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食品厂位于上海最繁荣的大马路----淮海路最中段。这里有一家上海人心中永远的女神,哈尔滨食品厂。哈尔滨食品厂是老一辈上海人钦慕、现今最有怀旧情结的西点店,也是商务部评定的老字号品牌。
哈尔滨食品厂的开放式玻璃柜里有各种香喷喷,奶油味十足的欧式点心,一些比较洋派的老上海人会时不时买回家吃,纸袋没打开就香香的奶油味溢出,令人垂延欲滴。老上海人出门去外地会在坐火车的前夜买上一盒最新鲜的方方正正的哈尔滨西点。用手隔着玻璃指点着营业员从各个长盒子里夹出各种形状好看,长的,圆的,星星状的,桶状的西点装入纸袋。口味不同,颜色也不同。白的是奶油,黑的是巧克力,镶嵌的红宝石是果酱。然后这些训练有素的店员将红绳子绕着盒子转一圈,扎出派头来,再留出一个拎手。顾客很有招摇感地走过大街,这情景有点像电视剧里的熟食铺买好猪头肉后大摇大摆地走过街那种感觉。物质匮乏的年代,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钱都是老百姓牙齿缝里省出来的,买西点属于锦上添花的非日常,能不得意吗。而拎到外地亲友家,桌子上一放,也是很有面子的。中国人不就讲究面子嘛。
自从鲜奶油,奶油,人造奶油,黄油,牛奶,奶酪等食材成为市场的普通品后,人们早已不稀罕老牌子了。可是上海每100个人里就有36个60岁以上的人口,加上60后,70后都是小时候的回忆,80后,90后又可以是与爷爷奶奶一起渡过的回忆,因此哈尔滨食品店内总是很有人气。有些老产品,比如奶油卷筒(现在叫激凌桶--曾经的麦激凌,意指人造奶油)和哈斗(像手风琴一样的形状,软皮派上顶着一个墨黑的巧克力盖子),蝴蝶酥,西番尼等价格上涨还比较平稳,后来新开发的一些产品,比如杏仁排等就贵得惊人了。但因为哈尔滨的品牌值钱,而且好吃,料好,上海人也愿意掏钱买。记得10几年前,我的上司老王每周五利用午休时间去哈尔滨买一大袋杏仁排,给周末回家的大学生儿子吃。当时价格就已经是5,60元一斤了,这么重的铺满杏仁的一袋价格不菲啊。
哈尔滨食品厂就是一家代表上海门面的西式糕点店,这样的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也是很需要的,1972年,《中美联合公报》在上海发表时,有关部门需要一些特色糕点与糖果招待尼克松总统等各方贵宾,特向哈尔滨食品厂订购了一批奶油夹心巧克力、花生酥心等上海特色食品。哈尔滨食品厂的椰蓉夹心、可可花生香酥、巧克力胡桃夹心、巧克力菠萝夹心等也被指定为招待外宾的产品,尼克松对于各种酒芯巧克力和精美糕点倍加赞美。1974年,我国登山运动员攀登喜马拉雅山珠穆朗玛峰时,就是携带的哈尔滨食品厂生产的蛋糕,因而登山蛋糕一举成名。
即将90岁的哈尔滨食品厂代表了上海的西洋史,可其实这是一家哈尔滨人开的西点店。上海哈尔滨食品厂始于1936年,原名“福利面包厂”,以制作俄式食品出名。老板杨冠林年轻时曾在哈尔滨和海参崴以做面包为生,学得一身好手艺。来上海后运用掌握的技艺,并聘请名师高手,生产各种俄式面包、蛋糕、点心、饼干。其后,更名为“哈尔滨食品厂”。
上海当年是冒险家的乐园,只要你有胆量,才能,资本,都能来此地淘金,杨老板带着先进制作技术和出国后的眼界为上海树立了一个延续至今的优秀西点品牌。而他的家乡哈尔滨的西洋史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说,远远超过上海,因为它曾经居住了几万名俄罗斯人!哈尔滨是一座洋派的城市,俄罗斯食品,欧洲建筑遍布老城区!
上海的哈尔滨食品厂的地位就相当于哈尔滨的秋林食品店。哈尔滨人的认知:满街的秋林食品都是假的,真正的秋林食品公司只有一家,它矗立在百年欧洲大街果戈里街街角,地下层卖的才是真正的哈尔滨老克勒去买的秋林香肠,它家是用果木烤出来的香肠!
上海,哈尔滨,两个不同维度的欧洲氛围的城市。据年轻时就留学俄罗斯的哈尔滨人建筑师介绍,上海的欧洲建筑比哈尔滨少多了,而哈尔滨满城都是欧洲建筑,却没有像上海外滩地带那么巨大宏伟的欧洲建筑。我想,这是两座城市当年的功能不同,上海较多是外国资本建立的金融,贸易场所,而哈尔滨是外国政府的军队,工业,铁路交通,行政场所。
上海和哈尔滨,两座城市都是西方殖民的受害地,我们都不应该忘记国难,同时它们都是海纳百川的多元文化城市。哈尔滨食品厂也是一部老华侨的历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