
水煮、爆炒、凉拌,无论怎么做,野菜自身都带着一种自然的东西,说不出,去不掉。
许多野菜的味道,即使吃过,也说不出来,无法形容。完全就是大自然无法归纳、说出的味道。
这对味蕾的挑战,我总想一定是大自然在暗示我们。野菜,就是自然的代表,就是本真的原始的味道。当我们抬头赞美天上的星星,低头歌唱地上的油菜花时,就会发现,野菜和她们一样,都是大自然的馈赠,都是上天送给人们盛宴。敬畏自然、关爱自然,她的味道,就是一种无言的提醒。
野菜,人类远古时期,就是最早的食品。她们哺育了人类的身心,当时代一天天变化之时,似乎远离了人类,可这种远离不是野菜的远离,而是人类发展、进步时对食品需求的变化所致。这种远离是形式上的,可骨子里人类却离不了她们。要不然春天来时,我们为什么面对她们如此激动呢?她随春而来,总是默默地生长着,好像时空没有变化,还似当初一般。你可以不认识,却不能忽视。作为大自然的一份子,作为人类最初的食品,她把大自然的奉献呈现,恣意生长,由装点穷人的餐桌到成为现代人追求的时尚,正是对其自然、环保、绿色生态的追求,一种朴素、简单生活的拥有,让我们的心变得平静、安宁。
我仅有的野菜知识,不敢拿出来示人。可一想到野菜,就会对自然生出无限的敬意,和对大地的无限亲近之心。因为她的存在,让春天有了悠远之意,更有了踏实、真实之感。也许一年四季都有野菜,只是我不认识罢了,可我感觉久违了的野菜,贫困年代需要你。现代社会更需要,因为品尝的,不仅是她的营养,更是一番自然滋味和人生滋味儿的咀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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