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兰

苎麻是什么样子久未得知。
只管在夏日休闲的时候着一袭叫做苎麻面料的衣裳行走如风。会引来一长串奇异的目光，亦会赢得啧啧的赞叹。穿与世脱节的衣裳，仿若时光可倒回到自己想去的年轮，大有我行我素的范儿，在这个被喻为滚滚红尘的俗世里，谁不是在张扬处世，深怕不见天日？
苎麻不叫张扬，处于今世显得异类，却始终没给人高调的气韵，反倒与尘埃一样安详，颜色素净，加以水墨工笔，从呼吸到骨子里似乎都能感到禅意袅袅。一片山可让你想起空山新雨，一方水可以让你想起野渡无人，一飞鸟可让你想起城春草木。思维无限扩张，视觉无限延伸，心灵无比安宁。
小时候见过一种叫苎麻的植物，椭圆的叶子，背面一层白白的绒毛，摸上手，苔藓一样顺滑，乡野山间,它们不择山不择地地长。母亲告诉我，穿麻布衣裳，透气、吸汗，身体的每个毛孔都会自由地呼吸。那时节，父亲是行船好手，于是跟着他又闻到了麻的另一种味道。河滩边的竹园空地上，新的、旧的船只被翻过来架空，船夫们支起大锅熬了桐油，将麻和石灰煮在一起，用这个称之为麻穰的东西一层层糊在船板的缝隙里，船就水里来、浪里去，一点点水都浸入不得法门了。至今还能清晰回忆起新漆的船只那股崭新新的桐油味和麻味，还有在阳光下亮闪闪的船身和在船身下钻来钻去玩耍的我。
去年在淘宝店无意邂逅一专卖麻衣的店子。那身着麻衣的女子，俏生生地伫立于尘世之外，有经卷之气，含书香之韵，似乎岁月的尘埃丝毫奈何不得她，只一脉静气让人瞬间掉入她的时空，沉醉不知归路。店家别出心裁地给每一件衣裳都赋予了美好的名字：月出皎兮、一念花开、东风望、随缘渡岁月......恍惚间，好像可以逆流而上，对一树梅花、赏一弯新月、采一朵闭目的莲花，麻衣胜雪，绿玉为扣，听到山涧的溪流。这样的美，只有《诗经》里才会有。
这时候，在这里，穿的已不单单只是衣服，是一种语言，也是一种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