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阳春,草长莺飞之际,踏春便是免不了的奢侈,在乡野中穿行,感受这个季节特有的温情!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白居易这首江南好,是道出了江南美的精髓。且有那纸伞微擎,旋一转身,就可没在这烟雨蒙蒙的三月江南春雨之中,或孑孓独行,或三两旧友相携,且寻着那杏花村而去,就着一碟儿茴香豆、椿芽儿炒蛋,便可弹冠而庆,闲话桑麻,优哉游哉,羡煞旁人矣。
是日,天朗气清,一路旖旎,菜花儿黄遍徽州山水,有粉墙黛瓦隐约映衬,就有如画中行一般。三两村落,那些徽州湿重的老屋前有几株粉桃、几株白色的李花,这黄、这粉、这白,洇开了,是柔情万缕的徽州春色,是微醺下的心儿徜徉,让人无端地醉了!
行至新安江畔,那是熟稔的“新安江十里画廊”。碧水有十里之遥,清澈见底,蓝莹莹的春江,是适合花月夜吟诵张若虚的诗句的,“江流宛转绕芳甸 ,月照花林皆似霰。”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太感性的人不适合如此,深陷了便难以自拔,不是春色恼人,而是多情可以断肠的。天若有情天亦老,个中滋味,各人自知。行走在新安江畔,夜风微凉,独立岸边,月色是熹微的,微风袭来,是阵阵花香,才送去春寒不久,就被溶溶夜色里的花香裹挟。近处灯火下,有散落的桃花瓣,弯腰拈起,那玲珑的花瓣儿在手心里卧着,是那么的轻盈,是那么的娇柔。花仙子,此刻在哪呢?是眠去了么?还是在远山的幽静之处轻轻吟唱。看着这静谧的夜色,耳畔是淙淙的江流声,不禁让人思绪万千。想着徽州的故事里说道的,“十三四岁,往外一丢”,走出这大山了,苦熬出功名了,再于一个菜花儿黄的季节里回到这徽州的故土怀抱,故土可能依旧,当年让自己牵挂的人儿可能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或可能是桃花树下奶着娃儿的村妇,乍相见,不知说些什么话儿,然后低首弄孩儿,眼角有着浅浅的纹,低眉浅笑间,依稀还有当年雏儿的样子,这往昔便逐渐远去了,剩下的或许便是记忆了吧!
那些古村前,不管菜花儿黄了,落了,高耸的牌坊却屹立了数百年。那清晰可辩的“节妇牌坊”,不仅见证着徽州的历史变迁,给我感觉更多的是在诉说那无尽的苦楚和苍凉。想着夜宿农家,吃着徽州特色名菜“臭鳜鱼”“春笋烧肉”,再看他们还挂在墙上的腊火腿,就知道自己是真正地身在徽州。
清晨,有远山层叠,疏落有致的徽派建筑点缀在山体中,有厚重的云海沉着,缓缓流动,山风掠过,薄薄的云雾缥缈,如轻纱、如绸缎,拂过桃林、如梦似幻,如影随形,似中国画之泼墨大写意,随便截取一小片,就是大师的情趣小品,方寸之间,也是大千。
世间万物匆匆过,深陷徽州的春色画意中,美食、美景、美好的故事,都让人留恋。春色岂止应该在人间在徽州,更多的,应该是留在每个人的心底。无论你是多么苦累,多么坎坷,只要心底驻守着春色,便永远是新的开始,便永远是绚烂的美好。
所以此刻,我便是徽州的女子,在村落里,在乡野里、在老屋之中穿越,时光静好,日子亦如流水一般渐次远去,只是往昔在心里温暖如常。我喜欢这样的日子,在春日暖阳里望见那些美好的风景,看到熟悉的情景,想起让人柔软的生活碎片,那风吹过,还是晨光里的样子。 徽州春色浓,岁月如流云。