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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晃山游记

作者:黄军      进入个人主页      阅读:4862      更新:2013-10-09
  文/黄军

神驰西晃山
西晃山,最高峰海拔1405米,是麻阳苗疆第一高峰。
西晃山,最初叫“心慌山”。因其冠拔群峰之巅,往往成为离家游子回眸故乡的最后牵挂、归家游子返程故里的第一眼惊喜,瞬间激荡游子远别家园的伤感、归心似箭的悲喜。
“麻阳百村行”文学艺术采风活动第一站是西晃山。未临其境,神思阑珊,心驰神摇,或许,“心慌山”不尽是游子的无奈罢。
8月4日晨,碧空如洗。宣传部、文联领导,作协、摄协、音协骨干创作人员,一行二十二人,自县城出发,车行街市,猎猎晨风吹拂车头红旗,“麻阳百村行文学艺术采风”映红路人好奇的眼神。
车过岩门,作协副主席曾明,没有忘记自己旅游局长的职责,干起了组团旅游时导游们一贯履行的主持行当,挑拨车内稍嫌沉闷的气氛。“大大”张盛斌一曲《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即兴改词翻版清唱,勾起人民对西晃山的向往;文联主席张绍琼两首西晃山情歌,捎来麻阳第一山古朴的清凉;“苗乡百灵”杨玉蓉一支《等你来》,传递西晃山对游人无限的期盼;特邀佳宾“湖南作家网”作家茶馆版主亦蓝缠绵的抒情歌曲,倾诉不远百里寻访苗岭神韵的心愿……歌声、笑声、掌声、兴奋的吆喝声,唤醒苗乡沿路的惊奇;阳光、绿光、水光、溢彩的眼光,摇曳苗乡晨色的清丽。
车至古镇锦和,无暇留恋宋代古城墙的厚重、浏览明清古巷弄的清幽,只是稍做休整,品尝了地道的苗家早点,即车发西晃山。
近了,车行刚好逢集日的文昌阁街市,还来不及从“马路当大街”的麻阳“十八怪”的淳朴怪异中、成行排列大街的箩筐挑子里刚上市的金秋梨垂涎欲滴的甘甜遐思中回过味来,车窗外西晃山的奇瑰已挤进眼帘。浓缩“麻阳粮仓”宏阔奇景的千亩畈田深处,连山突兀拔地而起,群峦叠嶂,绵亘不绝。群峰直指云霄,聚山堆积的白云与峰巅相接,白日溅金,云光山色浑然一体,白云周际,澄空碧蓝。一望无垠的万里碧空蓝的深邃,眷恋山际的层层积云白的厚实,峻峭挺拔的险峰绝顶青的凝重,加上夏日流苏涂抹的几许浪漫,定格“西晃晴云”瑰丽的奇伟。
车转入进山的简易公路,青石黄土公路穿畈田而过。两侧稻田,禾穗倔强地冲破绿叶的包裹。微风过处,绿的海洋里,泛白的禾穗似绿色浪尖的白花,一波接着一波涌向畈田尽头的山根。山脚绿树招展处,黛青里忽隐忽现吊脚楼屋壁的暗黄和屋顶的青黑。路侧小溪潺潺的水声,似乎跳跃着山峦的清寂、山泉的清冽、山村的清秀、山前小桥的清靓。
到了,车开始爬行在盘山公路上,路侧坡地砍伐后新植的幼树尚未成林,漫山遍野滴翠的蕨草是装扮山体肌肤的主宰。翻过几处山坳,山道渐趋平缓,数十米高的杉树、松树和青藤纠葛、勾肩搭背的各类杂树,掩映成荫,拂却一路透彻车顶的暑热。
车内沸腾了。走进西晃山,人们依然神思飞扬,心驰神摇。
“心慌山”,名副其实。

亲吻西晃山
十点,车抵西晃山林场场部。
“不上金顶,就不算到西晃山。”文艺人总喜欢追求完美。按行程,人们徒步登临西晃山顶峰——金顶。车原路下山,经文昌阁绕至西晃山背面大桥江乡盘田等候。
