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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留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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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之殇

作者:金美茵      进入个人主页      阅读:2209      更新:2014-10-26
文/金美茵

对于生你养你、埋葬着你祖先灵骨的那块土地,你可以爱它,也可以恨它,但你无法摆脱它。——莫言

故乡是一抹清冷的月光,总在静静的夜晚落在无眠的窗帘上,目似轻舟,有多少人的思念将故土的距离拉长?故乡穿插在童年的经历中,而童年的喜怒哀乐就像祖先遗传的基因一样,主宰着成年后身体里流淌的命脉。故乡滋养我十个春秋,而这十年的光阴,它跟随我的年岁一同悄悄长大、变壮,后来完全铺满我的来路和归途。

迄今为止我都没有弄明白,父母当初是迫于什么样的压力而搬到草原牧场的上牧场去居住,上牧场总共只有两家人,任何人都想象不出每天都影只形单走十几里山路上学的我,到底历经了怎样一个担惊受怕的童年:被村民家的狗撵咬,被疯狂的牛顶翻在地(原因是将红领巾当头巾),小河涨水时,虽然夜幕来临,还焦急徘徊在河边期盼从山上晚归的农夫背我过河,还有路旁的三座坟茔,每次路过时,总担心那三个鬼影会坐在坟前笑看我如何收拾惊慌······后来父母也意识到了我的处境,随后万般无奈的将我送到县城里的舅舅家上学,一万个不情愿!到了200里外的城市,我跳出故乡孤单的炊烟,又落进城市的火坑,从此思念就像狠毒的蚊虫,肆意侵入我的血液和骨髓,从此,本就为数不多的快乐凝结成厚厚的霜,我的世界开始了又一轮下雪,我故意勤快、故意刻苦学习,我变得乖巧懂事,还学会了咽泪装欢,只是一直没有学会适应环境让自己快乐起来,虽然舅舅和舅妈对我都很好,但丝毫没有改变我黯然的心境,我甚至不敢吃饱饭,心里的负担也与日俱增:母亲没有及时带来的生活费、瘫痪在床的外婆需要照顾、学习吃力等等,常常是夜晚的梦还没有醒来,泪早已经淌了一脸,可是盘县不相信眼泪,回头白天黑夜还是要数下去。假期回到家里也绝口不提我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感受,无论回家或继续在城里读书,两条路都万般艰辛,即将开学的日子就像世界末日一样临近,假期的快乐一点点一点点的被返城的惆怅替代。一次姊妹告诉我,父亲从城里回家说我瘦成了皮包骨头,恐怕不能活长久,如此父母除了长吁短叹一番也无力改变什么,我的一切还是外甥打灯笼——照舅(旧),在特定的条件下,我的生命和路途是我自己的,父母没有办法替我承担。

事到如今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之所以旧事重提,想表明这一段故乡和童年的周遭对我一生的影响,海明威说:不幸的童年是作家的摇篮。我算不上作家,也不想要那样悲催的摇篮,但那些心底的阴影一直都在,它们充斥在我的眼神里和文字中,使之处处是沧桑,处处皆不堪。上次在作协作品交流会上,朋友们说我的文字太过于悲情,还打了个通俗的比方:有人想死,你勤脚快手地给人家拿绳子!意思是说我可能会加速想不开的人麻利带蹿地去上吊,警示我要写积极向上的作品!我暗自思量,我的作品如果真能达到催死的号召力,想来也算写得到位了吧,嘿嘿。不可否认,我的沉重还是缠绕了我一生,我顽固不化的忧伤已经植进根基,非是无病呻吟,我无法将心碎写成幸福,无法将感伤写成飘渺的温暖,鸟语花香我是多么的渴望,但是我的生活际遇就是这么摆布灵魂的,很多词句总是在不经意间占据我的思维,想证明我的坚强和阳光,想证明卓美从此站起来了,但童年失去越多,抗争与补充的欲望就越强烈,越强烈就越清晰那些怆然的过往。跳出狭隘的故乡、童年观念,用新的视野洞察生活一直是我追寻的远大目标,写者如何兼济天下,又如何独善其身,如何让手中犀利的文字句句拷问苍生灵魂,使读者过目暖于布帛,这些我一直在尽力,也一直在挖掘。鉴于自身的情绪化,有时候不知道如何下笔,不知道如何收放情愫。但是无论伤感也好,阳光积极也罢,真情流露就是我开启的心扉,就是我个性的晾晒,如若单只为了写而写,我写出来的东西只会是些花花绿绿的口号,没有魂魄且面目狰狞。事到如今,我依然我行我素地行走在文字的旅途中,信念不曾夭折,我用文字撕扯亲手织就的悲网,在这个过程中,我获得了生存的意义和满足感,在这个过程中,我的快乐也一次次被文字供养。

四季缝补不了心底的疤痕,春风吹不绿衍生的华发,既然无法摆脱,就让这不老不朽的故乡、童年一直悬挂在心墙上,任由它贯穿一生悲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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