刚刚目睹的“西晃晴云”遮掩了“金顶”雄姿,也更挑逗起人们的好奇。车门刚打开,人们便呼啸而下,负责登山指挥的作协主席焦玫尚来不及安排,开路的红旗已经消失在林场场部后山猕猴桃果园深处——粗犷的吆喝、兴奋的尖叫、走调的歌声、怪异的笑声……此起彼伏,惊起了习惯山野宁静的山雀,激起了刚刚停息的深山晨曦大合唱。
喧嚣并未持续多久。繁星般缀挂于纵横交错在水泥桩固定的铁丝网上藤蔓宽大绿叶间黄茸茸的猕猴桃,似节日喜庆的灯笼,吸引人们的眼球,勾引人们嘴角的津液。但没有树荫的山径,偶尔的草丛也不过及踝,而且散发着湿湿的暑热,骄阳炙烤着如豆的汗珠,酸麻着僵硬的膝盖,疲软着无力的小腿,消弭着冒烟喉咙野性的叫喊。山野重归宁静,间或因双腿发软滑倒而发出的尖叫,也瞬间蒸发在如炽的白光里。
果园上方杉树林的荫凉,也没有提起人们疲累的兴致。即便山坳几声稀落的吆喝,也像如梗在喉,未能唤起群山的回应。兴味索然间,实在耐不住压抑的沉闷,见跟前的宣传部文明办主任“小龙女”龙玉浓步履蹒跚、娇喘微微,便提出教她唱首山歌——
想妹想得哥心烦,白天行路打落穿(趔趄)。拿起搭耙去挖沙,扛起挖锄去犁田。
“小龙女”是张家界人,说听不懂麻阳土语,颇费了一番口舌才让她明白了个大概。不想前面的亦蓝来了兴致,要学山歌,只好又掐了几句——
想哥想得妹心慌,煮饭忘记榨米汤。猪圈里边丢捆草,牛栏里边倒勺糠。
或许是不太满意女士们的“迟钝”,抑或是担心落后的队伍,张绍琼主席开朗的笑声从前边松林深处传来,调侃的歌声接踵而至——
后面的男孩快上来,快上来,快上来,前面有个老奶奶,在这里等你过来……
笑声顿起。曾明嬉笑嘀咕:“老奶奶都出来啦?”随即俏皮地大声疾呼:“奶奶好——,奶奶辛苦啦——”笑声里,脚步轻快了许多。
歌声刚落,笑语才息,酷日又不期而至。一大片新伐的林地,只有丛生的茅草,汗流浃背是烈日的骄傲。因为没有了林木的遮蔽,地势豁然开朗,极目到处,一切都在烈焰的煎烤中显得寥无生气。很想再挑起那份热闹,于是开吼——
东边有山,西边有河,前面有井,身上有瓶。究竟是先有山还是先有河,究竟前面的山泉哪个时候灌进空瓶?哟——呵呵……
恹恹的山野懒得回应,炎炎的夏日懒得搭理,奄奄的人群懒得呼和,声嘶力歇的变腔变调,也没有引来人们的笑声。直到高处挥舞红旗的贺世林高喊:“到树林了——,休息了——,前面就有凉水喝了——”人们才条件反射式地加快了脚步,冲着那片阴凉奔去。
到了,贺世林手握红旗望着大伙坏笑。他是西晃山脚西皮溪人,自小习惯了山的陡峭,所以理所当然地真当起了“司令”——打旗开路,一路领先却未显出多少倦态。
这是一片松树林,山坳凉风吹拂一个个像刚从水里捞出来躯体,勾勒一幅东倒西歪的休憩图。一定是习惯了山泉的肠胃难以接受“纯净矿泉水”的浇灌,突然内急,赶紧跑到山坳背面,不管杂草荆棘的刺痛,把大好的早餐一股脑地贡献给了折磨身心良久的大山。
后面的跋涉,我们告别了烈日的煎熬。漫步林间小路,松树的挺拔、杉树的笔直、山竹的簇拥、楠竹的硕秀,支撑如盖的阴凉;松针、杉刺、竹枝,班驳光的剪影。山风徐来,拂却通体汗渍;林中山泉,凉爽干涸心脾。然而,悠闲里却暗藏危机,危机来自甘冽山泉的诱惑。林间小路下方十余米小涧,有高山清流帘淌岩壁而下,壁高三尺,山民置一楠竹水槽引如箭水柱激射壁下水凼,水花溅高尺余,水凼四周三尺见方尽潮湿泥泞。“大大”捷足先登,饱饮甘泉,不禁狂呼:“甜呀——喝口西晃林间泉,长眠深山也不冤!”诗人的放旷淋漓尽致。远闻“大大”肆意地大呼小叫,大伙手拿早已滴水无存的空瓶,蜂拥奔楠竹水槽而去。不料,看似粗糙的潮湿掩盖泥泞的光滑,惊呼、尖叫、屁股摔地时山动地摇的噼里啪啦,是品尝山泉甘甜的大合唱前奏。张绍琼主席是受伤最严重的——右前臂骨折。所幸曾明有备而来,在她的伤处敷上云南白药,用旅游砍刀剥下杉树皮,取绷带固定了伤臂。队伍继续前进。贺“司令”改任“警卫员”,护持伤员。我成了“旗手”,与主席同行。
走完林间路,我们钻行在羊肠小道中。管竹长叶的遮拦、杂树灌丛的羁绊,拒绝着炽热的渗透,也演绎着跋涉的艰辛。狭窄处侧身而过的惊险,丛林里躬身而行的腰酸,茂密的枝叶打头抽脸的痛楚,拦路的刺条撕衣扎手的疼痛,让人怀疑道路的选择是否对头。即使路旁的山桃,也是用酸涩提醒人们前路多艰;刺蓬下清泉里游弋的娃娃鱼,似乎也在用娇小的滑腻倾诉登高的艰难。贺“警卫”不时伸手牵拉张主席穿蓬越险,尽管淌汗如豆,也不忘以东道主身份安抚身边同伴,他说的最多的一句是——“到‘风口’就好了”。问“风口”何在?回曰:“希望就在转弯处。”
一道弯又一道弯,一个坳又一个坳,我们体味到了披荆斩刺的味道,也领会到了长征途中“跟着走”的含义。在精神几近崩溃的时候,贺“警卫”一句“快到了”,给我们打了一支强心剂。脚步踉跄地钻过一条灌丛掩蔽、路沟乱石狼籍的“甬道”,我们瘫坐在“风口”的草坪上。
“风口”处两巨峰间,乃三丈见方覆草坪地,左右高峰、两侧山凹皆高山灌木环峙。因为风,常年累月的高山劲风,灌木高不足六尺,“风口”则仅存贴地草皮。
初上“风口”,难耐日蒸,嫌少风,遂撮口呼哨,疾风忽至,摇树有声,凉彻透骨。稍倾,白云蔽日;继而,乌云聚集;俄而,骤雨急下。凄风冷雨中,心有所触,高尔基的名句脱口而出——“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肆意的大呼小叫直冲云霄。一时间,风声雨声呼喊声声声远播,俗事琐事烦心事事事尽抛。雨稍歇,大家取临出发时配给的面包充饥,没觉得饱,也不再感到疲惫不堪。
在“风口”我们滞留了近两个小时,等待还倍受灌丛折磨的同伴。因担心山下的同伴,更急于早些汇齐队伍登临“金顶”,于是不时朝来路吆喝,希望得到同伴的回应。岂料,不呼则罢,一喊则风雨齐来。无聊的呼哨声,打趣的调侃声,心急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劲风疾吹不断,乌云集聚不散,骤雨歇而又急,如此再三。晃山高千米,伸手采云霓,肆意疾风里,塌陷天河堤。我们过了一把呼风唤雨的神仙瘾。
雨很急,雨点很大,雨帘很密,我们行进在的高山冷雨中,左拐“风口”往下,沿着荒芜山径寻找“金顶”。雨伞形同虚设,雨水浸泡过的及膝荒草、成簇山竹、成林灌木,都是湿漉衣物的理由。“风口”下方谷地有宽阔泥塘,塘中栖息十余头山民自由放牧的水牛,水牛或卧或立,习惯地沐风浴雨,出神地凝望喧嚣高山的不速之客。山色青绿,泥塘浊黄,水牛深黑,风飘雨帘,好一幅塘牛沐雨图;沿路,松树嫩绿、山竹翠绿、灌木墨绿,间或泉水叮咚、虬枝呈奇,经历强日光浴后,享受一回高山林中雨水浴,通体清爽,与雾相伴,好一幅雨中山行图;举目穿林木间隙远眺,白雾萦绕远山峰际,雨水浇洗得青翠欲滴的绿中,一条黄色盘山土路直通云汉,山的绿、雾的白吞没了黄色丝带的终点,好一幅雨幕远山图。
出灌丛,见三座巨峰并肩,目测高度相差无几,不知“金顶”谁属。“‘金顶’无树”,成为我们寻觅的依据。见左近山峰灌丛以上数十米是枯黄坡地,便不循路迹,分枝钻丛,直奔山顶。上得峰来,知枯黄乃缺枝少叶的盈尺山竹。遍寻峰顶,只见几个残破瓷碗,一个偏倒地上并非古物却灌满雨水的小香炉,没有找到传说中的山寺屋基,这不是“金顶”。
重返峰腰灌丛山道,继续钻行泥泞路上。雨停了,太阳再施淫威,见缝插针地晃耀人眼、蒸煮汗珠、焦躁心绪,隐隐生疼的脚跟也开始较量人的意志。
焦虑间,似闻树梢传来呼声,赶至开阔地仰望,见山顶一人不停挥舞红旗、声嘶力歇地对山下呼喊。原来,“金顶”是第三个巨峰。
又是分枝钻丛穿过灌木林,扯茅踏草越过荒草坡。挥却满脸汗珠,强忍大腿酸痛,我们手脚并用爬行在陡峭的峰坡上。
终于,我们挺立在“金顶”的烈风里。这时,是下午五点。
因了历史的沧桑,我们只能从青石屋基残存的规模里,揣测寺院昔日鼎盛的香火。不知何时蔓延“金顶”的灌木,抗拒着风的摧残,畸形地伸枝繁叶,涂抹一片峰顶深绿,掩蔽峰顶临高远眺的视线。疲惫的夕阳浇洒着最后的光辉,似乎再也无力驱散淡淡的雾霭,却被烈风撕得七零八落,没有了丝毫暑气。因了灌丛和雾霭,我们并没有体会到“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壮阔。倒是久绕峰际不散的雾霭,似乎在演义传说中仙山神境的缥缈,印证“麻阳有座西晃山,离天只有三尺三”的傲然。高处不胜寒,伸手摘云的豪迈,瞬间被风吹到头顶的九霄之外,唯余萧瑟的凉意包裹全身。下山还有一段路程,来接我们的盘田村主任,在峰下呼喊再三,我们眷恋万分地告别“金顶”。临走,散落及膝的青草丛间的牛粪吸引了我的视线。我开始羡慕经常光顾“金顶”的牛们,或许它们对西晃金顶的风起云涌、晴雨变幻已经见惯不惊了罢?
来不及观赏环护“金顶”下的“四塘”风水,来不及回首审视“金顶”的雄峙,在盘田村主任的带领下,我们急行在通往盘田的路上。到千公坪时,正慨叹千亩草坪的浩瀚,急雨又下。雨中下山,快了许多。冷雨浇淋、饥寒交迫,似无形的手催促我们谣望盘田。摔倒是滚爬的引子,滑行是小跑的伴奏,女士叹息如婉转歌声,男士惊叫似辰河号子。
过草坪,穿林地,一路表演有惊无险的故事。最惊心是亦蓝失足路坎一幕,她头手朝下,大有倒栽水田泥淖之势,尖叫声里,眼疾手快的身旁男士,拉玉手,抓藕腿,使力把她提溜上路,所幸无伤痕。
涉茅丛,绕梯田,一路戏说行程“三怪”。“苗乡百灵”不知山高路险,穿高跟拖板凉鞋爬山,虽辛苦万分,落后队尾,但没有退缩返回,与大队同行,“登临金顶穿拖鞋”,是为一怪也;已近十年不食人间烟火的摄协副主席谭德长,他说吃饭是犯罪,平常水果一二个,开水或牛奶、啤酒一二杯,就是一天的进食,我们都叫他“谭神仙”。“谭神仙”未吃早餐,也拒绝面包,仅带一瓶矿泉水,沿途攀高爬下寻找完美摄影视角,时时落后,可不经意间展望前路,常常见到他排头开路的枯瘦身影,且毫无倦态,“空肚争先把路开”,是为二怪也;曾明不知从哪弄了个“儿子”——一条看似初生二个月的小狗崽,它是我们队伍中最小的第二十二名成员,一路跳跃奔跑,一直是名副其实的“排头兵”,“狗狗爬山比人快”,是为三怪也。
到了,小心地走完苗乡山寨常见的黄土砂石子陡峭山路,在翘盼路口良久的女主人的指引下,我们来到临深涧而建的盘田村支部书记的家。这时,是下午七点。

猎奇盘田村
盘田之夜,是温馨的夜。两桌酒席,典型的乡村牙祭之餐,驱赶了白昼超时的饥饿;两盆炭火,典型的乡村熬夜之道,驱赶了夏末山风的料峭;两个通铺,典型的乡村宿客之方,驱赶了爬山涉险的疲惫。
盘田之夜,是传奇的夜。两位八十老翁给我们讲述祖传的神奇。
“统山以下,瞄到舒家。雾露沉沉,七代不脱鞋袜。打架有拳头,飞的有毛人,跑的有狗仔,不见亮有灯笼。”盘田一带,最初住的是舒姓人家。据说,舒氏先祖与鸡公洞洞神有约,舒姓族人凡缺物什,俱向洞神求借,洞神必应。初,舒姓族人居家过活,一有所缺,先夜烧纸钱告洞神,第二天清晨告借物什,无论黄金、白银、粮食、布匹等等,必留祈祷处,舒姓家族“借神置家”,由是人丁兴旺、财源不断,七代富足,西晃山脚地产皆属舒家。人富起坏心,慢慢地舒家出现了只借不还的不肖后人,洞神震怒,便不再搭理舒家人的祷告,由是舒姓家族渐渐败落,田产为后进山的龙姓族人累年收购,直至西晃山脚地产全归龙家人所有。养活家人叫“盘娘崽”,添置居家过活物什叫“盘家业”,龙家人添置的是田产,“盘田”由此而名。
盘田左近有“二潭”:岩坡潭突兀巨石,水击石溅花,奇妙无穷。撮箕潭幽深澄碧,有人曾伐潭边六尺榛木,不慎滚落潭中,竟不知所处;有“五洞”:鸡公洞有金盅、金鸡等神物,有缘人可向洞神借到钱物。观音洞居深涧悬壁,洞上方有至今无人能解的“四个字”。毛马洞、楠木洞、金丝洞,也各有神奇。
西晃山顶峰之所以叫“金顶”,是因为峰顶原有一棵“金针”树立其上。“金顶”原建有三进宏伟寺庙,由一个老和尚主持,香火极为旺盛。老和尚常与各路神仙话道,为免香客朝庙爬山辛苦,曾求雷公帮忙平路,相约和尚擂鼓即停。深夜,雷雨交加,电闪雷鸣间,山体巨震。老和尚担心“金顶”坍塌,寺庙无存,急擂振天鼓声,瞬间雷歇雨停。第二天,老和尚后悔不迭,“金顶”峰脚仅出现两块平地,自取名大、小千公坪。有心再求雷公,老和尚又觉得难以启齿,劈山之事不了了之。老和尚化着一道红光羽化升仙后,无人敢自恃功力接老和尚的班,寺庙日渐风化,沦为废墟,唯裸露青石屋基与荒草灌丛为邻。
“金顶”峰下曾环护“四塘”。西塘,在雷公劈山时夷为平地,已无迹可寻;中塘,亦受劈山剧震,塘底岩石破裂,滴水无存,至今仅留长满千年矮榕的岩窠;犀牛塘,是犀牛休憩所在。老和尚的座骑是头神牛,也放养其中。因为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三年自然灾害时,文昌阁公社组织社员掘犀牛塘引水抗旱,自此塘中再难蓄水,犀牛不知所踪,西晃山区也因此雨水锐减。据说,犀牛徙入黔地,由是贵州雨水丰沛;东塘,至今唯一蓄水岩池,原为寺庙取水供给之所,也是目今西晃山泉源头。
伴着神奇,我们和衣进入梦乡。
第二天清晨,我们行进在出山的简易公路上。公路,或蜿蜒山腰,或带绕山坳,或穿行深谷,或跨越涧底,曲折有致。沿途,耳聆山鸟晨唱,遥闻山门犬吠,目睹山溪流翠,远眺梯田叠绿,清风挟湿润拂面,晨炊送清香扑鼻,岩泉淌甘甜入口,虽步履疲软,却神清气爽。回眸“金顶”,却是云雾缭绕,不知所处。至杨柳坡,眼馋水库碧波荡漾,不禁宽衣解带,拥抱绿水清凉。游弋水中,盘田跌落眼帘。涧谷深处的盘田,缀挂于西晃山腰上,镶嵌于鳞次梯田之中,掩映于参天古树丛里,好一幅山居田园图。
昨天的雨,泥泞了进山的黄土公路,让车滞留杨柳坡。这虽使我们多了五、六里路程的奔波劳苦,却也让我们亲历了西晃山晨色之韵,盘田画意的巧夺天工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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